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好好的养着,娘啊就去求见你祖母,你祖母多年都在静修,这一出来若知道你受了伤,还如此不爱惜自个的身子,定会心疼的,你啊,可是不能让你祖母担心你。”蒋氏说道。
“嗯,是女儿错了,不该让您伤心。”有了蒋氏的保证,孙玉雪心情就好了很多,笑着微微颔首,并让碧月去端药和吃的来。
“这就乖啦。”蒋氏笑着吩咐了碧云去打了水来,亲手拿了湿了的帕子给孙玉雪擦了擦脸。
“母亲,这个碧云来就好了。”
“无妨。”为自己的女儿擦脸,又不是什么要费多大的力气,蒋氏笑着说道。
等碧月端了吃食进来,见孙玉雪真的是去了那绝食的念头,一口一口吃得香,蒋氏这才真的放下了心。
这为了一个男人寻死觅活的,看着孙玉雪哭得眼睛都肿了,人也是病怏怏的,蒋氏也舍不得说她半句的不是,只是心里庆幸碧月与碧云机灵,及时把话告诉她,加上女儿院子里的人也都是自己精心挑选的,都是知道分寸的,自是不会传出去的。
蒋氏敲打了一番孙玉雪院子里的人一番不得嚼舌根,然后才吩咐碧云碧月两人好好照顾孙玉雪,然后才动身去了孙老夫人静修的院子——松鹤堂。
松鹤堂孙府位于孙府的东北,离得其余的院子有些偏远,以前也不叫这个名字,自打孙老夫人住进去之后,才该的名字。
孙老夫人以前是住在菊园,自亲生女儿孙琳琅逝去后,又把庶女嫁去齐国公府之后,大病了一场之后,就搬到了这安静有些偏的松鹤堂里吃斋念佛,不问世事,身边的人也遣散了,只留了几个婆子外加两个粗使婆子在身边伺候着。
孙府的人,只当老夫人当时是痛失爱女,一时悲恸才如此,不想,孙老夫人十多年来一如既往,自是进了松鹤堂,是亲生的儿子都不见一面。
这一次若不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孙玉雪,蒋氏也不会想要打扰她,毕竟,如今能压住孙氏的,也就只有孙老夫人这个嫡母了。
蒋氏一心为爱女打算,是早在当时探问过孙氏的口风之后,就想到了这个主意的,不过她一直没有动就是对孙氏还抱有一丝的希望,相信孙氏能如女儿的心意。
但是,到头来,孙氏却是看中了那沈家的丫头,虽在女儿面前,她是说要全了苏斐的名声,可是蒋氏的心里很是清楚,孙氏她根本就没有打算要把自己的女儿聘给苏斐的打算。
孙氏已不是往日孙府的庶女了,如今是高高在上,雍容华贵的国公夫人了。
虽如今是高高在上的国公夫人,可一山还有一山高,自能震住她的菩萨。
到了松鹤堂,敲开了一会门,一个穿着蓝布衣裳一身朴素的婆子才开门,走了出来,见是蒋氏,不慌不忙地行礼,“夫人。”
“麻烦刘妈妈通传一声母亲,我今日有急事求见。”蒋氏脸上带了几分凝重。
“这……。”那刘妈妈犹豫不应。
“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是关于大姑奶奶的儿子苏世子的事。”蒋氏道。
“那夫人请稍等片刻。”刘妈妈想了想,说道。
“有劳妈妈。”蒋氏点头微笑。
刘妈妈福身,转身并把大门给关上了。
蒋氏带了一众丫头与婆子不急不躁地等在门口。
刘妈妈走到了廊下与站在廊下孙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婆子季妈妈回禀说道,“是夫人说是关于苏世子的事情要求见老夫人。”
已去了大姑奶奶留下的儿子,齐国公府的苏世子?
季妈妈皱了皱眉头,听得屋里传来的有条不紊的木鱼声,低声吩咐刘妈妈说道,“你去回了夫人,就说老夫人不见。”
刘妈妈点头,转身。
开了远门,恭敬地对蒋氏说道,“夫人,请回吧,老夫人说了,不见。”
不见?蒋氏很是意外。
苏斐可是孙琳琅留下的唯一的血脉,老夫人怎么会不见?她不是就是因为当初大姑奶奶没了,才如此伤心的吗?
难道是真的吃斋念佛这么多年,老夫人是真的六根清净,不问尘世了?
