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大伤身,九爷还是少饮为好。”诺雅淡然道。
百里九手上一使劲,诺雅只能乖乖地在他身边坐下。
百里九也不说话,沉默着弃了酒杯,将坛里的酒斟满了眼前的碗,一碗接一碗,皆一饮而尽,滴酒不剩。
“够了!”诺雅终于忍不住出声制止。
“我还没有醉。”百里九索性搬起坛子,往喉咙里灌。
“真的够了。”
他听话地放下坛子,眸子里含着盈盈笑意:“夫人说够了,那就是果真够了。现在,你可以跟我说话了吗?”
“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是什么夫人,九爷高抬了。”诺雅冷声道,心里依旧有点小别扭。
“都说酒后吐真言,这就是你的心里话吗?”百里九微笑着望着她,试探着问。
“那九爷所说的话,也都是心里话吗?”她不答反问,轻巧地将问题推了回去。
“那你等一会儿,我再多喝一点酒,酩酊大醉的时候,自然就能听到我的心里话了。否则,我纵然是发誓,你也不会相信。”百里九一本正经,抱起手里的坛子,仰起脖子就喝。
诺雅突然就有些慌乱,她觉得百里九今天很不对劲儿,不像平时那样吊儿郎当,说话也是别有玄机,尤其是他看向自己的眸子,里面清晰地跳跃着一簇灼热的火苗,大有燎原之势。
屋子里的气氛很诡异,温度一直在上升,带着暧、昧,令她有点喘息不过来。
他想说什么,他想问什么?诺雅害怕,总觉得他会说出什么出人意料的话来,自己会无法应对。
她选择了落荒而逃,“噌”地站起身子:“九爷好像的确有点喝多了,您早些回去休息吧。”
“你害怕了?”百里九抱着坛子,有些好笑,饮了酒的嗓音低沉黯哑,带着勾人的魅惑。
一句话,又一次令诺雅手足无措,她佯装镇定,磕磕巴巴道:“有什么好怕的?你又不会吃人。”
百里九一声轻笑,带着一点苦涩:“可是你在逃避。”
诺雅的手心有些濡湿,情不自禁地微微颤抖,她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衣袖一角,深吸一口气:“可能是在躲避,但是逃,应该算不上,我只是醉了。”
她转身就走,毫不犹豫。
“林诺雅!”身后的百里九轻声唤她,就像和暖的春风拂过湖面,有那么一丝慵懒,但是更多的,是深情,专注,伤感。
她脚步不停。
“你那日酒后说过的话还算吗?”
诺雅一怔:“什么话?”
“你说:若是果真能够嫁一个这样倾国倾城的正经夫君,一生一世一双人,就算是一天只食一餐饭,箪食瓢饮,身居陋巷,布衣荆钗,那也是值了。林诺雅,你这话还算数吗?”
诺雅猛然转过身来,羞恼道:“你那日在画舫之上没有昏迷,你是装的?”
百里九一声苦笑,喉间好像刚刚吃下了黄莲,隐忍了太多的苦涩:“我中了你的招,浑身酸软,眼皮都抬不起来,只有脑子还残留着最后一丝清醒。否则的话,我百里九发誓,绝对不会让你在那一天离开我身边半步!那样就不会”
他果然是喝多了吧?
百里九后面的话,诺雅没有往心里去,她难堪地扶住额头,只是在懊恼,这样羞人的话,怎么就被他给听了去?貌似那日,自己还做了更过分的事情,自己对他又摸又捏,吃了他的豆腐,好像还扬言要让他当太监?
诺雅感到羞窘得无地自容,果真是丢了大人了。自己怎么就忘了,他们习武之人,最是耳聪目明,一般的迷魂药对于他们,压根就没有什么效果呢?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林诺雅,究竟做不做数?”
诺雅半遮了脸,避而不谈:“九爷那日是醉了酒,出现的幻觉吧?”
“你是想耍赖了?”百里九追问,一步一步向着她走近,歪着头,却无比正经。
诺雅慌乱地支支吾吾地搪塞:“可能只是我一时醉话,我记不得了。”
话音刚落,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百里九早已走到她身后,捉住她的手腕,一个使力,将她猛然拽到他的怀里,面对着他。
这样近的距离,他身上充满阳刚的气息经过屋子里热气的蒸腾,愈加浓郁。诺雅又一次恍惚了心神,他身上若是没有那些熏人的脂粉气,还是挺好闻的,尤其是唇畔带着一点好闻的桃花醉的香气,这才是男人的味道,可以给女人安全感,可以令女人意乱情迷的毒药。
诺雅惊慌失措地推拒挣扎,腰肢被百里九铸铁一样结实的胳膊紧紧圈住,丝毫动弹不得。
“告诉我,究竟是不是你的心里话,究竟做不做数?”百里九凝望着她,眸底那簇炽热的火焰升腾起来,愈燃愈旺,带着灼人的温度,炙烤着慌乱的诺雅。
诺雅呆愣在那里,不知所措,只知道自己的脸已经发烫,就像屋子里的炭炉一样的温度。
“反悔了是吗?从你回来的那一天,就已经变了,是不是?”百里九的胳膊勒得她喘不过气来,好像要把她深深地嵌进身体里方才解恨一样。
她胸腔里的空气被全部抽离干净,有些难言的窒息:“放开我!”
