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显文打开北城门,带着五百士兵,直扑向西北角的流寇,五百生力军突然杀入,加速了流寇的灭亡。
毛显文一面杀敌,一名问道:“兄弟,你们是何处来的援兵?”
“你说我们是何处的兵马?”一名满脸血污的骑兵,挥刀劈向右前方的流寇,刀锋入骨,险些将那流寇的左肩生生砍下来。
“北方的口音?”毛显文一脚踢开面前的流寇,道:“果然是京军,只有京军才会向北方数省招募士兵!”
“兄弟,你们来得好,这些流寇,很快就会被歼灭,”满脸血污的将军道:“但还会有流寇过来,我们可以再战,但伤兵……”
“兄弟想说什么?”
“能不能让伤兵入城休息?”血污将军道:“如果能让大夫给看看,那就最好不过了,培养一名骑兵,可是实在不易……”
毛显文犹豫了片刻,见马背上果然有不少伤兵,遂咬着牙吩咐道:“大锁,带受伤的骑兵兄弟入城休息,尽快找大夫看看!”
“是,大人!”大锁把手一招,道:“受伤的兄弟们,先随我入城休息,等养好了伤,咱们再杀流寇!”
虽然没有人应和,却是陆陆续续过来近百伤兵。
许文岐看到近百骑兵向城门处奔来,顿时警觉起来,忙高声喝住:“你们是谁?为何靠近城门?”
大锁忙上前道:“大人,这些都是伤兵,已经丧失了战斗力,毛大人让小人带他们入城医治!”
许文岐仔细一看,这些人果然东倒西歪,铠甲破损,浑身是血,不少士兵已经丢了手中的武器,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城下的战斗,真以为是一支溃兵。
他挥挥手,命令城门处的士兵放行。
伤兵进入城门洞,一名因伤趴在马背上的士兵,微微抬头看了眼前面洞开的城门,嘴角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入得城门,他缓缓坐直身子,见城门内不过十数守军,不禁大喝一声:“动手!”
刚才垂头丧气要死要活的伤兵们,猛地睁开虎目,一个举刀向守军砍去,守军猝不及防,都被砍做数截,连领路的大锁也未能幸免。
许文岐听到城门处声音不对,忙带着士兵前来查看,可是那些“受伤”的骑兵,已经杀光了城门内的士兵,正在破坏城门。
“果然是流寇的苦肉计!”许文岐大喝一声,立即带着士兵冲杀过来,可是,北城上的守兵,大半被毛显文带走了,只剩下三四百士兵,近半还是带伤。
城门内又被开辟为一处战场,明军与天命军杀做一团。
明军虽有人数上的优势,但天命军毕竟是骑兵,而且战场只在城门外狭小的空间,双方真正参战的士兵不多,大部分士兵只在后面呐喊助威。
这样的战斗,实在是你死我活,天命军绝对不肯轻易撤出已经占据的城门,而明军则是为了守城保命,一旦城破,让流寇蜂拥入城,后果不堪设想……
城外更是巨大的绞肉场,开阔的战场,双方的士兵充分接触,战斗也是更为猛烈,滴血寒光、残缺的尸体,还有伤兵绝望的惨叫……
随着城南最后一股流寇的加入,局面呈现了短暂的平衡,也是伤亡最为惨重的时刻!
城门内的许文岐,此刻心急如焚,除了在心中大骂毛显文,便是亲自督战,指望着尽快将流寇的这股骑兵挤出城外。
想到毛显文,他顿时心中一动,忙让部分没有作战机会的士兵,赶紧赴城头上叫喊,命令毛显文迅速赶回。
如果毛显文能从后方杀入,与城内的官兵前后夹击,可以给城门处的流寇致命一击!
许文岐知道,自己手中的士兵太少,此时其它三座城门都没有战斗,便着人前去求援。
正在城外与骑兵夹击流寇的毛显文,虽然不明白许文岐为何让他回城,但他还是预备脱离战场。
天命军的骑兵一看形势不对,却又分出一半骑兵,调转马首,开始追杀毛显文部的步兵。
战场瞬息万变,不仅毛显文,连流寇都是懵了!
