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走出迷途森林后,我和玛古拉选择了一条可以拯救自己的道路——当一名战士。在赚到糊口的饭时,突然发现自己被卷进了一个又一个的漩涡。圣亚鲁法西尔的没落、大陆的战乱,在我身边飞舞起来。为了能生存下去、为了完成对夏亚大人的承诺,我举起了剑,在我的面前是无数凶悍的敌人和永远走不完的道路,但是我不会后退,大陆的历史就由我们来创造。
王历一三五六年 秋
风卷起了一片片落叶,欢快的舞动着,我束了束战甲望了一眼远处的大教堂,今天我就要在那儿成为骑士。
“骑士呀。”低声的沉吟划过了我的嘴角,太多太多的人不能见证我的荣光,得到这个称号又有什么用?摸着胸前的晶坠,抬头望向了苍穹,“夏亚大人、兰碧斯将军……”一个个名字掠过了我的脑海,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将我紧紧的包裹起来……
王历一三五二年东境·米路城
这是圣亚鲁法西尔王国东部地区最大的城市,也被称为镇守东疆“不落城”,全部由石头筑成的城市,是我们这些在迷途森林里长大的闪族人从来没有看见过的奇异景象。
充斥着喧哗声音和难闻气息的街市在我面前延伸出去,白色的硬实道路、两边的“高楼”……恍惚间,我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呆立在米路城口,怎么也迈不开第一步。
“这就是外面的世界呀!”同样呆立的玛古拉好不容易说出来这一句话。
“是呀,这就是外面的世界!”
重覆的话不自觉从我口中而出,直到此时我方感一阵轻松,背起破烂的皮袋,高声道:“走吧,玛古拉,不要让森林的那些死老头看扁了我们。”
今天是圣亚鲁法西尔王国一年一度的募兵日,这对于我们这些少数族群是难得的机会,根据王国法令,少数族群只有在军队中服役后才能找其他工作,而且对于我们来说,当兵也比在迷途森林中饿死好。
募兵所在远离城区的西区,背靠河,由木栅栏围成巨大的营地,四周插满了亚鲁法西尔的战旗,合着风发出了哗哗的响声。当我们到达时,营区中早已人头涌动,各个族群的战士会聚在这儿,来自西部平原的特拉维诺人,东部的风族人……亚鲁法西尔王国里的少数民族几乎都有代表在这出现,即便如此,我们的来到还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是迷途森林的闪族人……”
“想不到连那的人都出来了呀,今年的募兵会可算凑齐了所有的族群。”
“不过这两个家伙真的是战士吗?怎么看都像是没断奶的小毛头。”
……
窃窃的私语流窜着恶意,我并没有搭理,和玛古拉挤过拥挤的人群,来到了巨大的募兵台前,台上空无一人,仅有绣着王国徽章的旗帜迎风飘扬,正当我略感诧异时,四周响起了悠扬的号角之声。
一名四十出头的骑士缓缓行到了募兵台上,一身银色的骑士甲,配着一柄有着神圣徽章的骑士剑,分外显得英武。
“是德拉科普大人呀!”我旁近的一名青年突然大喊起来,脸上洋溢出异样崇敬的神色。几乎同时,场中爆发出震人的鼓噪之声,人群齐齐向台前涌了过来,空气中弥漫出狂热的气息。我和玛古拉茫然不知所措,任由着人流将我俩撞的东倒西歪。
台上的骑士脸上泛出一丝满意之色,挥手向台下示意,颇有领袖风采,好一会,方两手齐举,以示安静。
“各位,我德拉科普今日能担任挑选王国军战士之重任,实乃本人之荣幸。各位乃王国军未来之中坚,在此,本人先替国王陛下向各位表示由衷的祝福,希望能与在场之列位同战沙场!”
