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辽朝密谍拿着广州市舶司的文书证明他们的木材是多么合法,并且要求从华亭县离港前往高丽的时候.
码头的胖都监笑脸相迎,并且熟练的接过了巴图藏在袖子中的交子,只是一个翻手便消失在他自己的袖口中。
接着便是热情的招待,给他们安排最好的驿馆,甚至连马匹都获得了极好的草料,当然也没有检查他们的货物,就这样会笑容满面的走了。
“难怪宋人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此话诚不欺人…………”
巴图望着手下感慨的模样冷冷的笑道:“没错,只要有钱,什么方便之门都会如草原上的风一样刮过来。何况咱们手中的公文齐全,眼下他只不过是照章办事,还有钱拿,傻子才不干!”
“头领,前面的船多,但那厮说会给咱们先行派船装货,咱们现在便走?”
巴图肯定的点了点头道:“走,当然走!一刻也不能在此停留,但先把肚子填饱,出了海可就没有什么机会吃上热的东西了。”
一群人得了指示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他们一路奔波,饥一顿饱一顿的实在好久没有吃过一顿正经饭了。
吃食都是派人从外面买来的,没有什么顾虑,一大群人便围着圆桌站着吃饭,这是他们的习惯,密谍无论何时都要保持警惕,腰间的尖刀从不离身。
天色已经渐暗,太阳即将落山,在黄昏的时候搬运货物,赶在天黑之前离开,月亮升起的时候他们就能离港,这是最好的。
鼠三带着左武卫的人同样在吃饭,只不过他们是躲在驿站的四周,数百人的左武卫和黑手完全占据了这个繁华县城的港口,码头的劳力是左武卫,边上的纤夫是左武卫,往来的客商是黑手,连叫卖的小贩和地摊贩子都是黑手的人。
官家有旨,这事情一定要做的干净漂亮,一点水花也不能翻起来,并且要遮蔽辽人其他密谍的耳目,甚至不能让辽朝起疑。
为此蔡伯调遣了黑手的全部精锐做一场大戏………………
一顿饭菜相当可口,烤的酥脆饼子真想再来一块,但巴图知道饭吃七分饱就好,当他停手的时候,其他人也跟着停手,整理好身上的尖刀便离开驿站。
那码头的市舶司都监依旧笑脸相迎,没有任何异样,笑眯眯的说道:“几位,海船已经准备好了,你们是雇人搬运还是自己来?”
巴图露出和煦的笑容:“当然是我的人自己搬运,都是花钱雇来的,若是他们不出力,我这钱岂不白花了?何须再雇人多出一份冤枉钱?你们几个速度运货去!”
对一般手下呵斥完后,巴图笑眯眯的都监说道:“这港口有龙门吊,不知租用几何?”
“龙门吊?”
市舶司的都监惊讶的望着巴图道:“这东西只有沉重之物才使得,你们这些木材虽说也重,可拆分开来也要不了多少时间…………”
他的意思巴图懂,自己连雇佣苦力的钱都舍不得出,怎么会舍得再花钱租用昂贵的龙门吊,这东西可是市舶司的摇钱树。
“节省时间罢了,对于我等商贾来说,时间便是钱财!”
市舶司的官员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是如此,不贵,租用一个时辰一百贯!”
“我等只用半个时辰。”
“一个时辰起租……”
“不贵,不贵……”
巴图心中一遍遍的骂着难听的话,都说大宋商贾最会挣钱,这市舶司的官员才是“扒皮”的好手,一个小小的龙门吊不过十贯钱的事情,到他这里一个时辰便要一百贯!
即便如此,巴图还是毫不犹疑的应下,并给了他一百贯的交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眼下要紧的是赶快离开。
一堆堆的木材被结实的麻绳扣好,缓缓的吊起,在滑轮的推动下移到船上再轻轻的放下,这一切可都是靠人力把持。
待货物装船,巴图便带人上去了,船家是一个老实巴交的海客,从他的双手便能看出,一双大手上满是老茧,尤其是最中间的位置有一条长长的老茧一直延伸到虎口。
巴图知道,这是长期拉拽绳索所致,也只有船上的水手才会有这东西。
巴图不是傻子,他从一上船便打量着这里的一切,包括水手给控制船帆的绳索打结,他都看过没有问题。
皱着的风帆在被拉起之后立刻变得平整起来,当海风挂起,又迅速变得饱满,三角形的风帆见风使舵,即将离开海港的时候,船舱中发出一声惊叫。
巴图立刻带人手持尖刀的冲进船舱,而他们看到的是黑暗船舱中无数双亮得吓人的眼睛!
海船已经出港,它已经成为一座孤岛,巴图等人没有退路的孤岛,而无数的箭弩攒射而出,十数人瞬间被扎成了刺猬…………
船家带着一帮水手迅速的处理着地上的血迹,海水可以轻易的除去地面上的污渍,这些血水很快会被大海所吞没,包括尸体也跟着消失的一干二净。
盯梢的人走了,他们看到巴图上船的一刻便离开了,他们要把消息传给辽朝,传回到他们的主人手中,在这些密谍看来已经“事成”!
在盯梢的人走后,鼠三也带着自己的人走了,他们同样完成了任务,整个港口瞬间一个人也没有,接着便是被原本的劳力填补起来,除了刚刚的一瞬间“真空”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只不过有一支满载木材以及商人的海船消失在海上,永远的消失了,这并不是什么新闻,大海不会永远平静,总有几个运气不好的人遇到多灾多难的天气,于是便随着“贵重的货物”一起沉入海中。
月亮如期升起,明月当空映照海面,水波不惊……
奏疏抵达赵祯手中的时候,赵祯这位一国之君正在更衣,三才给他还上了相当不错的燕居服,这是大宋百姓常穿的一种常服,只要不是上朝,大宋的官员都喜欢这么穿。
就是站在神都城的大街上也每人会认出赵祯来,更不会有人特别关注他,何况这次的目的地是远在万里之遥的广州城?
随手把纸条放入火盆中任由它燃烧殆尽,热浪带起的黑灰很快便沉寂下去,而火车的汽笛声也开始响起。
赵祯的南巡即将开始,有了火车便少了许多舟车劳顿之苦,还能在一路上欣赏风光和美食,这是南巡,也是赵祯的一次享受之旅。
他是一国之君,是天下之主,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可笑的是他一天也没有享受过这一切。
这是南巡,这是享受,停!两者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