蒋氏一番思索之后,果断地往地上一跪。
蒋氏一跪下,站在她身后的丫头婆子也哗哗跪了一地。
“夫人,您这不是……。”刘妈妈忙伸手要扶了蒋氏起来。
蒋氏伸出手一挡刘妈妈的手,说道,“麻烦刘妈妈与母亲说一声,事情紧急,不然我也不会来叨扰母亲的清修,我会跪在这里一直等到她老人家答应见我为止。”
为了自己的女儿,有什么不能做的?
老夫人不出面,怎么能让孙氏改变主意?
自己女儿一根筋,要死要活的,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不是挖她这个做母亲的心头肉吗?
见得蒋氏如此,刘妈妈只得转身去禀告。
季妈妈听了,目光往院门口的方向瞥了一眼,转身进了屋。
屋里,干净而简洁,正前方供奉了一尊白玉观音,慈眉善目,观音下一对碧绿的玉如意,祥云碧透,孙老夫人跪在蒲团上,右手敲着木鱼,左右捻着佛珠,嘴里念着大悲咒。
一室的佛香。
季妈妈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孙老夫人的伸手,低声,“老夫人,夫人跪在外面求见。”
孙老夫人眼皮都没有动一下,继续的念经。
季妈妈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静待了良久,孙老夫人才轻声说了一句,“让她回去吧。”
“是。”季妈妈应了一声,放轻了脚步,出了屋让刘妈妈去回了蒋氏。
刘妈妈出去回了蒋氏,蒋氏是硬了心肠要见到孙老夫人,便是跪在外面长跪不起。
日头渐渐地往正空中移。
头上快正午的阳光直射着,铺了青砖的地板一开始还是冰冷的,也是渐渐地被日头烤热了起来,蒋氏的脸苍白如雪,头上的汗水豆大一颗地往下滴,背心早就是被汗水汗湿了一片,膝盖更是痛得钻心,蒋氏也咬着牙硬撑着,打定了主意,孙老夫人不见她,她就不起来。
蒋氏身后的丫头婆子也是头顶冒汗,脸色苍白,开始的时候还是有人劝慰着蒋氏起来回去,被蒋氏呵斥了几句之后,众人也就不敢再出声相劝了,只是一声不吭地陪着蒋氏跪着。
蒋氏如此豁出了一切要求见孙老夫人。
便是刘妈妈与季妈妈也都有了几分着急,怕是这蒋氏真跪一个好歹出来。季妈妈便是让刘妈妈注意着门口,又是过上半个时辰又去屋里看下孙老夫人。
到了日头快是正午的时候,孙老夫人顿下了手里的木鱼,季妈妈扶了她起来,并是劝说道,“老夫人,夫人怕是真的有急事呢?一直在外头跪着,您就见她一面吧,这若不是没有办法,夫人定是不会来打扰您的。”
孙老夫人脸色淡然,“跪了多久了?”
“有一个半时辰了。”
“让她进来吧。”孙老夫人终是软下了心肠,抬步去了屋去了隔壁的小厅。
“是,奴婢这就去让人把夫人请进来。”季妈妈松了一口气。
忙是唤了刘妈妈去请蒋氏进来。
蒋氏跪得爬都爬不起来,刘妈妈搀了她起来,蒋氏吩咐了自己的丫头婆子等在外面,让刘妈妈搀了她进去。
十多年没有见过孙老夫人的面,蒋氏由着刘妈妈低头扶着进了厅,就着刘妈妈的手,就准备跪地行礼,“儿媳参见母亲。”
“坐吧,不要再折腾你那双腿了。”孙老夫人说道。
“谢母亲。”蒋氏谢了一句。
刘妈妈扶了蒋氏在一旁的椅子上坐好了后,低头朝老夫人福身行了一礼就退了出去。
季妈妈给蒋氏上了茶,然后安静地站到了孙老夫人的身边去。
“地上冷,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孙老夫人声音有了几分关心。
“谢母亲关心。”蒋氏端了茶杯抿了一口。
“我已经不问世事多年了,你今日在外头跪了那么久,到底是什么事?”孙老夫人问道。
“母亲,是儿媳不孝叨扰了您。”蒋氏微微抬头,见得坐在椅子上的孙老夫人目光微怔。
