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死丫头难道知道了些什么了吗?
还是苏斐知道了什么,帮了她?
宜安郡主心里不安,目光在清宁的身上看了看,然后又看了眼苏斐,两人都是冷色很是冷静,什么都看不出来。
就是那观月楼的掌柜的,也是没有一丝的慌张。
不会是真的……?
宜安郡主又是在心里把这个想法压了下去。
董启俊是横行霸道惯了,这由得他出面是再好不过了。
这沈清宁纵是谨慎小心,怎么又会知道这董启俊的小厮怎么会丧命在观月楼呢?
而且,苏斐纵是有防范,也不会想到的。
嗯,这是他们逞能罢了。
这沈清宁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宜安郡主舒了一口气,喝了一口茶。
“想不到,这观月楼竟然是李氏名下的产业。”张氏低喃了一声,不过也有些恍然,这高门大户里的贵夫人,哪一个名下产业的?更何况,李芸娘继承的可是整个李家。
宋子琼看着台上的清宁,眼眸闪过嫉妒。
台上的人,那样的光彩夺目,这样的清宁,让她很是陌生,比是她以前熟知的任何时候都要漂亮,夺人眼球。
什么时候她变成如此令人心悸的气势,如是整个人都蜕变了一般!
宋子琼的目光偷偷地望了一眼苏斐,然后又很快地收了回来,双手绞着锦帕。
“原来,这是先前大嫂的产业啊,难怪了……。”裴氏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眼里由着狼一般的贪婪,瞥了眼罗水月,探试着问道,“先大嫂名下的产业想来应该是很多的,不知,大嫂你和她比起来,谁会高出一筹……呢?”
难怪母亲会心心念念地想着从李芸娘身上捞油水呢!
这观月楼生意昌隆,不知道一年的收入是多少?裴氏问完,心里又暗暗地盘算了起来。
罗水月用茶盖拨了下茶叶,喝了一口,然后才慢慢地回道,“怎么?弟妹,对我的嫁妆很有兴趣吗?”
罗水月这话说得声音不低,坐在旁边的人听了罗水月的话,不免就好奇地朝裴氏看了过来。
这女子的嫁妆是属于个人的私产,这婆家自是没有权利过问的,更何况,裴氏还只是弟妹!
裴氏见得旁边看过来的几道目光,脸色一红,道,“大嫂说笑了,这话可是要折杀死我了,我只是这突然知道了这观月楼是以前的大嫂的,所以感慨了一番罢了。”
罗水月哼了一声,“原是我误会弟妹了啊。”
语气了带着不屑。
她是嫁了侯府也有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了,这侯府什么样的,她也心里也是有数的。
这裴氏是什么样的人?
想从她这里捞到好处?
做梦!
听了罗水月的呼啊,裴氏脸色又是燥红了几分,但当着众人的面,也只是讪讪地一笑,没有再接话,端了茶喝了一口,然后目光看向了台上。
沈清雨目光闪着兴奋的光芒。
果然,这沈清宁是与这事有关。
这董启俊是什么样的人?
这满京城的人都是听闻过的。
她沾上了董启俊这饿中色鬼,还能占到好处吗?
沈清雨捏了锦帕,紧张而兴奋地坐在位置上。
这一回,祖母还不把你发威把她赶出了侯府?
“皇上,大人,观月楼从来不做泯灭良心的事,臣女要状告几位公子居心叵测,仗势欺人,诬告我观月楼,求皇上,大人还观月楼清白。”周遭齐齐看过来的目光,清宁都没有理会,微停顿了下,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董启俊几人,又加了一句。
声音清脆,一字一顿说格外的清晰。
俏生生地站在皇上的面前,十几岁的小姑娘貌美如花,但是让人侧目的不是她美貌的容颜,而是她站在台上的镇定自若,似乎全身都带了一股超然冷静的气势。
这大好的日子,刚是竞渡完,这满城的老百姓都还没有散去,这出了人命,大家也就起了看戏的心思,都没有散去。
也没有人喧哗目光都是齐齐看向这高台这边。
观月楼是老店了,这董启俊几人可都是京城出了名的浪荡子,这欺男霸女的事情做得多了,大家也都耳熟能详的。
“这沈家大小姐生的貌美,若不是这几人是看上了她,又没有得逞,所以才会诬陷人家?”
