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来君盼儿递过的一杯热茶,霍建华向她点点头接着道:“但是叶好啊,刚才君玉龙说的也没错,就像京都孟家孟玉堂,是整个华夏鼎鼎有名的正直忠厚之人,但他家的那个母老虎也是实情。这个词有些不雅,那个女人叫做於晏如,他哥哥是我们政府的四号人物不假,但如同孟玉堂一样,总不能天天把自家孩子关在家里看护着不成。而且每个人工作都这么忙,上瞒下欺之下,联合起来背着他搞些事情再容易不过了。在我看来,国家的整体政策是好的,但下面的具体执行人往往就会把各自的利益牵扯其中,这才是官声不尽如人意的主要来源。”
喝了一口茶,霍建华的眼神转到了太平王的身上,“释海大师的大名我不是今天才听到,但我更熟悉你的另一个称呼。就像叶好身在阿三国,也曾使用和你们称呼我一样的三号首长四个字,话点到为止,释海大师就应该知道我和你还有叶好之间,是怎样的一层关系了!”
太平王两人这时候才恍然大悟,原来国家层面在背后默默关注着自己的就是眼前这个人,怪不得听到禄良朋要来叶好这里,他就忍不住跟来了。
但叶好隐隐觉得,此人的到来应该和中午前的事情有密切关系,自己的一通发飙,针对性很强,目标直指更上层对他怀有叵测之心的某人。
他可不认为是自己的多疑,而是两世为人后的感知天生,尽管此事做得极隐秘,但仍能让他从中察觉出不同寻常的蹊跷处。
面对就在自己眼前的霍建华,虽然只是个普通人体质,叶好的神识也仅是略一扫过,并没作更深入探知,只因这样身份的人,身上的富贵气早就转为了浩荡官威,明显的气息波动,会让此人有隐约的感知。
只是那一瞥,就能令叶好感到霍建华身上的温文儒雅下的刚直不阿,凛然中有大节,常柄操持张弛有度,从容里更显堂正。
太平王和叶好却只互望一眼,并没有做什么反应,仅以微笑回应霍建华的提醒,使得他本该大势在握的主动,瞬间又重回之前的秘忌氛围,直令他心中暗叹,果然是两位开光后期强者,那份宠辱不惊的沉稳,越遇变故反而越加不浮不躁。
无奈他只得再一次说道:“就像今天我所听到的,是平日里断然不易接触到的信息,下面的身有担责之人会层层设防,身边消息灵通的人又会择选轻重缓急汇报,往往被他们认为微不可言的小事情,恰恰就是日积月累后会形成发酵反应的民情大事,就像孟家后人这样的毒瘤,一旦割舍不及时,往往会令类似行为在民间汇涌成潮流,再想逐一取缔就难上加难了。”
他的话音刚落,君玉龙就返了回来,像是丝毫不知包间内变故,抹了一把头上汗水说道:“妹夫,我爷爷说了,一切以你的意见为主,我只需要听候你的召唤即可。我给老爷子讲得很详实,你所说的话基本上没有遗漏,爷爷说一切以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出发,宗教也是民众基础,容不得宵小肆意侵踏。他还要我转告你,合适的时候给他回个电话,他会把其中的牵扯给你扒一扒,也好便于行事。”
叶好点点头,大舅哥也是他自己人,当然不会向他难堪,随即就把霍建华的身份说了出来。
君玉龙脸色骤变,忙站立笔直,干脆利落的敬了礼,“原来是首长到了,您这保密功夫实在是精到家了,居然瞒过了我这个从事秘密工作的人!”
霍建华摆手示意他坐下,笑道:“以职位面对公众,我的外貌都是化了妆的,还架上一副平光镜,现实里的我也就是这个模样,毫不起眼。”
他转而向叶好接着道:“咱们还继续刚才的话题,很庆幸国家还有英毅书记和你这样的热血正士,尤其是英毅书记很会利用特殊手段,在常人所想象不到的角度出手,才能更有效地做好他的本职工作。他的工作性质,正是些违官场之大不韪得罪人的事情,同样也是人人倍加警惕的特殊部门,也难为一把年纪了,还要像年轻人一样的冲锋陷阵。”
他略作沉吟后说道:“既然你打算一追到底,我也就等着你的事情进展,但希望这件事,尽量不要搞到像莫家那样境外的职业杀手都用上的地步。虽说有些事情不破不立,但像孟家后人这样的行为,已形成普遍的规模性,京都以外的大小官吏做这种事更明目张胆。以我的个人意见,突破口可选在其他地方,我看盼儿姑娘提出的建议就很好嘛!直接面对千灵山事件,就会不可避免的遭遇到红头文件上的条条框框的羁绊,且不管它文件下发的正确与否,绕开可能引起的相互扯皮,在侧面施以击破,从根源上破局,你看是不是更有利于日后的追本溯源?”
