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明整个晚上都在梦见火车。
是以前的那种绿皮火车,非常老旧的型号。每次驶过铁轨上的交接口,就会发出“哐啷!哐啷!”的沉闷声音。
刘天明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坐过火车。当然,“火车”这词并不恰当,应该是“列车”才对。可是习惯的概念根深蒂固,无论是更加先进的动车还是高快,很多人都习惯了“火车”的叫法。
刘天明没坐过动车,也没有坐过高快,甚至连地铁都没有尝试过。
这不是他的错生活圈子就是这么狭窄,没必要专门为了体会乘车的感觉额外花钱。何况,那时候刘天明只是一个人,郑小月也没有出现。除了上班下班回家休息,他实在找不到在休假日子外出走走的理由。
那是一个无形的圈子,无法触摸,眼睛看不见,就连远古时代令人称羡的“画地为牢”,恐怕都要比这更加真实。
天色刚一放亮,整个临时营地都开始了忙碌。
陈琳加入了女服务员的行列。她在团队里目前的身份有些尴尬,勉强可以算是半个战斗人员。陈琳长得并不漂亮,只是身材要比其他女人好得多。男性跟随者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愿意与她进行交易。到目前为止,陈琳已经接待了八位顾客。
这仅仅只是一夜的时间。
陈琳并不觉得身体上有什么不适这个新的环境比以前好多了。尤其是团队里的人,公平的交易规则陈琳在以前根本就不敢想象。她很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加入这个团队,而是要呆在那个被变异生物圈禁起来的地方。其实想想真是可笑,就是他吗的几个混账男人,用谎言和暴力欺骗并且强迫自己为他们提供服务。他们倒是爽了,老娘每次只能得到一个馒头,甚至只有半个。
打破禁锢需要勇气和机会。陈琳觉得需要把从前失去的东西统统找回来。她很疯狂,基本上是跟随者们有交易需求都会答应。倒不是陈琳对男女之间的那种事情有着强烈**,而是她时刻都有一种说不出的饥饿感。
她需要食物,大量的,普通的食物。团队里的交易规则很公平,任何人都不会强买强卖。陈琳就像一只疯狂而辛勤的老鼠,绞尽脑汁用所有方法增加自己的食物库藏。方便面、饼干、大米、面粉、罐头、各种可以长时间保存的小食品……总之,只要是能吃的东西,都可以用来与陈琳交易。她根本来者不拒。整个夜晚,她的房间大门都是敞开着,里面一直传来公式化的呻吟,以及男人满足的低吼。
陈琳觉得自己应该做一个好“商人”。对方既然很有诚意的进行交易,就一定要让对方得到最大的满足。尽管做的太多,身体在那方面毫无反应,陈琳却强迫自己尽量做出一副很爽的样子。她很清楚男人的生理满足很大程度上来源于女性的反应。如果表现出愉悦或者不堪折磨的痛苦,男人的亢奋感会随之提升到最高点。
陈琳很快发现自己翻了个错误。
天快亮的时候,最后一位顾客从她的身上爬起来。陈琳这才发现自己得到的食物好像太多了点儿。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好人,即便是在团队里也是如此。男性跟随者们拿出来与陈琳交换的食物,全部都是容易弄到,没有什么太大价值的东西。没有巧克力,没有糖果,也没有罐头,基本上是装在袋子里的米面。
尼玛的,有个混蛋甚至拎来了两桶“金龙鱼”植物油。
陈琳其实并不挑剔食物。她也很喜欢用面粉做成油饼,或者是香喷喷的油炒饭。关键在于,她一直没有搞清楚状况,不知道团队很快就要离开这座城市。顾克刚在清晨时分发布行动命令以后,整个团队都动了起来。陈琳却只能欲哭无泪看着房间里那些分量沉重,难以携带的食物发呆。
廖秋提前准备好了几辆卡车,人们把各种物资搬上车厢,按照预定路线,开始朝着位于城郊的铁路局机车所在地转移。
绿色涂装的内燃机车还是静静的停在轨道上。除了燃油车厢,后面还加挂了三节货车、两节硬卧、一节软卧、一节餐车。远远望去,就像一条非常粗大的绿色虫子。
机车的各种调试工作已经完成。正如杨艳红上次带着刘天明他们过来时候所说的那样:这些机车只是被暂时封存,机械状态非常不错,随时可以启用。
