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李月姐打算在通州买宅子,白氏也是高兴的很,她一家从柳洼那山里迁到通州,可谓是人生地不熟,而山郎又常跟着船四处跑,一年倒在大半年的时间在外面,白氏不免有些孤单,直想着,如果李家以后也迁到通州,那都是亲戚,走动走动,也热闹,而且万一遇着什么事情,也有人帮。
于是道:“具体的价钱我倒也不太晓得,不过,通州是个水陆码头,房价虽比京里便宜些,但比起别的地方也贵了不少,便是如今我这两进的房子,当日花了也差不多一百两银子才买下,而那带店面的,怕是更贵,等你舅回来让你舅帮你打听,他如今在通州倒也有些人面了。”
“嗯,好的。”李月姐点点头。
随后两人便聊了一些家常,尤其是李家西屋连订两门亲事,白氏也不免打听了一下。
“这亲事定下来,我也就放心了,郑家倒是不错的人家,说起来你舅前段时间还常带小伙子来家,让我帮你相看相看,都是他跑脚时认识的,本想给你牵线搭桥的,可跑船的,那命都提在裤腰带上的,万一遇个风浪什么的,小命就交待的,便是没有风浪,但私下里的私斗也不少,一个个都是凶人狠人,再说了那般汉子,也没一个是正经稳妥的,整日里赚点银子,不是上赌场就是嫖粉头,我把看了几次,打听了一下,终究是没有看的过眼的。”白氏又拉着李月姐的手道。
“让舅母操心了。”李月姐感谢的道。
“唉,自家人。操心是应当的。”白氏挥挥手,随后又问题墨易和年兰儿的事情。
“我这次过来也是要跟年娘子商议一下两人的婚期。”李月姐回道。
“哈,年娘子估计暂时有些顾不上。”白氏有些神叨叨的道。
“怎么回事?”李月姐奇怪的问,这种大事哪能顾不上呢。
“还不是年把头弄出来的事情。说起来年把头这一年多来风光的很,但这男人啊,发迹了并不见得都是好事。古人不是有一句说啥的?什么夫婿觅封侯啊?”白氏敲着脑袋,她在山里是听不到这文皱皱的话的,只是在通州,这隔壁邻居的,大多都是一些跑商,那些跑商的夫人偶尔也会来白氏这里唠嗑几句,那文皱皱的话便是听这此跑商的娘子说的。只是她老也记不住。
“是悔叫夫婿觅封候。”李月姐补充的道。
“可不就是,你也是知道的,那年把头收拢了一些兄弟跑腿,又得三爷府的曹管家支持,这一年来。那是钱财滚滚,只是这男人一有了钱,歪心事就起来了,那年把头不但纳了妾,还时常去楼子里捧那些头姐儿的场子,前段时间看上了一个叫七巧的头姐,愣是被迷的五迷三道的,在这七巧姐儿身上砸了不少的银子,好不容易说动妈妈想赎回家里。没想到中途有个江淮来的大盐商,也看中了七巧儿,愣中从中截胡了。”
白氏边说还边咋着舌:“可年把头这边酒席都订好了,贴子都发下去了,这么一下可是活生生的被打了脸面,不过。他倒也算是能屈能伸的人物,知道能做盐商的都是不好惹的人物,便请了中人,想跟那个盐商谈谈,先全了脸面,事后再买个出挑的女人补偿那盐商就是,也当是多结交一个朋友,可没想那江淮来的盐商愣是个横头,就认准了七巧姐,浑不把年把头的面子放在眼里,那年把头没法子,就先一步把七巧姐全抢了,这一下斥捅了马蜂窝了。
那盐商先是把年把头给告了,随后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船队来,最后窜联了整个通州以及之前跟年把头合作的商家,此后各家但凡进货出货,全不用年家的船队,年家的船队已经一个多月没跑到货了,手下一干兄弟要吃饭,这跑不了货,便赚不了银子,结果没几天,船队的人就跑了三成,而原先跟着年把头的一干兄弟因着入了股了,尽是要直接分了船走,眼看着若大的年家船队就要散伙了,也幸好年娘子是个人物,出面将这此兄弟安抚了下来,如今又正一家一家的请原先的商户吃饭商谈呢,听说,曹管家放出话来了,年家这事要搞不定,以后没好日子过。”
说到年家的事,白氏也有一些唏嘘,都是一个山里出来的,当年,山郎一家还在年把头的山场里做工,也颇受年把头器重,只是只是当初,年把头初一发迹就纳妾,反叫一干兄弟瞧不起了,毕竟年娘子在他这般兄弟眼中威望很高,所以,这事一发,也就年娘子能把人安抚下来。
