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扶苏出生的第二天,是大朝会,本来的议题是庆祝秦国在与魏国的战争中攻取二十城的胜利,并商量后续的安排。 但因为秦王第一个公子的出生,看起来要临时增加了内容了。
章台宫北边的书房内,嬴政正在看着昨天没有阅完的奏章,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还在为自己第一个孩子的降生而喜悦。一个内侍在外边轻轻的叩门,“王上,大臣们都到了,该朝议了。”
嬴政把竹简轻轻放下,对没看完的奏折毫不在意,伸了个懒腰,说道:“走吧,诏书太后同意了吗?”
内侍紧紧的跟在后面,一边追赶大步流星的嬴政,一面回答道,“太后已经派人过来,说是可以。孟达大人怕打扰到王上休息,没让奴才启禀王上。”
“知道了。”嬴政表示知道,仍旧毫不停留的向咸阳宫正殿走去,忽然停下了脚步,恭敬的站在一旁道:“孩儿给母亲请安,娘,您的身子好了?要不要多休息几天。”
从另外一条路上缓缓走来的是一个40多岁妇人,脸上似有病容,不过依然难掩她俊丽的容貌,一颦一笑之间似能勾魂摄魄,这就是嬴政的生母,也是暂摄朝政的太后。
“不碍的,今天大朝议,我怎能不出现,你要是快点长大就好了。”妇人声音里有些倦意,但仍然像黄鹂清唱一样好听。“跟我一起去吧。”
“是。”嬴政恭恭敬敬的回答到,然后从宫女手里接过母亲的胳膊,轻轻的扶着她一起上殿。
“王上驾到,太后驾到。”随着内侍一声尖锐的喊声,嬴政扶着母亲坐到座位上,然后才走向自己的座位。大殿里的众臣,迅速的安静下来,等着开始今天的议事。
嬴政看着大殿里站着的一帮子大臣,满面笑容的开口道,“众卿,今日先不谈其他的,寡人今天有喜事要说。”
嬴政看了看身后的母亲,见到母亲轻轻点头,便示意内侍道:“宣。”
内侍恭敬的弯腰,半转身体面向大臣们,打开准备好的诏书读了起来。
“冬月望日,天降惊雷,太史奏曰,雷出紫薇而降与雍州,此圣人出秦焉。未几秦王公子扶苏伴冬雷而降,手握字秦之石,实乃天佑大秦。芈氏与国有功封为王后。自明日始,休沐三日,与民同庆。”
群臣听到这里,纷纷跪倒,口称:“天佑大秦,恭喜我王,谢王上,谢太后。”
众臣称谢之后,出现了短暂的平静,大臣之间或是相互打着眼色,或是交头接耳。吕不韦在众臣之首,眼脸微垂,没有动静。
没过多久,九卿之一,掌管宗庙礼仪的奉常开口称有事上言,嬴政没有说话,向太后望去,太后也看向嬴政,母子俩心有灵犀的一同看向吕不韦,见他只是眉头微微一皱,没有表示。
“公子上承天意,既为大王嫡长子,请册封太子,以安社稷。”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惹的朝堂上一片嗡嗡之声,大部分朝臣都向吕不韦看去,吕不韦却只是把眉头皱的更紧了些,似是不悦,却没有表示反对。
于是在奉常之后呼啦啦出现了更多的大臣,表示附议。
在一片附议声中,同为九卿的宗正却猛地冲了出来,双眼瞪如铜铃,盯视着奉常等一干官员,似欲择人而噬,他对嬴政拱拱手,愤愤的说:“大王,此议不妥,公子刚刚出生,贤愚难辨,大王尚且没有亲政,尔等谋立太子,是何居心?”
“芈氏本为大王嫡妻,今又贵为王后,公子生而为嫡长子,立为太子不过早晚的事,早一些时日有何不可?”马上又有主张立太子的大臣出来反驳。
“大秦立储从不唯嫡庶论,大王尚未加冠,日后大王的公子不知凡几,太子之立关乎国运,焉能草草而定。”
两派大臣你来我往,争得面红耳赤,须发皆张,很有大打出手的可能,嬴政在王位上面色逐渐阴沉,不时的看向吕不韦,却不见他有丝毫动作。
昨天蒙武的建议,他本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是生了个儿子,虽说伴有异相,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看今天朝堂之上的情况,他多少明白了蒙武的意思。如今自己快要亲政了,蒙武是怕吕不韦恋栈权位,立了太子之后,铤而走险杀了自己,再立扶苏为王。
“吕相以为如何?”太后这时候开口了。
朝堂也为之一静,群臣的目光都落到了吕不韦的身上,有希冀、也有戒备和敌意。
吕不韦向太后和嬴政示意后,缓缓扫视朝堂,目光所到之处群臣都低下头去。
“臣以为,一切待大王亲政之后再议不迟。”吕不韦的话,在朝堂中引来很多不可思议的目光。
太后微微点头,“那就等政儿亲政后由你自己做主吧。”
太后发话后,群臣无论是不甘也罢,侥幸也罢,都撇开此事不论。
“我身子不适,就先去歇了,攻魏之事就交友吕相和众位大臣议定。”说着就起身准备离去
“恭送太后。”众大臣一起躬身送赵太后离去。
嬴政从座位上站起来,像是要与母亲一起离去,赵太后却说:“你留在这儿,跟众位大臣学习处理朝政,我没事,去看看扶苏。”
嬴政只好从新坐下,看着吕不韦主持大臣们商议在新攻下的魏国领土上建立东郡、如何封赏将士、以及年末各项事宜。
赵太后在侍女的搀扶下,来到了芈氏所在的兰殿。芈氏对这位比自己大了十几岁的太后有些畏惧,轻轻说道,“恭迎太后。”
赵太后对正准备起身的芈氏挥了挥手,示意她不用起身,缓缓走向扶苏。看着他的小脸,忍不住伸手去碰了碰,却没想到把还在做梦的扶苏给碰醒了,于哭声在宫殿内回响不绝。
扶苏正在做梦,梦里他回到了前世,正在跟同学在泰山之巅等着看日出,太阳刚要露头,他的脸颊仿佛被谁借用去当暖包了,于是他大喊了一声“别烦”,然后就被自己的哭声吵醒了,也许是饿了也许是对美梦被打扰很不爽,他不客气的继续哭着。
赵太后有些尴尬,看着被奶娘抱起的扶苏,说:“跟政儿真像,样子像,哭起来也像,声音都这么恼人。”然后转头对芈氏说:“大王已经封你做王后了,以后就不要住这里了,移到椒房吧,那里暖和些,你和孩子都舒服些。”椒房是为王后准备的居所,一直空悬着。
嬴政并没有派人把消息告诉她,芈氏面对突然而来的幸福,不知所措,连向太后谢恩都忘了,赵太后却没有在意,继续道:“生了扶苏,你就给秦国给大王立了功,但这还不够,要把扶苏教好,知道吗!”
芈氏醒过神来,慌忙应道:“臣妾知道。”
“你好好休息,我过几日再来看你和扶苏。”说完赵太后就和侍女一起离开回自己的甘泉宫了。
扶苏也已经吃饱喝足,关键是喝足,被奶娘轻轻送回到芈氏身边,芈氏出神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轻轻道:“小家伙,你差点就是秦国的太子了呢。”
扶苏撇了撇嘴,心想怎么还差点呢,,作为嬴政长子,不就是太子吗?记得后世绥德是有个太子墓来着啊。不过看起来他还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身体,撇嘴的动作像极了在吸吮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