满载物资的卡车在铁轨与道路的连接带附近缓缓停下。跟随者们从车厢里跳出,打开后门,把整齐码放好的各种箱子搬上货车。谢坤和顾克刚负责维持秩序,几名武装人员第一时间占据了周围制高点。人群秩序虽然有些混乱,却很少发出声音。
大家都很清楚,声音可能会引发意想不到的危险。尤其是现在,说不定变异生物就躲在某个地方,仔细倾听着任何一点点代表着食物存在的声响。
杨艳红穿着一件很性感的粉色低胸衬衫,胸脯从敞开的衣领露出了大半。这里不是月台,机车控制室的台阶很高,罗宽托着她那双被黑色紧身裤包裹的长腿,把杨艳红像玩具一样顶了上去。等到罗宽随后以矫健身手爬进去的时候,杨艳红似乎还没有保持平衡,踉跄在靠在他的身上,用柔软的胸部用力贴着罗宽的胳膊。
她很清楚自己在这个团队里的地位,也需要牢牢抓住罗宽这座靠山。除了能力,杨艳红最大的生存资本就是美色,她必须用这些东西给自己争取到更好的生活条件。
之前带回去的那些资料和书籍杨艳红一直在熟记理解。廖秋对这个女人强悍的记忆力感到惊讶。思维意识很快转化成了实际操作:虽然是第一次驾驶内燃机车,杨艳红却凭借连续几天的苦读钻研掌握了基本技能。就算是拥有机械异能的廖秋,仍然对她在这方面的能力赞不绝口。刘天明在人事安排上也表现得很精明他让罗宽一直跟着杨艳红,一方面是让这个女人安心,另一方面也是让这个女人死心塌地。
曹新能不明白为什么要加挂一节软卧车厢。他的理由很充分:那玩意其实没什么意思,空间利用率不大,最多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舒服一些。与其这样,不如把这节没用的车厢扔掉。反正,团队里现在的跟随者数量不多,两节硬卧车厢完全可以满足需求。
柳凤萍对此抱有不同的看法。她对刘天明的安排表示赞赏:等级区别无论在任何时候都很重要。“团结”这个核心当然不会变动,可是跟随者必须对核心成员抱有足够的畏惧和尊敬心理。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强化团队凝聚力。如果每个人身份都一样,一切都显得平均,也就失去了基础动力。
卡车在营地和城郊车站之间往复来回,直到下午,所有准备工作终于完成。
刘天明站在软卧车厢的走廊上,默默注视着外面那些正在排队顺序上车的跟随者。
一切都很顺利,没有出现异常情况,也没有来自新北京基地方面的追杀者。
障眼法的效果看来不错。
看着刘天明脸上冷峻的表情,郑小月贴近他的身子,用柔软的臀部慢慢蹭着他的后面。天气已经逐渐变热,郑小月早早换上了皮质短裤,被黑色丝袜绷紧的修长美腿充满了魅力和特殊质感。
“你在想什么呢?”
感受着来自身后的那股温度,刘天明冷硬的面孔渐渐化开。他随手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递了过去。
郑小月随手接过,发现那是齐元昌临走时留下的相片。很熟悉,自己已经看了很多遍了。齐元昌、张琴、小女孩共同组成的家庭画面非常和谐,就是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合影。
“齐队长究竟在害怕什么?”
这问题刘天明问了自己不止一遍,却一直没有找到答案。
还有另外一个问题。
他留下这张照片,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秘密?
……
水富,是一个地名。
齐元昌顺着楼梯爬上了三楼。他手里的突击步枪打开了保险,保持着随时可以射击的状态。虽说这里很安静,周围听不到声音,也没有变异生物那股熟悉的腥臭味,齐元昌还是没有放松警惕。他小心翼翼的上了楼梯,穿过走廊,站在挂有“局长办公室”标签的房间门前。
每个城市都会有一个公安局,水富也不例外。
齐元昌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顺序插进锁眼,耐心试着能否转动。
钥匙是从楼下一具尸体身上找到的。死者身穿警服,尸体只剩下一堆干枯的骨头。周围没有找到武器,又是死在办公室里。看着死者桌上那张翻倒的“办公室主任”铭牌,齐元昌也是抱着随便试试的想法,从尸体上翻出了这串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