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喜也跟着笑了一回,便又将话扯到了楚仪信给安排的丫头、婆子身上,说道:
“一会儿长公主便就要起来了,屋里只我和离心两个,肯定不行,嬷嬷先挑两个进去。 耳房里也没收拾,要是看着不行,还是得从外面买人。”
院中也没有地方,秦嬷嬷便就往那四十几个人站的地方走。
离喜紧忙跟了上去。
天邑宫里,侍候柳元卿有头脸的,就有几十个,没头没脸的小太监、小宫女,更是数都数不过来。
就光为柳元卿做四季衣服、小饰品的绣娘也有三四十人。
现在到了海城公府,不说与天邑宫比。
但就他们五个人,外加上些个厨役,根本不够。
所以,现在摆在她们面前的便就是,楚仪信安排的人,好不好,也得先用着。
柳元卿说那话,也就是让秦嬷嬷先看看,不管楚仪信如何安排的,最起码一等的丫头,就要先提上来再说。
这是要近身侍候柳元卿的。
秦嬷嬷觉得有些头疼。
柳元卿从三岁上被楚仪信抱到宫里,便就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
只要柳元卿一伸手,侍候的人,像离心几个,便就能猜着柳元卿想要什么。
都不用等柳元卿张口,东西便就已经送到了柳元卿的手上。
现在柳成展不让柳元卿从宫里带人,而皇上竟然又同意了。
这其中的意思,就是没人跟秦嬷嬷说,秦嬷嬷也能猜出个七大八来。
而楚仪信偏这时候,竟然往府里买了一堆的人回来。
这些个人,都什么来路?
谁也说不清楚。
秦嬷嬷揉了揉头。
太好的,她不敢用,而不好的,却又不能用。
偏柳元卿又时刻离不得人,庞大的随行物件,跟着极少数侍候的人。
多么得不协调!
秦嬷嬷步到了那四十几个人跟前,挨个的仔细地看。
离喜很是有眼力地搬了个椅子来,让秦嬷嬷坐下。
以前,离喜可没干过这个活。
在天邑宫里,这样搬挪东西,都是小太监的事。
柳元卿名义上的奶娘,由于吃里爬外,被柳元卿给处理了。
楚仪信便就又买了两个婆子来,意为权充柳元卿的奶娘。
也有全权管理天邑小府的意思。
这两个婆子也不老,看起来也就四十岁左右。
均是微胖的身材,看着细皮嫩肉的。
秦嬷嬷不觉便就笑了,问道:
“你俩个姓什么?原来谁家侍候,看着人品这个年纪,主人家怎么可能将你们发卖了?”
两个婆子一前一后地出列,冲秦嬷嬷一福。
进退极为有度,一看就是多年养成的习惯。
而这种习惯,只能是在富贵人家里侍候,才能养成的。
秦嬷嬷嘴角便就又往上翘了翘。
那几个丫头,行动起来,明眼人也都瞧得出来,也都是从小养成的习惯。
并不是一朝一夕,便就能练习出来的。
听她们说了半天,来来回回也没有什么新意。
不外乎便就是京上哪个官家的家生奴婢,因为破了家,奴婢便就被拉着发卖了。
总之她们没有犯错,又是从小在这种大家族里长大的。
想要买成手的,简直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秦嬷嬷听了之后,脸上不喜也不怒。
就那么一个又一个的接着听。
反正即使她去调查,能将人送进来,那官卖的花名册上,一准都已经做好了的。
秦嬷嬷想,被皇上抄了家的,肯定不会想到,他们竟然还有这一用处。
由于实在是没什么新意,在听了几个之后,便也就乏了。
秦嬷嬷闭着眼睛,接着往下听。直到轮那八个三等丫头,终是快要完了。
在又听了七个之后,秦嬷嬷暗自松了口气。
最后一个,看起来身量不高,年纪也最小。
那丫头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的模样,倒是一派的天真,行动起来也不似之前那些个人一样,进退有度,比个小家碧玉还好上许多。
说起话来,活泼中,略微带了一丝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媚态。
就见她笑盈盈,脆生生地说道:
“奴婢今天十三岁了,没有姓,听说是很小的时候,被父母卖了。奴婢也不知道,也许那人是拐子也说不定。所以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姓什么,养着奴婢的妈妈按着她养过的人,管奴婢喊十一娘。”
秦嬷嬷不紧不慢地睁开眼睛,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但先前的人,光让她们说,秦嬷嬷却是一句话都没有问的。
秦嬷嬷打量了下十一娘,不轻不重地声音问道:
“若是卖丫头,怎么会将你养到这么大?”
十一娘明显有些扭捏,好一会儿才说道:
“其实养着奴婢的妈妈住在东河。”
秦嬷嬷虽然不知道东河是什么,但就十一娘这么扭捏劲,便就猜着了几分,面上的表情都有些变了,问:
“那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十一娘皱了皱眉,说道:
“按理说,那妈妈将奴婢养到大,奴婢不该这样说她。前些时候,好巧不巧的,正要将奴婢卖了,她却掉河里淹死了。对于奴婢来说,可不就是万分幸运的大喜事?”
秦嬷嬷没说话,那意思让十一娘继续说。
十一娘笑道:
“奴婢本就不是自愿的,冷不丁得了自由,便就同一起的姐妹商量往后怎么办。她们有乐意继续留在东河的,没有依傍不行,便就投了别人家。奴婢和着两个妹妹,不想学她们,又没有什么法子活命,便就自卖自身。奴婢万幸,被夫人买了回来。”
秦嬷嬷问:
“你那两个妹妹呢?”
十一娘有些伤感地说道:
“昨天奴婢收到信,十二娘进了奉亲王府,十五娘说是被萧尚书家里买了去。这样已经很好了,奴婢们当初也没指望着,能被一家买去。全能留在京里,日后还能见上一面,便就已经知足了。”
秦嬷嬷瞅着十一娘,说道:
“你出来走两步我看看。”
十一娘闻言,便就来回地走了几步。
虽然才只有十三岁,身量还未完全长开,但那步子,却如个风中摆柳,真就是有几分的妖娆。
若不是从小便就练的话,绝走不出这样几步路来。
秦嬷嬷点头,觉得十一娘倒是没有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