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发生得太过迅速,当我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下落了很长一段距离,这时我才明白了现在的处境。
巨大的白玉台中央,那个宝座突然陷了下去,出现了一条一米见方的方形孔道,这孔道垂直向下,不知道有多深,似乎要一直通到白玉台的底部。
我现在的情况可谓是万分危急,就算是下面没有什么尖刺之类的东西,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我的小命也要不保。
而且我还感到十分憋屈,在这么狭小的一个孔道内我根本就活动不开手脚,也不敢有任何动作,因为我的任何行动都可能会引起移动轨迹的改变,使我与孔道周围的玉璧发生刮蹭,这样快的速度之下就算是沾上一点,那也必然是伤筋断骨。
但是如果不采取任何行动的话,我一定会被活活摔死,在这种情况下老赵和小张根本就对我不能有任何的帮助,只有靠自己。
我灵机一动,狠狠将青铜剑插进了玉璧当中,强烈的撞击使我的手臂几乎断掉,我只能咬住牙,用手死死抓住青铜剑,因为这是我生存下来的唯一希望。
无奈这青铜剑实在是太过锋利,一剑扎了进去,我的身体只是在空中稍稍顿了一下,落势丝毫不减。
青铜剑在玉璧上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像极了一条狰狞的伤疤,喷溅而出的火花和玉花打在我的脸上,竟然是火辣辣的疼,我都不敢睁开眼睛,心中一片凄然。
这青铜剑的好处自然是锋利无比,但它的坏处竟然也是太过锋利,看来这物极必反的道理,在任何地方都是适用的。
更令我感到心凉的是,偏偏在这时候我身后的那个尸婴又开始了活动,他灵活地在我身上乱爬,突然一口咬在了我的脖颈上,我大叫了一声,单手握剑,另一只手伸向背后想要将它提出来,没想到又被它给躲了过去,攀上了我的后背。
我双手握住剑柄往前一用力,身子也弓了起来,将那尸婴狠狠抵在了墙上,直蹭得它吱哇乱叫。
一股焦糊的味道缓缓从我的背后飘了过来,我下落的速度也减缓了不少,也正是在这时,我忽然感觉身前和背后一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整个人就平躺在了半空中。
这种情况非常要命,因为一旦在落地时撞到了后脑勺,可就不是那么好玩的了。我努力挥动着四肢,想要增加空气对我的阻力,然后一用力,在空中坐了起来,刚一坐起,就觉得全身一震,几乎失去了知觉,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着陆了。
我感觉身子下面的地面并不像想象中的那般坚硬,而是软绵绵的,似乎还有流体的质感,用手在地上摸了摸,才发现这竟然是沙子。
我的心中一阵庆幸,若是下面不是沙子,而是坚实的地面的话,那么就凭我摔这么一下子,不死也残了,若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变成了残废,那就跟死没有什么两样,甚至比死还要可怕得多,看来老天再一次保佑了我,让我成功的捡回了一条命。
饶是如此,这一次还是摔得我七荤八素,我只觉眼前一片漆黑,大脑中也是一片混沌,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耳朵也是嗡嗡直向,什么东西都听不到,整个身子在这次震动之下异常麻木,似乎失去了所有的知觉,浑身的骨头更是被跌得几乎散了架。
我想要挪动身躯,检查一下身体的状况,顺便看一下四周有没有什么危险,却发现自己全身除了手之外都无法动弹。
这样的情况十分要命,因为如果这地方是一个专门为盗墓者设置的陷坑的话,那么这里面很可能还会有别的什么机关,甚至是那些让人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的恐怖生物。
而且老赵和小张也无法得知我现在究竟是死是活,不知道我的身边究竟有没有什么危险,也就无法冒然展开救援。
我在那个地方以一个十分奇怪的姿势坐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稍稍缓过来了一点,再次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身躯,又试着用手扒了扒,才终于稍稍缓过了一口气。
原来我不能动弹不是因为神经系统受到了什么损伤而造成了瘫痪,而是我现在大半个身子都埋在沙子之中,这些沙子被我砸出了一个大坑,回流过来的沙子将我掩埋,我刚刚舒展开的神经突然又紧绷了起来,姥姥的这些沙子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流沙吧!