台下同时爆发出欢呼之声,喧闹的声浪一波波的传了开去,震的我耳朵一阵疼痛,当喧哗渐渐平息时,那个德拉科普将军挥了挥手,示意今年的募兵大会正式开始,很快,组织人员出现在四周,忙碌的登记和排名工作在整个募兵所展开。
“呜……”长长的号角声在四周回响,原本喧闹的人群一下寂静了下来,宣布比试名单的时候到了。一名司仪缓缓走上了募兵台,手中捧了厚厚一叠名册,不一会,他那独特的、带有浓厚西部口音的宣读传遍了整个募兵所。
“……第一百二十三场,由来自西特拉维诺的涅寇斯对来自迷途森林的法普。”
我整了一下装备,大步行向了场中,四周立时传来一阵嘘声。“一个仅着了破烂皮甲,配了一块木盾以及一柄闪人弯刀的家伙,也敢来参加募兵?”,我自嘲了一下,不过比起这些嘲笑,我更注意的是我的对手。
涅寇斯,典型的西特拉维诺人,粗壮剽悍,足足高了我一个头,身上披着的是重甲,严密的仅留出面部一块肌肤来,更令人担心的是他手中那足有百来斤重的巨斧。
“来呀,闪族的小娃娃,看我把你劈成两半!”挥舞着巨斧,涅寇斯的脸上满是挑衅之意。我望了一下他,心中估算着差距,力量上明显不是一个等级,唯有用灵巧来弥补这不利之处了。
抬盾、举刀,远避对手的锋芒,我急速向涅寇斯背后绕去,完全不与其正面交锋。场中顿时上演了一场猫捉老鼠的好戏。粗重的装甲束缚了涅寇斯的手脚,根本跟不上节拍的他突然大吼了一声,近似疯狂的挥起了巨斧,场中战态变了颜色,令人窒息的气流从四面向我逼来。“狂战士!”我的心中立时闪过这一念头,几乎同时,涅寇斯的巨斧已经挥到我的面前。来不及思索,反射般举起了木盾,“乒”的一声巨响,带着粉碎的木盾,我倒飞了出去。
左手完全麻木了,胸口有一股恶心的感觉,很明显,我的内脏已受了重创,这下重击打掉了我一半的战斗力。
“死!”巨吼着冲过来的涅寇斯眼中早无一丝理智,不知从哪儿冒出的力量,我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在巨斧击下的刹那,身体飞掠向半空。
“砰”一声骨肉相碰的脆响,我的膝盖重重击在了涅寇斯那唯一裸露的脸部。几乎同时,我的腰部也传来了一阵巨痛,两个人齐齐倒在了地上。一口鲜血从我口中喷了出来,地面上顿时绽放了花朵。斜目望去,涅寇斯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沾满血的脸部愈发显得狰狞,但我不得不钦佩他那近乎不死的身体。
勉力支撑起满是伤痕的身体,我缓举起了弯刀,摆出了决一死战的姿势,刀尖直对涅寇斯的眉心。
“太精彩了!”一声响亮的喝采声,德拉科普将军出现在场中,他挥手示了一下意,表示比试到此结束,转而高声道:“这场比试已经证明这两位战士的能力,再战只是添加无意义的鲜血,再此,我宣布涅寇斯与法普同时入选!”
四下一片欢声,玛古拉率先冲入场中,扶住了我那摇摇欲坠的身躯,痛楚一下袭遍了我的全身。此时,涅寇斯走到了我们面前,冷哼道:“这次算你运气,下一次,你的头颅就会成为我的战利品!”
