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帛书等人退下,门,被重重的合上。
楚华骄看着刚才还对着她诚惶诚恐的行礼,此刻却已是挺直了脊梁的老者,勉强的笑了笑,道,“太冒险了,你不应该来的!”
“再冒险,我也要来!”老者的声音,哪里还有半分的苍老意,明明白白的,是年轻温柔的男子声,“我怕你,想不开!”
说话时,男子自己在凳子上坐下,目光柔和如水,看着楚华骄,声音满满的都是爱意,“我担心你,你应该知道的!”
“谢谢你!”楚华骄垂下目光,并没有于之对望,声音也清冷,透着距离,“我很好!”
“真的么?”男子皱了下眉头,“阿骄,你在骗我,你肯定是难过的,也肯定觉得无力。你跟我一样,明明人生重来了,但是却不是事事如意。你肯定心灰意冷,觉得这一切都是上天的玩笑,是不是,阿骄!你……。”
“你想多了!”楚华骄摇了摇头,打断了男子的话,在他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她先自站了起来,取了墙上的笛子,递到男子的眼前,道,“吹笛吧,要是没有笛声飘起,她们,会猜疑的!”
“阿骄~!”男子动了动唇,昂着头看楚华骄柔柔相唤,最后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仲手取了笛子,放到唇边。有着悲伤,有着宁和,也有着温婉的笛声,从男子的唇边从笛子里,飘升起来。
楚华骄在男子的不远处坐下,她侧转头,看着半开的窗子,看着窗子外,已是瑟索的深秋之景,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大一会,在笛声的尾音落下后,楚华骄也开了口“谢谢你当年用这笛声陪了我三年。”
“如果你想,这一世,我依旧能做到,不是三年,会是更久更久!”男子满是爱意的看着楚华骄,道,“如我上次跟你说的,我可以,带你走的,只要你愿意天涯海角,没人能找的倒我们!”
楚华骄没侧头看男子,只是摇了摇头。
男子那满是爱意的眼,有了些失望,但他还是笑了起来,“时间还早的很,你再想想。我会一直等你的。与我来说,你,是我的妻“帛书,冰梅!”楚华骄提声道。
帛书两人闻声进来男子却是已掩饰了刚才的气度,惶恐的伛偻着腰,手上捧着笛子带着颤抖激动的声音,道,“谢大小姐赐笛!”
赐笛?楚华骄看了下男子,但也没说不是,“送老人家出去吧!”
秋末的时候,楚谨业将杀害华老太爷一行人抓住了,并将人压送到了楚家的私牢中。
楚华骄自然不信自己外祖父是死在他们手上,所以并没有前去看那几个犯人也没有过问他们最后是怎么被处置的。但楚谨业还是告诉她那几人的头颅都将被送去宜州,送到华家老太爷几人的灵位前。
“祖父觉得真的就是他们么?”楚华骄垂着头,目光里满含悲伤幽幽的问。
“阿骄还是觉得这件事情不是查到这样?”楚谨业的手在楚华骄的肩膀上拍了拍,“祖父已经尽力查这件事了,但得到的结果,确实就是这样的。确实,我也觉得事情很巧合,太巧合,可是······!唉-----
楚华骄咬了咬唇,她依旧是不能满意这个结论,她觉得事情,肯定不是这样的,肯定不是。祖父家二世都这样蹊跷的死亡,不可能没有原因只是巧合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可连祖父势力这般大的人也查不到,那个背后下手的人,又将有着怎么样的耐性和算计?
