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妖杀疑谜

阴暗的妖魂围绕在西塘镇上空，仇视的目光紧盯着其中那些丑陋恶俗的举动。

或许世间真的存在鬼魂，它们存在于贪婪卑鄙的人心之中。

“案发现场在祭台……”暮云沉思道，“就算杀害死者后再搬上去，也得发出不小的声响啊。”

“我说的是死亡地点，不一定是行凶现场。”

云里雾里的几人，还不太清楚贵公子的真实意思。

无妨，他清楚就好。

探访目击者是办案优先的方法之一，倒不是因为有多奏效，而是很可能会听到一些除命案之外，更为有趣的东西。

与动机形影相随的平凡理由背后，往往就可以成功找到那一串钥匙中，足以能控制锁芯的一把。

倘若手法真如他所愿，自然不会有人察觉不到，那天案发当晚的异样声响。

“先从死者的周遭查起，与祭师关系最密切的人是谁？”

一名协警向贵公子敬过礼，答道：“祭师平日里深居简出，只有在镇上的大型场合才会出现。而且祭师这个人架子很大，普通镇民根本请不动他。真的要说关系的话，除了曹镇长，应该就属祭师的徒弟和他离得最近了。”

自从命案发生后，不论是镇上的保安还是区县前来的分局片警，办事效率无一不是捉襟见肘。

这种穷于应付的态度，仿佛是没收到命令，亦或被谁压着那样。

敲开祭师家的大门后，众人走入其中。

内外部装修比起寻常人家来说，都可谓极尽糜华。不论是屋外驱邪所用的金铃，还是屋内墙上所挂的虎骨皆是上等奢侈品。

区区一个祭师拥有如此巨大的财富，明眼人都能看出背后一定有不干净的交易。

“你们好，先请坐吧。”面容清秀的短发女子二十一岁，她领众人入室后问道。她名叫王玥，温和的语气让人很难想象会是祭师的徒弟。

知道对方是嫌疑人之一，暮云没有半分懈怠，但她礼貌地为自己上过茶水糕点后，言辞也渐渐变得有点不好意思。

维约背对着众人一如既往得冷淡，室内的豪华摆设昂贵中满是庸俗气息，让他根本不愿久留。

暮云认真询问过后，向他秉明道——

前天傍晚，王玥布置好祭台折返回家途中，发现有人正在远处与祭师交谈。虽然看不清对方容貌，但从衣着颜色上看应该是个女性镇民。祭师平日很少与人交流，因此王玥特地询问是谁。

可是却发现祭师回来后一直冷汗频出，像是魂魄被鬼妖夺袭了一样，嘴里还念念有辞地说：“不关我的事……一切都是他的错！别来找我……”

就在王玥回去端茶替他压惊的工夫，祭师就在镇上下落不明了。因为明日一早还有夏初祭祀的活动，曹镇长知道情况后也发动镇民们四处寻找，却仍旧一无所获。

直到半夜，廖铤喝醉了酒回到镇上，觉得无物果腹，就动了歪念想拿点贡品当夜宵。这个时候，祭师腹部被利剑刺穿、血淋淋地躺在祭台上的样子立马把他吓得半死。

后来镇上就传言说是妖魔杀了祭师，因为镇民当时唯独没找的地方就是——传言有鬼魂出没的女尸鬼林。

“女……女尸鬼林！”原本听得好好的，直到此地的出现才让众人毛骨悚然。

“镇上还有这种地方呐……我都不知道。”兮倩表面强装镇定，毕竟是女孩子内心还是会害怕，因此不由地挽住维约的手臂。

卿本佳人，奈何……

其实依旧清纯如初恋的她，没变。

维约没接着想下去，回头对辰奕问道：“镇上真的有这种传言？”

“没听过。”辰奕抽出一支万宝路点燃，不假思索地答道。

一旁的协警好像是想起了什么，拍到手掌茅塞顿开：“噢！我想起来了。我奶奶小时候常常告诫我别去西边树林里玩，因为那里一到晚上就会有女鬼出来抓人，尤其会抓小孩子！”

“你今年几岁？”维约眼中划出一色闪光。

“二……二十四。”

辰奕指间夹烟的动作开了剧烈晃动，脊髓传来的阵阵寒颤与维约嘴角的冷笑仿佛如出一辙，应许是在为刚才的脱口而出后悔，他支吾着应声道，“那个……好像，是有这么个地方！”

“镇上的长辈应该会知道关于鬼林的传说吧。”维约冷色溢于言表，语气却出奇地平静。兮倩看着辰奕尴尬的举动，还是决定为他解围，“约，我姨妈就是西塘的原住民，我们要不去问问她吧。”

“好啊好啊，也快饭点了咱们还能顺便尝尝二嫂妈的手艺。”显然，一向大大咧咧的来豪没有感觉到丝毫异样，不假思索地应道。

人常常会在不经意间透露出致命的细节，纵使再谨慎的人也是一样，而抓住这个细节就如同手握到解开绳结的线头，循丝到底答案就会浮出水面。尽管只是随口一问，回答倒是让维约觉得有趣。

见兮倩带着一大帮子人回来，民房内一名盘起头发、正包着围裙做饭的中年妇女急匆匆地赶来相迎。

“我姨妈叫徐月华。我呢，从小就和姨妈一起生活在这儿。”兮倩启颜望着身旁的维约，仿佛有种两人见家长的开心劲。

“伯母好！”

“姨妈好！”

辰奕和维约几乎同时说道，只不过相较之下，前者的辰奕面露尴尬之色，虽刚才有兮倩解围，心里对维约由然暗起了一丝不快。

见是南城贵公子，月华赶忙摘下围裙，一边迎着众人，一边数落道兮倩：“傻丫头，临时回来居然还带着贵公子一起，也不先告诉我一声。这不，连茶水都没准备。”

“没事，姨妈不必麻烦。”

维约凝望着小跑去灶台帮月华泡茶的兮倩，爱意不自主地以微笑的方式浮现于嘴角。或许表面的坚强才是她内心真正的软肋，与身为富家公主出生的横艾、大小姐似的雨涵不同，兮倩自小坚强，长大后也是十分要强。因此才铸就了她后来冷艳高贵的气质，而维约在她心里的地位，兴许足以融化寒冰，回归到最初的本心。

快到正午，阳光稍稍穿过云层，天空微亮。

“约，姨妈做了好多菜呢！”

“嗯，我也很想尝尝姨妈的手艺。”维约自然不会拒绝兮倩邀请，于公于私都是。

当听到来豪的“本来以为跟着老大来就能吃香喝辣，没想到还不如昨晚在大伯家吃的……”吐槽，暮云及时地踹了他一脚，不让他把话说出。

“汤氏家族殷厚，我也就只是个村妇，烧不出什么大鱼大肉，只好做些平凡小菜了。”月华慈祥和善的脸上堆满了愧意，向众人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