我按住了愤怒的玛古拉,笑道:“如果下次有机会,我也会取下你的头颅。”
涅寇斯脸上奇异的浮出一丝笑意,点头道:“很好。”背负着巨斧,大步行了出去。“可怕的对手。”我喃喃道,狂战士,这可是全大陆都闻之变色的战兵,玛古拉道:“法普,幸好上神与我们同在,这个家伙根本就是杀人狂。”我摇了一下头,仰望着苍穹,真不知上天要给我一条怎样的路……
王历一三五二年十月
我与玛古拉通过了比试,正式成为王国军的一员,隶属于王国军南方兵团,配属在接近南蛮地区的休法。
休法是南境最大的城市,但是看上去还不如北方一些中型城市。粗糙的石屋与混乱的布局,丝毫显不出重镇的一丝感觉。
“真是糟糕!”玛古拉踏了一下突兀的街石,嘟嚷道,“这儿的路还比不上村子里平整。”我苦笑了一下,比起坑洼的街道,更让我头痛的是这儿恶劣的气候,连续十几天的阴雨,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太阳又躲在厚厚的云层后。
我环视了一下,几乎没什么人,仅有远处一位老人蜷缩在低矮的屋檐下。整个城市弥漫着一股难以言明的低沉气息。“算了,看样子也巡查不出什么,我们先去酒吧里坐一下吧?”我思量了一会道。玛古拉的眼中顿放出惊人的光彩,喜形于色道:“太好了,这个鬼城市唯一好的就是它的朗司酒了,对了,附近就有一家不错的酒吧。”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玛古拉那略显笨拙的身躯已经灵巧的“飞”了出去……
玛古拉所说的那间酒吧看上去略显破烂,一块“alssinn”的牌子歪斜的挂在门口,从半掩的木门中传出阵阵笑闹声。
推开木门,一股呛人的烟酒味立刻散发出来,屋内异常昏暗,只感觉到数个人影在里晃动。
“哎呀,来了两个新人吗?”一声怪叫,顺着声音我望了过去,发声的人穿了一件灰色的制服,一头杂乱的金发,灰色的瞳仁中满是散漫的意味。
“夏亚大人!?”我和玛古拉异口同声,这位一脸疲怠摸样的中年人就是这座休法城的指挥官,南方兵团黄虎骑士团团长——雅哥布·夏亚。
夏亚挥了挥手,道:“什么夏亚大人,来来,今天我请客,就算是为我们的新丁洗尘。老板娘,再来两瓶朗司酒。”我和玛古拉对视了一下,还是走了上去。
朗司酒浓烈的味道立时打开了我们的话题,这位原本高高在上的骑士团长顿时显得和蔼可亲起来……
“……王历一三四六年的时候,我们才建起这座休法城,蛮族人对南方的侵袭方告一个段落。”夏亚略显得意道,谁都知道这座休法城是由他督建的。我不禁问道:“那为何这座城如此没有生气?”夏亚的脸上顿时浮出一丝哀色:“你知道吗?这儿马上就要变成战场了。两个月前,蛮族人已经摧毁了南边的屯军营,南方兵团主力全没。可是上面,就调派了你们这些新丁来,人数仅有一千人,而且连实际情况也不告知,我真不忍心看你们不明不白的死在这儿。”仰头猛灌了一口,空气中一时洋溢着异常沉闷的气息。
“这座休法城可是石筑的,蛮族人攻不进来吧?”玛古拉略显慌张问道。
夏亚哼了一下,说道:“不错,凭蛮族人的能力,很难攻下这座城。但又有什么用呢?内廷摆明想弃守天隘以南的地区,这儿气候恶劣,物产又不丰富,纯是累赘。过不了几天,内廷就会说:‘哎呀,南方蛮族成患,为了王国黎民百姓着想,不如弃守吧。’”
我正欲开口,酒吧的门发出一声巨响,整个飞碎开来,数名身着黄虎的黄铜盔甲的士兵冲了进来,其中之一大喊道:“夏亚大人,城南百里处,发现蛮族人,数目……”那人抿了一下舌头,分外困难的吐出几个字,“惊……人……”
王历一三五二年十月二十四日
蛮族人对休法城展开了全面进攻。
