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挥洒在落日的战场上,给所有的东西都镀上了一层血色,乌鸦呱呱的叫声让人忍不住想把它驱散,但即便是人们如何驱赶也没用,食腐动物的天性便是如此。
大宋将士只能一遍遍的驱散这些讨厌的投机主义者,没办法,官家口谕便是要护卫这些尸体,无论辽人还是宋人皆要火化,大宋将士的骨灰自然会被带走,而辽人的只能用罐子装好,没有姓名,也没有标记……
赵祯所能做的只有这么多,毕竟对于生命的尊重是理所应当的,无论他是不是敌人都要得到尊重,这些人都是为了自己的国家而战,其目的和性质与大宋的士兵一样,在赵祯眼中他们都是纯粹的人。
对于这种人要给予应有的尊重和权利,即便他们战死也不能让他们曝尸荒野。
赵祯的举动在大宋的将士们看来完全是仁的体现,也是他们骄傲的所在,夏竦望向赵祯的背影,此时的他认为官家此举为了避免疫病的成分要比仁义大得多,谁都知道大战之后尸体会腐烂,会产生疫病,官家这是最为简单的一举两得。
赵祯不得不承认夏竦的话是对的,但是看着夏竦奸诈的老脸摇了摇头:“你知不知道有的时候聪明人更容易死?”
夏竦哈哈大笑:“但老臣也知道聪明的臣子会受到官家的器重!否则老臣怕是已经死了千万回了!”
“自卖自夸……”
赵祯撇了撇嘴但心中却是赞同的他的话,纵览本朝还真没一个两袖清风的废物,即便是贪腐的官员也是能为百姓做实事的官员,他贪腐的来源都是通过自己能力所节省下的钱。
对于这样的人赵祯不知道该夸还是杀!也许这边是贪腐官员的聪明之处吧!同样的钱给没能力的人使用,非但起不到效果,反而不够用,百姓们也是怨声载道,但他的王牌却是两袖清风,这样的愚蠢还不如聪明的官员来的好,当然这种聪明不是用在欺上瞒下……
见赵祯笑骂自己,夏竦自然不会担心,转头看了看凄凉的战场道:“官家,按照这样的速度,大军怕是不日便能抵达析津府城下,是中军先至还是等左右军到达之后在前往?”
赵祯笑了笑指着不远处的安次城道:“拿下安次城后你瞧瞧地图。”
夏竦走到御帐之前,此地已经成为白虎节堂,即便是赵祯身为皇帝也不能改变行辕的部署,白虎节堂象征着最高军权,必须牢牢的掌握在皇帝的手中。
把安次城的标记涂成红色,夏竦猛然一惊,此时的舆图上已经鳞次栉比的出现三道环形,分别是大宋占领的辽朝城池,原本属于辽朝的三道防线变成了大宋的城池,以弧形包围着整个南京道乃至辽朝的南部地区。
这还是两路大军的功劳,狄青的左军和官家的中军已经有如此可喜的战绩,这对辽朝的打击实在是大,三道防御拿下,即便是大宋军队不再前进,也能很好的防守这些地方,利用山势与地形迫使辽朝不得轻易南下。
但让夏竦看不懂的是,为何曹玮的右军却已经打到了密云,要知道檀州距离析津府还要靠北,几乎算是燕云十六州中最北面的一座城池,此时拿下又有何意义,难道官家是想用曹玮的三万人防守此地以防辽人增援?
赵祯看出了夏竦的不解,指着密云道:“此地虽为险要,但要想拒辽人兵马却是不易,朕让曹玮守住密云不是为了放止辽人驰援,而是去接应一些人。”
夏竦奇怪的问道:“难道我大宋在辽朝还有其他兵马不成?宋小乙早已到达狄青所部的良乡了。”
赵祯笑道:“自然还有重要的兵马,他们看不见,摸不着,却能比朕的十万大军给辽人的创伤还大!甚至可能使得辽朝内乱崩溃也说不定嘞!”
夏竦奇怪的问道:“看不见,摸不着?这……”
赵祯望着惊讶的夏竦,连他这么聪明的人都想不到商贾的价值,看来商人在大宋的地位还是有待提升啊!还好通过这次对辽人的经济打击应该会让朝臣对商贾有一个全新的认识。
宋人对商贾有没有全新的认识并不是很重要,此时对宋人商贾恨之入骨的却是辽人,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辽朝的贵族和朝臣。
普通的辽人百姓已经过惯了苦日子,大宋商贾对他们的影响不过某些东西买不到而已,也仅此而已,但对辽朝的贵族来说却是不只如此。
精美的丝绸一夜之间不见了,瓷器也是亦然,更别提上好的红茶与做工精良的兵器,所有一切他们习惯东西都随之消失。
这是非常让人难受的事情,处处都是那么的不习惯,关键是从事手工业的匠人全数消失,可以说辽朝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手工业匠人,并且他们抵押给宋日升隆的东西全数被卖掉换成了金银,而日升隆的掌柜也跟着消失的无影无踪。
要知道资金是经济运行的重要环节,一旦缺失便会严重影响辽朝的经济运行,而宋小乙聪明的抽走了这重要的一环。
辽朝是游牧民族,在刚开始学习大宋的商业模式后,所有的资源都会不自觉的集中到上京城,可以说宋小乙几乎席卷了上京城所有的资金,这对辽人来说是最为沉重的打击,甚至许久都缓不过来。
当然不单单是宋小乙一个人,上京城中的大宋商贾也皆是如此,全部撤走资金和产业,能带走的都带走了,不能带走的也想尽一切办法转移活着毁掉。
他们的唯一目的地便是檀州的密云,宋小乙为了保障他们的安全选择走最危险的道路,用自己的日升隆来转移辽人的视线,但此时的辽人已经没有心思把力量放在追捕宋小乙和大宋商贾的身上了,大宋皇帝御驾亲征燕云之地对辽人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曹玮率领的右军就是前往密云,在大宋商贾渗透的地方轻松拿下了此地,连曹玮都没想到进城的时候是那么的轻松,街上的百姓虽不至于夹道欢迎,但也没有多少仇视和排斥,平淡的好似在大宋境内进行普通的调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