靛蓝色的右衽上衫,马面裙,灰白的头发梳了个圆髻,一丝不苟地用一根素白的玉簪固着,容貌却是一点都没有变化一如十多年前的那般出众,只是一身的素淡没了当年的明丽,许是常年在菩萨面前念经的原因,面容慈祥,目光平静和蔼。
蒋氏愣了下,然后忙敛正了神情,放轻了声音,说道,“母亲,儿媳是为了斐儿的事来叨扰您的,斐儿是大姑奶奶留下的唯一的血脉,儿媳也是担心他。他今年十八了,可是这亲事呢却是都还没有定,前二姑奶奶是进宫禀了皇后娘娘说是为他挑中了一为姑娘,可皇上那边却是没有过去,这姑娘吗,是兴宁侯府府大小姐……。”
蒋氏把兴宁侯府这最近的发生的事情以及这京城里的一年多来兴宁侯府的传言添了油加着醋说给了孙老夫人听。
“斐儿是救了那沈大小姐可是这也不能把斐儿一辈子都赔上是不?幸得皇上英明这长得是如大姑奶奶一般的容貌出众,这才华能力更是不容说,儿媳是真的担心那孩子,担心他的亲事……。”
蒋氏说着看了看孙老夫人,见她脸色如常并没有什么变化,小心说道,“二姑奶奶到底不是她的亲生母亲。”
孙老夫人目光轻轻瞥了眼蒋氏。
蒋氏顿时有些坐不住。
这十多年来,就是她的夫君,苏斐的亲舅舅孙正彦对那个一出生就失了母亲的苏斐,没有过多的怜爱,对苏谦苏瑶是一样的对待,说起来,许是因为孙氏是国公夫人的原因,对苏谦与苏瑶要更加的亲厚几分。不知何时起,苏斐却是与孙家渐渐地不再亲厚,渐行渐远了。
如今这么一说,倒是真心很是疼爱苏斐一般。
蒋氏自己觉得也心虚,带了几分不自然的红色。
转念一想,老夫人闭门念佛多年,哪会知道外面的事?如此一想,心也跟着定了下来,也多了几分底气。
“嗯。”孙老夫人嗯了一声,问道,“难得你这个做舅母的如此关心他,你是怎么想的?”
她是清修,不是糊涂。
自己的儿媳妇摆明了就是有目的而来。
蒋氏被孙老夫人一句话夸得垂眸喝了一口茶,然后擦了擦嘴角,这才说道,“母亲,齐国公府如今是有二姑奶奶在,有她做着主,可是将来呢?这日子一过久了,自然关系就会渐渐地淡了下去,所以,孙家与国公府这门亲是不能淡了?”
“所以,你想的是与苏家亲上加亲?”孙老夫人直接把蒋氏的意思给说了出来。
“儿媳就是这么一个意思,这更好的巩固两府之间的关系,自是再两家再结亲,而且儿媳瞧得斐儿也是个可怜的,一出生就没了母亲,如今这么大了,这亲事还是迟迟未定。”蒋氏说着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玉雪这孩子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这孩子又与斐儿是表兄妹,有她这个表妹照顾着,自是比别人要更加尽心些?”
半分都不提孙玉雪对苏斐的心思。
蒋氏心里明白,这女儿为了苏斐绝食要死要活的万万不能说出来的。
孙老夫人眼眸动了动,目光透出了一丝锐利来看向蒋氏。
蒋氏与孙老夫人望过来的视线对个正着,蒋氏忙微微垂下了眼眸,一副很是担心的表情,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为了孙家与苏家能日后能长久地亲厚下去,也更是为了斐儿以后的幸福着想,我有这么个意思,与二姑奶奶也是透过口风的,可是二姑奶奶似是压根就没有那个意思,儿媳又是担心,又是着急的,所以才来叨扰您的。”
话是说得冠冕堂皇,一为了不断了苏家的这门亲,是为了孙家打算,二是疼惜苏斐。
还不忘上孙氏的眼药,这个继母想在亲事上苛待苏斐这个原配嫡子。
蒋氏的话,孙老夫人听得明明白白,她一心为了孙家和苏斐,可惜是她这个舅夫人是拿这个姑奶奶没辙了,所以请她出面压孙氏。
蒋氏说完了就几分忐忑,目光虔心地看着孙老夫人。
孙老夫人却是半响都没有出声,只是捻着手里的佛珠,半眯着眼睛,才孙氏都快要泄气的时候,孙老夫人才出声说道,“你先回去吧。”
她都说得这样明白了,老夫人还是无动于衷吗?
