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之望着像是要奔赴死神的慕早早，可能下一秒就要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他脸上却没有半点惊恐的神色。

正如慕早早所说，如果两个人真的能够死在一起。如果活着真的不可能再彼此相爱，苏言之真的不介意用这种方式让彼此永远在一起。尽管听起来有些变态。

“早早，我没有想要刻意的隐瞒你。我本来想等毕业之后再把这件事告诉你。我不想影响到你的学业。”

“你这算解释么？”听着苏言之的话，慕早早有些无奈的哼笑一声。

“随便你怎么理解，我并无心伤害你。我也”苏言之顿了顿，窗外飞速闪过的路灯，在他脸上落下一道道斑驳的影，他迟疑了片刻，继续开口：“我也不想失去你。”

慕早早猛的踩下了刹车，幸亏两个人都系着安全带，否则这么大的惯性，铁定要冲出车外。

“我撞到人了。”慕早早脸色惨白，酒意也醒了大半。

苏言之一直望着慕早早，并没有去看车子前面，所以一下子不了解到底是什么情况。

前面没有车，这大半夜的，怎么会有行人？慕早早眼花了吧？

“哎呦”

车外一声，在这寂静的夜，显得特别响亮。抬头，十字路口的红灯变成了绿灯，周围却没有任何车辆经过。

刚才慕早早闯红灯了，而且还是超速行驶。

苏言之心下一沉，慕早早脸色瞬间惨白。

“你到车后座。”苏言之声音清冷。

慕早早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当下自己也没有注意，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乖乖的爬到了车后座。刚才接着酒劲撒泼，而且路上也没有车，她才那么大胆的加速。没想到大半夜的，竟然还有人在人行道上走。等慕早早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苏言之钻到驾驶位坐着，对身后的慕早早说：“你乖乖呆在车上，不要动，不要下来。”

慕早早木讷的点点头，一双眼睛带着一丝惊恐。

苏言之拉开车门下了车。前面车灯的映照下，血泊之中躺着两个人。一个被小棉被裹着的婴儿，脸朝下，不哭不闹，一动不动。旁边是一个年轻的少妇，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大概是腿伤到了，伤口还在往外涌着鲜血。

苏言之当即打电话给陆铭，尽管当时两个人刚吵了架。

报警，叫救护车。苏言之跟着一路奔波。

孩子当场死亡，大人身受重伤。

警察调查的时候，盘问事故原因。苏言之只说自己疲劳驾驶，没有看清前面有人。

因为有伤亡，苏言之被带到了拘留所。他让陆铭把慕早早送去酒店，又交代他车祸这件事一定要保密。

陆铭因为告诉了慕早早苏言之妈妈杀死她妈妈的事情，觉得心有亏欠，答应下来。压根就没有多想，苏言之向来谨慎，怎么会闹出这么大的交通事故。

把这些陈年旧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慕早早。毕竟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就算再隐瞒，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慕早早有些呆滞的看着苏言之，好像听的入了迷似的。

不远处陆小小还在跟时时一起开小汽车，阳光仍旧明媚，慕早早的心却没有之前那么平静。

她记得自己去酒吧，也记得第二天在酒店里醒来。后来因为生苏言之的气，一直都没有联系他。而苏言之也没有任何消息。

慕早早当时还因为这事生苏言之的气呢，觉得他连个解释都没有，肯定是无话可说了吧。也正是因为如此，慕早早才绝望的准备放弃苏言之，把他完全当成陌生人。那么多年的爱恋权当喂狗了。

“后来呢？”慕早早缓过神来，看向了苏言之。

“因为给的钱多，伤者并没有追究刑事责任，只拘留了一个月。”苏言之说。

“所以后来你出国，别人传闻你杀了人？”

“车祸的新闻压下来了，很少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是怕他们把我扒出来吧？”慕早早问。

苏言之没有说话。

慕早早也陷入了沉默。

她一开始要跟苏言之订婚那会，并没有恢复记忆，不知道苏言之跟她之间曾经有那么密切的关系。当时慕早早就很在意苏言之杀过人的传闻。后来虽然一直都没有再提起过这件事，可慕早早内心深处，并没有真的完全放下。

她就算再爱苏言之，也没办法完全接受自己的老公是一个杀人犯。

然而现在，慕早早深感羞愧。

她曾经说过，自己深爱苏言之，信任苏言之。可现在看来，慕早早并没有自己认为的那么爱他。她不知道如果这件事换一下角色，如果是苏言之醉驾出了这么大的事，慕早早有没有勇气一力承担下来，还一直隐瞒着不说。哪怕被所有人怀疑是杀人凶手，也为了不让事情的真相被揭穿，一直背着这个包袱。

