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气氛不太对,这是从睡梦中醒来的小个子巫师的第一个念头。
所有的学徒们都被聚集了起来,将近一半的人被安排暂时离开学院,剩下实在不能离开的都被安排到了主堡的大厅,并且锁上了大门。
甚至就连自己和艾萨克也是一样,这一次的伯多禄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慈祥与和善,所有有异议的学徒都被导师们直接打晕了,扔进主堡大厅的储物间里。
而就在那些导师们的袍子下面,艾茵都能听到武器的晃动声,还有十几个较为年长的学徒们,腰间也挂着长剑跟在导师们的身后,表情十分的严肃。
“究竟是怎么回事?!”焦急万分的艾茵坐在大厅最边缘的桌子旁边,看着周围那些表情惶惶,窃窃私语着的学徒们,急切的询问着面前的洛伦:“你肯定知道的对吧,道尔顿导师肯定告诉你了!”
“伯多禄院长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洛伦淡淡的开口道:“最近学院附近不太安稳,有强盗出没,所以院长打算找村镇的卫兵帮忙巡视一下,顺便向公爵和教会求援,在确认彻底安全之后重新开课。”
“说实话!”小个子巫师狠狠的看着他,完全是一副准备吃人的架势。
“……当然,不过你得先给我一个承诺。”举双手投降的洛伦面色平静:“不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插手这件事这是在为你着想,不答应的话我就只好考虑把你也打晕了。”
“可是!”小个子巫师还想挣扎一下。
“抱歉,这次不是闹着玩的。所以请立刻告诉我,行还是不行?”
“……好吧。”咬着牙答应了下来,艾茵盯着他:“但你要说实话!”
洛伦无声的点了点头,然后看了周围一眼,压低了声音才开口:“伯多禄院长的说辞里面,有一半是真的,但是情况要比他说的更危险。”
“有一群人,大概是流浪巫师和佣兵,会在最近某个时间突袭维姆帕尔学院,我们不清楚他们的最终目的,但……恐怕一场厮杀是在所难免的了。”
虽然早就有所预料,但听到真相的小个子巫师还是惊呆了,目光都在颤抖:“怎、怎么会这样……他们究竟为了什么?”
“我觉得这应该是伯多禄院长应该担心的问题。”开玩笑似的摆了摆手,洛伦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朝着正在巡视的道尔顿撇过去,眼下整个学院里,也只有这位导师大人最为镇定自若,丝毫看不出和往日的区别。
至于其他的导师们,大多面色都有些苍白,但还不至于害怕,顶多是有点儿紧张而已。毕竟在维姆帕尔这种偏僻的山崖下当巫师,多少都有些荒野间流浪的经历,哪怕并非真正的战士,也不是没经历过杀戮的普通人。
而那些较为年长才被武装起来的学徒们,就真只是挥舞着剑的学徒而已他们恐怕这辈子都是第一次用这种东西,真要面对刀口舔血的佣兵和经验丰富的流浪巫师,怕是连障碍也不算。
仅仅凭借学院的二十几号人,根本不可能是卡兰和他一众匪徒的对手,求援是没有选择的选择。毕竟巫师终究是巫师,杀人并非他们的特长,战斗更不是他们的强项如果不是因为经常要去清缴公爵领内流窜的怪物,他们连一丁点儿战斗经验都没有。
“要不你还是逃走吧!”趁着没有人注意自己,小个子巫师突然抓住洛伦的手:“你身手那么厉害,想逃走的话肯定没有问题的!”
“那要是……学院出事了,你怎么办?”洛伦反问道。
“那……也只是我的宿命而已。”被问住的艾茵,支支吾吾的回答道:“说不定那样更好,至少不用一辈子活在恐惧中,随时担心被别人发现身份。”
洛伦笑了。
“干、干什么?有那么好笑吗?!”小个子巫师生气了:“如果可以选的话,谁也不希望自己会死啊,但……这也只是宿命而已,不论是谁早晚都会有那么一天……啊呜呜呜!”
话未说完的艾茵被洛伦反握住手掌,然后直接被按住了嘴唇。面带微笑的洛伦微微起身,穿过桌子凑到她耳边,面颊熏红的小个子巫师脑袋都快冒烟了。
“绝对不会有任何人,能在我躺下之前伤害到你……这是个承诺。”
……………………“那些巫师们已经有所察觉了,时机已到!”
精致的客厅内坐在长椅上的法内西斯,略有些激动的看着桌上伯多禄写来的求援信,甚至都忍不住自言自语了起来。
由此可见伯多禄已经清楚找上门的究竟是一群什么人,否则以这位的性格是不可能轻易向教会的人求援的,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自己的付出果然没有白费。
要知道虽然教会在整个公爵领很有势力,但并不等于拥有为数众多的军队仅仅只有少量护卫主教大人的卫队而已,就连这些人没有特殊理由也不能轻易调动,完全处在公爵大人的监视之下。
法内西斯一直在等待这么一个理由,一个合理的借口,可以让自己动员教会的卫兵,名正言顺的冲进那座亵渎了圣十字的巫师城堡,将它烧成灰烬!
而现在还有比那位伯多禄院长亲自写的求援信,更好的借口吗?
嘴角慢慢扬起笑意,法内西斯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自己率领着教会旗帜下的勇士们,将破坏稳定的匪徒清剿一空,并且在城堡里发现了那些邪恶巫师们肆意渎神的铁证,将伯多禄和他的走狗们送上绞刑架,在圣十字的光辉下被净化。
而年老体衰的法比昂主教大人,他将别无选择,只能把那顶诱人的冠冕递出,自己将成为整个教会历史上最年轻的主教,并且因虔诚的信仰与锐利的改革名留史册!
“立刻去告诉卡兰,他和他的狗腿子们可以行动了,我要他今天晚上就出发,并且在明天的夜里正式开始行动!”急不可耐的法内西斯立刻开始安排:
“让这个低贱的巫师明白,如果他想得到那样东西,就必须乖乖听话,一丝不苟的执行我的命令。否则我就把他和其他人一起送上绞刑架,永远和这个世界说再见!”
“不,你必须无时无刻监视着他。”依然觉得不保险的法内西斯立刻改口:“这家伙实在是太狡猾了,一旦他有什么不轨的举动,就直接干掉他!”
“这样做会不会太急切了,而且在教会那边似乎也不太好解释。”骑士赶紧上前问道:“您一向都对巫师学院的态度都不是十分友好……”
骑士想说的是法内西斯向来都将矛头对准维姆帕尔和伯多禄,恨不得对方去死。这次伯多禄来求援了他又表现的如此热情,任谁都会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啊!
“现在那些都不是重点!”法内西斯质问道:“稍有常识的人都能看出,假如我们不能在眼下采取行动的话,难道圣十字还能给我们第二次机会?!”
“可是……”
“没有可是,记住你的身份,骑士!”法内西斯再次打断了他:“履行你对圣十字和我的义务,让整个公爵领得到救赎和净化,让那些背信者,渎神者和一切邪恶的势力,在正义的铁拳面前无所遁形!”
看着越来越狂热的法内西斯,彻底撕掉了往日理智的外衣和伪装。骑士沉默了片刻,低下了他忠心耿耿的头颅。
“一切都将会如您所愿的,法内西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