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掌柜从赵祯宣判开始就瘫坐在地上,赵祯知道他的心思,这时的他既恨妻子误杀女儿,又担心失去女儿的同时也会失去妻子,怎么说这钱掌柜才是最命苦的人,他的后半生恐怕都会受到内心的折磨。
“犯妇钱刘氏,你听信妖僧之言,以剧毒蟾酥入药,误杀女儿钱玉莲,孤谅你是爱女心切,又被那妖僧慧德迷了心智,且去郑州管城服役两年。”这处罚显然是轻了,堂下的皂隶和负责记录的师爷惊讶的看着太子。
“终究是杀了亲身女儿,这判的实在是太……哎呦,老措大你打俺干什么?!”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刚刚开口就被一旁的老学究抽了一巴掌。
“你懂个什么?殿下这是在救人嘞!女儿一死这钱家已然破了,要是钱夫人再被治了重罪,钱掌柜还活不活?这样还得搭进去两条人命这案子才算完!但殿下这么判,只不过两年的劳役,钱掌柜家大业大的用罚铜顶了便是,两人再好好过活兴许还能有个一儿半女,这样一来这家就算是又被拼到一块了。”
“可终究是杀了人啊!杀人偿命乃是天理……”一个年轻的书生皱眉说道。
老学究伸手欲打,却被这年轻人躲了过去,谁知一旁的另一位老者却成功补刀,啪的一巴掌打在他的后脑勺上。
“你这样也配穿这一身儒衫?这小娘子是被钱刘氏误杀不假,可哪有女儿告母亲的道理?官府现在就是代死去的小娘子申冤,算不算是儿告母?太子都不深究了你还想怎样,没见众人都不说话就你话多,诸位乡亲要是不服还会如此肃穆?殿下秦镜高悬,明察秋毫!”
附和的声音再次想起,众人是心悦诚服的躬身施礼口中呼喝着:殿下明察秋毫!
赵祯坐在上首尴尬的咳嗽一下,这就算是明察秋毫了?自己还没处置慧德那妖僧,待会才是这次审案的最**呢!
“妖僧慧德!你以蟾酥避鬼驱邪为由欺骗钱刘氏,使得她把三两蟾酥放入女儿药中,卿卿性命就这样被你的一句谎言所葬送,你还有何可辩驳的?”
满脸浆糊分不清血泪的慧德立刻开口:“殿下冤枉,殿下冤枉啊!这蟾酥有毒世人皆知,要怪只能怪她愚昧,轻信传言……”
赵祯看着他脑满肠肥的模样甚是恶心,但是他的话却是更恶心,一条年轻的生命就这样被他的妖言给祸害了,毫不犹豫的抽出一根红签丢在堂下:“嘴巴不干净,掌嘴!”
彭七捏着拳头的走了过去,他早就不爽这胖和尚了,本就是他妖言惑众害了钱玉莲,还说自己是出家人不打诳语,可到了这时候还不忘记推脱责任,弯腰从地上捡起了红签,从一旁的刑架上拿起一块枣木板子抱拳道:“遵令!”
噼里啪啦的掌嘴声想起,赵祯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清脆又富有节奏感的掌嘴,三两下慧德的嘴巴就高高的肿起,可突然见咚的一声响,却打断了众人的欣赏。
堂下的百姓不忍的闭上眼睛,这钱刘氏在听到赵祯的判决后便木呆呆的,突然就撞了柱子,一旁的孙郎中伸手搭了下鼻息,又看了看地上的血水叹道:“钱刘氏碰柱而亡了!”
门外围观的人群瞬间就炸开了锅,老学究叹了口气:“好个烈性的女子,这一下怕是男人也狠不下心来!”
“蝉儿你怎么这么傻啊!玉莲没了,现在你让也走了去,让我如何活下去?!你慢些走等为夫去找你,这下咱们全家就能团圆了!”
抱着尸首的钱掌柜说完就向柱子撞去,还好一旁的孙郎中和李生药铺的掌柜拦下,这才避免又多添一条人命的悲剧。
赵祯看着苦苦挣扎寻死的钱掌柜和地上已经流成小河的血水,嘴唇发干嗓子发哑,红色的血水混合这白色的脑浆在地上触目惊心。
整个大堂静极了,所有人都被钱夫人的忠烈惊呆了,地上原先还挣扎的慧德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直愣愣的望着死不瞑目的钱刘氏,仿佛她无神的眼睛在控诉自己的罪行。
彭七生生的捏碎了手中的板子从牙缝中挤出畜生两个字嫌弃的把慧德扔在地上。
赵祯看着钱掌柜怀中的妇人喃喃自语:“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一切对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了,从未见过这种情况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的事情。
“殿下?殿下!”彭七使劲的摇晃着太子,可赵祯一点反映也没有,这可把他吓坏了。
僵硬的转头对彭七问道:“你说钱刘氏的死是不是孤的错,本就不应该告诉她这一切?对!不告诉她也许会好一点……是孤的错……孤的错!”
“怎是殿下的错?不把钱刘氏传唤而来如何能知晓是慧德妖言惑众?这和殿下您没关系啊!”
后世人的好处就是理性多一点,赵祯点了点头,这就是佛门糜烂种下的因,今日玉莲与钱刘氏的死就是果,长此以往还不知有多少玉莲和钱刘氏死于非命!
“妖僧!眼前这两条命都要由你偿还!妖僧慧德蛊惑人心,为贪钱财以鬼祟之言惑人,钱玉莲与钱刘氏之死你难逃干系,判大辟之刑以折杖之法连同那妖道一起勾绝!”
所谓的大辟之刑就是死刑,在大宋共有三种,绞,杀,剐,绞因为能留下全尸所以一般是用在妇女和官员身上,杀便是斩首赵祯觉得这样太便宜慧德了,剐便是后世的凌迟,但这种大辟刑法一般用在谋逆的大罪身上,等闲不会使用,显然慧德达不到这种等级,但赵祯也不想他死的太轻松,就换成了折杖。
堂下两边的皂隶一脸的懵逼,他们还从未听说过折杖法还能在大辟上的,折杖法顾名思义就是把就是用脊杖或臀杖代替流刑、徒刑,但大辟这样的极刑怎么折?
霍老七悄悄的挪了过来苦笑着问道:“殿下,折杖法怎生用在大辟上了?”
赵祯看着堂下瘫软在地的慧德冷冷的说道:“这有何不可?打到死为止便是!孤倒要看看他这一身的油水能榨出多少来!”
他就是要仗毙这人面兽心的禽兽,让那些还在作威作福的佛门子弟看看前车之鉴就在这里,就在慧德的身上!
俗话说的好修桥铺路双瞎眼,杀人放火子孙全,如果世上没有因果报应,赵祯愿做那执法之人,让这混乱的信仰重归秩序,佛门道教必需在政府的控制之下才能更好的发挥作用,否则便成了独立世外的祸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