刚才还是与流寇作战的联军,已经取得了战场上的绝对优势,眼看着就要歼灭流寇,此时却自己人打了起来。
天命军是突袭,官兵在毫无防备的情形被骑兵追杀,等到反应过来,已经死伤了一大片。
毛显文虽然脑子发晕,却也明白了大半,许文岐召他回城,定然是骑兵的伤兵出了问题,此时又在战场上被骑兵追杀,这些骑兵来历不明,显然身份上有问题。
不过,在强大的骑兵面前,除了被动防守,他实在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便是想要撤回城内,也是不可能了。
流寇将领谢凤洲呆愣片刻,似乎明白了,他们都是停止行动,反而在一边看热闹。
天命军的骑兵腾出手,全力对毛显文部的士兵展开屠杀。
许文岐没想到毛显文被天命军的骑兵绊住,正在大骂毛显文行动迟缓,没想到城头上观察的士兵急急忙忙跑过来,“大人,不好了,城外出现大量士兵……”
“士兵?谁的士兵?”许文岐心中一凉,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小人不知道,他们没有打出旗号……”
“没有旗号?”许文岐马上就想到干你刚才没有旗号的那支骑兵,他推开护在身前的士兵,急转身来到城头,向下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城下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士兵,至少有数万士兵。
官兵不会有这么多人,一定是流寇!
令许文岐意外的是,这些新来的士兵,如同秋风清扫残存的落叶,不但留在城外毛显文部被歼,就连流寇也被他们歼灭了?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为何将官兵和流寇一块灭了?
许文岐刚才已经确认他们是流寇,可是流寇现在根本不用再演苦肉计了,这些士兵,就是强攻,蕲州恐怕也守不住……
想到蕲州城,许文岐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许文岐料得没错,刚刚回到城门处,官兵已经溃败,诈伤的骑兵已经涌入城内,城外的士兵,已经有一队士兵快速扑向城门……
无论在这些人是谁,对官兵,对蕲州城都不会是好事!
他眼睁睁地看着城门处的骑兵,将城外的步兵接应入城,脑中一时懵了,呆呆立在原地,任由如狼似虎的天命军士兵绑缚了。
天命军士兵四面包围了蕲州,除了少数张献忠部的流寇逃脱,城内外的明军都被俘获了。
李自成入城后,稍稍安抚城内的百姓,便带着士兵查抄了荆王府。
荆王虽然不如武昌的楚王府富庶,但也得了不少钱粮,更重要的是,毁了荆王府,处斩了荆王朱慈??、世子朱和至等宗室成员,也就断了城内文武的后路。
牛金星没花多少力气,便劝降了城内的文武。
游击将军杨富,被任命为天命军的千户官,负责从战俘中挑选出城防军,人数不超过一千,即日起开始按照天命军的军律、军规开始操训,负责接防蕲州城各门,维持城内外秩序。
蕲州知州田堂官复原职,指挥岳璧出任法院院长,佥事官李新出任蕲州的税务官。
下江防道副使许文岐、副将张一龙、参将毛显文,虽然也是投靠了天命军,但他们暂时没有授予具体的职务,留在大帐中充作幕僚。
李自成着人监督田堂、李新立即执行天命都督府的《土地律》,一面向东面的广济、黄梅二县进兵。
孙可望在蕲州城下损兵折将,手中不过千余士兵,早已被天命军吓破了胆,在天命军的追击之下,一路向东望风而逃,天命军几乎没有战斗,白得广济、黄梅二城。
但二城都被孙可望劫杀一空,城内房屋毁坏严重,百姓被掠、被杀,连县衙都成了一座空院,官员不是被杀,就是早已逃跑了。
要想尽快恢复城内的秩序,必须用雷霆手段、菩萨心肠!
李自成左右思索,最后任命在蕲州俘获的幕僚许文岐、张一龙出任广济、黄梅二县知县。
许文岐在蕲州被擒的时候,是朝廷的下江防道副使,典型的文官,曾经出任过黄州知府,管理一个小小的广济县,能力不用怀疑。
张一龙原是蕲州城内的副将,实际上也是文官出生,至少表面看起来,他能文能武,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的身上留下不少威严的气势,属于煞气很重的那种。
李自成留下牛金星辅助张一龙一段时间,让他熟悉天命军的律法,自己亲率大军东出黄梅,逼近宿松县,来到黄州东界,与张献忠隔着雷水对峙。
根据游骑的回报,张献忠现有十万大军,但李自成估计,除了裹挟的百姓和将士的家眷,士兵实际人数在一万至两万之间,绝对不会超过三万。
而雷水西岸的天命军,除了第七营的两个团、奉天营的四个团,还有李信在德安府招募的四个团,十个团的士兵,总数超过五万,抵得上张献忠部士兵的两倍。
用五万士兵与张献忠的两万士兵对峙,李自成觉得太吃亏了,便分出独立营的第五团杨承恩部、第六团李汝桂部。
杨承恩部沿江北上,依次攻打朝廷占据的蕲水县、黄州府、黄坡县;而李汝桂部则沿着黄州的东界,分别攻打大别山西麓的罗田、麻城、黄安三县。
军事调动刚刚结束,李自成正在大帐中思索张献忠的事,何小米急匆匆跑过来,“大都督,张献忠派出的使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