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馆来了两位不速之客,其中一位是马庆丰,是应周正义之邀而来。 另一位看起来七十多岁的老者,是应马庆丰之邀而来。
章锦正在太乙馆二楼的制药间忙碌,听说马郎中过来,急忙出来迎接。
马庆丰还是圆滚滚的,笑眯眯的,远远的看见她就抱拳作揖:“章小娘子!”
章锦走到近前,合掌行礼:“马大人!”
马庆丰介绍身边同来之人:“这位是太医院的陈医令陈大人。”
章锦转向陈医令,飞快的看了一眼,微微垂头,更加恭敬地合掌行礼:“陈大人!”
她一听到是太医院的医令,就知道这是马庆丰特意为她邀请来的客人。
马庆丰又将她介绍给陈医令:“这位就是章小娘子。”
陈医令哦了一声,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章锦一番,客气的回了个礼。
章锦很不习惯被人这样审视,碍于对方的身份,压制住内心的不舒服,带马郎中和陈医令去了杏林苑。
周子瑜听到章锦的声音,高高兴兴的迎了出来:“马郎中,陈医令!”真没想到,在朝中在军中都赫赫有名的太医令陈哲也来了。
陈哲在前朝就是骨伤科高手,对于内科外科儿科针灸,也有涉猎,只是医者讲究术有专攻,他一直在努力钻研骨伤科,卓有建树,尤其是在军中,提到陈哲那是无人不知,很多军医都以自己是陈哲的学生为荣。
陈医令在太医院就职多年,曾经看过周正义的伤腿,奈何年事已高,眼花手颤,无法为周正义断骨疗伤,周正义又不愿意冒腿短一截的风险,宁愿不上朝也不医治,他对此事印象极其深刻。
刚才在太医院,马庆丰才说了一句周正义的腿有得治了,陈医令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孙圣手出山了!孙圣手的传人出现了!”,激动地二话没说,放下手边所有的事,拽着马庆丰,抬脚就走。
周正义被固定在床上已经快十天了,自打听到章锦说很快可以拆夹板,迫不及待的写了封信让罗庆去送给马庆丰,兴奋莫名的等着有人来跟他分享激动。
章锦知道马郎中和陈医令就是为了看周正义的腿伤而来,在征得周正义的同意之后,让竹青给周正义拆夹板,她要当着陈医令的面,再给周正义的伤口换一次药。
陈哲摒住呼吸,看着章锦有条不紊的操作。现在光是看外形,两条腿的长度就已经一致了,周大人的气色也是黄中透红,这是复元的迹象。
待最内层的细布打开,露出一尺来长的疤痕时,马庆丰和陈哲同时惊讶出声。
马庆丰上次切了手指,以为自己有了对于血渍疤痕之类的承受力,这才好奇的留下来。这么长的伤疤,虽然上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药膏,马庆丰的左手大拇指立即传来一阵锥心刺痛,当即脸色发白,就往后倒。罗庆罗怀眼疾手快冲上来把他抬到了隔壁房间去休息。
陈哲依旧目不斜视的盯着章锦每一个动作。
清洗,上药,包裹,上夹板,固位。
每个动作都是那么干净利落。
怎么看怎么舒畅。
陈哲已经深深地折服,退后一步,对着章锦行大礼:“章小娘子,请受我一拜!”
章锦侧身躲过:“锦儿当不起陈医令如此大礼!”
陈哲激动不已:“老朽当年见过孙圣手为人续骨疗伤,没想到此生还有幸再次见到续骨之事。”
章锦大吃一惊:“陈医令见过孙圣手?”
陈医令老泪涌出:“还是我年轻时候,也是十几岁,刚进太医院,就有幸见到孙圣手为人柳枝续骨,本想恳求孙圣手收我做弟子,谁知皇上非要孙圣手去尚药局做御典,孙圣手就离开了太医院,从此再也没见到。”
屋内众人也是第一次听说孙圣手还在前朝的太医院做过太医,再看陈医令的年纪,推算孙圣手的年纪,恐怕只会八十岁往上了,一个个吃惊更甚。
章锦一听,陈医令居然还认识师祖,心里的亲近感立即增添了几分,要请陈医令去杏林馆坐下喝茶。
周正义急了,人都走了,他又得瞪着幔帐屋话吧,我不怕吵。”好不容易才找了个靠得住的人过来看他显摆,谁知道又晕过去了,那就听听陈医令和锦儿说话也好啊。
周子瑜见父亲变得像个孩子一样,忍住笑,把陈医令让到厅堂里的太师椅上坐下。
陈医令太激动了,许多尘封已久的记忆都涌上心头,拉着章锦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马庆丰的晕劲儿过去,晃晃悠悠的被罗怀扶着过来,坐到另一张太师椅上,略显得意的问:“陈医令,怎么样,我说的神医,的确是神医吧?您坐了这么半天,净跟她说些趣事,您还不赶紧地问正事,一会儿我就要回去了。”
陈医令拍着桌子:“唉,我老糊涂了,见到章小娘子就想起了孙圣手,一激动,什么都忘了。”
马庆丰哂笑:“我看您什么都没忘,我在里屋都听了好半天故事了。”
陈医令也笑:“好你个马大人,又来取笑我。”冲着章锦一抱拳:“章小娘子,你何时有空,去太医院坐一坐,老朽还有许多问题想问。”
章锦微微一笑:“陈医令,锦儿想开医馆,已经收拾好了,不知您可有兴趣参观一下,指点指点?”陈医令抛出了橄榄枝,她也要回报一二。
陈医令大为高兴,他早就想去参观了,就是刚才太激动,回忆起来,什么都忘了。
周正义在屋里大声道:“马大人留步,我有要事相商。”
马庆丰遗憾的停住脚步,转身朝周正义的房间走过去。
周子瑜憋笑都快憋到内伤,平时在朝堂见到这些大人,都是一本正经十足架子百般迂腐,怎么在杏林苑,一个个表现得都比锦儿更像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