“很有可能。”
“决然是如此,这几人横行霸道惯了,没准这是看中了李夫人如今一个和离在家的妇人,没有依靠,想要强行豪取。”
“说得有理。”
“这些个天杀的,怎么老天爷不收了去?”
渐渐,人群中的议论都向了清宁这边。
“你血口喷人,下毒毒害我们,还敢反咬一口!”董启俊抬头指着清宁大声反驳说道。
“是不是血口喷人,谁是谁非,大人自会给我们一个公正的决断。”清宁居高临下地看着董启俊,说道。
董启俊不由得一阵心慌,眼前的女子,明明是一身素淡,脸上也是带了淡淡的笑容,可就是这一抹淡淡的笑容,却似乎给他这一阵无形的压力。
不会是她知道了什么吧?
董启俊脸色微变了下,随即又恢复了神情,“皇上,大人,请给微臣等做主。”
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这人实实在在是在观月楼死的,她能怎样?当着这么多的达官贵族,还有皇上在。
定要叫她还看,不仅要把这观月楼收入囊中,还有这……沈清宁,她既是少东家,死的是自己的小厮,可他们几个主子可都是官宦子弟,更是有官衔在身的,那小厮是奴才一命抵命太严重了,这人命一条,可是小厮却是为了他们挡的灾。只要自己这个主家咬着不松口,要追究到底,那到时候她能怎样?少不得是要判她一个流徙,成了罪民,那到时候可以花几两银子买她这罪民入了府里当奴婢,还不得任凭自己折腾?
董启俊心里的算盘是打得美美的响。
坐在前头的董昌,便看到自己的儿子出面,就是心里有些着急,这儿子从来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吃喝嫖赌是样样精通,这人真是因为观月楼死了就好说,可是这若是儿子为非作歹,那……
董昌目光看了眼站着沈清宁,一身的傲骨,不卑不亢,临危不乱。
董昌就在心里捏了一把汗,可千万别是儿子胡来才好!
这在皇上的面前,要是他真的是胡来,那自己可都是保不住他。
“皇上,大人,几位公子指责观月楼下毒杀人,观月楼为何要杀他们?这莫须有的罪名,观月楼,实在是冤枉,臣女不认。”清宁说道。
“哼,冤枉?我的小厮可是吃了你观月楼里的菜,点心,喝了那里的茶,才送的命,这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生龙活虎的,这刚吃了没有多久,就是口吐白沫,咽了气,这是我们大伙都亲眼看到了的,你还想抵赖不成?虽这小厮是奴才一个,可是也是人命一条!而且,你们本来是要毒害我们几个的,可你们万万是没有想到,他给我们挡了灾吧?”陈四公子反驳说道。
“皇上,大人,他虽是微臣的小厮,可从小在微臣身边伺候着,与手足一般无二,这今日无端端送了命,这观月楼本应是想毒害微臣等的,若是没有他,那现在丢命的就是微臣等几人,是他为微臣等挡了灾,避了祸。求皇上大人把事情查清楚了,也好让他死得瞑目。”董启俊沙哑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哽咽,说着更是拿了衣袖擦了擦眼角。
这高明大户里,从来都不把奴才当人看,这死的人自是不知道多少,然,今日的事情,是这小厮给几给主子挡了祸。