没人说得清蛮族人孜孜不倦对北方的侵袭是为了什么,南边的蛮族谷地足够提供他们需要的粮食?跨越沼泽地带,冒着死亡的危险一次次对圣亚鲁法西尔国发动战争,每一年除了让双方的遗孤数目大大增加外毫无建树,这种被王国史学家评论为“蛮族先天疯狂综合症”的现象在今年似乎到了一个高峰。
“真是壮观呀!”立在城头,望着绵绵不知尽头的蛮族军,我不得不发出这一声感叹,四万人的部队,就算将十一个闪族村落的人全加起来,也凑不出如此巨大的兵团。
站在我身边的玛古拉犹如看怪物一般盯视着我,失声道:“壮观!?法普,对方可是敌人呀!就算有休法城,也不定能顶住这么多敌人的进攻。”一脸忧心重重的摸样。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要怕,我们可是受上神护翼的闪人呀!就算不幸战死,也有我陪着你。”
玛古拉点了一下头,用他那略显颤抖的手更加握紧了兵器。
四周全是忙碌的农兵,将一批批箭矢搬运上城头;远处,三、四个农兵正在将一个巨大的铁桶固定在可翻动的支架上。背负着传令旗的士兵不时奔过,给空气中带来阵阵肃杀之气。
“大家注意了,城中箭矢贮备不足,尽量不要空放,每个敌人给一支就够了,这样还可以节省点!”一个略带尖音的喊声突然从高高的城楼上传了下来,一个身着绚丽色彩的人在那儿挥手大叫,四下顿时泛起一阵笑声,紧张的气氛立时缓解下来。
正在此时,沉闷的牛皮鼓的声音开始响了起来。
虽然被称为蛮族,但他们的行动都充满了组织性。在鼓声的指挥下,大批蛮族兵有序的展开,排成了一个个巨型的方阵,列在第一排的赫然是举着庞大木盾的战兵。
我检视了一下装备,一件锁子甲、一块铁盾、一柄闪族弯刀,一把弓以及数目不详的箭矢,此外还有勉强称得上武器的数十块大石。“好了,战斗开始了,上神与我同在!”我默念了一下,将箭矢搭在了弓弦上。
“咚……咚……咚咚……咚咚咚……”随着鼓声的越来越密集,蛮族兵的步伐明显加快。当鼓声犹如急驰的马蹄声时,惊天的吼叫声在整个战场上响起,犹如群狼的嘶叫,无数的蛮兵从三面向休法城压迫了过来。
第一波弓箭杂乱无章的飞射出去,在半空中划出了零碎的弧影,举着巨大盾牌的蛮族兵踏着力竭掉落的箭矢,飞快的已经冲到了城墙下,尖利的呼啸声就在我的耳边震鸣了起来。从来没有见过这个阵仗的我茫然失措,呆然的握着一支箭矢,目光扫视着四周,到处是失神的士兵,面露恐惧的望着如同蚂蚁般涌上的蛮族战士。
“不要慌,敌人还没爬上城头呢!”军官们大声喝斥着,“热油准备!”
我已没有时间听从军官们的“教导”,一架登城梯已放在了我的眼皮底下,狰狞的面孔赫然印入了我眼帘中。
“嗖!”一支箭飞射而出,正中当先蛮族人的面门,蛮族兵仰天倒栽了下去,在洒出一道血珠后,跌在地上发出了沉闷响声。
射箭的人是一名青年,有着风族人特有的绿色瞳仁,脸上满是伤痕,冷冷的目光注视了我半晌后,抬手又是一箭,刚刚爬上城头的一名蛮族士兵低哼了声,倒进了城墙内,就在我面前绽放出血色花朵。
浓郁的血腥味一下刺激了我的神经,飞快地搭上了箭,拉弦射击,箭矢掠过短暂的路程,没进了一名敌人的胸膛,这是第一个死在我手中的人,如果是一般和平大众的话或许还会震惊一下,但是现在我没有也不可能有这个时间,相隔了不到一分钟,另一个蛮族人的额头插上了我的箭。
热油倒下,战场上顿时弥漫出焦烂的恶臭,无数个人型火球在城墙下哀号翻滚,混杂着不断落下的尸体,让我那么清晰的了解到地狱是什么样子。第一波攻击很快被击退了,敌人并没有马上发动第二波攻击,而是缓退了半里路,暂时驻扎下来。