老夫人没有给个准话,蒋氏心里不免失望,但是面上却是一点都不显,恭顺地起身,“是,母亲。”
颓败地出了松鹤堂,让丫头搀着回了自己的院子,蒋氏只觉得自己是九死一生,那膝盖痛得似是腿都要断了一样。
好在身边的丫头机灵,等她进了松鹤堂就忙让人去请了大夫来。
敷了药,火辣辣的蒋氏这才觉得膝盖有了知觉。
想着老夫人的态度,又是担心自己女儿若是知道了,免不得又要一顿闹,蒋氏不由得头痛。
头晕脑胀地一下午都是躺在床上直哼哼。
到了黄昏的时候,孙老夫人才打发了一个婆子过来跟蒋氏说,说老夫人要见二姑奶奶。
蒋氏一听,立马就有了精神,顾不上天色已晚,立即吩咐了人去国公府给孙氏传话。
孙氏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吃了晚饭正与苏华检说着话,“……那日云泰公主是想给斐儿说宋家的小姐,妾身寻思着这宜安郡主与四皇子关系匪浅,所以,臣妾当时就委婉地拒绝了……,也不知道这云泰公主会不会记恨……。”
“嗯,这个你做得好,齐国公是圣宠不减,可行事可也得小心谨慎。”齐国公府能一直圣宠不减,得了皇上的一众,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一个忠字!苏华检很是赞赏地看了看孙氏,继续说道,“至于云泰公主那边你不用担心,她说媒,我们拒绝也是正常,这说媒看对象总不能一方强压着,那叫不叫说媒,而是强娶强嫁了!”
“有国公爷您这句话妾身就放心了。”孙氏拍了拍胸脯,状若大松了一口气。
眼眸流转,媚态十足。
苏华检心神一漾,正要动手,外面有了丫头的声音。
苏华检忙是敛了神,轻咳了一声,低头喝茶。
孙氏唤了丫头进来,“什么事?”
“夫人,舅夫人派了人过来,说老夫人要见您。”
这老夫人自她娘家孙老夫人。
孙氏很是诧愕,“这话没错吗?是我娘家母亲要见我。”
“是的没错。”
“好了,你下去吧,去回了来人说,我明日就回去一趟。”孙氏挥手。
丫头福身告退走了出去。
“岳母不是多年都闭门念佛了吗?”苏华检也惊讶地问道。
“是啊,前我回去看玉雪那丫头的时候,都没有听说母亲有什么。”孙氏点头,带着狐疑说道。
苏华检说道,“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别是岳母生病了?不如我明日我告假陪你回去一趟,毕竟岳母多少年了都没有过问事情了。”
“不用了,我先回去看看,母亲只说了见我,我明日一早就回去一趟,若是真的病了,您再去是一样的。”孙氏考虑了一下,说道。
苏华检点了点头。
刚才的涟漪不再,苏华检膝下嫡出的三个儿女,虽是没有庶子庶女,可姨娘通房还是有的。两个姨娘一个是杨姨娘,一个是乔姨娘,都是容貌出众,性情温婉的娇媚美人。
这事情紧急,孙氏要准备回娘家的礼,只得把苏华检往别处推。
苏华检说了两句要她早点歇息的话,就去了娇媚的乔姨娘之处。
孙氏管束姨娘有方,两位姨娘虽是年轻貌美,可也没有得了苏华检的宠爱,不过是当她们是泄欲的工具。所以孙氏自不会放在心上,她想的是孙老夫人怎么会突然要见她?隐隐地孙氏觉得与蒋氏与孙玉雪相关。
孙色笑了下,唤了丫头与婆子进来,脸色温和地吩咐她们连夜准备礼。
次日一早便带了礼盒,丫头婆子去了孙府。
蒋氏一转昨日下午颓废憔悴的模样,精神抖擞地在二门亲自迎了孙氏。
寒暄两句,蒋氏就直接迎着孙氏往松鹤堂的方向走。
孙氏一边走,一边问道,“大嫂,母亲怎么突然地要见我?是不是她老人家有病了?”这话也不对,这老夫人病了,蒋氏也不会如此有精神,一副春风满面的样子。
“姑奶奶放心,母亲身体硬朗着呢。”蒋氏抿嘴笑了下,道,“到时候母亲会与你说的。”
瞧得蒋氏一副得意的神情,孙氏就更是肯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测,也不再追问,与蒋氏一路说笑着一起往松鹤堂走。
丫头婆子都在外候着,两人随了刘妈妈进了松鹤堂,行礼,“母亲。”
“都起来吧。”孙老夫人今日一身素淡的墨绿色,头发依旧是一根白玉簪,孙氏站了起来,见得如此一身素淡的孙老夫人,立即就红了眼眶,“母亲……。”
“还是母女连心,母亲,今日有姑奶奶在这里,您就答应了儿媳,搬了回菊园吧?”蒋氏也抹眼泪。
“好了,我在这里住得挺好的,清净。”孙老夫人说道,然后看向蒋氏,“你回吧。”
“是,儿媳告退。”蒋氏起身。
“母亲,您这么多年了,女儿可是夜里梦里都想着母亲您。”孙氏带了一丝哭腔,低眉顺眼的一如当年那个庶女。
孙老夫人目光看着孙氏,一身的气派,贵气逼人,如果自己的女儿……孙老夫人眯了眯眼,压下心里的情绪,关心问着孙氏,“好了,我不是好好的吗,你这些年过得可好?”
