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贾府一家的盛情,余镇东稍一犹豫,他已经被拉到八仙桌的东首一上座,香茗刚上来,做成“鲜桃、黄梨、玉鹅、月季花、小鸡、茄子”造型的各色糕点很快布满了一桌。余镇东有点像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恩人,请尝尝我家的船点。”
余镇东在人界踢联赛时,在苏镇吃过船点,他知道这是点心中的阳春白雪。但天庭三云里首富贾大胖家的,造型更为丰富。
贾大胖端着一盘“莲蓬”递到余镇东面前,不吃是过不了关了,余镇东拿起尝了一口,香、软、糯、滑、鲜,果然是糕点中的贵族。
等了二刻钟,贾姑娘在她亲娘的陪同下,出现在余镇东面前,跟那个蓬头垢面的落魄肉票完全不一样了。
贾姑娘身穿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金丝勾勒的写意牡丹,银丝裹绿线勾出的几片绿叶,下摆是天高云淡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粉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头盘飞仙髻,一大二小三朵零碎的金花别于发髻之上。自头上垂下的两条缎带,犹如仙人的飘逸。眉如弯月,眼若明星,红唇烈焰,顾盼之间端的是娇艳动人,勾人心魄。
莫不是仙女下凡了,跟那个高喊“姐妹们,大家快跑啊!”双脚跳摔了个嘴啃泥的是同一个人吗?余镇东扫了一眼,不敢多看,几口把手里的莲蓬塞进嘴里。
“恩公在上,请受贾三春一拜。”
贾姑娘正要下拜,余镇东不想繁琐的程序再来一遍,胳膊临空一托,挡住了贾三春的多礼,“贾姑娘的心意我领了,被关了一个多月,早点休息吧!贾大掌柜,多谢盛情招待,告辞!”
余镇东起身边抱拳边往外走……
“慢!恩公。”贾三春伸双手挡住了余镇东的去路。余镇东一抬头跟贾三春对了一眼,姑娘的心思他瞬间读懂了。
“贾姑娘,抱歉,我真有急事。”余镇东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娘!”
贾三春毕竟还是大姑娘,这种话一时不好说口,一扭身一顿脚只能喊娘。
“恩公,敢问你在天庭娶妻生子了吗?”二太太见余镇东高大帅气,是越看越喜欢。
“娶了……”余镇东不想再纠缠下去,他心目中只有尹秋茗,等忙完天庭的手头俗务,他是一定要回人界去,和她一起度完余生的。
“你骗人!”
贾三春带着哭腔喊了一声,余镇东恍惚之间以为自己的眼睛出卖了自己。他哪能理解一个怀春女子第六感觉的神奇。
贾三春见大家都看着自己,静等她的下文,她撩开额头的一缕秀发声音不高但很坚决地说道:“余镇东,就算你在天庭已经三妻四妾,儿孙满堂,我也愿意嫁给你。”
花厅里一时间绣花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贾三春骨子里继承了船家儿女的泼辣劲,既然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她自然要把焖在心里的话全都说出来:“我被关的一个多月了,发了无数次的毒誓,只要有谁救我出去,我就嫁给他,当小妾我也心甘情愿。”
“这……”
余镇东没想到相对保守的天庭里,也有这样敢爱还敢喊出来的奇女子。
“贾姑娘,我一个天庭穷小子,从事的职业又是凶险万分。我何德何能值得姑娘如此青睐,不是我诚心骗你,我在天庭虽然没有妻子,但在人界确实已经娶妻生子……”
“我不管,《一江春水向东流》那本书上说的就是这样子的故事,刚开始男主角死活不接受欧阳闻樱的爱情……最后男主角西门吹雪拥有两个妻子,在天庭里不是过得很幸福吗?如果像书上说得那样,你们在天庭相遇了,我不介意和尹姐姐一起侍候您。”
看到贾三春一脸憧憬和幸福的样子,余镇东一时无语,他知道天庭的书,很多都是盗版人界的,这类爱恨离愁的言情故事泛滥成灾,五个神州币一斤,贾姑娘说的这本书肯定有,巧的是还和自己今天的情节还“撞衫”了。想脱身得想个巧妙的办法才行。
知女莫如父,贾大胖知道爱女的性格,她的这股执拗劲像自己,他就是靠这股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劲头打造了商界奇迹,成为巨富的。女儿说的这个份上,想劝她回心转意肯定不行。那只能做做这姓余小子的工作了。
“恩人,你能听我说几句吗?”
