“镇东,师傅不是告诉你了吗?修炼到‘从天钧野’就可以回去人界,你怎么还闹呢?”糊涂仙驾着马车也追了过来。
“天霸、林昆你们把车辕卸下,河堤上野草茂密,让赤骥、盗骊好好吃一顿。”
“是,师傅。”放牧远比对付一个神经病要轻松有趣多了,两人答应的格外清脆。
“我的书,把我的书还给我。”镇东猛然间觉察揣在怀里的书不见了,大喊一声从唐林昆和南天霸之间挤了过去,扑到马车跟前。
猝不及防的唐林昆和南天霸滑下河堤,下半身全泡到了河水里。
“你们没事吧?”糊涂仙叫道。
“没事,师傅,河水浅得很……我和南师兄自己能上来。”
“这个神经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担心他跳河,我们俩却下来了。娘的,这刚买的衣服全弄脏了。”南天霸本来心情就不爽,现在搞得下半身湿漉漉的,张口就骂。
“算了,南师兄,镇东师兄不是被情所困还没走出爱的阴影吗?咱们就多担待点吧。来,我推你先上去,你再拉我。”
南天霸见嘴上无毛的唐林昆开口就情啊爱的,一下笑出声来,“谁跟他计较了,师弟,我们的衣服反正已经湿了,这河水又不凉,我们干脆就洗个澡吧!”南天霸几下就把自己脱了个精光,把衣服甩上了河堤。
“小唐师弟快来呀,太舒服了,能在仙界的仙河里畅游一回,也算是人生的一大享受。”南天霸的泳技看上去很不错,直着身体踩水,竟然有半个多胸脯露出水面来。
唐林昆正想脱掉黏乎乎的裤子,忽地听到河里“哗啦”一声响,就像一条大鱼猛地一个大翻身……河面上不见了南天霸的身影,几条小鱼跃出水面,在一片粉色中亮闪闪的,唐林昆有些担心起来。
“南师兄,你别游远了。”
又是“哗”地一声,南天霸冒出头来,拼命往回游:“小唐,快上岸,这河里有东西,啊!”
“救命!师傅,天霸出事了!”
没等唐林昆逃上岸,他的腰间一紧,也不知道被一根什么东西缠住了,拉着唐林昆往水深的地方而去。
“师傅!救命啊!”唐林昆拼命挣扎,那东西越匝越紧。
“林昆,抓住鞭子。”糊涂仙的鞭子准确落在了唐林昆的胳膊上,唐林昆一把紧紧抓住。
唐林昆就像一条上钩的巨鲤,被糊涂仙甩到岸上。
糊涂仙一鞭子抽打在河面上,河水被劈开一道一丈多宽的豁口,河底南天霸正在拼命挣扎,他似乎是被水草缠住了。
刀削斧劈般整齐的河水快速挤压回来,眼看就要合拢,糊涂仙手里的鞭子暴长数丈,一下裹住南天霸的腰,猛地一收,南天霸飞了起来,缠住他身体的十几根水草,就像面筋一般,被拉扯得老长,最后全部绷断。
南天霸落回到岸上,唐林昆一把抱住南天霸;“师兄,你不要紧吧?”
“吓死我,我了。”南天霸上下牙磕出很大的响声来,他腰上几截像水草般的带子,掉在地上忽地钻进泥里就不见了……
“走,我们快走,这河有蹊跷。”
不等三人离开,平静的河水像是不甘心似的,河面眨眼间暴涨到数丈高,一个大浪朝岸边席卷过来,唐林昆拉着南天霸拼命往后跑,断后的糊涂仙一连十几鞭抽打在浪头上……河水才慢慢安静下来。
“镇东,镇东……师兄!”
唐林昆和南天霸摆脱了危险,马车边的镇东却不见了,糊涂仙不敢在河边再逗留,套上马车,带着唐林昆和南天霸跑出五里开外到了一处凉亭边才停下。
“你们呆在这里别乱动,我再回去找找镇东。”
“师傅,我们是遇到水鬼了吗?”南天霸还没有从惊恐当中调整回来。
“仙界哪来水鬼,应该是捕奴的邪仙,弄了个水陷阱专逮你们这些准仙。”
“师傅,您离开,我们要是再遇到邪仙可怎么办?”南天霸心有余悸问道。
“别担心,师傅不会走远。只要你们喊一声,师傅就能听到。镇东要是被邪仙逮住,他就惨了,我无论如何就要找回他……变!”
糊涂仙原地转了三圈,一只会叼鱼的靴嘴鹳腾空而起,朝河边飞去。
日高三丈,师傅糊涂仙还没有回来。身边的仙境早已经看厌烦,说白了,所谓的仙境跟人界的风光就一处不一样,那就是仙境的一切物体都会发亮,时不时会有钻石般璀璨的亮光在它们的表面闪烁。
“不会连师傅都被邪仙抓去当仙奴了吧?”南天霸已经有些坐立不安了。
唐林昆拿起一本《百花大仙》,无聊地用十分钟就全部翻完了。这种励志书,唐林昆在人界就看过不少。
“师弟,来人了,我们要不要躲躲?”南天霸见远处有动静,立刻往亭子里撤了好几步。
“就几个牵牛下田耕种的逍遥客,我们为什么要躲?”