“谢母亲关心,女儿一切都好。”
“嗯,那就好。”孙老夫人微微点头。
孙氏笑着温婉地把苏斐兄妹三人都说了说,言罢说道,“他们兄妹三个,回头我带了他们给母亲您磕头请安。”
“可都许了亲事没有?”孙老夫人关切地问道。
兜到亲事上来,孙氏明白了孙老夫人要见她的目的,于是叹了一口气,“还没有呢。”
“该说亲了。”孙老夫人道。
“是,女儿也是忙着给他们挑选着呢。”孙氏柔顺地点头。
“你大嫂的意思,是想亲上加亲,你大嫂是想得周到,也是为了苏家与孙家着想。”孙老夫人道。
“大嫂的意思,女儿是明白的。”孙氏恭顺地认真说道,“可斐儿与人家又了肌肤之亲,女儿是不得已才如此,而且……。”
孙氏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母亲,皇上对斐儿是宠爱有加,如同亲生,这斐儿的亲事自是有皇上做主。”
一推,就把事情推到了皇上的身上。
孙老夫人皱了皱眉头,说道,“我孙府是什么样的府邸,玉雪这孩子长得如何我是还没有见过,可我也听闻下人说是她长得是倾国倾城,哼,我孙家的女儿容貌能有差的?人品,家室,容貌,又是表亲,虽是不比皇家公主,皇上也会多加考虑几番的。”
“玉雪那孩子也是女儿看着长大的,这容貌,人品自都是一等一的好。”孙氏忙顺了孙老夫人的话说道。
“那为何进了宫是提也不提?”老夫人带了一分怒意,“你可是别忘了,今日你的荣华富贵,地位都是谁给你的。”
孙氏垂眸,敛去了眼底的冰冷,“母亲,息怒,女儿知道母亲的意思了,回去就递牌子进宫,与娘娘说。可是母亲,这件事女儿不敢承诺,毕竟君心难测,不过……。”
孙氏放柔了声音,语气很是恭顺,“斐儿深得皇上的宠爱,若是斐儿自己与皇上说,那应该没问题的。”
苏斐什么样的心思,孙氏是捉摸不透。
苏斐对苏家的人疏淡,同样的,对孙家也不亲近。
而他,对孙家的这两个表妹更是无意!
“哼,再是受皇上的宠爱,他苏斐也是姓苏不是姓郑!是苏家的子孙!”孙老夫人遽然动了怒,语气有了几分戾气。
孙氏忙低头,不敢做声。
孙老夫人呼呼地吸气,等稳定了情绪,这才朝孙氏罢手,“这件事,你上点心,不管是对孙家,还是对苏家,都是百益无一害。”
“是,母亲。”孙氏谦恭地回道。
“那你回吧。”孙老夫人如是老僧入定,闭了眼,挥手。
“是,母亲。”孙氏起身屈膝,走了两步,咬了咬牙回头又是与孙老夫人说道,“母亲,女儿自是会尽力的,可凡事都有万一,这若是万一不成,这……。”
孙氏打量了一眼孙老夫人,没有再说下去。
这苏家与孙家再结亲,也不能是苏斐与孙玉雪两人!她就是见不得孙琳琅的儿子好!她就是要以后苏斐的亲事表面一团和气,内里鸡飞狗跳,夫妻两人天天打架的不让苏斐省心!