“不放,林诺雅,我告诉你,你是我百里九的人,我永远都不会放!”他近乎嘶吼道。
诺雅努力推拒着他的胸膛,反而使得自己腰肢与他贴合得更加紧密。
百里九低吼一声,猛然低下头,就霸道地覆上了她的唇。
这一次的吻不同以往的嬉闹,诺雅能够感觉得到,它的自私和强势,以及疯狂的掠夺,肆无忌惮。
完了!
诺雅觉得自己应该是被他身上的气息感染了,头晕晕沉沉,里面的引信也被他身上的火焰点燃,片刻过后,轰然炸响,在脑海里绽放出最璀璨的烟花。
百里九的唇热烫而又焦灼,肆虐过处,大火熊熊。诺雅的唇就是热锅上的一粒豆子,被煎熬着,跳跃着,终于受不住大火的热烫,崩开了花。
他的舌尖趁虚而入,撬开诺雅的贝齿,饥渴辗转。
诺雅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眸子,心甘情愿地成为一条被搁浅在海岸上的鱼,拼命地张开腮呼吸,贪婪地吞咽着百里九度给她的空气,带着她最爱的桃花醉的香气。
暴风骤雨过后,风逐渐温和下来,百里九的唇不再如狂风肆虐,轻柔地,怜惜地用舌尖描摹诺雅的唇瓣,感觉就像最好的丝绸一样柔滑,恋恋不舍。
诺雅的心口剧烈起伏,双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攀上了百里九的肩,有点暧、昧和亲昵。
百里九的喘息有点粗重,隐忍着离开她,与她额头相抵。
那么旖、旎的柔情,那么魅惑的眼神。林诺雅不知道自己为何没有拒绝,她很诚实,知道自己很喜欢。
百里九的声音愈加低哑,混合了勾人的磁性,愈加令人难以抗拒。
他在诺雅耳边用极好听的嗓音轻声说:“我饮了一坛的桃花醉,才鼓起这样的勇气来吻你,还好你没有咬我,嘴下留情。”
屋子里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喝:“滚!”
这才是两人相处的正确模式。
刚才,真的不过是醉了。
醉了的诺雅夜里辗转反侧,怎样都睡不着,想起那一吻,就脸红心跳,心里好像万马奔腾一样澎湃,几乎要跳出胸腔里,然后毫无睡意。
她懊恼百里九的混不正经,懊恼自己的不由自主,懊恼自己好像很喜欢那种脸红心跳的感觉,很沉醉那种被揉进身体里的渴望,很迷恋百里九霸道而又深情的亲吻,还有一种奇怪的想要冲出云霄的迫不及待。
她轻抚着心口,强迫自己不去想,拼命地转移心思。想起今天欣儿说过的话,一遍一遍在心里咀嚼。她突然就觉得,可能博得百里九的疼宠也并不是多么痛苦的事情。最起码,比眼睁睁地看着桔梗趴在床上呻、吟,秦宠儿耀武扬威地从一念堂跟前过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的好。
只要,百里九是向着自己的,她秦宠儿还能这样嚣张吗?
只要,自己在府里地位是巩固的,出府还用费尽心机吗?
只要,百里九心里真的有自己,为家人伸冤报仇,也不会再那样遥不可及。
最主要的问题,如今有人觊觎自己这条小命,若是没有百里九相助,怕是活下去都难。就算是除去秦宠儿,自己被那深不可测的幕后黑手撕成碎片,也是眨眼功夫的事儿!
诺雅猛然从床上坐起来,自己为什么要一直坐以待毙呢?如此下去,迟早也是死路一条!
争宠,翻身,将别人强加给自己的欺辱尽数还回去,狠狠地打她们的脸!
这才是你林诺雅!
不就是一个百里九么,风流好色,见了美人就迈不动脚步的人,必须拿下!下不了口大不了闭上眼睛!
就算是侍妾又怎样,就算是青楼出身又如何?秦宠儿与安若兮胡搅蛮缠,还能赖个侧夫人当当,只要我没脸没皮,胆大心细会勾引人,一样咸鱼翻身!
更何况,若是论起勾引人的手段,若是想知道他百里九某些方面的喜好,还有谁能比她有优势?
蛮干不行,要有谋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