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墨非才从那种吸引中回过身来,同时感到一种深切的失落。
仿佛与这种失落相辉映,光芒消失后重归昏暗的空间中,他听到四五声叹息,看来这种精神影响并非只针对他一人。
空气中弥漫的浓郁的酒香让他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被带到了客栈的酒窖中。酒窖里很暗,只有入口处的一丝亮光,墨非身边瑟缩着几个人,有男有女,似乎和他一样被术法定住了身体,墨非认出其中一人是店里的小二,对方却似乎完全吓傻了,身体不停地发着抖,没有发现他。
那粒种子消失在男人的手掌中之后,他便原地打起了一套拳法,一招一式非常普通,但他却打的很慢,仿佛运动员在做准备动作一般,小心翼翼的探索着身躯的极限,唯恐某个招式太猛伤了身体。
这样打了十来招之后,他的动作快了一些,而且隐约间仿佛有乳白色气芒在其周身流转开来,整个人显得气势勃发,渐渐有风雷之声从其拳脚上发出。
他的拳脚越来越快,直至变成了一道道残影,正当墨非疑惑他是在做什么的时候,突然他的身躯一顿,身上气芒忽明忽暗,接着竟噗的一下吐出一口血,整个人气势突然萎顿下去。
这是练功出了岔子?
“公子!”旁边的阴影中走出一人,准备去扶那男人,却被后者一把甩开。
“滚!不用扶我!”男子一张苍白的面容狰狞的扭曲,“可恨!老匹夫!说什么大功一件,狗屁的圣魔种!狗屁的计划!毁我道基,伤我经脉,还一副施恩模样!可恨!该死!”
“公子……”那自阴影中走出的是一名苍老的男子,闻言十分紧张,四下看着,似乎怕隔墙有耳,“慎言啊……”
那年轻男子猛地回头,一双眼睛猩红似血,恶狠狠地瞪着他,似乎下一刻便要一口把人吞吃了一般,老者骇了一跳,噗通一声跪下,含泪恳切道:“公子若气不过,杀了老奴出气也没有什么。只是这话却不要再说了,大长老如今突破在即,有心一统宗门,最是容不得半点违逆。公子,便不是为了自己,也要想想主母的一番苦心啊……”
“主母!主母!她自我父去后,三月不到便与老匹夫……”年轻男子牙齿咬的咯咯响,但话一出口便觉失言,赶紧打住。宗内生存不易,母亲的做法他可以不认同,却无法否认自己还能享有如今地位却都是她辛苦周旋的功劳。
想到这里,因体内伤痛涌起的暴怒渐渐收敛,见老仆还跪在地上,哼了一声,“滚起来!这些凡人资质太差,我还需要两个才能恢复,你帮我种下魔种!”
那老仆爬了起来,见其怒色收敛,面上堆起了笑,“公子莫要太过着恼,大长老也是不得已而为,公子先前已经筑基,任哪个宗门都不会收的。不过有圣魔种更易根基,公子的修行速度比之过去只快不慢,加上有过经验,不出五年自能恢复境界。”
“这我自然知道,还用你教,快些做事!”年轻男人闻言心情好了不少,语气也柔和了些,“石道人和闻先生呢?怎么自刚才便没瞧见了?”
“石护法去联系本地分支,打探公羊参的行踪,闻先生说是在附近转转。”老者说着抓起墨非旁的一人,却正是店小二,后者害怕的浑身哆嗦,一边摇头一边张口央求着什么,但不知他被加了什么法术,出口的却只有咿咿呀呀的不成调的声音。
老者没理会他的反抗,右手在自己眉心一点,仿佛忍受着极大痛苦般,从额头中抽出了一道湛蓝的光线,随后那光在其指尖团成一团,化作了一粒芝麻大小的种子,被其手指一按,没入了店小二眉心。
店小二原本惶恐至极的脸上,突然变得茫然,接着眼白上翻,整个人筛糠般的抖了起来,四肢都失去了控制般便要跪倒,但那老者一直抓着他,没让他倒下。
不一会儿,店小二脸上的神色由茫然转变成了一种狂喜,仿佛荣登极乐一般,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口中发出短促的呻吟,不一会儿便全然没了动静。
那老者摇了摇头,“凡人果是没用,魔种还未彻底融合便就死了。”
他说着,心神一动,手中店小二的尸身便开始缩小,一如墨非最初看到的店主人那般,渐渐融化,变成了一粒杏仁大的种子,随后开花结果,生成了一枚小小的果实,老者两手捧着,递给了年轻男人。
再次看了一遍这完全违反了质量守恒定律的景象,墨非心脏怦怦直跳。眼前这两人竟是魔道修士,虽然这种把人变成一粒种子的诡异手段他是第一次见,但婆娑世界历练时,却见过不少把人炼化成丹药的,如此草菅人命的做法,魔道无疑。
给这种家伙抓住,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下场凄惨无比。智群已经在飞快的运转,试图找到什么逃命的办法,但它并不是万能的,束缚住墨非的那股法力任凭它怎样倒腾,也不可能通过体内那仅有的一缕内力冲破。
便在这时,年轻男人已经吸收了那枚店小二化成的果实,目光投注到了墨非身上。
墨非暗叫糟糕,老者跟着他的目光,上前一把将墨非拎了起来,对年轻男子道:“这小子似乎是早先藏起来了,方才偷偷摸摸的想要溜走,被我抓了回来。”
他正说着,眼角突然瞥见墨非胸襟处露出的一截东西,那是一个信封,开口的部分正露出请贴的一角。老者目光一凛,另一只手一抓便把那请帖拿在手中,看了一眼,神色惊讶,转身给那年轻男子看,“公子,这小子有请帖!”
那年轻男子也是一愣,“启灵大典的请帖?”他伸手接过来,看了两眼,“弥罗,弥罗剑宗的请帖,这小子有根骨?”
老者闻言伸手打出一道法决,片刻后点了点头,“根骨上佳,资质不错。”
墨非见请帖被这两人拿到,身体却无法动弹,暗自懊恼,那年轻男子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片刻后,盯着墨非仔细打量了几遍,“这小子好像有些眼熟。”
说着仿佛回忆什么一般,闭目了一瞬,接着恍然,“原来如此,他是之前这客店的住客,在这里住了好几天,咦?那几人的模样,好像是修士!莽山?学武?”他一边自语一边盯住了墨非,“有意思,这人有点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