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路另有其他任务,自然不可能同萧煜一起回府。
这厢,萧煜一顿火锅直直吃到半夜才心满意足睡下,那厢,赤南侯府,顾玉青终是给黄嬷嬷带回了不用再昼夜不眠研究毒物的喜讯。
原来那日他上山寻太洪方丈不得,太洪方丈是为萧煜奔波去了。
有太洪方丈出手,他又有十拿九稳的结果,顾玉青一颗高悬的心,总算是踏实下来。
今日八珍阁一聚,不仅将自己这面的消息彻底转告萧煜,同萧煜商量出妥善的计划,更是从明路那里得到那样的消息,顾玉青怎能不心头欢喜。
煎熬了数个日夜,总算在今夜,安眠入睡,一夜无梦。
穆峥易原本是计划翌日一早就带了萧煜到乌青村,并同时将小侍和西山大营副统领一并约去,当时看过马,就把马匹赶到养马场。
他们没有时间了。
更何况,这件事完结之后,他也好踏下心来去寻白薇。
在八珍阁匆匆一见,他心肺如同被油锅煎炸,若是不去寻白薇,他日夜不宁。
在八珍阁,他听得清清楚楚,白薇现在的处境,简直不堪设想。
只要一闭上眼,他耳边脑中回荡的,就是那些男人们不堪的话语,白薇她……
穆峥易心疼的浑身发抖,如有恶寒全身袭上。
结果,第二天早上,萧煜就因为昨儿夜里吃的太多,胃疼的满床打滚。
莫说去乌青村,连地都下不得。
而另一边,西山大营忽的得到圣谕,组织年前最后一次全军山上拉练,身为副统领,他自然要亲自到现场,也是不得空。
至于那宫中内侍,他倒是有空,可光是他有空也没用啊。
再说,穆峥易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了,不仅说话句句喷毒,还和萧煜……萧煜昨儿的话让穆峥易现在胃里还难受。
一个皇子,一个太监……
马匹之事,又一次被无奈搁置,焦躁之际,别无他法,心里又实在七上八下的记挂白薇,穆峥易干脆唤了个武功高超的暗卫盯着萧煜,他则提脚出去寻白薇。
而杏花巷三十六号院,苗疆八王一早便掐着时辰,算着皇上下朝的点,进宫。
御书房里,龙涎香袅袅升腾,皇上面无表情坐在宽大的双扶手椅子里,透过大窗的阳光撒了一地,刚刚及至半张书桌,他则坐在阳光及不到的地方,冷眼看着眼前这个他恨了数年的人。
原以为早就在这世上一隅死于饥寒交迫,却是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好端端的活着,不仅活着,还带了随从进宫,向他朝贺新岁。
虽然是苗疆余孽,可到底身份是个王爷,他不能像对待苗大苗二那种苗疆逆党一般对待他。
不仅不能,恰恰相反,他还要摆出大度之风,既往不咎之态,热情为其接风洗尘。
此时御书房内,除了他便是一屋子小侍,再无其他,皇上终于不用面带扭曲的微笑。
苗疆八王一副毕恭毕敬的姿态,端端正正行了大礼。
“何事?让你这样早进宫?”
皇上冷淡的语音落下,苗疆八王恭敬道:“臣幼子后日订婚,臣既是受陛下恩典,住在京都,他订婚,自然是……”
不及苗疆八王说完,皇上登时被他的话惊得眼皮一抖,倏忽身子向前一探,死死盯着他,“你说什么?你的幼子?”
苗疆八王以为皇上的惊讶在于,订婚的是他的幼子而非他的长子,当即便解释:“虽然臣的长子也尚未成家,可他一向秉承先立业再成家,不像小儿子,在家被宠的没了什么斗志和上进心……”
语气里,带了浓浓的无奈。
倒不是他竭力佯做,实在是穆峥邵最近的表现,的确让他失望透顶。
“你有两个儿子?”这个消息,于皇上而言,虽说不上惊天之雷,却也足够让他瞠目结舌。
皇上惊愕的,不仅仅是苗疆八王有儿子,而是,他竟然能够有儿子!
当年的事,皇上历历在目。
他怎么可能有儿子呢!
皇上大惊,苗疆八王更是大惊,不是说,皇上早就知道他有两个儿子吗?怎么皇上现在的反应,倒像是根本就不知道呢?
可话都说出来了,他也唯有硬着头皮,继续道:“臣有两个……养子!”
养子二字,从苗疆八王嘴里说出,像是挂了秤砣一样,重得让人喘不上气。
“能被你当做养子的,想来不会差,怎么进宫也不带进来让朕瞧瞧!”皇上到底是皇上,在惊愕过后,迅速便收敛了情绪,身子向后一靠,深邃的眼底,充满针芒一样的审视和老辣。
苗疆八王低垂的眼底,痛苦与仇恨之色,犹如海啸,可张口答话,声音却是再恭卑不过。
“这两个孩子,还不知道他们并非臣的亲生儿子,他们的母亲,都是臣的妾室。”苗疆八王忍着耻辱说道。
皇上闻言,顿时恍然。
苗疆八王早就是类似于内侍一样的人,自然不具有生养能力,可他府中,却是有能生养的妾室……想必,这妾室一个个都是难产而死了吧!
至于那孩子的亲生父亲,怕更是在那妾室被诊断出怀孕当时便被从这世上抹杀。
如此,生出来的孩子,才能名正言顺的成为他的孩子。
而他那身体的隐疾,也被成功地遮掩过去。
当年之事,苗疆八王是如何同身边人解释的,皇上不得而知,也不想知道,可显然,他说的,与事实,并不相符。
否则,也不会有什么不知道自己身世的养子了。
明白了他的来意,皇上冷笑道:“既是你的儿子要订婚,朕自然是要在宫里给他大办宴席!可惜……穆太妃看不到了。”
苗疆八王顿时下垂的拳头紧紧握住,一双眼,布满狰狞。
“你们可是定了日子?”眼瞧着他的面色,皇上嘴角勾着一抹冷笑,道。
苗疆八王竭力恭敬道:“两日后就是吉日。”
“两日后?这样紧?”
“还望陛下成全!”苗疆八王用尽浑身力气,压下满心羞耻之怒,跪地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