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十息之前吧?”
受伤那几人不确定地说道。 他们不是修士,对于时间的估计并不准确。
夏秋点了点头。
眸光掠过秋白身上的伤痕,以及小酒馆遭毁的痕迹,这个人应该在化神五品以上。
这个境界,神识不可能在十息之前捕捉到他的位置,所以应该是有人在望风,见到他之后,赶紧给这个人放信号。
“追不上了。”
夏秋抬了抬头,看着受伤的那几人,略带歉意地说道。
“这样啊……”那几人明显有些失落。
夏秋抱歉一笑,抱着秋白,蹲下了身子,一一为他们疗伤。
半个时辰,他才穿过半坍塌的酒馆,进入了房间。
秋白已经醒了过来,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夏秋阻止了。
“我先为你疗伤,”夏秋笑了笑,“要是你有闪失,你师傅得把我活剥了。”
秋白一怔。
不是因为夏秋的话语,而是因为夏秋的表情。
夏秋在笑?
酒馆被摧毁,他和杏花街的居民受伤,看到这一切的夏秋,居然在笑!?
“老板……”秋白有些担心。
“我都说了,你别说话,万一出了闪失,我可担不起责任。”
夏秋敲了一下秋白的额头,微笑出声。
秋白只好不再吭声,只是眼中的忧虑,却是再没散去。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请进。”夏秋平静开口。
秋白眼中的担忧更浓。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夏秋说出“请”这个字眼。
吱呀~
房门被推开,夜倾城走了进来。
“秋白没事儿,你放心,休养几天就好了。”夏秋看着脸色很不好的夜倾城,略带歉意地说道。
夜倾城摇了摇头。
见此,夏秋的眸光终于沉了几分。
“出什么事儿了?”
既然夜倾城来此,不是为了秋白,那只可能是其他棘手事情。
“韩金被囚禁了。”
夜倾城的声音很冷,比深冬的雪花更冷。
“原因呢?”
夏秋根本不用问是谁抓的韩金,因为答案显而易见。
“原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夜倾城冷笑。
夏秋“哦”了一声。
“灵虚学宗状况也这么不好?”他想了想又问道。
“韩金不想代表灵虚出战,我也不会为难他,可在他被囚禁之前,灵虚选好的那位制符师,死了。”
夜倾城眸子里的寒雪,被一把怒火烧了个干净。
夏秋默然。
如此一来,灵虚学宗也陷入了和流沙学宗一样的尴尬境地学宗大比之时,无人可用。
至于目的?
不是针对灵虚学宗,依旧是针对流沙学宗。
暗中做这些动作的人,无非是让夏秋做一个选择,到底是帮流沙,还是去帮灵虚?
“这位右丞相还真是锲而不舍啊。”
夏秋眯了眯眼睛。
夜倾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不过笑容有些冷:“灵虚不缺制符师,大不了跌出学宗前十。”
夏秋沉默了一会儿,起身走到桌前,为夜倾城倒了一杯茶。
“喝杯茶,歇歇火。”
夜倾城柳眉微皱,抬眼望着夏秋:“你怎么不太对劲,神识又出问题了?”
“不对劲?”夏秋惊讶,“有吗,没有吧,你多虑了。”
夜倾城望向秋白,秋白担忧地点了点头。
以夏秋的脾气,遇上这样的事情,不可能不生气。
可是生气的夏秋,绝不是这种状态。
只可能是一种情况……
夏秋动了真怒,超越以往任何一次的愤怒。
“你对付不了那人。”夜倾城认真地说道。
“孔玄炽?”夏秋笑着摇了摇头,“不,我只想看一看,是谁砸了我的酒馆,是谁伤了我手下的伙计。”
夜倾城皱眉,低声喝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说的就是他,你对付不了这个人。”
“为什么?”夏秋目露疑惑。
“化神巅峰。”夜倾城说道。
夏秋端茶杯的手停了一下。
整整一个大境界的差距,这甚至不能以鸿沟来形容,这是天堑,任何人都无法跨越的天堑。
妄图跨越天堑者,无一生还。
“谢了。”夏秋还是将杯中的茶水送进了口中。
夜倾城眉头微压:“我会想办法帮你。”
这种事情,都是暗地里的博弈,不可能摆上台面,所以她能动用的能量也十分有限。
“我只需要他的肖像画,仅此而已。”夏秋脸上挂着温和的笑。
“你想死?”夜倾城怒叱。
“我不想死,”夏秋一脸认真,“我只想看看,是谁砸了我的酒馆,是谁……”
“夏秋,你够了,我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让你送死。”
夜倾城眼中怒火幽幽闪烁。
她知道夏秋迟早会知道韩金的事儿,也知道以夏秋的脾气,肯定会干出格的事儿。
所以她才会来这里,劝夏秋不要轻举妄动。
“我说了,我不想死,所以我不会死。”夏秋脸上的认真之色愈发浓墨重彩。
“你……”夜倾城的指间凝起冰霜。
“你应该知道,你封不住我。”夏秋弹了弹手指,眸子中亮起一圈冰蓝色。
修为步入炼虚巅峰,他虽然依旧只能维持一分钟直死魔眼,但是次数,却是从一天一次,变成了一天三次,虽然每用一次,就会有一个时辰的冷却时间。
这也是他的本钱。
他能够和夜倾城平辈论交的本钱。
“他不会给你用这双眸子杀死他的机会。”夜倾城说话有些无力。
“未来的事儿,谁说的准呢?”夏秋咧嘴一笑。
夜倾城心头提起一口气,最后又无力地泄了出去,有些无法应对夏秋的坚持。
“我真的不需要你的力量,是真的不需要。”夏秋直视夜倾城,“加上刚才说的那遍,这一句话我一共说了三遍,所以我不想看到你的人。”
夜倾城无力地叹了一口气,连她的心思都被看破了。
“喝茶吧,都快凉了,我不想再去泡一壶新茶了,再将心中这口气吐出来之前。”
夏秋将那杯倒了七分满的茶往夜倾城面前推了推。
随后,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这一杯,没有倒七分满,甚至不能说倒了十分满,因为茶壶中的所有,都被他倒进了茶杯。
哪怕茶水溢出杯子,洒了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