她应该做不到吧。

苏言之到底一个人承受了多少？

慕早早抬眸望着面前的男人，眼中带着亏欠。

的确，从始至终，慕早早都是主动的那一方。主动写情书，主动表白。甚至就连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婚姻，也是阴差阳错之下，慕早早主动代替慕婉晴。而苏言之，看起来似乎对慕早早的喜欢没有什么回应。但事实真是如此吗？

初中那么冷的冬天，他每天早上骑自行车去慕早早家门口，等她一起上学。在慕早早得知苏言之的妈妈杀死了她妈妈之后，宁愿让慕早早失忆，彻彻底底忘记他，也不想让慕早早去承受那样的痛苦。慕早早不听劝，醉酒之后犯下这么大的事，苏言之一声不吭的承担下来。

想到这里，慕早早忽然有些难过。

她爱的多，几乎用尽了所有时光。而他爱的深，几乎倾尽所有力量。

时时跟陆小小开够了车子，走了过来。陆铭虽有些尴尬，还是跟着陆小小一起过来。

“妈妈，姐姐想吃冰激凌。”时时站在慕早早身边，仰着可爱的小脸，晃了晃慕早早的手腕。

慕早早一撇嘴：“是姐姐要吃，还是你要吃？”

“人家跟姐姐都想吃嘛。”时时被慕早早猜中了心思，有点不好意思。当着陆小小的面，又拼命死撑。这一点，倒很好了遗传了他亲爱的父亲。

“只能吃一个冰激凌球。”苏言之说。

时时点点头，笑的一脸灿烂：“谢谢爸爸。”

慕早早带两个小家伙去买。苏言之坐在位子上没动，陆铭站在一旁。

“你都跟她说了？”陆铭看着慕早早一手领着一个小孩，因为逆着光，觉得慕早早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暖色调。

苏言之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所以你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隐瞒她的了吧？”陆铭又问。

苏言之从慕早早的背影收回目光，抬眸望着陆铭：“你希望我还有事瞒着她？”

“我有这么坏么。”陆铭抱着胳膊，看着慕早早走到不远处的摊位，正在给老板钱。

“你没欺负过早早吧？”苏言之抬眸，探究的望向了陆铭。

陆铭身子一阵紧绷，面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变化，开口声音依旧淡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知道么？”苏言之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跟陆铭对视。

两个男人差不多高，身形也相差无几。一个高冷，一个淡漠，气势上更是不相上下。

看着苏言之好像对陆铭很有意见，他回想了一下，想起上次慕早早被钱静关起来的时候，录过一段跟慕早早做戏的音频。难道苏言之知道了？

可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而且豹子也答应会帮忙解释，苏言之应该不会再把这件事翻出来才对。

“我只问你一句，你有没有欺负过早早？”苏言之一双眸子如利箭，盯着陆铭。

纵使陆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经历过，但此时此刻，跟苏言之这样对视，竟然还有些许的紧张。

这无关他有没有做过亏心事，只是有点不太适应苏言之这么穿透性的目光而已。

“有，还是没有？”苏言之的耐心被渐渐磨光，说话的语气也冰冷了许多。

“没有。”陆铭心情起伏，但神情还算冷静。

苏言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面前的陆铭，似乎在心里斟酌陆铭这句话是真是假。

见状，陆铭笑了：“你这么在乎她的身体？就算真的有，你会离开她？”

苏言之摇了摇头，微微向前倾身，靠近他的耳朵，声音低沉而又坚决：“我会废了你。”

尽管声音不是很大，可这话落在耳朵里，陆铭身体禁不住抖了抖。

这么多年了，从小到大，他从来都没有真正赢过苏言之。尽管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的刑警，可以说枪林弹雨走过来，什么样凶狠的人物都见过。没想到还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被苏言之的一句话影响到。

不远处，慕早早一边领着一个孩子，笑着走了过来。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苏言之跟陆铭一齐朝慕早早看了过去，刚才还对峙的态度，此刻好的像兄弟。

苏言之抬手搭在陆铭肩头，对慕早早说：“跟陆铭闲聊了两句，饿了吧？找个地方一起吃午饭吧。”

陆铭眉宇微微蹙了蹙。他感觉到肩膀上的那只手，正用力的捏这他。就算陆铭这个练家子，都忍的一头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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