所以,事情追究起来,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你等几人说是看着这人吃了观月楼的东西死的?还有这人前面可是吃过什么?董启俊,你是他的主子,他可是身子有恙或是暗疾之内的?你们说观月楼毒杀你们,为何有毒杀你们?目的何在?”作为顺天府尹,掌管着整个京城的治安,这京城的勋贵众多,杜大人既是能得到皇上的信任,也是很有能耐的,听了双方的话,以及人群中传出来的议论,杜大人没有不偏不倚地先是向董启俊等人发问道。
这几个纨绔恶行不止,可奈何几人家里都是权贵人家,这往日受了他们欺压的百姓也忍气吞声没有人敢去官衙告发,所以杜大人自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是不知道。
虽清宁是被告,可是还是侯府的大小姐,从一出来,就不慌不忙,恭顺有理,又以前与东郊庄子盗贼的一案,对清宁,杜大人心里还是有些好感的,
“是,来之前并没有吃其他的东西,就是在府里吃了些平常的早饭,他身体好,并无暗疾。”董启俊回杜大人说道,“我们几人来了叫了一桌的吃的,赏了一些给小厮尝尝,而我等因是这比赛开始了,就想等着看完了再吃,其余人小厮也都看得入了神,偏他一人没有忍住,把赏给他的给吃了,等我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也是因为这样……我等才免了一场灾难。”
说着董启俊就有了几分劫后余生的哽咽,其余三位公子也是如此,脸色带了几分凝重。
董启俊的话说得是有条有理,直指观月楼下毒杀人。而且是想要毒杀他们几个。
董启俊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观月楼为何好毒杀我等,这个我等是不知道。”
“定是伤天害理的事情做多了,有人要替天行道。”人群之中便是有人说道。
“是,可惜了,让他们逃过了一劫。”
……
“来人,去观月楼把董公子几人的吃食糕点,茶水还有碗筷都一一取过来验证。”杜大人喝了一声。
几个府衙得了杜大人的令,就又往观月楼而去,去取董启俊几人点的吃食,皇上带了好几位御医随行的,所以有没有毒,这便一试就知道了。
很快府衙便是把饭菜,糕点,茶水都一一取了来。
“杨御医。”皇上看了眼一旁的御医。
杨御医点了点头,走到了那吃食的面前,闻了闻,又是吃了吃,又是用银针试了试。
便是筷箸,碗都没有落下。
“皇上,这一道松鼠鱼,与杏花酥里面有毒。”杨御医检查了过后,回禀皇上说道,“松鼠鱼里的是断肠散,杏花酥里的是砒霜。”
两种都是剧毒!
“啊!”人群不禁惊呼。
“竟真的是这观月楼下毒杀人?”
宜安郡主脸上的笑意缓缓扩大了开来。
“怎么会?清宁怎么会杀人?”宋子琼掩嘴惊呼,“定然是有人要害她的,一定……。”
说着嘴里的话也咽了回去。
苏世子对她另眼相看,这她若是死了……。宋子琼心里一跳,惊得手心冒了汗。
“她把裴家的少爷都能打断了手脚,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张氏脸色冷淡地说道。
幸得没有进宋家的门,不然,这样一个恶毒的女人,那建安侯府还不得被她搅个天翻地覆啊?
张氏目光甚是满意地看了眼一旁端庄的宜安郡主。
这才是相夫教子的好儿媳!
