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皇后陛下,请允许我献上一份薄礼。”大工匠瓦尔泽恭恭敬敬地端上一个红色的盒子,轻轻打开,里面放着一串黑珍珠项链。黑珍珠闪耀着耀眼的光芒,色泽温润,漆黑通透。
瓦尔泽的嘴巴像抹了蜜一般:“白珍珠习以为常,让人厌倦。皇后陛下的肤色雪白,黑珍珠让您显得越加光彩夺目,更显高贵。”
伊凡娜坐在座位上,左手支撑着下巴,嘴角上扬,她打心眼里喜欢那串质地纯正的黑珍珠项链。
瓦尔泽说得没错,皇后的首饰应该与众不同。但她将心里翻腾的喜悦硬生生压下去,冷冷地说道:“大工匠,你不是这样的人,你怕老婆出了名,这样的好东西不想着孝敬她?”
“不不不,那黄脸婆怎么能配得上这宝贝,只有皇后您才有资格。”瓦尔泽的头摇得像拨浪鼓,“送给她,简直是暴殄天物。”
伊凡娜伸出手指,看了看自己的翡翠戒指,“你说这翡翠戒指好看,还是黑珍珠项链好看?”
“都好看,都好看。”瓦尔兹连连点头,连伊凡娜都惊讶他的短脖子居然如此灵活,瞬间从摇头变成了点头。
“必须选出一件,说,哪个好看?”伊凡娜将手指伸展开,翡翠戒指与黑珍珠项链并排展示在瓦尔泽的面前。
瓦尔泽流下了汗珠,他眨眨眼,挠挠头,显然被伊凡娜弄糊涂了。一个怕老婆、好面子、只知道贪污工程款的家伙,显然在应对皇帝、皇后时,不如巧舌如簧的情报总管那么机敏。
“皇后陛下,依我看,这两件宝贝没有可比性,一个是翡翠,一个是黑珍珠,搭配在您身上,总还缺点什么。”财政大臣克劳泽威金斯将另一个红盒子打开,“一款黑珍珠戒指,来自奥兰多行省博罗伦珠宝行的手工定制限量版。”
伊凡娜眼前一亮,她微微点点头,幅度小得只有自己才能发觉。
这两人今天有事求我。她嗯了一声,懒洋洋地说道:“全国行省送的贡品,都够我穿戴了。财政大臣多年来从没送东西给我过,我也能体谅。毕竟你一直手头拮据。买这珍珠戒指,恐怕把你几年的血本都下光了吧?”
“我……我多年来的确没送过皇后陛下东西……”克劳泽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转了转眼珠子,“所以显得这珍珠项链尤其值得纪念。”
“纪念什么?”伊凡娜伸手拉了拉白色的长裙,长裙开叉,大腿曲线毕露,“黑色,悲伤的颜色,纪念我失去丈夫?”
克劳泽与瓦尔泽两人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倒在伊凡娜脚下。
这两人够弱,酒鬼皇帝说得没错,都是怂包。伊凡娜轻咳一声,不紧不慢地品尝着葡萄酒。
“纪念……纪念友谊天长地久。不对,该死的,哦,也不对……”克劳泽抓耳挠腮,快到了语无伦次的地步。
伊凡娜忍住笑,正色道:“说吧,你们一个个都下了血本,有什么事求我?”
瓦尔泽与克劳泽面面相觑,互相推让。
“没事的话,就下去吧。”伊凡娜将黑珍珠项链、戒指往外推,“顺便把这些拿走。”
瓦尔泽叫了起来:“哦,不!我们只求皇后陛下能救我们一命。”
伊凡娜瞪大眼睛,故作惊讶,示意瓦尔泽说下去。
“塞巴斯蒂安,他口血喷人,他诬陷我和财政大臣贪污城市扩建的工程款。”瓦尔泽抹了一把泪,“我千辛万苦,没日没夜地操劳,结果他过河拆桥。”
克劳泽吸了吸鼻涕,擦了擦眼泪:“塞巴斯蒂安硬说我对工程决算审核把关不严,上报款项注水。天杀的,连商业区卖蔬菜的小贩都知道,所有的材料、人工都在涨,他的判断力连小贩都不如。”
“然后呢?他想干嘛?”伊凡娜不动声色,露出迷惑的表情。
“他要杀了我们!肯定的,他不止一次在法务大臣面前说,要严查严办!”克劳泽哭喊道,“严办,杀头、绞刑!反正就是死!”
“他早就看我不顺眼,对我的工程横挑鼻子竖挑眼。”瓦尔泽信誓旦旦地说,“我敢说,他是公报私仇,我有几次没按他的设计要求,天杀的,按他的要求,成本更加翻倍。”
换句话说你承认自己偷工减料。伊凡娜皱了皱眉,问道:“塞巴斯蒂安是这种人?”