不得不说,以霍建华的身份,能讲出这样带有目的性的话来,已经是官场上惯有的隐晦语言表述的例外了,尽管他大可以以一句“你尽管做你的,适当时候我会出面”就能遮挡过去,他本人并不承担丝毫的责任。
但他没有这样做,而是从更高的角度帮助叶好加以分析利弊,虽然话意同样的隐晦不清,却明白的告诉了叶好,这件事若想自根蒂处拔除,必须绕开千灵山事件本身,不然孟家会有的是手段应对,纵使最终退无可退,大不了承担一个用人不查或连带责任就是了,到时候有的是替罪羊可以推出来顶罪。
反过来讲,此事若是自上而下的追查起来就完全不一样了,而是变为带着上峰的旨意下来的,而且是挟裹着泰山压顶的不可抵挡之势,等到下面再有应对措施,身后的依仗都风雨飘摇了,底下的人自然就破绽百出了。
“首长到底是首长,三言两语就指到的问题的核心处!小子我还是官场的阅历半点全无,也只有侧面出击的唯一手段了。”叶好在霍建华正面涉及到千灵山事件后,才张口说话,只是这份异常的沉稳,就不是他这个年龄应该具有的。
“你少拿话堵截我,我可什么都没说,你意识到什么也只是自己的多想而已。”霍建华呵呵乐着。
叶好也不计较这种官场上的固有讲话套路,“反正我得念您的好,客气话我也不说了。师兄,你看这事儿怎么办?”
“虽然我是化外之人,一向不过问世事,但千灵山一事涉及到我佛门一千四百余年的传承问题,具体怎样解决我不干预,就交给你做吧,但只要需要佛门出面,必要的时候我可以付出一切,全力相助!”
太平王的语气一如平常那样平淡,但后一句话明显是说给霍建华听的,为了千灵山事件,他可以付出一切,就表达了他是将此事追究到底的决心。
200岁的年龄,便是身无一技之长,也足以令华夏整个佛教势力团结起来,由他来登高一呼后的号召力,还是相当可怕的。
“我看这事儿今天就谈到这里吧,一切烦心事就交给叶好这个年轻人处理吧,现在有贵客临门,不能老说些毫不相干的话题!”霍建华作出了最终决议。
禄良朋忙起身端起酒杯:“两位米国的客人大驾光临,我就用叶好的酒借花献佛了,好在都是老朋友了,不会太介意有了个意外的插曲!”
一杯酒饮下,马丁·米歇尔乐道:“现在想起来还真有些感慨,四五年前从禄先生手里讨来那一块地皮,米歇尔酒店也建起来了,但因为叶好的出现,居然这么敢想敢做,如果真的把它再次改造为七星级的酒店,我们米歇尔集团可就能一飞冲天了!”
霍建华这才想起来问起:“叶好,今天我找人问了问,听说你要把那家米歇尔酒店升星?有没有把握?”
等叶好大体的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霍建华早惊得目瞪口呆了:“你,你是说十几万年的玉化树?还是一整株?现在我相信你真的不是为了钱了,只是这一株玉化树的价值就抵得上好几个酒店了。六星?七星也没有问题,好家伙,整株玉化树也就算了,只听你那一层的茶艺会馆的规划,就足以把米歇尔酒店提升一个档次了,莫要再说顶层的奢华旋转餐厅,奢侈品集散地,奇幻游乐场,无处不在的玉质装饰,评审为七星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装修好了第一时间通知我,如果名副其实,我马上站出来为你的酒店摇旗呐喊!”
君盼儿乐得抚掌欢叫,“首长,有您这么大的人物出面,升为七星更没有问题了!”
“这是私人聚会,别老是首长、首长的,盼儿啊,你和叶好以后就称呼我一声叔叔,论起来我比英毅书记小一辈,这声叔叔不为过吧?”
“霍叔叔,我们听您的!”君盼儿赶紧的顺杆爬。
“霍叔叔,您先品品这柱香如何?”叶好转眼就把一支极品奇楠沉香燃起,随着一股笔直的青烟缭绕升腾,纯净的极致檀香便弥散四方,散发出来的香味层次变化分明,扩香能力极强的香韵也随之传达出一种奇妙意境,使人心神猛地里就是沉静下来。
“好香,绝品好香!香韵或变得甘甜,或变得端庄,或留有清凉,或存下花香,每种沉檀的余香各有不同,细心的人才能深得其妙。冥心静气其中,甚至可以体察出大自然所赋予的不易察觉的千姿百态。”
过了足足十几分钟,霍建华才忽然开口说道,越是他这种神劳形瘁的日处万机的烧脑之人,才越能感知到奇楠沉香里的精妙所在。
“我在这里还买下了一处别墅,一层是个两百多平方的大厅,我打算把那里打造成一个私人的小型茶艺会馆,种植几株树龄在千年以上的沉香树。所有的家具均由檀香紫檀木制作,土黄、淡黄、黄褐、红褐、灰白、灰黑、翡翠绿的散碎树化玉装裱其中,在配置上同样绝品的几式仙茶,此种香韵缭绕下,我想神仙的日子也不过如此吧!”
叶好缓缓的说出来他的打算,已经在婉转地告诉霍建华,七星级酒店,像他这样的身份过去很不方便,这里的位置相对隐秘许多,以后的私人茶艺会馆欢迎他常来尝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