“啊,大姐姐。”沈清韵一脸的错愕,捂着嘴巴,低呼了一声,眼眸一转,有些紧张地伸手抓住了裴氏的手臂,“母亲,不会是大姐姐做的吧?大姐姐若是成了杀人犯,这可是如何是好?那我们该怎么办?……”
说着也是看了沈清雨与沈清妍一眼,沈清宁是侯府的大小姐,她一个不好,她们姐妹几个的名声也会连累。
沈清妍咬着唇脸色苍白没有说话。
沈清雨脸色有些泛白,可表情还算是镇定。能怎样?祖母这次定会把她赶出了沈家!沈清雨想着,目光带了几分喜色。
裴氏一脸的阴沉,眼光如刀子一般地看向清宁。
罗水月扫了一眼裴氏与沈清雨姐妹,脸色半点都不变,端着茶杯慢慢地啜着茶。
横竖,她才嫁进门来,等到自己有了孩子,再等孩子长大,那可是十多年后了。
所以,左右与她没有多大的关系。
“怎么会?”在黄家女眷那一块,黄巧衣蹙着眉头不敢相信地看着清宁,目光里带了几分关心,紧张地握着双手,低低喃了一声,“她定是不知情的。”
“这丫头,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皇后脸色微变,道。
“娘娘,要不奴婢过去看看?”一旁的宫女俯身轻声说道。
“且再看看。”皇后摇了摇头,目光看向台上没有一丝慌张的清宁,说道。
缩的一下紧握了拳头,看向董启俊等人的目光,就带了森然的冷气。
清宁微微抬头,给了他一个没事的眼色。
“皇上,虽是验出了有毒,可观月楼今日人来人往的客人多,不一定就是观月楼下的毒。”苏斐朝清宁点了下头,起身与皇上说道,“而且,这人死因是不是因为断肠散与砒霜,得仵作验过了才知道。”
所以是不是是观月楼下的毒,有疑点。
“苏世子所言甚是。”顾焕怒瞪了一眼地上的几个纨绔,起身说道,“而且更加重要的是,沈大小姐说的没有错,观月楼为何要下毒?目的何在?”
“有证据又有证人,这可是证据确凿。”
“谋害我朝廷命官,此案不同小可,该是严惩。”
“观月楼为何要杀他们?确实是疑点重重。”
……
众位官员意见不一。
郑池没有开口说话。
郑衍一直都没有出声,目光有些认真与凝重。
九皇子郑然抿着嘴,两位皇兄没有开口,他也没有出声。
清宁朝着顾焕微微一笑,收回了目光,神色依旧是坦坦荡荡。
皇上不着痕迹地望了一眼苏斐,然后抿着嘴唇往上弯了弯,目光又是探究地看了眼顾焕,然后望了眼了清宁,最后才罢了下手,说道,“众位爱卿说的都是有理,稍安勿躁,是非曲直,杜爱卿自会断个清楚。”
皇上一发话,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微臣定不负皇上的信赖。”杜大人起身朝皇上行了一礼,坐回了位置,吩咐了一人去请仵作,然后伸出手轻轻捋了下胡子目光看向清宁,问道,“沈清宁,如今御医已经在吃食上验出了断肠散与砒霜两种剧毒来,你还说观月楼是冤枉的吗?可认罪?”
“臣女不认。”清宁微微抬头,正色说道,“这吃食上的剧毒,与观月楼绝无一点的关系……”
“狡辩,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说不是你观月楼?还敢否认不是你观月楼还我们几人的命?”董启俊气势汹汹地反驳问道。
“皇上,大人明鉴,小姐说得没错,这吃食,却是真的与我观月楼是一点关系都没有。”谭掌柜磕了一个响头大声说道。
“董公子,我话还没有说完呢,既是董公子要问,那我也反问一句董公子,我观月楼为何要毒害你们?”清宁冷冽地看向董启俊,反问了一句。
董启俊哼了一声,道,“我们怎么知道你们会杀我们!”
清宁勾了一抹笑容,嘲讽了一句,“难道是几位作恶过多,你们是想我在替天行道不成?”
不管他们几位的反应,清宁便是目光看向皇上与杜大人,说道,“皇上,大人,臣女说不是观月楼下毒毒杀他们,那些吃食与观月楼是没有一点的关系,是有证据的。”
原来,这丫头胸有成竹,所以,才会如此镇定自若?倒是个聪慧而冷静的,皇上点了点头,“有什么证据,从实招来。”
“皇上,大人,请容草民禀来。”谭掌柜磕头说道。
“嗯。”皇上点了下头。
“谢皇上。”谭掌柜谢了一声,道,“这吃食与观月楼确实没有一点的关心,这其中是有缘由的,在端午前两日,观月楼有几个伙计和厨房里的师傅家不在京城里,所以想要告假回家过节,我家小姐仁慈,想着这端午节这日楼里的人多,少了两个厨房定是忙不过来,于是小姐就干脆就说请了别家来做吃食,给所有的厨子都放了一天的假,楼里的伙计也是,就留了小部分家里离得远的。”
“所以,今日观月楼的吃食不是你观月楼做的?”皇上目光看向清宁,问道。
这丫头是早有防范?
