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柳元卿带着她自己选的人,开着整副的长公主仪仗,从皇宫里出去之后,黎丰舒却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
这时候黎丰舒才想到,柳元卿选的人,似乎有那么点……
说不好,黎丰舒总觉得好似那里不太对。
若他猜想正确的话,那柳元卿的心思就太深沉了。
转而黎丰舒笑了笑,觉得自己多心了。
当皇帝当时间长,也变得多疑起来。
柳元卿是他看着长大的,柳元卿的性子直爽可爱,一惯是个没心眼的。
应该是他多心了。
见楚润娘心情低落,黎丰舒丢下心中的疑虑,关心起楚润娘来。
少不得,最近他不去宫中美人那里,留下来,多陪一陪楚润娘。
而离了皇宫的柳元卿,却是暗暗地松了口气。
她虽然带了秦嬷嬷和太监明升两个,却也将离心、离喜两个,还有小太监离宝也一并带了出来。
段嬷嬷和着秦嬷嬷虽说是一同管着天邑宫,但秦嬷嬷当年却是,随着楚润娘一起嫁给黎丰舒的陪嫁丫环。也就是说,秦嬷嬷是从楚家出来的。
柳元卿初入宫时,楚润娘不放心将柳元卿交给别人,所以,黎丰舒派了段嬷嬷来,而楚润娘则就派了秦嬷嬷来侍候柳元卿。
只要柳元卿为了楚润娘好,欲将秦嬷嬷收为己用,并非没有可能。
但若是段嬷嬷,便就有被皇帝发现的风险了。
而忠诚度,也绝不如秦嬷嬷。
千秋宫的大太监明升是黎丰舒的人,却也是不得不带的。
但好在他虽然是太监,但还是个男人。
所以,并不用全天候的跟在柳元卿身边。
如果日后,想要瞒过明升一些事情,应该也能办到。
至于柳元卿的四个贴身大宫女,之所以会带离心、离喜两个,完全就是因为,这两个人没有家人,自小入宫,没有依靠凭借。
没有家人,便就没有顾忌。
说句不好听的,对黎丰舒便就不会那么的忠心。
而黎丰舒也不能要挟住她们。
她俩个自小跟在柳元卿身边,柳元卿非常的有信心,能将她俩个收为已用。
毕竟入宫的宫女,没有几个不想着将来出宫,寻个良人嫁了的。
至于离宝,则是因为家人在边关拥兵自重,被人告发造反,后被皇帝坐实了,全数问斩。
由于离宝当年才只有五岁,正好是不刑之岁,所以便就没入了宫里做了太监。
当年初净身时,几乎就死了。
楚润娘怜悯他出身高贵,受家人连累,便就将他要到了千秋宫里,说是当差,其实还要派了人照顾他。
后来也是被楚润娘派到了柳元卿身边。
除了明升以外,另四个,柳元卿都非常的满意。
大概最不满意的,却是也要带着的,就是柳菲莫。
柳菲莫听闻柳元卿要回海城公府的时候,那喜色,想要压都压不住地往脸上冒。
柳元卿因为有心事,所以也懒得与柳菲莫一般计较。
当然,柳菲莫和来时一样,是与离心、离喜两个乘在了一顶小车上,跟在了长公主的大车后面的。
柳元卿和着楚仪信同乘一辆马车。
娘俩个却是相对无言。
柳元卿有时候,真的很想问问她娘,眼里除了柳成展外,到底还有没有过别人。
现在楚润娘还是皇后,柳成展就能将赵姨娘和着柳菲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
明儿一但楚润娘失宠了,那她又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与其一心讨得丈夫欢心而不能,还不如想法子让娘家长久一些,还能巩固自己在婆家的地位。
一个男人的心明显的没在你身上,却仍肯给你脸面,可就要仔细想,这是为什么了。
可惜,楚仪信却不想。
柳元卿无奈地微摇了摇头。
她以前小不懂事,可是最近,却是想了许多。
楚仪信对女儿,还是有些愧疚的。
所以一直低着头,好像就怕柳元卿会问,因为什么会去宫里接她。
柳元卿也知道强求不得,于是先打破了沉默,问道;
“娘果然买了不少的新人进府里?”
一提这个,楚仪信爱说,她的确为了柳元卿买了不少的丫头来,像是邀功似的说道:
“自你回宫里之后,娘在家里也没有闲着。果然那对母女失心疯了,将手伸到了你的院子里。所以发卖了不少的人,家里的盘根错节的,我便就直接从外面买了不少人进府。到时你看看,哪个入你的眼,随你挑。”
柳元卿却又想到了别的。
这些新买进来的人,真的可靠吗?
现在因为她的关系,海城公府可是多少双眼睛盯着,想着法的往里安插人呢。
现在这个时候,她娘竟然还去外面买人?
柳元卿直想抚额长叹。
世家大族一般只用家生子,也正是因为安全可靠。
但人既然已经买了回来,柳元卿想,现在也就只能好好的调查一下,再说了。
柳元卿也可以理解楚仪信,赵姨娘本就是家生子,所以上,在柳府上的关系,错综复杂。
楚仪信为了讨好柳成展,不敢处置了赵姨娘,也只得去外面买人回来用。
柳元卿摸了摸自己腕上的那只白玉手镯。
嘴角泛起了冷冷的笑意。
她这次带了柳菲莫回去,赵姨娘只怕又有得闹了。
如果敢闹到她的面前……
柳元卿转过头,望向了车厢角上挂着的熏香银球,镂空的小孔上,轻烟袅袅。
上好的苏合香,沁人心田。
一路上,母女无话。
柳成展好似就怕别人不知道,柳元卿回海城公府上长住似的。
海城公府上,张灯结彩地迎接柳元卿回府。
坐在车撵上的柳元卿透过车窗,看见了外面,不由得嘴角又泛起了嘲讽地笑意来。
楚仪信像是要解释什么似的,说道:
“你爹知道你回府,十分的高兴。”
柳元卿问道:
“大哥、二弟都在家里吧?”
楚仪信点头道:
“在呢,他们知道你回来,非常的高兴,都没出去,就在家里等着你呢。”
柳元卿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她出了宫,就等于进了事非场。
从今以后,她的日子,再没有安宁的时候了。
柳元卿也说不上什么心情,一时倒也是五味杂陈。
她再也不是之前那个,每日里什么也不想,恣意的柳元卿了。
海城公府的正门大开着,柳元卿从南正门,门槛子撤了,车撵直接进到了院中。
像海城公这样的人家,平日里,人都是从东西角门出入。
能从正南门走的,除了她柳元卿之外,也没有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