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的大牢里以前关押的大多是交不上税的穷人,可现在却换了一批人。 这些人都是永安城里的大户,秦日纲把他们关押在这里,限期交钱,按他们宅子的大小,三进的宅子交三百两,五进的宅子交一千两,七进的宅子交二千两银子。
这大牢潮湿阴冷,终日不见阳光,地上只有些稻草算是草床,还经常有老鼠出入。这些大户们哪能吃得了这份苦,遭这个罪,纷纷交钱希望早日离开这噩梦之地。
已经是第五天了,大牢里只有一个李老头还没交。这李老头叫李冬生,年近古稀,花白胡须,饱经风霜的手上是一层厚厚的老茧,脸上满是皱纹面色已经非常憔悴,看上去并不像有钱人。
“李老头,你就交了吧。别人都交了钱了走了,你何必计较那点钱呢。”狱卒一旁劝道,人全走了他也好早交差。
“我家房子虽比一般人家大点,但那是祖上留下来的,我们家早就家道中落了。别说三百两银子,就是三十两银子都拿不出啊。”李冬生也想离开这里,可真是没有钱啊。
“你们这些大户怎么可能没钱,前几天喊没钱的最后都不是交了。我看你就是嘴硬,看你还能硬多久!”狱卒愤愤道。
“小伙子你怎么说话呢?你们太平军为什么不调查?不分青红皂白地抓人要钱,这跟强盗有什么两样?”李老头平时还颇受邻里尊重,被这年轻的狱卒一激,一股牛脾气也上来了。
“好大的脾气,你还敢侮辱我们太平军,看我不禀告顶天侯治你的罪!”狱卒小时候受过村里富户的欺负,心里非常恨这些人。一听李冬生提太平军的不是,气一下就上来了。
狱卒很快就把李老头的话转给你秦日纲。
“什么?这老头不交银子,还敢败坏我太平军的声名?”秦日纲一听就来火了,“把那老头推到菜市口,狠狠用抽几鞭子,再不老实就砍了他的头,给那些大户看看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可当秦日纲在菜市口看到下面的五花大绑跪在下面的李老头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个李老头怎么看都不像有钱人啊,自己图省事根据房子一刀切,这差事看来没办好啊。
“李冬生可是个老好人啊,是不是抓错了啊。”
“他们家没钱的,这么老了还自己做活养活自己,一个佣人都没有,怎么会有钱?”
“听说他在牢里说太平军是强盗,惹怒了上面的大官。”
“说一句就要杀头啊,这长毛也太狠了吧。”
“小声点,别乱说话,小心自己的脑袋。”
。。。。。周围围观的乡亲议论纷纷。
秦日纲现在是骑虎难下了,场面都摆下了,如果就这么放了他,面子上过不去,回头让人耻笑。他牙一咬,厉声道:“李冬生对太平天国出言不逊,今天在这里罚他三鞭子,以儆效尤。”
台下顿时议论纷纷,李老头的老伴李氏更是当场捶足顿胸,泣不成声。李老头这身子骨别说三鞭子,一鞭子就能要了他的老命,看来今天他是活不成了。
秦日纲令下,行刑官扬起鞭子就准备行刑。
“等一下。”杨小山高喊道,他和罗家兄妹押着钱员外正好经过这里,又刚在下面了解了李冬生的情况。他知道这一鞭子下去,太平天国在永安刚刚争取到的民心就丢掉了,所以连忙阻止道。
杨小山连忙走到秦日纲跟前,抱拳道:“日纲,是不是弄错了,这李冬生不像是有钱人,你看他手上的老茧可是一双经常劳作的手啊。”
“小山,我是奉西王之命让城里的富户给天国贡献一点银子,你就不要妨碍我的公务拉。”秦日纲鸭子嘴硬还死撑,不想在杨小山跟前落了下风。
杨小山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已经意识到李老头不是太平天国要找的富户,只是缺一个台阶,秦日纲这人吃软不吃硬,硬和他理论恐怕他要维护自己的面子不会放了李冬生,自己得掌握方法。
“这几天我在城外抓了一批匪徒,他们跟苏保德是一伙的,我正要把他们交给东王。这样把,你替我押走他们,功劳算我们俩的。这菜市口的烂摊子就交给我吧。咱们太平天国好不容易在永安争取到的民心,不能就这么葬送了啊。”杨小山给了秦日纲一个大台阶。
秦日纲吃惊地抬起头,他注意到了杨小山认真的眼神,老脸一红,“那这里就有劳你了,兄弟我惭愧,告辞。”
秦日纲押着钱员外等人走了,杨小山连忙过去解开李老头身上的绳子,抱歉道:“是我们搞错了,对不住了老人家,您可以回家了。”
李老头怔住了,刚才他都做好去死的准备了,想不到峰回路转,这老命又捡回来了。一旁的李氏一下扑了古来,喜极而泣道:“谢谢这位小军爷,我替他谢谢您了。”
旁边认识的乡亲也纷纷过来道喜,“这位小军爷真是大好人啊,太平天国还是讲道理的。”
杨小山又好言好语安慰了李老头,亲自把他们送回家,终于挽回了太平天国在乡亲们心中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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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小山一言一行都落在了罗美莺的眼里,分别后她脑子里还满是杨小山的影子。
“美莺,还在想杨小山呢?”罗大纲看到心不在焉坐在亭子里发呆的堂妹,打趣道。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罗美莺脸色一红,故作生气状,不想理他。
“杨小山年纪轻轻就名列侯爵第一,又是东王的义子,他的前途不可限量。搞不好以后封王拜相大有可能,你若嫁给他,到时候就能做王娘,哥哥介绍给你的准没有错。”罗大纲摇头晃脑,自鸣得意道。
“我并不是看重他的前程,小山今天救了那李冬生,让我刮目相看。我看到了他骨子里的善良,他把别人的命当命。男人即使位高权重,如他不能善待自己的女人,地位再高权利再大那也是枉然。有着这份善良,女人即使以后年老色衰,我相信他也会一如既往地待我。”罗美莺喃喃道。
“那你是愿意嫁给杨小山喽。”罗大纲手舞足蹈,笑眯眯地说。
“妹妹双亲已不在人世,我的婚事任凭哥哥做主。”罗美莺羞红了脸,那红色都到了脖子根。
“太好了,你放心,我选个好日子就找东王提亲去。”罗大纲喜不自禁,搓手道。
“那杨小山愿意娶我?”罗美莺不放心道。
“我问过了他了,他孤身一人,尚未婚配,现在又封了侯,按天国制度是可以结婚的。妹妹如此貌美,他小子算高攀了,哪能不愿意?放心,都包在我身上。”罗大纲拍着胸脯,一脸笃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