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左春坊大学士?”
经过最初的错愕后,毛文龙推开怀里的那名年轻女子,噌地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冲着门外的卫兵急声喊道。
这使得他怀里那名年轻女子顿时春光外泄,裹在被子里的雪白身子随之显露了出来,令人看了难免要咽下一大口口水。
毛文龙现在显得很紧张,那名卫兵可能不知道“大学士”的尊贵,大明能称为“大学士”的人寥寥无几,故而他一下子就猜到了卫兵所说的是“左春坊大学士”,这可是李宏宇的官职。
“对,对,是‘左春坊大学士’。”
门外的卫兵闻言连连点着头,然后脸上浮现出一丝暧昧的神色,笑着向毛文龙问道,“总兵大人,朝廷咋还有‘春坊’是不是个皇上研制春药的?”
“闭上你的臭嘴,左春坊大学士是教授太子的老师!”
毛文龙闻言先是一怔,随后冲着门外的卫兵骂道,“快,集结全军,准备迎接辅臣大人!”
“辅臣?”
门外的卫兵顿时吓了一跳,他可是知道“辅臣”是大明官儿最大的人,随后连忙拔腿就跑。
“快,伺候我穿衣。”毛文龙也没有闲着,推了一把身旁伸懒腰的年轻女子后跳下床手忙脚乱地穿着衣衫。
“大人,不过是来劳军的而已,您有皇上赐予的尚方宝剑,难道还怕他不成?”年轻女子打了一个哈欠,从床上坐起来问道。
“如果来了别人的话老子根本就不理他,可来的是李大学士,那可怠慢不得。”
毛文龙见年轻女子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忍不住开口催促道,“你快点儿,不怕实话告诉你,我还真的怕这个李大学士,他就是当年杀得建奴迁都的辽东巡抚!”
“你是说来的人是李巡抚?”听闻此言那名年轻女子先是一愣,随后不许惊喜地望着毛文龙问道。
“正是此人,你们家的救命恩人来了。”毛文龙闻言笑着点了点头,他知道李宏宇出使朝鲜,不过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来东江岛。
年轻女子闻言面色一喜,连忙披上衣服下床,伺候着毛文龙梳洗打扮。
毛文龙之所以说李宏宇是年轻女子的恩人,是因为年轻女子是铁岭人,当年如果不是李宏宇率军击败了围攻铁岭的代善和皇太极,那么年轻女子以及家人说不定已经死在了乱军中。
毛文龙穿戴整齐来到议事厅的时候,东江军的将领们都已经赶了过来,由于事发突然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故而在那里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总兵大人,是否有紧急军情?”见毛文龙前来,众将领纷纷涌了上去。
“紧急军情没有,喜讯倒是有一个。”毛文龙见众人神色紧张,于是哈哈一笑后说道。
“喜讯?”众人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知道喜从何来。
“诸位,巡抚大人来东江看望咱们来了!”毛文龙知道众人猜不到,于是笑着解开了谜底。
“巡抚大人?”众将闻言顿时陷入了疑惑,他们想到了是登莱巡抚袁可立,不过毛文龙与袁可立现在有隙,不会显得如此开心。
“总禀大人,你是说李巡抚?”很快,一名将领回过神来,试探性地问道,他口中的李巡抚自然是当年巡抚辽东的李宏宇。
听闻此言,众人纷纷关切地望向了毛文龙,他们都是从辽东战场逃来东江岛的,都曾经是李宏宇的部下,而且不少人当年都是听了李宏宇的劝告,在辽东失陷后来了东江,故而自然对这个消息显得非常关心。
“正是,巡抚大人年前被皇上派来出使朝鲜构建鸭绿江防线,咱们以后又可以跟着大人干了!”毛文龙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一挥手后说道,“走,跟着本总兵去迎接巡抚大人。”
唿啦一下,立在那里的众位将领回过神来,惊喜地跟在了毛文龙的身后,一个个神色兴奋,他们没想到辽东一别后能在这里见到已经贵为辅臣的李宏宇。
码头。
李宏宇和赵欣在码头上一边散步一边聊着天,码头周围已经聚满了看热闹的军民,指着停泊在港口的水师船只议论着,他们还从未见过西洋帆船这种形体庞大、样式奇异的船只。
按照规矩,李宏宇和赵欣要在码头上等着东江军派人前来迎接,贸然进入东江军的军营有些不妥,至少要让对方有所准备。
没过多久,码头入口处的百姓们一阵骚动,一群东江军的将领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这使得沿途的百姓颇为意外,他们还从没有见过东江军的将领如此慌乱过。
“见过李大学士!”当远远望见李宏宇后,毛文龙等人顿时就是面色一喜,连忙快步奔到李宏宇的面前,单膝跪地行礼道。
