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九立即正襟危坐,一本正经道:“恭听皇上吩咐。”
“第一件事情,今日太子拘禁,明日必将在朝中掀起一阵轩然大波,所以,我要求你这些时日,辛苦一些,加强城内巡逻,以免有权臣造谣生事,煽动民众。”
百里九颔首领命:“小九定然不负皇上所托,为您消除后顾之忧。第二件事情呢?”
皇上转头面对诺雅:“第二件事情是交代诺雅去做的。朕听说如今杀手阁阁主仍旧在逃,没有缉拿归案,朕要知道,杀手阁三番两次派遣杀手,意图杀害我大楚皇子,究竟谁才是幕后主谋?”
这个差事有些难,虽然说诺雅为了剔骨香的解药,就算是没有皇上的这道圣旨,自己也定然会尽全力追查阁主的下落,但若是皇命,那就另当一说了,压力太大,诺雅表示不想。
皇上却是不由分说,将手中一把折扇递给诺雅:“朕知道杀手阁阁主神出鬼没,行踪诡秘,官府下了赏银通缉了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下落,所以朕,暂时不限定给你时间。你必须要当做大案要案去做,不可懈怠。朕赐你御扇一把,你可以凭借这把御扇随处借调千人以内兵马,全都听从你的指挥。”
诺雅有些愁眉苦脸,皇上赏赐东西就不能找一样值钱点的赏吗?怎么又是扇子,自己又不能果真当做扇子来用,万一给扇透风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就连师傅那样怪的脾气,也从来不敢拿那把御扇扇炉火,而是束之高阁。
百里九好像知道了她的心思,对皇上道:“怎么又是御扇?这扇子诺雅已经有了一把了。”
皇上有些奇怪:“什么时候朕赏过她扇子?”
百里九嘻嘻一笑:“皇上当年路过邯郸城的时候,曾经赏过他师傅一把正宗的‘御膳',诺雅作为怪厨薛的单传弟子,那把扇子他师傅自然是传给她了。”
皇上闻听其中渊源,今天第一次露出一抹笑意:“原来邯郸城的薛师傅竟然是你的授业恩师,怪不得你一手好厨艺。但是此扇非彼扇,诺雅打开一看便知。”
诺雅狐疑地接在手里,左右端详,不过只是玉骨锦面,稍昂贵一些罢了,打开来,正面是手绘一条腾云驾雾的五爪金龙,背面则是龙飞凤舞四个大字“奉旨办案”,上面加盖玉玺印章,端的是比师傅那一把威风多了。
她喜滋滋地合拢了,拿着这把扇子,岂不可以打着皇上的名头吃遍三山五岳嘛,简直就是一座金山银山呢。
两人再次谢过皇恩:“那请问皇上,这第三件事情又是什么?”
皇上这才将手中的手中的信封交给百里九:“第三件事情先不言讲,听说赵郡邯郸候的陵墓还未竣工,就被朕紧急召了回来。过些时日,朝政局势稳定以后,你们若是回慕容山庄,就拆开这封信,上面自有交代。”
百里九接在手中,顺手揣进怀里:“这个皇上就没有御赐什么东西了吗?”
皇上无奈地摇头:“你记得答应朕的事情,回头定然大有赏赐。”
“又要回头啊?”百里九嘀咕了一声:“我脖子都扭酸了,皇上都没有给过赏。”
果然正经不过一刻钟,在皇上跟前,刚才还一本正经,一转眼就又嬉皮笑脸起来了。
“那朕就投其所好,赏赐你十位舞姬带回将军府可好?”
