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一弯月挂在柳梢头。
    楚华骄支开丫鬟们后,自己磨了老墨,在窗前灯下,写着给龙龙的回信。信是不知道要递去哪里,但写依旧是要写的。
    楚华骄写好信,搁下笔,用嘴吹了吹后,拿了信笺装进,再用米糊糊好封口。这后,将这信放进手边的那只长形木匣子里,却见木匣子里,已经积了厚厚的一沓信了。
    楚华骄锁好木匣子后,站起来,走到床头边的大红箱子边上,翻腾了片刻后,抱出她一直未离过身的七宝如意匣。她取下脖子上的银钥匙后,开了精妙的锁,然后将木匣子放在了进去,然她却是没有急着将匣子再合上,而是目光,落在了七宝如意匣里的一快红布包起的物件上。
    迟疑了片刻后,楚华骄终是伸出手,将那物件取了出来,
    层层的去了那外头的红布,里面露出来的,是一块私印大小的玉。玉呈圆形,又分二色,一为翡翠色,一为血红色,颜色都极为纯正。那翡翠色的,是露着獠牙的天狼,而那血红色的,则是那轮圆月。
    翡翠和血红,理是不可能自然相合而生的,这玉显然是拼合起来的,然懂宝货玉石事的楚华骄不止一次的看过,却是一直都没有找到接合的缝隙,怎么看,血月和翡翠天狼,都似一体的。
    这玉佩,是楚华骄回到楚家后,在自己的袖兜里发现的。推想起来,最可能应该是郭晋安在她不察觉的时候,放在她袖兜里的。因为类似的玉佩。郭晋安曾送过一块给楚华骄“定情”用,只不过那一整块比眼前这块更大一些,而且用的全部是血玉,而不是如今这红与翡翠色的结合。
    看着灯烛下流光异彩的玉佩。楚华骄的目光渐渐的少了焦距,她的脑海里,回忆起了那月华清冷的夜。回忆起了郭晋安的那声声“我也爱你!”,还有他含着满足的笑,坠落悬崖。
    楚华骄后来让华清河去崖底下寻找过,想着找到尸身,好好的安葬。说起来,她跟郭晋安,是没有仇的。只是。悬崖下面,什么也没有。
    清河说,要么就是他命大未死,要么就是野兽将他的尸体叼走了。楚华骄私下,到是宁愿是前一种可能。
    收拾起情绪。楚华骄将玉又层层的包裹起来,她不知道这个玉是做什么用的,如今存起来,无非是一个纪念,等到老来时,或许能作回忆用。
    收拾完这些后,楚华骄才吹了灯,上床睡了。只她不知道的是,有二道黑影。在楚家府宅上空追逐着。等其中一个黑影离开了楚家范围后,另外一道黑影,终是没有再继续的追逐。而是一转身,向着楚老太爷的屋里而去。
    楚老太爷此刻一手秉着灯盏,一手细细的摩挲着墙上一面大地图。这是大留国的全境地图,曾经何时。是挂在郭家老太爷房中的,而更之前,则是在齐家的墙壁上。
    黑影在阴暗的角落里无声无息的出现,沙哑的声音如地狱来的鬼魅,“主子,那个人又出现了,属下无能,却是不能将其擒住!其身份,也不曾得知!”
    楚谨业的头微微向着阴影的方向侧了侧,“同一个人?还是去东院大小姐那边的?”
    “是!”
    楚谨业轻轻笑了笑,沉吟了片刻后,道,“下去吧,下次若他再出现,只要不是对大小姐不利的,你就不需要干涉了,任了他去!”
    “是!”黑影应下,又是无声无息的隐退了去,而楚谨业,则是手指摸着宜州城所在,用他自己才能听到声音,叹息一声。
    第二天,楚华骄、楚九凤和楚玉盈都早早的起了。三人先都去塔月儿处请安。
    楚智清也在,穿戴好了,似要出门去,楚华骄观其神色,似乎并不是很高兴。也是,似他这样风流又凉薄的人,如何会因为妻子又有了孩子而高兴,想必是因着塔月儿有了身子不能伺候她,老太爷又不许他去旁的院子而心有怨气吧。再一个,塔月的容颜并不拔尖,想来楚智清,也应是过了新鲜劲,要开始厌倦了。
    “给爹爹请安!”
