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岑和杨易二人一边讨论纸牌玩法,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话语间看似平淡,实则是一场语言交锋。
杨易能感觉到李岑似乎一直在试探自己,他在试探皇帝对自己的态度,在试探自己对朝政的态度。不过一一被杨易胡茬打混给糊弄过去,再没有明白李岑用意之前,杨易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
一个是为官多年的当朝国侯,一个前世在销售场上混的风生水起的老牌业务员,想要通过谈话了解对方的底细是非常困难的。
院亭中不时传出二人轰笑之声,在外人看来,两人谈的却甚是欢合,颇有些忘年交之意。
但实际上这一老一小两只狐狸手中纸牌在斗,嘴上在斗,心里更是各自打着小算盘。李岑话语见缝插针,杨易却也回的滴水不漏。
聊了半日,李岑见很难探出杨易的口风,也不着急,话语忽的一转道:“殿下与我候府颇为有缘,不但与家子李顽相交莫逆,听家女玉儿说与殿下也是有不少交情。”
杨易一怔,暗道:”这老狐狸又在卖什么药?”
面上却丝毫不为所动,笑道:“李顽与我乃是同窗结拜,自然需要互相照应。李大小姐长的绝世倾城,无论哪家公子都以与其相交为荣,国侯却是抬举杨易了。”
李岑看着杨易,笑容又深了几分,道:“那我将家女许配与殿下如何?”
“啊?”一句话直惊的杨易一得瑟,手中的纸牌险些掉了下去。只片刻便明白其中肯定有猫腻,李岑是在给自己下套,连忙道:“国侯说笑了,杨易是一个呆子瘟神,臭名远扬,如此名声哪儿配得上李家小姐,此事不可。”
李岑闻言似乎也并不惊讶,反而略显遗憾说了句:“那可是家女无福分了。”便不再谈及此事。
杨易心中疑惑,一直心不在焉,觉得自己现在走进了李岑的**阵当中,不能久留。又与李岑玩了几局“斗主簿”便谢绝了李岑留自己吃饭的好意,起身告辞。
李岑也不挽留,二人互相辞别,杨易匆匆离去的身影刚刚消失,后院中便行出一个倩影,不是李玉是谁。
“父亲。”李玉来到李岑身旁行了一礼。
李岑点了点头,让李玉坐下,把玩着手中的纸牌笑道:“这斗主簿玩法确实新颖。”
李玉却没心思关心那些纸牌,问道:“那杨易怎么说?”
李岑看了眼李玉,摇头笑道:“和预料中一样,他拒绝了。这个傻皇子比任何人都聪明。不过…老夫这一招阳谋,他却是躲不掉的。”
李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失望之色,有些呆滞的看着桌上的纸牌。
李岑见状安慰道:“这次为了将杨易拉下水,有损了你的名誉,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南国侯的女儿谁家又不会视若珍宝?一个无势力的傻皇子,哪怕他变聪明了,此时也是为时已晚。我国侯府还不放在眼里。”
李玉摇了摇头,这件事本身事前自己也是答应的,杨易拒绝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不知道为何被杨易拒绝李玉心中还是莫名的失落。上一次在中华映绣被杨易装病戏弄,理说李玉应该恨之入骨才是,可是不知为何李玉最近脑子里全是那张讨厌的脸庞。
尚是闺中少女的李玉哪里会知道这是为什么,她也没法去问及别人。只是少女心事既是这样,越是闷在心里,花芽萌发的就越是不可阻挡。
却说九呆子杨易被管家送出了侯府,一路在马车上杨易都是眉头紧皱,实在想不出李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无论如何这老狐狸不可能真的想要将李玉嫁给自己。
直到晚上,豆包向自己汇报这几日京城中的动向时,杨易才恍然大悟。
自从杨昂叛乱后,杨易就吩咐豆包密切注意其他皇子的动向。而根据豆包的描述,这几日动静最大的莫过于三皇子杨琦。
大皇子杨昂身死之后,从目前朝中的态势来看,皇位几乎已经非三皇子杨琦莫属。而杨琦自然也就成了京城中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不但参议所有朝政,府中更是门庭若市,朝中官员纷纷前去交好这位极有可能的未来皇帝。
杨琦也因此变的更是自信满满,反而有些冷落了本来支持自己的李岑。
“这个老狐狸!”杨易想通了其中的关系,摸了摸下巴怒极反笑道:“李岑是想利用我,增加自己与杨琦交涉的政治资本!”
一旁的猴尖儿不是太明了朝堂政事,疑惑道:“殿下什么意思?”
“就是说李岑想要给杨琦一个错觉,让杨琦不能忘了他这个功臣。”杨易叹了口气又道:“只是没想到这老家伙这么狠,既然用自己女人的名声给我下套。看着吧,估计明儿就会有风声传出来。”
猴尖儿眼珠子转了转,道:“那殿下为何不顺势答应了这门婚事?”
杨易白了他一眼,鄙夷道:“红颜祸水,你消受的起?如果我答应了婚事,李岑一定有办法悔婚,到时候老子更下不了台!”
猴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心中却道送上门儿的美人自己家殿下都不要,果然还是九呆子。
果然,第二日豆包就送来了消息,京城有人传言,国侯府和九呆子杨易有意结亲。事情穿的很模糊,也没说是谁先提及婚事的,留给人很多瞎想。
杨易听了以后很是无奈,这种事情自己根本没法澄清。且不说自己找谁说理,说出去也没人会因为自己去得罪国侯府的。李岑这就是个阳谋,自己只要跳进去了无论如何都躲不过,而且最大的麻烦就是让本来对自己不顺眼的杨琦,仇恨又深了几分。
杨易只得自叹和老狐狸比起来,自己还是嫩了点,今后行事必须一定要小心又小心。
可是人活在世上,许多事情都是事与愿违的,每个人总有自己的软肋。杨易一直认为自己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是一个外来者,没有什么好顾及的,但总归有那么两件事会让其忘乎所以。
该来的总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