皇上听他贫嘴,唇角微微绽笑,心情好像也好了一些。
百里九瞟了诺雅一眼,缩缩脖子,吓得连连摆手:“罢了罢了,以后小九再也不敢要赏赐了,无福消受。”
皇上笑笑,冲着二人挥挥手:“好了,如今雨也小了,你们回吧。”
百里九与诺雅就不再多言,磕了头静悄地退了出来。听皇上在身后低低地叹了口气,有些伤感:“朕这多子女,倒是只有跟小九在一起的时候,更像是父子二人。”
两人相视一笑,心里又觉得有些可怜,望望外面的天,雨势已经稍歇,天色也青朗了。皇后跪在院中的泥泞里,浑身透湿,衣服紧贴在身上,已经不复往日锦绣。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不断地有水珠从头发上滴落下来,沿着面颊滚落,分不清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听到书房有响动,立即抬起头来,待看清是百里九与诺雅相携走出来的时候,立即失望地低垂了眼皮。她在诺雅跟前从来都是妆容精致,趾高气昂的,今日第一次这样狼狈地跪在地上,被她看了笑话。
诺雅以为她会觉得羞恼,所以与百里九接过御林军递过来的伞,远远地绕过去,径直出宫去了。
雨势竟然不停,淅淅沥沥了一夜。
诺雅回将军府报了平安,百里九则径直去了军营,与老将军一起,着手部署京城防守,未雨绸缪,通宵未回。
太子被软禁的第二日,朝堂之上的局势果真就开始了动荡。
听说皇后在雨中跪到夜半,最终体力不支晕倒了。皇上命人将皇后抬回宫殿之中,传了御医过来看诊,然后又寻了“服侍不得当”的由头将皇后身边伺候的宫人全都换了,重新添置了新的宫人进去。
皇后的身子,大概是近期不会好了。
*的人都嗅到了大厦将倾的危险,有人忙碌着开始撇清与太子的干系,一人行,众人效仿,墙倒众人推,弹劾太子以往罪行的奏章在皇上的龙案上摞了一尺高。
自然也有太子亲信一党,以太师为首的,忙碌奔波着为太子鸣冤开脱,四处搜集证据,证明太子的清白。更有那愚忠,想留名青史的,开始跪谏,在皇上御书房外长跪不起。
皇上因为太子此事气怒交加,大病在榻,正是恼怒之中,那些官员又不开眼,火上浇油,自然引起皇上震怒,大发雷霆,竟然咳出血来。
皇上抱恙,朝政暂时不能理。*也有心怀不轨的人,在太师的带领下,开始蠢蠢欲动,在朝中造谣生事,将矛头指向了三皇子,扬言太子一案皆是他伪造证据,栽赃陷害,意图取而代之,瞬间将他置于了风口浪尖上,千夫所指。
皇上焦头烂额,无奈之下,秘密差人紧急召回了楚卿尘。
楚卿尘因为诺雅一事,惹恼了皇上,皇上龙颜大怒,将他禁足在了枫林寺之中,不许踏出寺门半步,晨钟暮鼓,得一嗔点化,让他修身养性,忏悔己过。
如今皇上病重,朝中大乱,楚卿尘自然是责无旁贷,当日就进了皇宫,在御书房里熬了一个通宵,将堆积如山的奏章批阅完毕,然后第二日就代皇上上了早朝。
楚卿尘看似温润恭良,没想到行事却是雷厉风行,一晚上的时间就尽数掌握了太子的所有罪证,在朝堂之上一番唇枪舌战,令太子亲信一党哑口无言,灰溜溜地败下阵来。
他软硬兼施,对于*中的治国之才进行了拉拢,却又严惩了几个惯会煽风点火的蛀虫,令人心生敬畏,刮目相看,打了一个漂亮的头阵。
皇上的这一举措在朝中又一次引起了轩然大波,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端倪。太子入狱,皇上却派遣三皇子继续负责审理此案。要知道,太子一党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审理稍有不当,那么,三皇子难辞其咎,这摆明了就是受累不讨好的差事。势必会得罪朝中近半权臣!
而楚卿尘,却在此时脱颖而出,接手朝政,再加上皇上的人支持辅佐,必将平步青云。而且,此时皇后病卧在榻,被皇上派遣过去的宫人监视着一举一动,无法插手朝堂之亊,*的人群龙无首,楚卿尘不会受到太大阻力和干扰,顺风顺水,正是最好的时机,只要他抓住这个机会,将权势尽收囊中,等到皇后等人转身想干预的时候,也就迟了,他已经奠定好了与之分庭抗礼的基础。
大臣们纷纷开始猜疑,皇上此举究竟是何用意,难不成有意将皇位传给楚卿尘不成?自然,这时候,蕙夫人受太后懿旨,终生不得为妃的往事又一次被翻腾出来,大做文章。就连远在云南的镇远侯也上书旧事重提,表示若皇上罔顾太后懿旨,肆意妄为,他将不得已执行太后的遗命,进行干预。
还好皇上高瞻远瞩,将整个大楚兵权尽数在握,纵然整个大楚再动荡不安,只要兵权在百里府手中,就可以高枕无忧。那些跳梁小丑愿意闹腾,就尽管闹腾好了。
楚卿尘接手朝政,以三寸不烂之舌打消了*对三皇子的质疑以后,就将那些弹劾太子的奏章尽数交给了三皇子,连同邯郸煤矿一案,共同审理。
百里九说,皇上这是下定决心要为楚卿尘清除障碍了。那三皇子一直以来,都与太子龙虎相斗,背地里早就不知道搜集了多少太子的罪证,这次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将太子置于死地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楚卿尘,韬光隐晦许多年,终于要大展宏图,一鸣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