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如此巧合地让她给碰上了?
“沈清宁,谭掌柜所言,可是属实?”
清宁含笑回道,“是的,皇上,他们都是楼里的老伙计,臣女是想干脆给所有人都放一天假的,但是奈何有客人早早地预订了,奈何不能失信于人,所以只好出此下策。”
怎么会是这样?这自家是酒楼,还去请别的人来做不成?不想结果却是这样!董启俊心里有些慌,道,“你这是狡辩,满口胡言,你说不是你观月楼做的,就不是你观月楼做的啊?这碟子,碗筷,还有茶都可是你观月楼的!”
“大人,皇上明鉴。”清宁没有理会董启俊,继续说道,“臣女所言句句属实,至于董公子说的,这碟子碗筷,点心包括是茶叶和茶具什么的,也都不是出自我观月楼,厨房在昨日观月楼就收拾得干干净净是由请来的店家派了人检查过的,因这吃食容易出问题,怕出先今日这样的问题,所以,那些都是请来的店家自己带的,就是上菜,都是他们自己带的伙计上的,我观月楼的今日在的人,只管迎客,记菜单传个话,送客,绝不沾手吃食。”
清宁笑了下,说道,“若是如董公子几位所言,是观月楼下毒的话,那唯有给水源下毒,这水自是从观月楼后院的水井里打出来的水,这水我观月楼也是不管的,全是由他们自己打的,所言,要下毒,只有给水井里下毒,可这要是下了毒,那就不会是只有他们这一雅间出了问题,定然是整个观月楼里的客人所点的吃食都会有毒。”
竟然不是出自观月楼的人之手?董启俊脸色有些发白,咽下口水,“不是你观月楼做的,那是不是你故布疑阵,故意与人联手谋害我们呢?”
董启俊语气带了几分怒气,颇有几分胡搅蛮缠,一口咬定就不松口的味道。
“董公子,你先是说我观月楼要毒害你们,如今听得这吃食不是出自我观月楼之手,就反口又说是我与人合谋毒杀你们,董公子你这反应也是够快的。”清宁淡淡地说了一句,看了眼地上那尸体,“更何况,这人是不是中毒而死,如今还是未定呢。”
“肃静。”杜大人喝了一声,看向清宁问道,“那你们请的是哪一家给你们做的吃食。”
清宁抬眸看了眼郑池,缓缓地笑了起来,“是,燕回楼。”
郑池闻言,眼眸一缩,很是不安。
“燕回楼?”杜夫人确认一句。
“是的,大人。”清宁点头回道,“燕回楼的二掌柜带了八个厨子,十个小厮来负责今日观月楼的饭菜。”
郑池眼眸阴沉,为何是燕回楼,为何没有人跟他报告此事?难道是……郑池微眯了眼睛看向苏斐。
是他?
是苏斐他挖好了坑,等着自己跳下去,把燕回楼给毁了吗?
郑池不禁拳头紧握。
这个时候,派人去燕回楼问个究竟也是来不及了吧?虽是如是想,给了身后的亲随一个手势,那亲随便是悄悄往后退。
这是……苏斐自是没有错过郑池的动作。
这宜安郡主是郑池的人,董启俊是郑池的表弟。
这董启俊是什么样的人,少不得就是郑池在其中起作用。
他与几位皇子,关系近一点的是郑衍,郑池心胸狭窄,又是个自负的,从小,所以,只是与他保持着臣子与皇子的关系。
皇子私下会置产,暗地里培养自己的势力,如自己,在东郊的庄子上养了死士与暗卫,见不得光的事情从来都是交给陈沂他们负责。
燕回楼是郑池的私产,这京城最大最好的酒楼,这官官贵人最为喜欢去的地方,郑池更是利用这燕回楼得了不少的消息。
但是,清宁她一个深闺女子是怎么知道的?
