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终于瞧见让他满意的一幕,多保真站在原地目瞪口呆,身体微微僵硬,显然她被自己的提议惊呆了,成为大宋的附属和成为大宋的军队完全是两码事,这一点她多保真应该明白!
确实,多保真知道其中的不同,所以才愣在原地许久,最后缓过神来开口道:“陛下,如此一来我所有女真人都将成为黑水军?”
“当然不是所有人了,老弱,妇孺,将会成为大宋的军户,一旦辽东被我大宋开发起来,将会由朝廷分给田地,牧场,他们所享受的待遇和大宋的军户一样,只不过比大宋的军户享受的时间更长!只要他们是大宋的军户,那么永远税赋减半!”
“大宋会给他们提供良种农具之类的吗?”
出于谨慎,多保真把所有能想到的问题都提了出来,对于眼前的这位笑得比阳光还灿烂的皇帝,她要多加小心才是,否则便是把整个女真族都卖了!
“当然,你也太小瞧大宋了,也太小瞧朕了,朕不会对一般的百姓进行克扣,也不会在他们的身上耍弄什么计谋,朕是大宋的帝王,是一国之君,还于不屑于如此下作!”
赵祯稍稍顿了一下,站起身来,直直的走向多保真,眼睛中的光芒让多保真害怕,连连后退,她终于在这位帝王的身上感受到了无上的威仪。
别说是赵祯这样曾经御驾亲征长刀饮血的帝王,即便是一般的守成之君在久居上位,操弄生死大权已久之后,身上的气势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赵祯直视多保真的双眼,掷地有声的说道:“唐括多保真,你给朕记住,朕是在给女真人谋出路,朕是在为女真百姓着想,在为那些还在白山黑水之中挣扎的生命着想,不错,大宋是攻伐了女真,可破而后立之说你总该是知晓的。
我大宋将士在击溃完颜部联军后,可曾滥杀过一个女真人?只要他们不反抗,最终都相安无事,朕在奏疏之中看到的是石元孙用军粮救济女真人。
看到的是大宋将士为完颜部中的疾疫者治病!若你们女真人是不知感恩的禽兽,朕无话可说,若你们还算有良心,便能感觉到,最少是在现在,活得比以前要好得多!”
多保真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微微低头,她从父亲的书信中知道了一切,大宋的将士并非如辽人一般,每每讨伐过女真之后便是烧杀抢掠。
也许…………女真人归附大宋是最好的选择?
赵祯看到了多保真眼中的迷茫,长出了一口气道:“朕知道也许这个提议对女真人来说有些难以接受,可终究要做出选择,大宋不可能让步,这是朕的最后价码,也是底线,在别的地方,却是可以商量的,你还是去信唐括部,询问你的父亲该如何做吧,朕相信老人的智慧应该比你看的更远!”
多保真缓缓退走,走的时候表情极为挣扎,女真的独立性和好生活到底该如何选择?这是个如矛与盾般的那题,如俩个声音不断在她的耳边回响,“归附大宋”“拒绝他的提议”…………
待多保真离开后,赵祯的表情为之一松,麻利的从桌上的木盒之中抽出一根,大宋已经有能力生产这种带有棉花过滤嘴的烟卷了,放在核桃木做的盒子中,香气更显醇厚。
三才掏出怀中的火折子便给赵祯点上,他抽过这东西,官家赏的,虽然味道呛人不,可时间长了确实有一种让人精神一震的感觉。
“官家,这东西伤肺腑,还是少抽一点的好。”
赵祯微微点头:“所以朕才会控制这东西流入民间,烟草是个暴利行业啊!可这东西并不是对所有人都友好,尤其是孩子和妇人,二手烟可是困扰许多人的东西嘞!”
“二手烟?”
“皇城司的人确定石批德撒骨就在北京城中?”赵祯打了个岔就把问题带过去。
三才赶紧点头道:“皇城司的人来报,石批德撒骨就在北京城中!他是跟着高丽人的商队来的,可最后却没有走,就住在庆丰楼的后苑之中。”
赵祯点了点头:“既然他来了,多保真怕是很快就会再次进宫了。”
石批德撒骨乃是多保真的父亲,正如三才所说,他是跟着高丽人的商队抵达北京城的,一来多保真嫁给了鼠三,他自然应该看看鼠三家是什么模样,这是女真人的传统,对于出嫁的闺女,必须要登门送上礼物,二来便是为了唐括部,或是说为了女真的命运而来。
作为族长,又是德高望重的巫师,石批德撒骨有着常人所不及的智慧,他看透了一些问题,也是希望能为自己要强的女儿出谋划策的父亲。
庆丰楼最大的好处便是三教九楼什么人都有,人多口杂之下也让许多人的身份得到了隐瞒,只不过对于大宋的皇城司来说,没有什么能逃得过他们的眼睛。
在石批德撒骨进入北京城之后,他的一举一动便被皇城司的人监视了起来,作为多保真的父亲,他的图影就在皇城司的墙上贴着,位置就在完颜乌古乃的边上,像不认识他都难。
多保真虽然是暂时住在蔡伯的府上,但她却有着相当大的自由,谁也不会限制她,都知道她顶着一品诰命夫人的名头,谁还会去得罪她,要知道她在禁中带了许多年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北京城的大街小巷。
而能从禁中出来还守身如玉,可见连官家都没动她。
青色的马车很快抵达庆丰楼,赶车的女真汉子是她的随从,扶着多保真下车后便如一块顽石一样站在小院的门口。
多保真埋怨的望着父亲:“阿玛,您不应该到大宋来!”
“傻丫头,阿玛若是不来许多事情无法让大宋皇帝放心,明日不单单是你要去见大宋皇帝,阿玛也要去,女真人要开诚布公的向大宋归附,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大宋的厚待。”
多保真震惊的望着眼前的父亲,她从未见过勇敢的父亲露出如此顺从的一面,难道女真就真的没有希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