    三人上前,给楚智清见礼。
    楚智清垂眼看了看三人,鼻子里不冷不热的恩过一声,也没有旁的话,就直向外走。到是塔月儿起身亲自相送。
    “你好生歇着,就送到这里。晚上我有事,会回来晚些,你就不用等我了,先歇了吧!”楚智清看似温柔的对塔月儿说道,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爹爹真疼母亲呢!”楚玉盈上前笑着道。
    “当初春姨娘生三弟和五妹,可不也是千疼万宠的!三妹妹何必羡慕呢!”楚九凤在那笑着道,她张口却是春姨娘,而不道春夫人,让楚玉盈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但楚玉盈却不恼,“二姐姐埋汰我呢!”
    “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就不陪母亲了!”楚华骄看看天色,上前道,“不知母今天可是一同去迎福堂?”
    塔月儿似是没有听懂,看了看吉玛,等吉玛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后,她才摇摇头,脸带着即将为人母亲的喜悦和小心翼翼,生硬的道,“我就不过去了,那些东西,我也一直都弄不明白!”
    “母亲就好生歇着,具体的,到时候女儿来跟母亲汇报就是了!”楚玉盈道。
    三人对塔月儿礼后,就去了迎福堂。
    昨日楚老太爷将三人都叫了去,说是二日后要在府中宴客,要她们好生的的准备准备,莫要有什么不周到的地儿。
    先听了各管事对手上事物的回禀,楚玉盈不时的开口提问几句,到不亏是楚老夫人亲自教养出来的,以前不见得如何,如今真要她楚玉盈管起事来,一套一套,都是有条不紊的。几个管事看三小姐楚玉盈的眼神,也都是敬畏最做,回禀不敢有半分的马虎。楚九凤不时气愤的白一眼楚玉盈,偶然插问那些管事几句,却都比不上楚玉盈能一言点中要害。
    楚华骄却是不怎么开口,而是安静的在那听着,偶然插上一句,则是一针见血的点出问题所在。
    “好了,最近的事儿出了休戚房屋的用度上帐目不当,我要细问外,旁的却是没了!”楚玉盈说完,才似想起楚九凤和楚华骄,偏头看看她们,脸上带着恭敬笑意,“长姐和二姐还有什么要问要说的么?”
    楚华骄摇摇头,楚九凤则是一昂下巴,“自是有的,房屋休戚的帐目,不能不当却不处罚,管事的是谁!?”
    “是小人!”就有一男子上前一步跪下来。
    楚九凤垂着眼看了看那男子,“这点事情都做不好,要你做什么,从今起,从三等管事做起来。至于一等管事,王家的,你顶上去!”
    就又有一男子上前跪下来谢恩。楚华骄举着茶杯喝茶,随即看了看下面的二人,可不就是一个西院的人,一个南院的人。楚九凤是想借机把楚玉盈的人打压下去,换上她的人呢。跟赫连云比较,楚九凤,到底是嫩了不少。楚华骄心里有些可惜,赫连云竟是那样便宜的就去了,其实有一个黑心烂肝手段又高明的对手,比楚九凤这样的黑心烂肝却不长脑子的,好好很多。
    这个好,是楚华骄,对前者更先的起狠手!
    楚玉盈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又问了楚九凤可还有旁的交代,等到楚九凤没有好气的说完了。楚玉盈才又看向楚华骄,“那么就交代下宴会的事吧,长姐,你好歹也要说几句,这宴会具体分工如何,就由你先来安排着吧!我和二姐姐要是想起了什么,再添!”
    楚华骄也不推,就开口点了几个管事,将大致的事分了分,细枝末节,则都不点清楚,让楚玉盈和楚九凤想去争去。
    等安排妥当回到紫竹院,已经快到午时了。大厨房那边没一会功夫就将午膳送了过来。楚华骄旁的吃的并不多,只将一道汤喝了个精光。
    “这些倒了可惜,就赏给你们吧!”帛书,你去分一分!雪盏,你先帮我冲壶水进来再吃吧!“说着,楚华骄自向里屋进,而雪盏提了茶壶跟了进去。帛书的眼睛向里屋的方向看了看,却被冰云几个谗嘴的小丫鬟给拉了去。
    “等下你亲到厨房去问问那道汤是谁做的,赏她一赏,再找机会提醒下眉儿,就说……”楚华骄在雪盏耳边轻声的交代道。
    祖父要宴客,大乱不能出,但小纰漏什么的,总是可以有的,弄个机会,发卖去一些人,又买进一些人,而再好的人,莫不是楚老夫人在时用的那些老人,那些服侍了楚家多年的家生子。
    那些人,当初可都是她楚华骄让自己的人悄悄安排下的,给了他们活路的。她也不需要他们做什么大事报答,只需要他们占着几个重要的位置,让想害她的人以后没那么多机会下手就是了。
    这样人事,不需要提点说出口,只需要选对人,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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