他可以肯定,知道的人没几个。
知道就知道,苏斐笑了下,没有多想,看向清宁的目光就多了几分温柔,他喜欢的人,就是如此的令人刮目相看。
这一下,宜安郡主不说,这郑池估计得气得够呛,五皇子是虎视眈眈地等着拿著他的错处呢!
“那点心与茶,也是燕回楼负责的吗?”杜夫人问道、
“不是。”清宁摇头,目光瞥了眼宜安郡主等人的方向,声音加大了一些,回道,“茶和点心,臣女请的一品酥。”
一品酥?乍然听得名字,张氏喉咙一紧,腾地坐直了身子。
“皇上,大人,这燕回楼与一品酥的二掌柜都还在观月楼呢。”清宁道。
“来人,去把燕回楼与一品酥的人都带过来,还有去把两家的大掌柜都请了来。”
去请的人刚走,就有侍卫大声禀告,“皇上,大人,仵作到了。”
这么快?这么多的人堵着,这仵作还来得真是神速啊!杜大人不禁侧目看那了过去。
皇上与众位官员也扭头看了过去。
见得站在外面胡子花白的人,皇上说道,“快,请吴老先生进来!”
“来的是仵作是吴老先生。”
郑池皱起眉头,吴仵作这老东西早几年就退了,不问事了,今日怎么突然地来了?
一件件似都脱离自己的掌控!
郑池不禁是坐正了身子。
……
顾焕也抬起了眼睛,吴老仵作。
这可是最有微信的仵作。
谁把他给请来了?
顾焕看着颤巍巍地走过胡子头发都灰白了的人,看了眼杜大人,只见他的脸上也是带了错愕,显然这吴仵作不是他请来的,而且刚他派去请仵作的人才走没多久。
所以……顾焕目光看向一旁淡淡地笑着苏斐。
吴仵作颤巍巍地上前给皇上行了礼。
“免礼,平身。”皇上抬手。
吴仵作起了身,杜大人便是把大概与吴仵作说了一遍,然后让府衙请了吴仵作到了尸体旁边。
吴仵作一见到尸体,便是目光闪出了精光,浑似是注入了一股生气,伸手在那尸体的身上四处按了按,脸色有了几分凝重。
要当场查验尸身,皇上就令侍卫快速清了一个场地出来,并是让人拉了白布围住了。
等弄好了,侍卫把尸体抬了过去,吴仵作也跟了过去。
府衙去请的燕回楼与一品酥人请了过来,其余人都在被拦在了外面,只让了两位二掌柜到了皇上面前问话。
“草民叩见皇上。”两人神色有些紧张。
“这观月楼的吃食是你们负责的?与观月楼没有一点的关系吗?”杜大人喝问道。
“是的,观月楼今日所有的吃食都是草民等负责的,与观月楼无关。”两人哆哆嗦嗦回道。
两人是害怕,也是知道观月楼里出了人命,可是这在天子面前,两人纵然是想否认,说一句不是,也是不敢的。
“好大的胆子,居然还下毒毒杀我朝廷命官。”杜大人喝道。
“大人饶命,草民冤枉啊。”两人呼呼大叫。
董启俊脑袋飞快地转着,目光求助地看向郑池,郑池给了一个让他稍安勿躁的眼色。
董启俊这才松了一口气,想了想他又轻松起来,他有四皇子撑腰,谁来都是一样!
这观月楼想赖,还别想赖掉。
刚才还是观月楼百口莫辩的样子,可是那丫头的话来了一个措手不及,张氏的脸色非常的难看。
这一品酥是建安侯府的祖业!