轰的一下,周围的人们见此顿时一阵骚动,没想到毛文龙竟然向李宏宇行如此大礼,要知道毛文龙现在不仅贵为东江总兵而且还有天启皇帝赐予的尚方剑,而且以毛文龙的孤傲也不会轻易行这种大礼。
“毛总兵快快起来,勿需行此大礼。”李宏宇笑着扶起了毛文龙,对毛文龙的反应十分满意。
“你们也起来吧。”随后,李宏宇微笑着向跪在毛文龙身后的人说道。
“谢大学士。”众将闻言齐声道谢,起身后热情地围住了李宏宇,李宏宇当年在辽东时在辽东军中可是树立了不少威望。
李宏宇的记性很好,现在依然能记得其中一些人的名字,于是笑着跟那些人打着招唿,这使得那些人万分惊喜。
其实,李宏宇见到那些他能记住名字的人后心中也是无比欣喜,那些人都是他当年在辽东看上的武官,因此建议他们在辽东失陷后来东江岛。
现在看来那些被他叮嘱过的将领都很好地听从了他的建议,至于那些没能来的人恐怕凶多吉少。
得知赵欣是右春坊大学士后,毛文龙等人连忙又向其行礼,然后簇拥着李宏宇和赵欣去了东江总兵府,一路上谈笑风生,气氛十分轻松、融洽。
“那位年轻的大人是谁呀,咱们岛帅好像对其恭敬有加,这可少见!”望着李宏宇离去的背影,人群中的一个男子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由于毛文龙是东江岛的最高统帅,故而人们也喜欢称之为岛帅。
“你没听见嘛,他是咱们大明的左春坊大学士。”这时,一名中年人高声回答。
“左春坊是干啥的,纺布的吗?”一名女子闻言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左春坊是教授太子的衙门。”很快,有人回答了女子的疑问。
“怪不得岛帅要如此敬重了,原来是跟太子有关!”这一下,大家顿时恍然大悟。
“你们懂什么,这位左春坊大学士就是当年打得建奴迁都自保的辽东巡抚,岛帅曾经是他的属下!”人群中有人看不下去了,高声说道。
“啥?他就是当年的李巡抚?”
轰的一声,人群中顿时骚动了起来,他们都是辽东人岂会不知道李宏宇当年的壮举?故而倍感震惊。
“这下可好了,李巡抚来了建奴就不会再猖狂了!”随后,人群中有人惊喜的喊道。
“是呀,如果有李巡抚在的话何至于丢了辽东,说不定建奴早就被剿灭了,也不知道朝廷怎么想的,竟然调走了李巡抚。”
另一个声音紧跟着响了起来,显得颇为忿忿不平,认为朝廷不应该调走李宏宇,要不然后金根本就不会攻占辽东。
……
码头上的百姓们由于得知了李宏宇的身份无不感到兴奋,士气为之一振,饶有兴致地谈论着李宏宇。
其实,这些百姓们哪里会知道,辽东之所以会失守除了明军实力下降外,与朝堂上的纷繁争斗密切相关,要不然后金根本不可能如此轻松地夺了辽东。
东江总兵府。
毛文龙已经让人准备了丰盛的酒宴来给李宏宇接风洗尘,对李宏宇此次来东江岛他是倍感高兴和开心。
李宏宇在辽东的时候就喜欢跟将领们在一起喝酒,并不是他嗜酒,而是一种与将领们沟通的方式,反正他的酒量也不错。
因此,在酒宴上李宏宇对那些前来敬酒的人来者不拒,大家觥筹交错,谈笑风生,宾主尽欢。
“毛总兵,你跟袁大人是不是有些误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谈笑中的李宏宇忽然语峰一转,不动声色地问向了毛文龙,他口中的“袁大人”自然指的是登莱巡抚袁可立。
按理说,袁可立对毛文龙有提携之恩,如果不是袁可立的话毛文龙现在不可能镇守东江岛并且取得如此大的成就。
两人之间的关系原本非常密切,不过去年因为毛文龙的上奏给朝廷的战功报表太过匪夷所思,故而天启皇帝下令袁可立进行彻查,进而使得双方之间的关系有了裂缝。
原来,毛文龙天启三年给朝廷上了满浦和昌城大捷的奏表,向朝廷要奖赏,表示其率领千余人未经交战,单单用火炮就使得后金军崩溃,被火炮轰死的后金兵二万有余,被马践踏而死的三万有余,溃逃的后金兵二万。
由于这个战报的内容确实太过匪夷所思,故而天启皇帝命令身为登莱巡抚的袁可立彻查真伪,因为身为东江总兵的毛文龙要受到袁可立的节制。
关于袁可立对毛文龙的节制,明廷有着明确的规定:“牵制奴酋者,朝鲜也;联属朝鲜者,毛镇也;驾驭毛镇者,登抚也。”
为了剿灭后金,大明兵部对巡抚和镇守总兵也有着规定,即“抚不能制镇则易抚,镇不能制夷则易镇”。
如果换做李宏宇的话肯定走个过场,没必要认真对待此事,虽然毛文龙冒功有个人私利因素在里面,但更多的是为了筹集粮草。
毕竟毛文龙手下有那么一大群人要养活,朝廷给东江的物资有限,而且份额也不足,故而他除了向朝廷要奖赏为别无他法,总不能眼睁睁地让那些人饿死。
可袁可立太过认真了,派去的人查得很仔细,这使得毛文龙心中对此是颇为不满,两人之间的关系开始出现裂痕。
李宏宇听说了此事,他不希望毛文龙和袁可立之间有什么不快,故而想从中说和,毕竟毛文龙受袁可立节制,是其顶头上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