“华家的那些世仆不肯定进京,至于你舅舅他,祖父想问问你的意思!”楚谨业盯着楚华骄的眼,问道。
华家如今只有舅舅和平嬷嬷等几个老嬷嬷了,她们都是年纪不小,再伺候不了人了,她们不肯进京,也是情理之中的。至于舅舅···…活着和死了,却是再没有什么分别了。
“她们定是愿意照顾着舅舅的。
舅舅自己,若是让他自己选择,我想,舅舅也是愿意留在家的!”楚华骄道。
“那就这样吧!”楚谨业叹息一声。
华家的事情,很悲伤很压抑,但在秋末,也有了一件喜事:凌秋生了,是名儿子。比原来的产期,却是足足的晚了十天。
楚华骄本是记得凌秋产期的,华家的事情一出,她悲伤过度,到是给忘了。到姬家那边送消息来,楚华骄好不欢喜,忙的让人准备马车,想要亲自去看看凌秋,但被冰梅劝阻了,冰梅的意思是,楚华骄亲自去,怕是会给姬家惹麻“到是我大意了!”楚华骄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
姬风带着姬明珠离开后,皇帝虽未说一字追究,但留在京都的姬氏家人,却是生活在尴尬中。几房的子女婚事,也是无人相闻。楚华骄如果亲去姬家,不会给叵家带来好处,只会将他们推到风口浪尖,以为他们是依了楚氏,从而被皇族排斥为难。
“奴婢想个法子见一见凌秋姐姐身边的人吧!”冰梅聪慧的道。
“不,让郝嬷嬷去办吧!”楚华骄想问问姬风那边的事,冰梅已不太清楚两人情况,到是不好让她去。
冰梅心有不解,但还是应下了。
郝嬷嬷当天去,当天就回来了,因着心疼自家小姐最近一直愁眉不展,郝嬷嬷刻意的把凌秋生的孩子好好的说了说。楚华骄的脸上,终是有了些许真实的笑意。不仅仅是为凌秋得子而高兴,也是她心里因外祖家的死亡而生起的结,在这一刻,豁然开朗起来。
楚华骄意识到,命运里,其实不仅仅有坏的事情在发生,也有好的。比如母亲多活了些日子,临走时也不是那么绝望悲伤;比如赫连云到底死了,她加害母亲和弟弟的仇,也再楚华骄手起刀落时,就报了;还有凌秋、眉儿,眼前的郝嬷嬷……还有姬风。
并不是一切,都是那么糟糕的!
“只是姬大公子那边的消息,除了大家都晓得那些,旁的,却是半点也没有!”郝嬷嬷有几分不忍的道,“小姐放心,没有坏消息,也是好消息,不是么?老奴虽然没有见过姬大公子,但小姐能看上的,自然是好的!”
楚华骄将头埋在郝嬷嬷的怀中,“我其实,并没有时时的担心他,若他真出了意外,我会给他报仇,也会伤心难过,但过去了,一定是会忘记的。但他,之前还送了我庆生的礼物来。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对我真的用了心,但他,是真的在用心。嬷嬷,我这样,是不是很不好!”
郝嬷嬷摸着怀中的楚华骄的发,“怎么会呢,大小姐心底,是最良善的。但男女之间的情爱,却是要靠时间的,不是想爱了,就爱了。大小姐和姬公子相处的时间太少,情也怎么能说深刻呢。再说我们做女人的,最怕的,就是一颗真心错付,到时候,苦的,还是我们自己!而且小姐对姬大公子,也已经用了心去了解了。他的喜好,生辰,小姐您收到礼物的后,不也让老奴去了解过来了么?还有边疆那边,小姐您不是也派了五人过去帮着么?小姐能做的,不都已经做了么?”
楚华骄没再说话,而是在郝嬷嬷的怀中,沉沉的睡过去了。
等醒过来后,楚华骄再没有沉浸在悲伤里。
冬天来临的时候,外势进京的毛家和江家家主,主动的提出,要将所在本家的兵马献给皇帝。皇帝大为高兴,赏赐了毛江两家家主府邸和奴仆,并封他们为侯,世世传袭。
毛、江两家这一举动,却是将剩余的几家权族人
质逼上了险地。尤其是在皇帝玩笑一般的问出:“毛江已献出兵马,尔等也已写信去给你们当家主父,看看他们,意欲何为啊?”
赵、邰、许、陈人质的书信,很快的就由京都送去了各家,在众人的惶惶不安的等待里,新的一年,却是有到来了。
因着太妃娘娘丧期,这一年节,过的十分清冷,就连富家极喜欢的烟火,也没见到一星半点。这样的清冷,一直延续着到正月后。
二月二龙抬头的这有天,四大家的回复,终是纷纷的送到了皇帝的手里。在人质们的忐忑不安里,皇帝宣告了好消息。
赵、邰、许、陈四家,其家主来信函,表示愿意携家眷起程进京,他们属地的兵马,随时等候朝廷的接管。
皇帝刘和一时间意气风发,那看向楚谨业的眼神,有着嚣张和扬眉吐气的得意。
楚谨业却是紧张臣服的态度,并没有丝毫反抗意。
这一切落在楚华骄的眼中,又想起在天梵寺见到的他,以及他说的话,不由的让她心里警惕不已。觉得大乱,很可能就近在眼前了。
二月初三这一日,楚华骄的院子里,再一次的出现了那位吹笛子的老者,等楚华骄摒去帛书等人后,老者又直起身子来,举手投足间,优雅无比。
“阿骄,是时候走了,再不走,就晚了!”男子看着楚华骄,温柔而充满爱意的伸出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