“自他们能成是最好。”孙老夫人说了一句。
他们能成是最好,成不了就还有其他的人,孙氏眼眸闪过笑意,“是,女儿明白了。”
笑着又是福了福身,这才转身往外走。
蒋氏就在外面等着,孙氏不若刚在屋里那般低眉顺眼,笑容满面地与蒋氏一起离开。
先是去了正厅说了会话,然后又去看了孙玉雪的情况。
孙玉雪笑着与孙氏说着话,目光看了眼蒋氏。
蒋氏笑意盈盈地朝着孙玉雪点了点头。
孙玉雪心花怒放,笑容格外地灿烂了起来,细细地回着孙氏的问话。
看过了孙玉雪,孙氏吃了中午饭,这才告辞回国公府,回了国公府孙氏便是让人递牌子进宫。
这面子上做的,自都要做全的,毕竟嫡母孙老夫人都亲自发了话。
不过,这皇上会不会同意,可不是她说了算的。
宫里传了话,皇后娘娘要等过了节后,才能有空召见她。
反正是一场空,所以,孙氏也不放在心上。
**
对于孙氏进宫说的关于苏斐与自己的事情,清宁自是没有放在心上,她相信苏斐。
因是端午节快到了,她与李芸娘都忙得团团转。
因为上次打了宜安郡主,所以,清宁都刻意让各大掌柜谨慎些。
尤其是观月楼,这每年的端午,这江上都会举行龙舟赛,皇上更是率大臣后妃观看。
观月楼临江,那日自是客满为患。
所以,清宁不敢有半分的怠慢,到了初二的这日,清宁便是准备亲自去了观月楼。
清宁又是吩咐了忍冬把侯府拿的东西带上。
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话让沈清雨起了戒心,在侯府的几日,沈清雨自是做得滴水不漏,一点破绽都没有留下。
一回来,她与李芸娘也忙了起来,到了前日晚上才让忍冬特意去了侯府一趟,这回是忍冬没有白跑一趟,拿了那参茶的渣末回来。
半路让忍冬先下了马车,去药铺找大夫问。
到了观月楼,掌柜的迎了清宁上了三楼。
清宁问了一些问题,吃食容易出问题,所以,清宁才会格外地谨慎。
掌柜的都一一事无巨细地回了,然后又道,“楼里的雅间,还有贵宾间,二楼,一楼大堂的位置都差不多预定完了。”
“把预定的名册给我看看。”清宁点头说道。
“是。”掌柜的把预备好的名册交给了清宁。
清宁展开看了看,雅间贵宾间的都是些世家子,其余的也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要说是特别,那便是——清宁的目光在董启俊的名字上顿了顿。
董启俊啊,董家老爷董昌的小儿子,这董昌是四皇子母亲淑妃的胞兄,这董启俊是京城出了名的霸王,那是地地道道的纨绔,吃喝嫖赌,欺男霸女,样样精通。
清宁点了点头,让掌柜的退了出去。
清宁拖着腮,想,如是宜安郡主知道观月楼是母亲的,她会怎么出手呢?有龙舟赛,有皇上在,那么多的人,若是自己,定是不会放过这机会的,除非,她不知道这观月楼是自己母亲的产业就算了。
“小姐。”正是想着,忍冬推门走了进来。
“嗯,有什么异常吗?”清宁回神看向忍冬问道。
“嗯。”忍冬点了点头,“大夫说,这渣末里含有一味叫做逍遥散的药,这逍遥散可以另外振奋,还可以镇痛,却是不宜长期服用,大夫说,连续服上三个月,就会上瘾便终生都离不开。”
让老夫人上瘾?然后想是左右老夫人的心思?沈清雨这心肠!
清宁问道,“对身体有害?”
问得很是肯定,这是药三分毒。
“嗯。”忍冬点头,“服得久了,这人便是会慢慢地衰弱,然后直到衰竭……。”
忍冬看了一眼清宁,没有把后面的话说下去。
直到衰竭而死!
对于老夫人,在她给自己母亲送白绫的时候,她就已经对她没了感情,如今她疼爱的养在膝下的沈清雨对她下毒,这算是恶有恶报了。
若是……
老夫人若是知道了,定不会放过沈清雨!
