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秦飞洗漱完毕吃了一些早点,随后从自己行李里拿出一张泛黄的婚书,放进怀里,心道,今天说不定会用到也不一定。
只不过此时秦飞心里还是稍有些不爽,不管是前身那个秦飞还是现在的自己,对于这种被人解除婚约来说都是一件不甚开心的事情,如果依照前身那个秦飞的性子,被解除婚约后怕是要怨天尤人,一蹶不振的就此沉沦下去了。
不过好在现在变成了自己,倒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个穿越者还怕这点打击,还怕没有女人来给自己暖被窝?如果真是这样还不如直接上吊死了算了。
秦飞暗自寻思了一阵,又在房里练习了几套拳法,便坐在书桌旁等待楚府的人来寻自己。
等了一会儿,一个青衣小厮疾步走来,朝秦飞行了一个说不上有礼的礼。
“秦公子,老爷在书房等您去问话,请随小的来!”
秦飞自然不会同一个下人计较这些,他整理了下衣衫,“额,那好,但请小哥前面带路。”
随后便一起同小厮往楚绍瀚书房走去。
楚府很大,过三个厅门,两个院子才来到楚绍瀚书房。
楚家书房,一位看起四十五六岁或许实际年纪还要稍大的丰神飘洒,器宇轩昂的男子,坐在书案前一脸略显无奈的苦笑了下,昨天晚上小女来找他,两父女商议沟通了好一阵子,大概女儿也是不怎么愿意的,只是顾及家族声誉,有点随意的意思。
最后倒是确定下来,说是要在书房自己身后的屏风里面偷听自己同秦飞的答问。
如果秦飞还过得去就以敲击书桌一下为号,暂不谈解除婚约一事,如果敲击两声就确定商谈解除婚约,呵呵,自己宝贝女儿还真是的,说有主见也不见得,说儿戏倒说得过去,好吧,今天就依了她这一回。
楚绍瀚扶额坐了一会儿,门外小厮叩门声想起。
“老爷,秦公子到了。”
楚绍瀚咳了一声,端坐了一下身子,出声道:
“进来!”
秦飞推门而入,小厮关门侍候在书房外,入内见一男子端坐在书案前,模样到有几分威严,估计这也是一个三品大员的应有之举,亦或想是给秦飞这一晚辈几分压力,好在后面交谈中占据更大的优势,见此秦飞内心有点好笑,至于吗?
屏风后面倒是有三个人,楚月馨,忆雨,还有一个小圆脸,十五岁只有的丫鬟,估计就是忆雨口中的忆雪,楚月馨的另一个贴身丫鬟,模样不错,是个美人胚子。
楚月馨坐在一张小桌子旁,两个丫鬟分立两边,三人倒是可以从屏风缝隙隐隐看见屋内情形。
楚绍瀚看着秦飞走了进来,脸上淡然宠辱不惊,下意识的以为秦飞不过是故作镇定罢了,也不以为意。
嗯,人材倒也还不错!
说实在的这还是楚绍瀚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细看秦飞,目光中自然带有一些审视的意味,然后招呼秦飞于书案右前方客位椅子上坐下。
秦飞朝楚绍瀚一揖,道:“小侄秦飞见过楚伯父。”
秦飞礼数倒是做足了,如果不说婚约一事的话,以两家世交的关系,楚绍瀚也相当于自己的叔伯一辈的人,秦飞自然不能失了礼数。
“秦贤侄,你来了,这几天伯父有些事需要亲自忙于处理,倒是怠慢的贤侄。”楚绍瀚一脸正色,让人看不出半点情绪。
秦飞对此心知肚明,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你忙也许是真的,那你全家都忙吗?
也不见一个府里的正主来关心一下我这个楚家的未婚夫婿,住的是下人般的房子不说,吃的估计也是下人一样的粗茶淡饭。
但秦飞并不想就此过多纠缠,顺口道:
“那里,那里!楚伯父客气了,您身为朝廷重臣又是一家之主,自是事务繁忙,且能事事周全,倒是小侄不知进退给伯父凭添几分烦恼。”
楚绍瀚哈哈一笑,“秦贤侄头上伤势如今恢复的如何了?没有什么大碍吧?”
“没事,谢谢楚伯父的关心,小侄只是被人敲打了一下而已,现在已经基本恢复了。”这句话秦飞有点诚心。
随后楚绍瀚过问了一下秦飞的学业,聊了一些两家的过往,毕竟是几十年的世交了,倒不怕没有话题,后面又聊了一些诗词书画。
整个过程秦飞表现得不卑不亢,轻快的对答如流,反倒是楚绍瀚一惊,自己怎么聊起来把正事给忘了,小女怕是要责怪自己了,于是咳了一声进入正题道:
“秦贤侄快十九了吧,不知怎么对于婚约怎么看,以后有什么打算?”
秦飞泰然自若的答道:
“小侄父母双亡,家中也没有了长辈,婚约一事全凭楚伯父做主。”
“我做主,你没有点想法?”楚绍瀚语气有些不满。
秦飞微微笑了一下,“我的想法能左右楚伯父的意志?还是不说罢了,不管楚伯父做出什么决定小侄都无半点怨言。”
楚绍瀚看着一脸淡然的秦飞,气不打一处来,难道你就不应该身段放低点,委屈甚至卑微一点来求我一下!
况且家里一致认定秦飞非女儿的良配,哼,我做主?
