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入朝,已是殷复声回京以来的第三次上朝了。
第一回,给张居正翻案,顺便小火燎了一下邹元标。
第二回,虽说不是他的所为,但还是直接把东林党人,户部尚书汪应蛟给撸了。
这次再上朝,御门前,一众官员都暗捏一把冷汗。
尤其是礼部尚书孙慎行和吏部尚书张问达。
这俩人头天晚上就慌的彻夜不眠,生怕殷复声手里那份还未呈上的奏章,是冲他们来的。
御门外,皇帝朱由校还没来。
官应震找到殷复声,小声道:“昨日散朝后,有几个之前投靠东林党的湖广同乡,来与老夫示好了。”
“喔?”殷复声不动声色,淡淡的应了一声。
“这可是好预兆啊。”
“嗯~”殷复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官应震接着道:“有陛下对殷给事的赏识,咱们夺权在望啊。”
“嗯。”殷复声点点头,仍没有太多的回应。
“如今户部和工部两部尚书之位悬空。若是有机会,殷给事当尽量举荐咱们的人。”
官应震说着,四下看了看,悄悄塞给殷复声一张纸条。
殷复声低头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好些小字名单。
“好。”殷复声点点头,将纸条塞进袖筒。
官应震压了半天嗓子,此时唤了一口气。像是随口一问,“听说殷给事今日有本要奏?”
“官大人消息灵通啊。”殷复声看了看官应震,勾嘴笑道。
“诶,朝堂里的事儿,向来是纸包不住火。他们……”官应震下巴一扬,指指东林党一帮人,说道:“也早就做好了对策,今日要让你,奏不得本。”
殷复声眉头一皱,“奏不得本?”
“呵呵,是啊。这就是他们惯用的伎俩。不过,稍候,老夫定然助殷给事一臂之力。”
殷复声微微欠一欠身,“如此要多谢官大人了。”
官应震一摆手,不以为然的,“咱们都是自己人,不必言谢。不过话说回来,你要参的这当朝二品,究竟是何人呢?”
“我……”
“圣上驾到~!”
皇帝临朝了。
殷复声和官应震随即分开,离得老远。
皇帝朱由校龙腚刚挨着龙椅,还没来得及坐稳当,吏部尚书张问达就急不可待地上前奏事。
殷复声这才明白,方才官应震口中所说的“惯用伎俩”,原来就是找一大堆事情,让皇帝忙不完,群臣要议,也只能议他们提的事情。
“陛下,工部尚书之职悬空已久,如今户部尚书又被罢免。两部执掌天下水利,税收,责之重大关乎社稷民生。还望陛下尽早指派。”
张问达说罢,便呈上一份奏折,“臣经多番考量,拟此名册,可为继任两部尚书之人选。请陛下御览。”
以往也都这样,看似是让皇帝做主,实则名册上,已经给出了一个范围。
就这些人,你选吧。随你怎么选,都是我们的人。
小太监将名册呈上给朱由校。
朱由校都没什么心思看,这名册之中,好些人,好些字,他都不认识,还看什么看。
张问达接着道:“臣以为工部右侍郎**星与户部右侍郎李长庚恪勤匪懈,乃社稷之臣,可委以重任。”
**星没的说,这是东林党老牌核心成员了,曾经还代替张问达做过一段时间的吏部尚书。可谓经验资历两者兼具。提拔他是合情合理,也是百官意料中事。
而李长庚身为户部右侍郎,他前边儿还排着个户部左侍郎陈大道呢。
二人同是东林党人,轮也轮到陈大道了。怎么好端端的,就提名了李长庚,而不是他呢?
陈大道当即眉毛就是一拧。
想起之前邹元标无意间的一句话,陈大道明白了。
他是湖广人。
陈大道心中顿时起了一团怒火。
枉我尽心竭力为你们办事,到头来根本没拿我当你们自己人那?!
张问达说完,紧接着东林党人一个接一个,开始吹嘘被举荐之二人的功绩,品行,才能之类。
尤其在夸**星时,还着力赞其文章通达,诗词歌赋样样皆精,是当世之大才子一枚。
这些人,把**星和李长庚直夸的是天上有地上无。
这时候,殷复声瞥眼瞧见,前面的官应震扭头暗暗跟他打手势。
那意思叫他上去举荐纸条上的人。
殷复声想了想,也没拒绝,便站了出去。
皇帝一见殷复声站出来了,挺高兴,毕竟是难得的同龄人嘛,没有代沟。
“殷爱卿,你是否也有举荐之人那?”
“禀陛下,臣有一事不明,想请诸位大人解惑。”
殷复声顺手一划拉刚才奏事之人。
“喔?那,爱卿尽管问吧。”朱由校也挺好奇。
“谢陛下。”
殷复声转身很谦逊的向众人深施一礼。
这些官员见状,不由得往后挪了两步。
都小心着点儿吧,不定又要挖什么坑。
“敢问诸位大人,工部执掌何事?”
原来就问这个呀?
还当有什么大不了的难题呢。
当即有人对答,“工部职掌土木营造之制,器物利用之式,渠堰疏降之法,陵寝供亿之典。”
一人答完一人又出,补充道:“凡国之土木、水利兴修,器械锻造,矿冶,织造等业无不综理。”
说白了,也就是包括水利,建筑,兵工,纺织等一系列工作。
二人说完撇着大嘴,好像多有学识一般。
殷复声淡淡的问了一句,“就这些?”
二人一愣,可不就这些嘛?已经管了不少啦。
这可都是捞钱的肥差,还嫌不够嘛?
二人默然不语。
其实是不敢说话,怕掉坑里。
殷复声笑道:“那请问,其中有何处需要诗词歌赋的呢?”
“……”众人语塞。
殷复声回身向朱由校一礼,“陛下,六部各司其职,当善其职者居其位。赵侍郎文章秀丽,通晓诗词,却唯不通工部之事,焉能掌之?臣以为,以赵侍郎之才,当就任于礼部,翰林院,国子监,太常寺四司更为妥贴。”
闻言,朱由校不禁点头。
他觉得很有道理。
东林党人一听可急了,工部这么大的肥肉没了,那怎么可以。
张问达奏道:“陛下工部已少尚书,万不能连侍郎都调离啊。”
“陛下,官员委派,历来如此,当以德行为先。至于说为官者当善其职,此言不差。然世间何人是生而就无所不通的?自然要上任之后,循循悟道。”邹元标摇头晃脑的道。
“循循悟道?”殷复声冷然道:“工部乃掌天下水利河道,河道不疏,灾情不去。敢问邹御史,洪涝突发,焉有循循之时?江河两岸灾民,又岂有循循之机?!”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