“人心隔肚皮。”克劳泽点点头,“他就是这种人。从他当首相开始,每次御前会议都刁难我们,嫌瓦尔泽工程进度慢、工程质量差,笑我只是会计和出纳,说大学士老眼昏花老糊涂,情报总管阴暗狡诈,军部司令十分自负,其实是个大草包。”
“哦,那可真糟糕,他把御前会议成员全骂了个遍。”伊凡娜倒抽一口冷气。说得对,他句句切中要害。
瓦尔泽摇摇头,叹气道:“这都不算遭。他在背后说您哪,孤家寡人,寂寞难耐,早晚出事。”他盯着皇后陛下的大腿,舔了舔嘴唇。
“放肆!”伊凡娜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真这么说?传令官,把摄政王叫来!你们先退下。”
片刻后,塞巴斯蒂安匆匆赶来,他的面色有些苍白,眉头紧皱,亚麻色长发有些蓬乱。
“皇后陛下,您有急事找我?”塞巴斯蒂安欠了欠身,习惯性地摸了摸胸前的坠饰。
伊凡娜看到他疲惫的样子,心生怜爱,轻声说道:“你瘦了,摄政王,你该多爱惜自己的身体。”她坐到座位上,翘起二郎腿,雪白的大腿露了出来。
“谢谢皇后陛下关心。”塞巴斯蒂安站在原地,与伊凡娜保持距离,眼睛看着地面。
他在害羞?伊凡娜的嘴角浮出戏谑般的笑容。
“听说瓦尔泽和克劳泽大人,犯了严重的错误,你要责罚他们?”伊凡娜假装不知,疑惑道。
塞巴斯蒂安轻轻摇了摇头:“不,他们犯了罪。帝国首都的城市扩建工程款,大工匠起码虚报20%的工程量。财政大臣拨了款。”
“被你查实了?”
塞巴斯蒂安点点头:“法务部查出来的。”
她晃了晃红酒杯,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押入大牢。他们这么干肯定不止一年两年,我要一查到底。”塞巴斯蒂安脸色铁青,嘴唇抿得很紧,“这些帝国的大蛀虫,不得好死。”
“你要杀了他们?”伊凡娜冷冷地说道,“你得三思。”
“皇后陛下想替他们求情?”塞巴斯蒂安皱了皱眉。
我可不想让你把我当成同伙。伊凡娜拢了拢头发,打量塞巴斯蒂安:“我是替你担心。你在玩火,他们两人在御前会议多年,底下的同伙肯定不少。你斩了他们两个,不怕底下的人群起反抗?”
“不怕。贪污**,就像蛀虫,把帝国这棵大树蛀空,必须除害。”塞巴斯蒂安认真地摇摇头,“擒贼先擒王,杀鸡儆猴。杀了他们,看谁还敢继续犯罪。”
“你杀了他们,然后呢?找谁去顶替?”伊凡娜示意塞巴斯蒂安坐下。
塞巴斯蒂安坐在伊凡娜的左边,那里看不到她的大腿。
果然他在害羞。不像瓦尔泽,死盯着我的大腿不放。天哪,塞巴斯蒂安,你真是个绅士!
“总有人可以顶替他们。”塞巴斯蒂安轻轻哼了一声,“帝国那么大,人才多得是。”
“说得好!”伊凡娜拍了拍扶手,“我支持你。”
塞巴斯蒂安惊讶地瞪大眼睛:“我以为您要替他们求情……”
白痴才替他们求情。伊凡娜咬牙切齿道:“贪污、渎职,这些蛀虫就该杀。我是替你担心,怕你被报复。”
塞巴斯蒂安点点头:“我不怕,皇后陛下,我没什么好怕的,身正不怕影子斜。”
“就这么办吧。押下去,然后好好查,家产充公,封地嘛,再好好研究给谁。”伊凡娜露出笑容,“帝国有你真好。”
当塞巴斯蒂安的脚步远去后,大厅的另一处门打开了。一个同样是暗金色头发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缓缓走来,给了伊凡娜一个拥抱,亲吻她的脸颊。
“嘿!堂姐,他走了?”年轻人的眼里充满喜悦,他充满活力,来到雷霆堡后,一直陪凯撒玩,精力十足。
“是的,伊萨克,你觉得他怎么样?”伊凡娜的心扑通直跳。
“英俊,有教养。他的正义感让人钦佩。”伊萨克啧啧赞叹,“摄政王是个好人。”
太好了,堂弟喜欢他,凯撒也喜欢他。假以时日,我会让父亲大人也喜欢他。
“堂姐,你的脸怎么红了?”
“哦,葡萄酒有点让人头晕。”伊凡娜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收到我的信,父亲大人怎么说?为什么他自己不来雷霆堡?”
伊萨克挠挠脸,变得局促不安:“索罗斯伯父说,有重要的事情处理,他不在期间,由弟弟马文格拉芙伯爵代理,全权管理灰堡及其他辖区。”
“别绕弯子。父亲大人不在灰堡了?叔父是代理城主?”伊凡娜百思不得其解,“父亲大人在巴兰多吗?辅佐文森特公爵?”
伊萨克摇摇头,说道:“不,伯父不在塔克斯行省。他没告诉我们行踪。你也知道,我们不能多问。”
“于是马文叔父就让你进雷霆堡了?”伊凡娜有些生气,她写信给索罗斯伯爵,告诉他在君守城,她孤立无援,她尽可能把自己说得无比可怜,地位岌岌可危,凯撒面临危险,但等来的却是稚气未脱的堂弟。
“……我做错什么了吗?父亲大人说,要我进宫,尽可能帮助你。”伊萨克窘迫地说道,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也好,御前会议马上会空出两个位置,伊萨克当财政大臣好了。那样皇家的钱,就该真正归皇家的人管了。而且,他比克劳泽容易掌控得多。
“是的,你做错了。”伊凡娜轻轻抚摸堂弟的脸庞,“你该来得更早一些。”
她不理会堂弟的面红耳赤,将视线停在两个红盒子上。
黑珍珠项链、黑珍珠戒指,都是我的了。很快,整个御前会议都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