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公公自然是知道这事的重要性的。罢便转身去坤宁宫里去了。而容彦将我扶起来,我们主仆三人便在坤宁宫的门口等着。
因为是在夜里,一阵又一阵的小风刮过,我便觉得身子有些发寒。为了让我能暖和一些,容彦和思鸢一左一右地把我夹在中间,替我挡着风。
在门外等着的我,其实心里也是很焦急,还带着忐忑与不安的。焦急是因为不知道静嫔娘娘宫里如今是什么局面了,忐忑则是因为,夜闯坤宁宫,不知道皇后娘娘会不会嫉恨我。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怪罪我的无礼。
但是做都做了,想那么多也无济于事。索性就在宫门口便跺着脚取暖,边等着里面全公公通传的结果。
过了一小会,宫门便开了。刚刚挡门的那个小太监闪身出来,说道:“婉仪小主,皇上请您进去答话。”
这是我第一次进坤宁宫。坤宁宫内繁华的很,各类的陈设用具都是顶尖的物件。但是此刻的我却没有心思去观赏这些,我心里挂着的,不过是静嫔娘娘肚子里那小小的人儿。
那个小太监将我引至东暖阁,便在外等候,我让容彦和思鸢也等在门外,只身一人进去了。
一进去,便看见一群宫女再伺候着帝后二人更衣。我先是行了礼,说道:“奴婢见过皇上,皇后娘娘,皇上吉祥,皇后娘娘吉祥。”
皇上看了我一眼,说道:“起身吧。说吧,什么情况了。”
我便又将跟全公公说的话又说了一遍,然后又说道:“奴婢来时已经嘱咐了清雅去请太医过去了,然后奴婢便到这里来了,至今还没去长春宫看过。”
皇上点点头,这会,也大概收拾齐整了,便说道:“既然如此,便过去看看。皇后,你也过来。”
皇后娘娘说道:“是。臣妾也是如此作想的。文婉仪也一起来吧。”
皇上听了这话,又看了我一眼,目光却是停留在我单薄的衣服,和冻的有些发白的嘴唇上。他说道:“全福,去把我的那个披风拿来,给文婉仪披上,让她跟着我们一起去。”
我听了这话,先是谢了恩,心里却是既感动,又有些惶恐。感动是因为皇上居然将这点小事都看在眼里,对我是真心实意地关怀,惶恐却是担心皇后娘娘的态度。
我偷偷地瞄了一眼皇后娘娘,只见皇后娘娘面色平静,丝毫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仍旧是嘴角含着两分笑意,看着都觉得亲切喜人的模样。
不等我看出什么端倪,帝后二人已经穿戴整齐,帝后在前,我跟在后面,一众人便匆匆地从坤宁宫赶往长春宫。
到了长春宫门口,便看到长春宫里里外外都点燃了灯火,宫女来来回回,手里拿着这个那个各种的东西,忙活着。
而从屋子里出来的宫女手里,是一盆子一盆子的血水往外端。看着十分吓人。
皇上和皇后娘娘一来,便听一个小太监喊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宫里的宫女们便齐齐福身,说道:“皇上吉祥。”
皇上摆摆手,说道:“你们该干嘛抓紧干嘛,太医呢?太医来了没有?”
这时候,一直负责静嫔娘娘脉案的王太医早就来了,除此之外,还来了一位今日在太医院值守的葛太医。这会正在屋子里讨论着用药。
两个太医一听皇上和皇后娘娘都来了,连忙出来,不等他们行礼,皇上就说:“行了行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些虚礼。人怎么样了?小皇子怎么样了?还保得住吗?”
两个太医对视一眼,说道:“回皇上。静嫔娘娘应无大碍,只是这事对她打击过甚,情急之下邪气上头,才导致晕厥。”
顿了顿,又说道:“而小皇子……求皇上恕罪,微臣只能尽绵薄之力,却难以更改生死……”
皇上一听,脸色便沉了下来。“你的意思是说,小皇子,没了?”
两个太医连忙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说道:“求皇上饶命,微臣无能为力啊……”
皇后娘娘这会向前走了两步,一手扶住皇上的肩膀,说道:“皇上息怒。如今便是将这两个太医杀了,静嫔腹中的龙胎也不可能再回来了。倒不如让他们戴罪立功,快些将静嫔救回来才是正理啊。”
皇上点点头,说道:“在此之前,你且与我说说,这龙胎,是怎么没有的?之前你不是说一直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见了红了?”
我在帝后的后面,听着皇上问话,也是紧盯着那个一直以来负责静嫔娘娘脉案的太医,却看见他眸光一闪,说道:“回皇上,静嫔娘娘之前便误诊,留下了病根,虽说一直将养着,但实则仍有亏虚。日子长了,胎儿有所不好,自己脱离母体也是有可能的……”
不对!他说的不对!我突然想起来之前静嫔娘娘的一些表现,每日都是困倦难忍,每日都要额外睡许多时辰。当时不过是觉得有些疑惑,此刻却觉得有些蹊跷在里面。
当时只是想着许是各人体质有异,让柯太医回来之后看一看便是。没想到,柯太医还没回来,静嫔娘娘腹中的龙胎……便没有了……
我还在思索着,却听到皇上说道:“全福,传朕的旨意,静嫔……曾孕育朕的骨血,虽因他故未能安全降生,但也受其苦,劳其神,今封静嫔为九嫔之首昭仪之位,以示朕之关慰。钦此。”
说罢了,皇上轻轻叹了一口气,却在他脸上看不出来喜悲,只是默默地看了那正殿一眼,眼神复杂,不知道,他是在看的这正殿,还是看的正殿里那个拼了命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
既然静昭仪已经确定了流产,皇上也不想继续再呆在这里。跟皇后娘娘说了一声,便自己回御书房去了。
而皇后娘娘也在皇上走后,嘱咐了满宫的宫女太监,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去内务府取便是,然后便也回宫了。
他们都走了,我却没走,就留在长春宫正殿的小厅里,等着静昭仪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