“咦,这不是绳宫糊涂仙的马车吗?”一名微微有些发富,皮肤发红的老农牵着一头健硕的黑牛,背着一具耕田的犁铧,在马车边停住了脚步。老汉光着一双泥脚,裤脚卷到膝盖之上,一看就是刚出完早工回家的。
“小伙子,你们是绳宫的吧?你们宫主呢?哦,这两匹马是我卖给刘贺的,我和他还是‘九重天仙人学院’的同学呢。”那老农放下犁具,爱惜地摸了摸两匹天马,“这么好的骏马,可惜只能用来拉车,可惜了啊!”
“老伯,师傅找人去了。我们是新来仙界的准仙,您说我们师傅叫刘贺,请问是西汉海昏侯刘贺吗?”南天霸诧异地问道,在离开人界前,各电视台长篇累牍报道发现了海昏侯刘贺的大墓,墓里面的马蹄金数量惊人。
“你们两个不愧是糊涂仙的徒弟,也够糊涂的,连自己是师傅叫什么都不知道。没错,你们师傅就是汉武帝刘彻之孙,只做了27天皇帝,却做出1127件荒唐事情的海昏侯刘贺。”
那老汉背起犁具,继续说道:“等下你们师傅回来,就说嬴政师兄请他到稻花香农庄聚聚,我请他喝桂花酒。”
唐林昆和南天霸刚才已经被师傅的身份惊着,在仙界用钱瑟瑟的师傅跟那个富甲一方的王侯,没有一丁点性格重合。一听这老农自称嬴政,莫不是他就是“书同文,车同轨”千古一帝秦始皇?南天霸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嗳,我们……一定转告。”
老农走出老远,南天霸拍了拍胸口说道,“惭愧,我还经常把副县长挂在嘴边,现在想想狗屁都不是,这仙界的水实在太深……”
“要是有时间和这些历史名人来个秉烛夜谈就好了,又有多少历史谜团可以一一澄清。”唐林昆感叹道。
唐林昆和南天霸讨论了半天,最后决定先不告诉师傅,他的墓地已经被人掏了这件事。
又等了有半个多时辰,一只靴嘴鹳落在了马车上。
“师傅,您回来了。”
“唉,要是我让镇东搭上毛竹园的马车先走就好了。”糊涂仙刘贺一屁股坐在车辕上,长吁短叹。
“师傅,您师兄请你到稻花香农庄小聚,他说要请您喝桂花酒。”南天霸真心希望师傅能带他们去,能和秦始皇同桌喝酒,想想都有些小激动。
“我哪还有喝酒的心情。”糊涂仙一天来斗典韦,战邪仙消耗了不少‘“仙蜜”,实在提不起兴趣来。
“师傅,镇东在师伯的地界失联,我们能不能请师伯帮我们找找?”唐林昆也很想去稻花香农庄走走,折腾了一夜,肚子也饿了。
“你们是不了解我师兄,想着能到他的农庄里蹭顿好吃的,你们想得美,他才舍不得拿出好东西来招待我们……不过,林昆的建议有些道理,方圆五十里我都找遍了,镇东一时半会肯定也寻不回来。只能请师兄帮我留意一下,等安全地送你们到绳宫后,我再回这里细细寻找。你们上车吧……”
“师傅,您到车厢里坐着歇会,到师伯家这点路用不着腾云驾雾,就让我来驾马车吧!”南天霸抢先一步坐到了驾驶座位上。
唐林昆放下车厢的横板,扶着师傅上车坐好。南天霸一抖缰绳,马车踩着轻快步伐朝不远处的农庄进发。
“师傅,镇东师兄如果当了仙奴会有生命危险吗?”唐林昆一天内几次听到仙奴,终于忍不住问道。
“林昆,天霸,修仙属于非常之道,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修到每一个等级,都需躲过‘三灾利害’。第一灾是:天降雷灾打你,躲得过寿与天齐,躲不过就此绝命。第二灾是:天降阴火烧你,这阴火自本身涌泉穴下烧起,直透泥垣宫,五脏成灰,四肢皆朽,把千年苦行,俱为虚幻。第三灾是:天降风灾吹你。这风不是东南西北风,不是和熏金朔风,亦不是花柳松竹风,唤做鸹风。自囟门中吹入六腑,过丹田,穿九窍,骨肉消疏,其身自解。所以都要躲过。所以就有一些邪仙专门圈养一批仙奴,平时采仙奴的‘仙蜜’助自己修炼,每到关键时刻,就附身其上,让仙奴肉身替代这三灾之苦,你们想准仙的等级这么低,却要承受如此暴戾的‘三灾厉害’,实在是凶险异常。镇东的脑子出了问题,更是不知轻重厉害,落到邪仙的手里,能有他的好?”
“为了修仙,这些邪仙简直是不择手段,难道天庭就放任他们作恶不管吗?”南天霸愤愤说道。
“仙界的陋习又何止这一种呢?天庭设了专门的‘铲邪会’,年年铲,年年有,邪仙越铲倒是越多了……”糊涂仙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