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事?可知是何事?”听闻家中出了大事,殷复声急道。
“这个小的不知。”
“你怎么不说问清楚?!”田荣斥责下人。
殷复声不敢迟疑,向田荣拱手道:“家中既有大事发生,我必须回去。”
“复声,我跟你一起去,或许还能帮你的忙呢。”
“也好。”
殷复声说罢,匆匆出了田宅,往家赶去。
当时的府城,若用现代的眼光来看,实在不大,估计由北向南,估摸几脚油门儿踩下去,也就到了。
殷复声心系家中,脚下的步子飞快。田荣随后撒开两条粗腿,紧着饬。
回到家中,但见全家人垂头丧气地聚在院子里,或坐或站。殷得中在正中间,蔫头耷拉脑袋的,旁边许氏和二叔殷士修也像是蔫黄瓜。其他人的面色也都不大好看。
“这是怎么啦?”殷复声一进门就问。
“哎呀,二弟,你可回来啦!哥这次……,真是信错了人啊。”殷得中上前拉住殷复声的手,哭腔道。
“是不是那馆子出了什么事?”殷复声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二弟,是他们骗我。以前那老板根本不是要回乡,而是,那馆子有人相中了,要买去改成客栈。所以,不仅没人卖给他米粮,甚至还有人成天到馆子里捣乱,是开不下去了才盘给我的。而且,他盘给我之前,还以馆子的名义借了外债,那些讨债的今日全来了,到馆子里又抢又拿的。二弟,咱们可怎么办啊?”
“我早就提醒你要防着你那友人了。他人呢?”
“已经许久未见过了,我也不知道他住哪儿。”
“你连他底细都不知道,居然也敢轻信?”殷复声简直为他这堂兄的智商捉急。
许氏哼了一声,不悦道:“哟,我说复声,你就少说你哥两句吧。要不是因为你,写个什么破对子,得罪人,咱们全家怎么会被赶出村子,搬到这儿来?你哥又怎么会碰到骗子?你这会儿到只说你哥了……”
“弟妹,你误会了。复声他没有责怪中儿的意思。”杨氏道。
“哼!还没责怪,进门儿就说个不停。”许氏低头喃喃不悦。
“娘,你就少说两句吧!如今只有复声能帮我。”殷得中说着抱住殷复声,哭求道:“二弟,哥现在被人追债,能拿出来的银子,都已经拿了,可是远远不够啊。二弟,我知道你素来俭省,身上一定有些积蓄,求求你,帮帮哥吧。”
“你欠了多少?”
“八,八十两,不过,家里卖地的钱还有些,现在也就差,差五十几两……”
“五十两?!”殷复声大惊,“我们只是农户之家,卖地所得也不足百两。这五十两银子,岂是说拿就拿得出来的?你日后一定要小心一些才是。”
许氏对女儿又打又骂,却听不得别人说她儿子半句,此刻听殷复声的意思是,他儿子无能被骗,又不高兴了,当即站起身,尖声斥责道:“复声,你能帮就帮,不能帮,就把这宅子卖了,反正,村里的房子还在,你得罪了官家,回不得村子,可我们招谁惹谁了,大不了回乡去!用不着你这么冷嘲热讽的说你哥。哼,还兄弟呢?!”
“你少说两句!”二叔殷士修急忙拉扯许氏的胳膊,“都是一家人,别说这些!”
“什么一家人?……”
“你以为这宅子真就值得五十两吗?”
许氏闻声,朝门外看去,见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站在外面。
田荣拼命跑,才勉强能跟上殷复声,跑至殷家门外,早已是气喘如牛。为了不损形象,不失礼仪,这才躲在门后饬气儿。也就无意间听到了殷家院内的这一幕。
“你是谁?”殷士通见来人肥头大耳,一身锦衣,以为他是来催债的,起身问道。
“呵呵,我是复声的幼时同窗。方才复声听闻家中有事,走的急,我是一时未能跟上。”胖子讪笑着进了院子,见到殷士通,躬身一礼,“想必这位就是伯父吧,小侄有礼啦。您与当年在太平县时,几无变化啊。”
田荣这记人的能力真是不可小觑,当年殷士通送儿子念书,偶然与胖子见过。若换了他人,怎可能对多年前只见过一面的人,还有印象。
殷士通完全不记得这个胖子,讪讪地点点头。
随后,田荣一一见过殷老爷子,老太太,和杨氏。可到许氏这儿,却不再说话了。许氏打量田荣这一身行头,知道他一定出身富贵,眼珠转来转去,赔笑道:“我们家这宅子,那可是花了四十三两买来的呢,虽不到五十两,也差不多了吧?”
“什么?四十三两?!”田荣差点儿没呛着,“呵,四十三两至少能买这样的宅子四五座啊。况且这个地方,孤院一座,又靠着墙根儿,怕是再便宜,一般人都不会买。”说着,胖子略带嘲讽地看着殷得中,“你怕是被骗了吧。”
“我……”殷得中此时脑子已经茫然一片,本以为自己捡了便宜,实则被骗的连骨头渣儿都没了。
“既然宅子已经买了,就不要再追究啦。”殷老爷子捋须道:“眼下,还是东米市那家馆子的欠债,该如何解决?”
殷复声摇摇头,“即便勉强把欠债还上,可那馆子怕是咱们也无法开了。没了饭馆,又无积蓄,这日后怕是……”
“都怪那个什么田生兰,仗着有几个臭钱,非要抢别人的地方,要不是他,以前的老板也不会把我给拖下水!”殷得中抬起头,吸溜两下鼻涕,愤愤然咒骂道:“还生兰,咒他生块木头出来……”
“咳咳……!”殷复声一阵咳嗽。
城里能有几个姓田的,还是做买卖的,而且,还有能力抢地盘儿。除了田荣他爹,还会有旁人?
“二弟,你咳嗽啥?染了伤寒?”
如此愚钝,才真是木头一块。殷复声白了他一眼。
田荣嘴角抽了抽,摆了一副菜刀眼,冷冷的道:“那你可知,我姓什么呀?”
殷得中一愣,随后笑道:“呃,真是失礼了,还未请教……”
“哼哼,在下姓田。”田荣语气阴阴,“我就是田家的那块木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