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浅忙得很,没空成天盯着薛平贵看。 吃过早饭立刻拎着柴刀准备上山砍柴了,薛平贵看着钱浅拎着麻绳往外走,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最终没说话。
他原本想说砍柴是男人家该做的事,一个女人不应该做这些力气活,可是话未出口,他就想起来了姚家小娘子是个单身女子,这些活计,若是不自己来,谁又能帮她做呢?
钱浅回家时身上背着许多柴禾,压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她倒是不太介意,天天如此都习惯了。回家后放下柴禾,钱浅立刻又端起木盆准备下河洗衣服。从刘嬷嬷那里接来的浆洗织布活计价格不错,早交回去早拿钱。
大白天的,河边挺热闹,大姑娘小媳妇端着木盆聚集在河边,一边洗衣一边闲聊。看见钱浅又端着满满一盆衣服过来,大家自然都知道,这被休出门的水根媳妇,大约是又在大户人家接到活儿了。
昨天晚上,赵全福两口子虽然回来的晚,村里路上没什么人了,但也不是完全没人瞧见陈氏的狼狈模样。况且,车夫也是本村的农夫,昨天路上发生了什么根本捂不住,因此钱浅一出现在河边,立刻就有无聊的村妇围了上来,上下打量她看。
说起来,虽然有车夫证明,但大多数人还是不太相信小鸡仔一样发育不良的水根媳妇能打得过敦实的陈氏,因此当钱浅完好无损整整齐齐的端着一盆衣服出现在河边,许多人都一脸好奇地围了上来。
“姚娘子这是又接了浆洗的活计?”还是张婶子先开口,她伸头半是羡慕半是嫉妒地望了一眼钱浅手里的木盆:“呦!全是藏青细布,似乎比之前那些料子还金贵呢!”
“那是。”钱浅十分配合地做出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特意提高了嗓门:“这些可都是太师府里需要浆洗的衣裳,虽是下人穿的,人家太师大人是当朝一品,却也比寻常人家的衣裳好了许多。”
“呦!是吗!”张婶子的语气酸溜溜的,眼神不住地往钱浅的洗衣盆瞟:“姚娘子可是攀了高枝儿了!还能接到一品大官府里的活计,可是上辈子烧了高香呢!”
“艾玛真没眼看!”7788假惺惺的捂住眼:“钱串子,瞧你这副眼皮子浅加小人得志的德行!辣眼睛!”
“我在努力维持我的人设!”钱浅不在乎地答道:“我现在就是个没受过教育的农村妇女,眼皮子不浅像话吗?”
脑残一样的炫耀有用吗?其实有!而且有大用!这是个阶级分明的古代社会,人们对于权利、身份、地位的崇拜是深入骨髓的,大户人家的奴才都自觉高人一等,恶奴仗着主子势力在外横行霸道的比比皆是。
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钱浅还想要保持清高不知借势莫不是傻了?武家坡的这些村民虽然算不上大奸大恶,但欺负一个独身的女人他们可绝不会客气,若是能靠着吹牛给自己创造相对清净的生活环境,钱浅乐得省心。
她的这些额外功夫很快就显现出了效果。没过多大功夫,陈氏就端着木盆来河边洗衣服了。她最近的日子是当真有些难过,以前赵全福在家里好歹还算是个有权威的长辈,至少当时她和王氏婆媳两个掐起来的时候,赵全福偏帮自己,赵金水不敢多话。
但是现在,情况完全反过来了,赵全福躺在床上还没两天,那夫妻俩的脸就变了,别说洗衣缝补这些杂事了,日常就算一桌吃饭,王氏都要说两句不好听的来噎人。说起来陈氏还是有点怀念有孙媳妇在家的日子,洗衣做饭这种事从来也用不着她,她是长辈,自然坐在屋里舒舒服服让孙媳妇伺候,但那个小贱蹄子居然也变了脸,昨天还当着人打了她,简直是反了!
正对自己眼下处境愤愤不平的陈氏端着盆到了河边,一眼看见了正被一群女人围在中间的钱浅,立刻怒上心头,不管不顾的就冲了上去。
青天白日,正是太阳好的时候,陈氏自认就算那小蹄子认了个鬼爷爷撑腰也祸害不了她,再说这里人多,能寻来帮手,陈氏觉得自己很有把握能压服钱浅。
钱浅早就等着她了,瞧见陈氏冲她冲过来,立刻算好时间往旁边一闪,顺便伸出一条腿,状似无意似的,刚好卡在陈氏的前进路线上。
陈氏一只手里端着木盆,另一只手张开想要去抓挠钱浅,猝不及防脚下一绊,根本无法维持平衡,手里的盆一下子甩了出去,脏衣服撒了一地,双手在空中划拉了几下,砰地一声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扬起一片尘土。
陈氏摔了,周围看热闹的女人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笑为敬,根本没有人想起来伸手去扶她,更有那无聊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一样出言调侃:“赵家嫂子这是怎么了?上来就五体投地的行大礼怎地?”
陈氏气得脸都青了,钱浅想,大概愤怒真的能激发人的潜力,她是没想到陈氏居然能这么灵活,她迅速爬起来,不屈不挠的又冲钱浅扑了过来,这下她手里没了盆,两只手倒是解放了,都冲着钱浅的脸抓过来,看样子是打算一鼓作气将钱浅挠个满脸花。
只是钱浅再废物也不至于被陈氏这个毫无武力值的普通农妇挠着,她轻巧地一侧身,刚好和陈氏擦肩错过,旁人都没看清怎么回事,钱浅就已经站在陈氏身后了。这么好的反扑机会钱浅当然会抓住,她伸出脚来直接在陈氏屁股上一踹,这一脚她只用了四成力量,但也足够把陈氏踹得重心不稳。
陈氏狼狈地向前蹬蹬蹬倒腾了几步,百般努力最终还是没能成功保持平衡,又一次摔在地上,来了个狗啃泥。
“好啦!”热闹看的差不多,开始有人假惺惺的走出来拉架:“都是乡里乡亲的,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还动起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