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流沙是一种十分常见的古墓中防盗用的机关,它看似只是普通的沙子,但其实是一个能把人吸入无底洞中的大怪物,一旦受到运动的干扰,就会迅速“液化”。
人类一旦陷下去,绝对没有自拔的可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慢慢被吞噬,而且往往是挣扎得越剧烈,下沉得就越快,这一点跟沼泽十分相似。
如果以每秒钟一厘米的速度拖出受困者的一只脚就需要约10万牛顿的力,大约和举起一部中型汽车的力量相等。
如果这真的是流沙的话,那么我绝对没有从中脱出的可能,但众所周知,流沙流动的速度特别快,几乎跟水一样,如果以我刚才的速度砸在上面,那么极有可能会被直接吞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困在其中。
而且我发现这么长时间我好像并没有往下深陷,那么现在埋住我的,很有可能就是普通的沙子。
我抓了一把沙子想放在眼前看个究竟,就觉得一整腥臭扑鼻,这时我才发觉这个地方被一种十分浓烈的恶臭包裹,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刚一闻到就立马明白了那种味道意味着什么,那是血的味道。
也就是说,在这个地方极有可能发生过一场十分庞大的杀戮活动,有可能就是血祭,那么这里积怨之重,已经达到了令人无法想象的地步,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镇墓鉴都不能阻止那干尸的尸变。
我抬起麻木的双臂,在沙地上一阵猛刨,才终于从这血沙中脱身,顾不得清理身上的砂砾,我摸了摸自己的腰间,发现那“狼眼”还在。
拿在手里摸了摸,发现它已经被我压扁,不知道还能不能打开,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令我十分不安,我知道如果现在没有什么光源的话,我很快就会被自己的想象给逼疯。
我祈祷着,用双手按下了按钮,一束异常刺目的光芒从灯头处传来,我的心里一阵狂喜,不亚于发现了什么宝贝,这电灯居然还能用。
过了一会儿,我稍稍适应了这光亮的环境,便用“狼眼”往前照了照,放眼望去,是一望无尽的沙子,这些沙子都呈现一种诡异的暗红色,似乎被谁用鲜血浸泡过。
这时我耳边的“嗡嗡”声也小了一些,一种清脆的流水声响便传入了我的耳中,这声音离我非常近,清脆叮咚、如鸣佩环。
我用耳朵判断了一下这流水的方位,似乎就在我身子的左右两侧,我刚想用手电照照看,就听到头顶传来老赵和小张的呼喊声,他们在不停地喊着我的名字,紧接着便是两束灯光从上面照了下来。
我张嘴想要应答,直觉喉痛一阵疼痛,嗓子眼儿里几乎要喷出血来,发出的声音含混不清,而且极小,连我自己也听不清楚,不只是不是因为刚才坠地的时候伤到了内脏。
我只能用“狼眼”往上面照了照,表示我在下面。
我刚一照上去,上面的灯光就灭了,接着就是一根绳索伸了下来,不一会儿那光亮再一次传来,不过那光源已经离我非常近了正是小张!