贾大胖拉着余镇东重新坐到东首一的位置坐下……
事关贾三春的终身幸福,她一点都不客气地紧挨余镇东坐下,低眉顺眼的。贾三春虽然在事发前没有和爹沟通,但她有充分的信心老爹一定会向着她说话的。
贾大胖看上去五大三粗,书读得也不多,其实挺有内秀,而且眼光独到,对于爱女选择的这个男人,他有一种直觉,这是一个值得女人托付终身的好男人。
他微笑着不卑不亢说道:“余片长,人在人界只有几十年,在天庭却是一辈子,又有几人到天庭后不是重新娶妻的?小女的模样,你也看到了,全是遗传她娘的优点。你刚才说在天庭是个穷小子,请问娶了三春后,这还是个问题吗?至于工作吗?你也尽可以辞了,挑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譬如三云里就不错,过着有山有水有老婆热炕头的日子不好吗?如果你想继续走仕途,我也可以帮你呀,选择一个好岗位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贾大掌柜,凭贾姑娘的条件,完全可以嫁一个比我好上百倍的夫君,做我的妻子,委屈她了。贾姑娘,我有个师弟叫唐林昆,不但是异宝流的大流主,还是天庭绳宫的宫主,现在已经是个中仙了,人品更是没得说。你如果能嫁给他,那才真算得上是郎才女貌,有机会……”余镇东一脸的真诚。
“不稀罕,我就喜欢你,连你都不稀罕我,你那么优秀的师弟能看上我?这辈子你不娶我,我就永不嫁人”贾三春嘟着嘴说的这话一半是对余镇东说的,另一半是说给爹娘听的。
余镇东被噎住了……
果然,贾府二太太三春的亲娘急了:“恩人,你救人救到底,我这闺女是个说到做到的小祖宗,如果你不答应她,岂不是毁了她吗?”
连赤、裸裸的道德绑架的话都说了出来,余镇东看了眼贾三春,娇滴滴的脸如同晨露欲滴的水蜜桃。见她眼睛里流露出今天就要洞房花烛的狂野信息,余镇东慌张说道:
“贾大掌柜,贾太太,兹事体大,容我几个月怎么样?”
“当然,当然。”贾大掌柜见余镇东松口,生意人谈判最讲究的就是火候,火候未到,逼急了,反倒欲速而不达。
贾三春听爹这么说,不是十分满意,“爹……”
贾大胖知道女儿要准信,爽朗地长笑一声说道:“镇东,那就这样说定了,婚姻大事儿戏不得,你现在有要事在身,一切准备都有我们来操办,等你忙过这一阵子,我差人给你送日子。”
余镇东哭笑不得,他当然听得出这个急于成为自己老丈人的大胖子是在偷换概念,自己刚才说的是,容几个月再答复要不要答应娶他的女儿,而听他的意思是现在挺忙的,容几个月后把事办了。而且叫自己镇东,显然已经把自己当他的准女婿了。
看到花厅里忍俊不禁的一帮人,余镇东知道想把这事说清楚,至少还得在贾府滞留一个时辰。不但这贾三春蛮横,这一大家子也是蛮不讲理的。
“贾大掌柜,我真的要告辞了,老妖前辈怕是要等急了。”
余镇东站起身来,再次作揖。
“等等,镇东……再耽搁你半柱香工夫。”二太太突然说道,转身朝内室跑去,比一般丫鬟还利索,她的两个贴身丫鬟急忙追了过去。
不知又出了何事,余镇东还不能表现出焦躁的情绪。他转身和身边不怎么说话的贾公子聊起闲篇来,免得说出更多的“承诺”来,将来无法转圜。
虽然已经从他眼睛里知道他在天庭的天枢院就职,小小年纪已经是正六品,名字叫贾鲲鹏。
详细问了一遍后,二太太也火急火燎准时回来了,连同二个丫鬟,三人提着三个大包裹。
“镇东,天气马上就要转寒,太仓促了点,这里有几件御寒的衣物,还有三春亲手做的棉鞋,你都带上,一个人在天庭不容易。”二太太说着说着眼泪都下来了。
余镇东心里一酸,久违了的来自家的温暖,刚才还在想着到时候怎么才能不伤贾府一家的体面和自尊,回了这门亲事,转瞬间余镇东眼眶也湿润了,娶了这么位好人家的千金,难道不是自己几辈子才能修来的大福份吗?他不再客气接过二太太手里的包裹。
“多谢贾太太,你们也要保重身体,有事尽管给我来信。我顺利的话,差不多有一两个月就能从稷山回雍西。”
“嗳,嗳,镇东你自己千万要多担心……”二太太拉着余镇东的手,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欢喜。
“娘,我送……镇东一程吧!”贾三春见大事已经敲定,也想趁机和余镇东说几句悄悄话,接过两位丫鬟手里的大包裹背在身上。
“对,对,是要送一程……”贾大胖拉过妻子。
花厅里的所有人都笑得像花一样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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