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锦还是谢绝了跟着外出的提议,正月刚过,山里的温度还是比较低,草木还未抽芽,踏青为时尚早。
为了免得二位夫人再罗嗦,章锦顺势说了几句终南山的概况,想把季夫人的兴头给打消:“冬眠了一季的长虫野熊,慢慢都开始醒了,在山路上随时可见。”
季夫人才不怕,早有说辞:“不怕,我多带几个人去,不要说那些爬虫野兽,就算是有山贼,也不能接近咱们半步。”
齐夫人也凑热闹:“正是,季大人一定会派几个身手矫健的武师跟着,这就不怕啦!”
“千金堂还有病人,我得留在这里守着。”
“咱们现在就出门,不走远了,到山边上我踩一脚石头,就跟着你回来,进城的时候肯定还没天黑呢。”
季夫人一再保证之下,章锦只好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等到了城门口,章锦才发现知道,季同带着他们七侠客,早就等在城门外十里地的长亭中。
再过几天,京城就要放榜了,大家就不再是无忧无虑的学生,或许,放榜之后就要从此各奔前程。
季同他们天一亮就出了城门,在山脚骑马张弓,玩了一上午,此时都在长亭中,一边歇汗,一边等季夫人一行。
小厮腿脚快,在城门口见到季夫人的马车,打起飞脚奔到长亭报了信。
章锦她们出门驾了三辆马车,还有护卫十来人,再加上季同他们,一下子变成了热热闹闹的大车队,浩浩荡荡的向太乙山进发。
季同拉紧缰绳,将马速放慢,跟在章锦的马车旁,低声打招呼:“章小娘子,要不要出来骑马?”
章锦撩起车窗上的帘子,笑着看向季同:“季公子,今天你可不要跑马啦!”
季同不好意思的笑:“不跑马,就这么走一走。城里闷得慌,出来踏青,心情爽朗多了。章小娘子,车里闷得慌,你真的不试一试骑马?”
“我还是坐在车里好了。”章锦再次婉言谢绝:“季夫人的心口有点闷,季公子过去瞧瞧吧。”
季夫人跟白夫人同乘一辆车,出了城门不久,就让婆子找章锦拿了一次药油。
季同知道这又是母亲的小伎俩,也不说破,笑着打马向前,到了季夫人的马车边,扬声道:“母亲,您可有什么不适?要不要骑马跑一段?”
马车里,齐夫人和季夫人对望一眼,不由得都笑了。
季夫人就是想试一试儿子的心思,还没等她发现什么,自己先被儿子识破了,眉头一皱,捂着心口,隔着帘子哼了两声痛,有气无力地道:“儿子,我这心里忽上忽下的,也不知是不是马车颠簸,要不,我下车走几步,你陪着我?”
季同前后看看,回道:“好,母亲,再走几里地,就是望君亭,那里地势开阔,可以下来走一走,抑或请章小娘子给您瞧上一瞧。”
长安城的各个城门出来,都是五里一短亭,十里一长亭。
驿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挺多,大都是出来郊外采野菜采些新鲜嫩叶去城里市集上贩卖的走卒贩夫。
正月过后,天气回暖,驿道上的商贩也多了起来。
亭子里,什么时候都有人坐在里面歇脚。
季同打发小厮赶到前面的望君亭,将地方腾出来,收拾干净了,等季夫人一到,就能下车坐一会儿,看看风景,喝口热茶。
皇上为了与西域通商,驿道每年都会加派人手修补。
章锦她们的马车走得很快,不到两刻钟就到了望君亭。
亭子里的石桌上,小厮已经烧好了一壶开水,摆上了食盒。
季同站在季夫人的马车边,伸出胳膊给季夫人搭了一把手,笑着道:“母亲,这才一日不见啊,看起来就像章小娘子一样神采奕奕的了。”
齐夫人的儿子齐越之也跟过来,在马车边等着搀扶母亲,闻言看了季夫人一眼,又转头去看章锦,一只胳膊就腾在半空中,齐夫人伸了两次手也没够着。
季同眼角的余光瞥到,不由得哈哈笑道:“越之兄,快些搀扶母亲!”
齐越之报以一笑,回手搀住齐夫人,踩着脚蹬下了马车。
望君亭并不大,季夫人和齐夫人拉着章锦进了亭子里坐下,其余人等都站在亭子外,搬凳子的,烧水的,搭凉棚的,在地上铺块油毡坐下来歇着的,把望君亭周围占了个严严实实,路上再有人想凑近望君亭都凑不过来。
国子监七侠客齐齐上前向季夫人齐夫人问候,顺势又向章锦作揖打招呼。
章锦十分不习惯头上的发钗和裙饰,这是她第一次穿着女装出门,算得上是盛装打扮,为了方便,只好带了春兰跟在身边。
坐在马车上,她一直在留意着车外的动静,越想越后悔,不该听季夫人的话,不该跟着出门的。
这次虽然有许多人跟在身边,对她的声誉不会有什么影响。
可是,就是跟着季夫人母子一同出游,才容易让别人起误会。
不管怎样,她始终是多活了十几年,对于季夫人的心思,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季同他们几个经常出来,对这一带还是比较熟悉的。
季同自告奋勇的带路:“母亲,齐伯母,章小娘子,前面的林子,往里走上一百来步,就有个小水潭,景色极美,要不要过去看一看?解一解闷气?”
小水潭?章锦一挑眉头,她在这条驿道上走了好多回,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去处?
季夫人伸手拉着章锦的胳膊:“锦儿,咱们一起过去。我只要一看见你,心口就不闷了。”
季夫人自来熟,住在千金堂之后,就开始管章锦叫锦儿,说这样才亲切。
章锦几乎无法拒绝如此热情的示好,她在听了张婶说起自己的亲生母亲之后,隐隐的对母亲就有了一番想象,季夫人齐夫人这样的贵妇,很符合她对想象中的母亲的期待,也就乐得接受她们对她的昵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