我抬头看了看,小张正沿着那根绳索往下爬,已经爬到了孔道的底端,在他的身旁,那个尸婴已经被强大的摩擦力给蹭成了一团肉糜,正粘在墙上。
小张低下头用头顶的矿灯往下面照了照,看到这一片沙地之后,松开了绳索跳了下来,将沙地砸出了一个小坑,往前踉跄了两步才终于站定,向我跑了过来,老赵也从绳子上跳了下来,收起了绳索。
我从来没在任何时候能够像现在看到他们这样高兴,两步并作一步向小张跑去,刚跑了没两步,就觉得脖子后面一阵钻心的疼,眼前一黑,双膝一软就跪倒在了沙地之上。
我用双手捂住了脖颈上那块被尸婴咬过的地方,温热的鲜血从我的脖子两旁缓缓流了下来,混合着汗水滴在了那些血沙上,在“狼眼”的照射显现得异常绚丽夺目。
我实在无法形容那种疼痛,那感觉就像是无数只蚂蚁正在撕咬着我的皮肉,啃食着我的神经,那种撕裂般的感觉竟然比死都要难受。
我用手摸着那伤口,烂糊糊的没有形状,但我感觉一定有什么东西在里边,那正是我如此疼痛的根源。
我用手指扒开了已经烂掉的皮肉,触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刚一碰上去,就觉得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全身的肌肉都狠狠的痉挛着。
我几乎要昏过去,但最终还是咬着牙将它给取了出来,不用看就知道,这一定就是那尸婴的牙齿。
好像突然拔下了一个阀门,大股的鲜血突然从我的伤口处涌了出来,流在地面上,很快就洇湿了很大一片。
脖颈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之一,它直接连着脊椎,是一处十分重要的神经中枢,这地方受伤可大可小,严重的全身瘫痪甚至是直接毙命。
小张离我最近,赶忙跑了过来,将我的手移开一看,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手忙脚乱地从包中扯出了一条纱布,想要将我的伤口给堵住,却发现那根本就是徒劳。
老赵也跑了过来,看了我的情况之后,急忙取出了医疗包,让小张将我给按在地上,掏出了针线开始缝合我的伤口。
我对疼痛已经麻木了,任由老赵将我按在地上摆布,针线一针针刺穿了我的皮肉,我竟然没有一点感觉,眼睛也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模糊,就连呼吸也变得十分困难。
“别睡,小李。”小张在我耳边轻声说着,见我没什么反应,狠狠两巴掌抽在了我的脸上,差点把我给打昏。
终于,老赵缝合完了伤口,将沾满血的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坐在地上说道:“休息一下吧。”
小张也坐在了我的身边,不停问我感觉怎么样,我不能说话,只能点点头表示我还好,我看了看老赵,他的表情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我能感觉到给我缝合伤口的时候,他的手一直在颤抖。
我们三个都不说话,在沙地上静静地坐着,每个人心中似乎都有无限的心事,气氛十分沉闷。
“老赵,你说那流水声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咱么出来了?”小张突然问道。
这流水的声音不算小,而且离我们非常近,他们肯定刚一下来就听到了,但是由于忙着救我,所以根本没有工夫去管这些。
“不是……”老赵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出来,“这时护棺河啊!他姥姥的,没想到被我们瞎打瞎撞,竟然找到了这里!那么主墓室一定就在附近!”
我们听老赵一说,心中也是十分激动,因为古人坚信人死后灵魂是要升天的,所以所有的陵墓都不可能是全封闭的,在主墓室一定有一个小门与外界相通,那是墓主人灵魂出入的通道。
而且为了保证河里的水能够永远流下去,这护棺河里的水往往是从大山深处引过来的山泉,沿着河岸走就一定能找到出口。
“而且……”老赵又补充道,“这护棺河是这陵墓中一切机关动力的来源,也就是说,机关室就在附近。”的确,如果想要一些机关运转上千年,长久的能源必不可少,而这些能源有三种:风能、水力、太阳能。
很显然,这陵墓当中是没有风的,古人的智慧虽然博大精深,但是还没有达到能够利用太阳的的地步,所以这机关的全部能源就是水。
“休息好了没有?”老赵显然已经按捺不住,站起身来问道。
我点了点头,在小张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老赵掏出了信号枪,打出了一发照明弹。
照明弹如太阳般冉冉升起,强光瞬间照亮了很大一片区域,我看到这间墓室有一百多米宽,全都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沙子。
沙子的两旁是两条两米多宽的护棺和,河水十分清澈,不知道有多深。河水两旁的墙壁上绘制着一些壁画,画的是一些人在用一些奴隶喂养一只十分巨大的蝎子的情景。
墓室的长度比它的宽度要长上很多,一眼望不到尽头,放眼望去是一片茫茫的沙海,到处都是那种暗红色的血沙,一路延伸下去,蔚为壮观。
我朝河水走了过去,蹲下身来鞠了一捧清凉的山泉洗了洗脸,感觉浑身的神气清爽了不少,就连伤口也不是那么疼了。我俯下身来,将头扎进了水里想要喝个痛快,刚喝了没两口,就看到一张生满黑毛的大脸突然贴了上来。
“我的个姥姥!”我大叫了一声,急忙将头抽了回来,一屁股坐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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