顿时,楚绍瀚一股上位者的严厉迸发而出,道:
“我做主,老夫只想问一句不知贤侄自认为那一点能配上小女,现在你家贫如洗又能拿什么让小女衣食无忧,只怕连嫁妆也备不起吧。”
说实在的,这句楚绍瀚话说得就有点过了,屏风后面桌子也传来一声轻响,楚绍瀚知道语气有点重,脸色稍霁。
秦飞看着愠怒的楚绍瀚,苦笑了一下,对于楚绍瀚的心情他能够理解,毕竟关系到自己宝贝女儿的终身大事,上位者的气势倒也没有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只是看着自己现在一无所有,居无定所,还真不能给楚月馨一个可以期望的未来,一个能令多方满意的婚礼。
况且,来自后世的自己接受的先进教育理念,价值观世界观也不同,他也不想自己一辈子活在别人的施舍之中抬不起头来,正义,铁血,卫国,奉献就是自己一生的墓志铭,乞求这词语还真没在自己的字典里。
自己也不想在此生争夺些什么,只想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富家翁,娶两房小妾,上上古代青楼,悠闲的游览一下祖国纯天然的大好河山,只此而已。
好吧,如你们所愿吧!
秦飞站起来向前一步拱手道:
“确实如楚伯父所言,以小侄目前的境况的确配不上楚家妹妹,至于婚约,小侄倒不敢妄议先祖,说来还是自己辜负了祖父的一番期望,落得家贫如洗,学业无成。”
屏风后的楚月馨闻言舒眉暗赞了声,漂亮!
婚约本是两家老人促成的,秦飞以孝字当先不敢议自己祖父,而父亲则有点非议祖父之嫌,落了下乘,婚约也是一种契约,楚家明显有点撕毁契约的意图。
家贫如洗也非秦飞的错,此乃秦飞父亲不得志,不善经营又早早离去,加上母亲久病缠身所致,跟秦飞关系不大,而秦飞在话语中表示自己辜负了祖父怕也是不想他人妄议自己父母,呵呵,有点意思!
秦飞说完,从容的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递给楚绍瀚继续又道:
“小侄文不成武不究,身无分文,衣不裹食,前景黯淡,从各方面来看确非楚家妹妹的良配,小侄也不想就此耽搁了楚家妹妹,且昨夜祖父托梦训诲小侄同意解除婚约,现奉上婚书一张,请楚伯父过目。”
楚绍瀚一呆,屏风后面三人一愣,这就解决了呀,楚家还没有出招呢,楚绍瀚作为一个混迹官场多年的三品大员,经历了太多的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其手段还是有的。
若以楚月馨二哥军人鲁莽的性格,如果不能平和解决此事不排除秦飞被收了饭碗的可能。
一时间房间有点静。
秦飞还是有点恶趣味的,毕竟自己是被解除婚约属于失败的一方,也想挽回点面子,于是又朗声道:
“楚伯父也知道小侄现在身无分文,还请......。”
楚绍瀚听秦飞此言一喜,按耐住内心的高兴,打断了秦飞的话,“这是应该的,理应如此,理应如此,来人,去库房取二百两纹银来。”
门外小厮应了一声跑开了。
秦飞揉了揉太阳穴,看来这楚家还真急呀。
“楚伯父,要不了那么多,当时祖父促成婚约时给了十两纹银作聘礼,就按年利一成计,十七年合计约五十两五百文,小侄只要五十两足以。”
楚绍瀚又是一呆,看来秦飞确实是有心解除婚约的,也做足了功课,难道此时落魄的秦飞就不想傍上自己楚家这颗大树,白得一个美貌绝伦的妻子?
自忖之余,不想鬼使神差的一句话脱口而出。
“秦贤侄也不是外人,就以年利二成计好了,该多少钱呢,秦贤侄?”
这对于前世的天才学霸,即使是在大华科技大学少年班也是无人出其右者,心算能力更是逆天存在的秦飞来说,真的不要太简单,秦飞默算了一会儿道:
“楚伯父,合计约二百二十一两八百文,不过真要不了这么多。”
秦飞话音刚落,屏风后楚月馨真的被惊到了,腾的一下了站起来,不想碰翻了桌上茶杯,杯里茶水不多,倒在桌子上又是一声轻响。
楚月馨一惊呆住了,小丫鬟忆雨急得都快哭了,她也知道两声代表什么,这可是表明小姐与老爷约定解除婚约楚信号,接下来自然就是解除婚约了。
这一声听绍瀚在耳里也以为女儿确认解除婚约了,心里松了口气道:
“既然如此,就请秦贤侄在婚书上签下名字。”
秦飞倒也痛快,接过笔在婚书空白写下:今秦飞同意与楚月馨解除婚约,立字为证,签上名字,年月日。一手漂亮的小楷很是亮眼。
写完,随后他恶趣味再犯。
“小侄与楚家妹妹十年前见过一面后再也无缘相见,今囊中羞涩就送一首小诗留给楚家妹妹作为纪念吧!”
然后秦飞看了一眼屋外三月里开得正艳的桃花,提笔在一张上好的宣纸上用王羲之行楷写下:
《题苏州楚府》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放下笔,秦飞取了五十两纹银,说了声:
“楚伯父,小侄就此别过,告辞了。”
随后迈步走出书房,只留下惊呆了的楚绍瀚,扬长而去,身影显得有几丝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