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在林国公府门口公然喧嚣闹腾的林雅楠,看来此番不仅不能动她,还且得好吃好喝地供着她,除却是林暖暖当初一时兴起,想了个主意,让花豹子看着,旁的,当真是一点儿罪都没受!好吃好喝地供着,倒也算让她算计得逞了!
思及此,只觉得牙痒痒,此时,就听那小黄门客气地同林老夫人寒暄着:
“老夫人今日身子可好?”
这是文宗身侧的小黄门,从前倒是少见,林老夫人见他接了装着银票的荷包,一脸的喜色,心下微定。知道此番必没什么大事,也就笑着同他客套:
“托了圣人的福,老婆子的身子骨如今倒比从前好了许多。”
林老夫人说话半真半假,自窦婆婆给她解了毒后,她身子比从前好了许多,再没了从前的走几步就喘几下,
不过这却不是在文宗登基之后,只林老夫人如此含混地说了出来,小黄门立时就满面笑容,谄媚着讨好:
“老夫人虽年岁已高,看着却似六十不到的人,往后必定身子骨会更硬朗。”
林老夫人忙忙道谢,小黄门又直说会将此言告之文宗,林老夫人忙笑容可掬地直说,不敢、不敢!
二人如此絮絮叨叨堆叠了许多没用的好话,直说得茶水将淡,还不曾停歇。
林老夫人边同他周旋,边暗自揣测,只觉得这小黄门怎么旁敲侧击都问不出个所以然,若不是道行深、有城府,就只能说他是真的没掩藏!
可若是没掩藏,他又不是清闲无事的人,难道就过来同自己说些好听话?
这个小黄门过来到底是所为何事?
林老夫人神色渐渐凝重,脸上也有了倦怠之色。
小黄门却是也没了谈兴,慢慢放下手里的茶盏,瞥了眼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林暖暖,就见其温婉娴静地端坐人前,雪肤花貌、姿容姝丽,一双盈盈秋波看人时,更是有些惊心动魄的摄人之感,仿若能将人眼前心底看得一清二楚!
小黄门少了一根,到底是“眼耳鼻舌身意”这六根还在,只看着看着就突然开始脸色酡红,他忙干咳一声,口中念了一遍他干爹教于他的清心咒,两遍念完,再不看她,才又笑了笑,神色有些尴尬地落在茶盏上,清了清嗓子,话却是对着林暖暖说的,他颇有些无奈地问了句蠢话:
“小郡主,您用午膳了么?”
午膳?
林暖暖一愣,忙看向林老夫人,林老夫人揣测不出其意,只好平铺直叙地直接发问这个说话行事俱都有些不寻常的小黄门:
“大人整日忙得很,还没用膳吧。”
小黄门一听,姜还是老的辣,总算有人问自己了!
他暗松了口气,这才将几样背熟的菜名儿报了出来:
“小郡主做的鸭糊涂、兰花、凤菜心、凤鱼、酥鲫鱼、松子熏肉、肉酥....还有如今才想出来的好吃食,对,你们午膳用了什么,都被来点儿吧,老奴还有事儿,小郡主且做好了放在食盒里头让我带走就好。”
敢情这位是来寻觅吃食的?
林老夫人几欲结舌,毕竟她是真的说说罢了,却不料这人居然就接了话茬子往下说了!
林暖暖同林老夫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无奈。
小黄门说的这几样,兰花菜肴不好弄,林暖暖就用荷花软炸了个菜肴,除却他说的那几个,林暖暖手边正好还有不曾用完的油面筋和清水面筋,这些都是很好熟的,也却是她们午膳时用的,林暖暖索性就将午膳时的几道俱都做了出来,喜得小黄门不假人手,兀自捧着个大食盒颠颠儿地走了!
林暖暖愣怔地看着那个如获至宝般的身影,不由喃喃自语:“林雅楠呢,怎么不问林雅楠?”
“好了,走吧,这一天真是累着你了!”
林老夫人将林暖暖的鬓发纶了纶,心疼地又唤了秋葵:“回去好生给你们小姐梳洗一番,不睡也让她躺着,可莫要再随着她的性子,”
见林暖暖面色有些苍白,心里越发的疼惜,又怕这丫头回去不听话,又舍不得说重话,只好说:
“若你们小姐不听话,我只罚你们!”
林暖暖忙作保,
“都是我使小性子,老祖宗也知道,她们是拿我没法子!”
薛明珠不由轻戳她额头:“就是知道管不住你,这才要罚她们,只看你这丫头心不心疼!”
这两个秋,林暖暖最为重视,若提了罚她们,小丫头自然舍不得,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林老夫人一出手,就将林暖暖这个孙猴子给拿下了!
待林暖暖走了,林老夫人这才沉着一张脸同窦婆婆相商,
“这个文宗对暖暖还是有些别样心思啊!”
薛明珠不懂,忙追问。李清浅也不知道这小黄门要菜同新帝有何纠葛。
林老夫人叹息一声,摸着腕上的沉香珠子:
“那些都是当年的四皇子,如今的文宗,来林国公府时,我们暖暖做的菜!”
薛明珠愕然,李清浅的脸立时也惨白如纸,怎么回事,自家的暖暖怎么就扯到了新帝文宗?
被圣人看重,于旁人而言,那就是阖家欢的好事儿,只于她的暖暖,那简直就不吝于一场灾难!若是走漏了风声,被人知晓,世人只会说文宗一代帝王风流倜傥,自家暖暖可就清誉难保!
“祖母!”
李清浅一把就攥住了身旁的林老夫人,骨节处隐隐泛白,清丽的脸上有着难掩的惊惶!
“莫怕,咱们不要自己吓自己!”
林老夫人轻轻地拍了拍李清浅的手:“小暖儿还没乱了手脚,我们这些长辈难道还不如个小辈儿人?”
薛明珠沉吟了片刻,咬着唇:“如今只等着暖暖快些及笄,早日嫁人!”
李清浅见林老夫人和薛明珠都镇定自若,心下略好受了些。此时,她无比庆幸自家暖暖早早就跟薛明睿定了亲事,这若换旁人家,只怕林暖暖的亲事就会横生枝节!
可是,往后的事谁能预料?
若这文宗是个恣意妄为的.....
李清浅咬住嘴唇,指甲深嵌入掌,心下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