“这事不对啊,我咋觉得是有人故意在针对年把头?”听得自家舅母说这些,李月姐不由的拧着眉道,这事表面上看是年把头因为一个女人得罪了江淮来的盐商,才惹出的事情,可明显的那盐商行事也有些可疑啊,更甚者她觉得,针对年把头也只是表面的由头,要知道年把头后面的曹英曹管家,那可是皇家朱三爷的人,这关系通州没有不知道,要不然年把头也没法这么快在通州立足,所以搞不好这是有人背后在搞这位朱三爷,只是年把头很倒霉,被人选做了突破口了。
“可不就是。”听李月姐这么说,那白氏一拍大腿,又压低声音神叨叨的道:“我听你舅说过了,那盐商是太子的人,这里面哪,是太子在跟三爷抢生意。”
“太子怎么好好的跑三爷抢起生意来了?”李月姐好奇的问,按说象这样的大人物,利益圈子早就划分清楚的,既然最开始这一块是三爷在经营,那太子尽管身份高一点,也没道理以这样的方法插手的,这几乎就撕破了脸面。倒底可是亲兄弟。
“这我哪清楚啊,只是听你小舅说起过,去年的空廒案,太子又受了牵连。皇上震怒,差一点废了太子,最后还是在大臣的力保之下才保住了太子的位置。只是皇上为了惩戒太子,据说夺了太子不少的产业,估计是太子穷的没法子了呗。”白氏说着,却扑哧的笑了。
说太子穷那不真说不过去,这太子若穷了,那天下还有不穷的吗?不过,总归是没有人嫌钱多的。
空廒案跟太子有关。李月姐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这事兜兜转转的,最后却是年家倒了血霉了。
想到这个,李月姐倒不由的想起郑典来,从去年底起。他跟着那位二爷跑了南边,过年都没有回家,这会儿也不知到哪里了,那位二爷可是尽干得罪人的事情,据说除了皇帝,这满朝上下就没一个说他好的,如今这皇家的皇子斗的厉害,周围的人可都得打醒着十二份精神,真要成了池鱼。那边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之前李月姐也没有这样掂记过郑典,可这一但订了亲了,那感觉终归是有些不一样的。
“月姐儿,想什么呢?”白氏见李月姐怔怔的坐在那里发愣,不由的伸手在她的眼前晃道。
“哦,没啥。只是觉得这天家果然无情。”李月姐叹着气道。
“这不仅是皇家,便是大户人家也免不了,总归还是利益惹的祸。”白氏这话倒是一语中的了。
接下来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然后一起去厨房烧了中饭,吃了甚是欢快,到得下午,山郎才喝的醉熏熏的回来。
免不了要被白氏埋怨一顿,山郎也由着白氏唠叨,最后还在月姐儿面前打趣:“你舅妈就是话多,我便不理会她,越理会她她越来劲。”气的白氏狠狠的在他腰间扭了两把。
李月姐在边上嘻嘻笑着。
说起来自家小舅不是那顶八面玲珑的人物,但做事本分实诚,虽在通州这繁华地面待了一年多了,但除了生意场上必要的应酬,倒没有别的花花心思,这也是白氏最高兴的地方。
“嗯,这样的房子,倒是有一处,不在正街,是在桂花胡同,那户人家原来是卖酱菜的,最近听说要回乡了,只是当时我也没细打听,要不,明天我们去问问看。”听说李月姐想看宅子,小舅山郎想了一会儿道。
“好的。”李月姐点点头,卖豆腐本就不需要太正街,有个窗口就成。
当天晚上,李月姐就住在小舅家里,跟表妹桃花住一屋。
一夜无话,第二天,李月姐吃过早饭,山郎就从外面回来:“那处房之我又去看过了,前后两进,前头有间店面,后面还有一个不小的院子,一起有**间房子,也算是闹中取静的格局,还不错,唯一就是房子旧了点,但修修就行,对方开价一百七十两,我估计还到一百五十两没问题。”
一听自家小舅这么说,李月姐就心动了,连忙起身道:“走,那咱们去看看。”
说着,舅甥两就一路出了门,不一会儿就进了桂花胡同,整条胡同有七八家店,多是一些卖酱菜和卤味的,别说,这样的地方,卖豆腐也是挺好的。
卖房子的那户人家姓卢,店面上挂了个牌子叫卢记酱菜。两人是在外面跑的年份长了,这年纪大了,便起了落叶归根的心思。
双方大致谈了谈,基本上都还满意,价格谈到一百六十两就谈不动了,不过,如果真心要买,再降个十两问题不大,不过,山郎的意思是让李月姐再看几家,毕竟这房子稍稍旧了点,再怎么说也得货比三家嘛。
李月姐点点头,毕竟买房子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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