宋书成也有做不住。
怎么会好端端地扯上侯府的产业去了?
两个掌柜的脸色苍白的直叫冤枉,把自己知道的都招待了。
事情与清宁说的没有出入。
是观月楼请的他们来负责的吃食。
说着,这吴仵作也验完了尸体。
那小厮是中了断肠散,不过吴仵作还说了这小厮本就得了内伤,不出十天便是会身亡。
“皇上,大人,此事与我观月楼无关,臣女要他们几人故意诬告我观月楼,毁我观月楼的声誉。”清宁屈膝,说道。
“皇上,大人,微臣等是不知道观月楼没有经手吃食,这人死在了观月楼,微臣等当然是告观月楼。”陈四公子忙说道。
话说得有理!这确实他们是不知道。
观月楼是吃喝的地方,这宜安郡主要下手,还不得从吃食上做文章,可惜了,她是不知道自己挖好了这个坑等她跳下来,吃食?哼,就拉了燕回楼与一品酥过来。
一品酥是宋家的祖业,虽是不如燕回楼与观月楼,但是这点心是一绝,各贵夫人与众闺秀最是喜欢,这宋家的每年很大的一笔收入都是来自一品酥。
燕回楼是郑池的产业,是郑池的消息来源。
张氏与宋书成知道了是宜安郡主折腾出来,宜安郡主在侯府的日子……因为宜安郡主而让燕回楼暴露了出来。
不管是哪一个,宜安郡主她都别想好过!而且……
清宁余光瞥了下郑衍,这五皇子定然也会抓住这个机会打压郑池。
这,是一箭多雕!
“那人是活不过十日了的,你们这是故意来给他下了断肠散,然后赏给他吃,然后讹诈我观月楼。”清宁冷冷地说道。
“皇上,大人明鉴,她血口喷人,胡乱猜测。”董启俊脸色一变,大声道。
一品酥与燕回楼的大掌柜也被速速带了过来。燕回楼的掌柜姓王,一品酥的掌柜姓刘。
叩见了皇上,行了礼,便是把事情都交代了。
“皇上,大人,这是观月楼与燕回楼,一品酥签的契约。”清宁示意谭掌柜的把带的契约拿了出来,然后呈了上去。
刘掌柜与王掌柜额头有些冒汗。
这龙舟赛是在江边举行,观月楼位置得天独厚。
燕回楼与一品酥都是在城中心闹区,离得江边颇远。
前日那谭掌柜亲自上门与他们谈了这桩生意,观月楼只收取场地费用,吃食方面全给两家所有。
有钱的谁不想赚?
虽是说是两家的生意都不错,可是这端午这日人都到了江边,这观月楼的生意定然是爆满。
两人开始心里也是狐疑有些犹豫,谭掌柜说是他们少东家小姐刚接手没有多久,心地又善良,既给了各手下恩典,可是又不能推了客人,所以才想出了这样的主意。
说是如果他们不做,那就找别家。
条件很是诱人,人家出了场地,而这客人自是不用说,这预定的,还有一天下来,这盈利可很是可观。
有银子谁不想赚?就当是赚了进来各自的腰包,于是,两人爽快地接了这单。
却不想还惹上了命案!
两人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皇上,大人,还有,他们是小小的掌柜,纵然是不敢下毒谋害朝廷命官的,定是听命于人,臣女请求皇上大人,让两家的东家出来说话,让他们出来给一个说法。”清宁站直了腰身,脸色一正,气势如虹,“我观月楼是一片好心,不想他们却是如此狠毒,害我观月楼于不义!一来,竟是如此大胆下毒谋害朝廷命官,二来竟然是想让我观月楼背了黑锅,实在是恶毒至极,还请皇上,大人给我观月楼做主。”
清宁一席话把刚才董启俊的原话都搬了过来。
怎么会这样?一品酥她不知道,可是她却是知道四表哥与燕回楼是有些关系的?