清宁嘴角勾了勾。
这,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我知道了。”清宁点头,见得日头已是快到了午饭的时辰了,就让茶梅叫了饭菜进来。
吃了午饭,站在窗户边赏了会江上的景,这才带了忍冬与茶梅准备下楼离开。
“沈清宁!”下到了二楼,一声清脆的娇喝。
“郡主。”清宁看着那正好也从雅间出来的宜柔郡主,笑着行了一礼。
“哼。”宜柔郡主一身鲜艳的红色,如火一般的艳丽,面上确是带了怒气,抬着下巴朝着清宁哼了一声。
“如此……。”清宁是见她如此,笑了下,屈膝,继续下楼。
“你,我话还没有说完呢,你就走!”宜柔郡主大眼一瞪,气呼呼地说道。
“郡主,你以后什么话,请直说。”清宁目光清澈,脸色平静。
“哼。”宜柔郡主见得清宁如此平静镇定的脸,就更气,一张俏脸映着那一身的红衣,俏丽的脸颊上飞起了一团红晕。
清宁淡淡地笑,一副等着她说的表情。
宜柔郡主咬了咬唇,扫了一眼周围的,见是没有什么人,这才指着清宁,
“沈清宁,你不要痴心妄想,苏……苏……苏斐他是我的,只能属于我,你不要休想。”
虽是郡主,也是骄纵得很,到底是女孩子,一说完,脸色涨得通红,如是天边的朝霞。
为了苏斐?清宁笑着说道,“郡主,恕我才疏学浅,郡主说的,我不明白。”
“我没有痴心妄想过谁,不过……。”清宁顿了顿,忍不住为苏斐说话,“他又不是东西,不属于任何人。”
宜柔郡主气道,“哼,你不要左右而顾其他,说什么没痴心妄想,还不是说他不属于任何人?本郡主就是知道,你就是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是贪心的。”
“郡主慎言。”清宁皱了皱眉头,不悦说道,“随便郡主您怎么想的,我的想法,自然也是与旁人无关,还有这里是观月楼,郡主您是不怕,可是我还怕别人听了去。”
“宜柔,沈大小姐既是这样说了,就肯定是没那个意思,还有她也说得对,这里人来人往的,你们两个说的这话若是传开了,可是不得了。”清宁话刚落,一身湖水绿的宜安郡主从雅间随着走了出来。
冤家路窄!
她这话说得,宜柔郡主这一点就爆的脾气,这不是会火上泼油吗?这性格火爆的宜柔郡主可是比她表面端庄的直爽多了啊!清宁瞥了一眼宜安郡主,没有理会,反正与她都已经结了仇了,也没有打算与她表面和气下去,这面子上的可以直接省了!
“哼,谁刚嚼舌根,本郡主拔了他的舌根,砍了他的脑袋。”宜柔郡主毫不在乎地喝了一句。
“是吗?听着可是真是让人害怕。”一旁的雅间从里拉开了门,一身淡青色锦袍的顾焕出现在众人的眼里,顾焕优雅地笑着倚在门上,朝清宁微微颔首点了下头,又是转头看向宜柔郡主,“那我这若是一不小心说了出去,宜柔郡主你说这可是怎么办才好?”
“顾焕,你敢!”宜柔郡主双眸快要喷火。
“我不敢?”顾焕声音上扬,斜睨了宜柔郡主一眼。
“顾焕,我跟你拼了。”宜柔郡主气得暴跳了起来,瞪圆了一双怒目,左右四下看了一眼,见得一旁的过道里的一盆芍药,就搬了起来朝顾焕砸了过去。
顾焕嘻嘻哈哈笑着往后退了一步。
砰,花盆坠地发出了一声爆响,摔了个粉碎。
听得响声,各雅间都拉开了门,不少人探出了头看个究竟。
宜柔郡主见顾焕躲开了花盆,抬脚就跑进了雅间,怒气冲冲地从桌上拿了碗碟,筷子只要手能抓到的,通通都抓了起来朝顾焕扔了过去。
这两个祖宗!
清宁抚额。
楼下掌柜的也脸色紧张地跑了上来。
“郡主与九公子自是会赔偿的,掌柜的你安抚其他的客人吧,等打完了,你派人过来收拾就好。”清宁对掌柜的说道
掌柜的点了点头,忙是吩咐了人做事。
雅间里宜柔郡主与顾焕打得火热,盘子,碟子,杯子被砸得砰砰啪啪地直响。
宜安郡主站在原地没有动,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看向清宁,目光中带着寒意。
清宁微微地笑着,毫不退缩地迎上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