这可是如何是好?
宜安郡主犹是热锅上的蚂蚁。
一旁的张氏也是急得手心冒汗。
这群蠢货,居然是如此贪财!
这死丫头是故意的吧?想着张氏目光冷冷地如刀一般地看向清宁。
事情来了个大转变,不但洗刷了嫌疑,还把反告了人家,皇后松了一口气,脸上带了笑意。
芸娘就只这一血脉,她可是不希望这丫头出什么意外。
这丫头,原来是藏有这么一手,难怪一直不见一丝的惊慌,皇上目光里露出几许赞许。
“此事非同小可,非是你们能做主的,快快招来,你们东家是谁?”杜大人看向两人问道。
王掌柜目光瞥了眼郑池,低头回道,“皇上,大人,草民能做主,草民冤枉,这下毒一事与燕回楼绝无半点的关系。”
“放肆,杜大人是问你东家是谁?这毒杀朝廷命官的事也是你小小的掌柜能做主的吗?”顾焕冷嘲了一句。
“只不知道,这燕回楼的掌柜也有那么大本事啊,敢下毒谋杀我朝廷命官。”苏斐接着热讽了一句,“在皇上的面前,问你话,你居然还敢不据实回答?你小小的掌柜还能只手遮天不成?”
“草民不敢。”王掌柜吓得颤抖,额头汗水直冒。
“还不速速招来。”杜大人皱了眉头喝了一句。
“回大人的话,草民的东家,草民的东家……。”刘掌柜哆嗦了下,目光看向宋书成之处。
宋书成便黑了脸,起身,跪了下去,“皇上,一品酥是建安侯府的祖业,微臣竟是不知道养了这么一群不知道死活胆大妄为的东西。”
言下之意,便是这与建安侯府无关。
这一品酥是建安侯府的产业?宜安郡主不禁心跳了起来,扭头看向张氏,见得张氏一张脸阴沉沉的,能滴出水来。
一个与四表哥有关,一品酥是建安侯府的!宜安郡主心里乱成了一团,好好的事情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不知道皇帝舅舅会如何判?这侯爷与张氏若是知道这件事与自己有关?那……宜安郡主咬了唇。
不错!苏斐给了清宁一个赞许的眼色。
清宁淡淡地笑。
“王掌柜,你的东家是?”皇上不免就皱了眉。
“皇上,东家是……草民,草民……。”王掌柜吞吞吐吐就是不说。
“皇上,想来这燕回楼的东家可能身份神秘,掌柜的不好说。”清宁很好心地替他说了一句。
“父皇,儿臣听说这燕回楼是四皇兄的私产啊。”郑衍摸了摸下巴,与皇上说道。
四皇子的!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郑池。
这郑衍说出了这样的话,那边是有把握的,所以,让属下顶一下,都不行!郑池只好硬了头皮起身,“回父皇,燕回楼确实是儿臣的置产。”
扯出一个侯府,一个皇子。
皇上眉头稍蹙。
“皇上,此案牵连甚广,今日天色将晚,不如明日再审。”有官员说道。
宋书成说道,“皇上,想来是有人故意陷害一品酥。”
“父皇,儿臣冤枉!”郑池道。
“皇上,前,臣女与建安侯府的世子夫人宜安郡主有口角,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如此,一品酥既是建安侯府的祖业,那事情就能说过去了,少不得就是有人为了报复臣女,来一招栽赃嫁祸。”清宁说道,“至于燕回楼与观月楼是竞争对手,两家款待的又都是达官贵人,免不得燕回楼是想要吞并我观月楼,想在京城一枝独秀,把所有的达官显贵都招待了起来,当然……。”
清宁脸色正了下,“臣女听闻四皇子与郡主关系甚好,免不得是四皇子想为郡主出一口气,所以才会加害观月楼,陷害臣女。”
闻言,宜安郡主气得差点握住了拳头,跳了起来。
郑池脸色倏地黑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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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越来越晚,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