城下到处是尸体,鲜血汇成了一条小溪,在夕阳的照射下汩汩流动。这一次进攻,对方仅仅是试探性的,就已丢下了不下千具的尸体,真正的决战真不知是怎样的修罗狱境。
城头上充斥着哀号之声,我方虽远比敌人损失轻微,但也有百余人战死,近千负伤,原本预料较为轻松的守城战一下变的恶劣起来。我擦了下脸上的污垢,四下扫视,玛古拉的面前堆满了食物,狼吞虎咽,偶尔抬头看了我下后,又低头道:“怎么也要做个饱死鬼。”更加加快速度吞咽下可以吃的任何东西。
我叹了口气,转眼就望见那风族人孤独的坐在垛墙上,远望着敌人的营地。
“多谢了!”坐到了他的旁边,我道。
风族人冷漠的看了我一眼,寒声道:“不用了,我没帮你什么。”我也不覆言语,顺着他的目光,远眺敌营。蛮族人正在竖栅栏与马刺,似乎没有发动夜战的准备。
“看样子,今晚可以睡个好觉。”我跳下了垛墙,叹道,“先躺一会了。”
风族人眼中闪过一丝“真的这样吗?”的神色后,缓缓闭上了眼睛,几乎同时,关于注意警戒的命令传达下来。
夜
晚风轻轻拂过我的脸庞,天上仅有几颗星星,预示着明天又是坏天气,不过这样的话至少可以让明天的攻击不太猛烈吧。现在唯一的希望只是多活两天,至于生还,光是想着外面密布的数万蛮族人,我就知道那只是个梦想。
突然在蚊虫的低鸣中混杂出异样的沙沙细响,在我身边的一名守夜兵站起身,探头望向了漆黑的城楼下。
“嗖——”
紧接着是一声渄厉的惨叫,那名士兵的额头赫然多出了一杆明晃晃的短斧,摇晃了下后倒在了我的身边,鲜红的血滑过了他的脸颊,溅落在地上,滴答的清响犹如丧钟般敲击到我心头。
呆立了半晌后,渄厉的喊声不自觉的从我口中喷发了出来:“敌袭——”
寂静的城头在一刹那间旋入了混乱的波流。
“嚎!”一名蛮兵几乎渞空从墙头上扑了过来,我忙竖起铁盾。“砰”的一声巨响,我只感到左手一阵麻木,那名蛮兵直直撞到铁盾上,立时瘫软在地上。一刀砍入他的胸膛,一股鲜血直喷到我的脸上,还来不及抹一下,另一名蛮兵已经出现在墙头上。
“玛古拉,快去通知城内!”又砍翻了一名蛮兵,我不得不大声喊道,此处墙头的情况越来越危急,玛古拉也知事态严重,一刀逼开了数名蛮兵后,飞一般奔下了城头。
敌人越涌越多,举目望去,全是蛮族兵。铁盾上早已划满了痕迹,就连弯刀也全是缺口,血几乎漫过了我的脚。弯刀砍在了一名蛮兵身上,那人的眼中突闪出异样光彩,伸手死死抓住刀柄,几乎同时,两边同冒出蛮兵,两柄手斧齐齐砍了过来,直到这一刻,我真正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一把刀,迅速掷入了其中一人的胸口,当另一把手斧横空劈来时,一道黑影出现在我的面前,“叮”的一声脆响,只看见一名蛮兵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黄金盔甲!
“夏亚大人!”我失声喊道,一边抽出了我的弯刀,此时一身血污的玛古拉从旁近冲了上来。
“辛苦了,后面就交给我们好了。”夏亚大人向我点了下头,手上的剑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数名涌上的蛮族兵还来不及格挡,就被他们自己喷涌出来的血雾给笼罩起来。
“这就是骑士呀!”望着如同战神一样的夏亚大人,我突然涌起了无限的向往。
王历一三五二年十月二十五日
血的一夜。
当第一缕晨光洒在头上时,我简直为眼前的一幕感到震惊。整个城头一片血海,敌我的尸体厚厚的铺了一层。四处充斥着呻吟,不死的人们无力的躺在尸堆中,双眼无神的仰望天空。沉闷的鼓声再次响起,但透出一丝渄凉,远远望去,蛮族人将一蓬蓬泥土撒向了半空,隐隐传来的是一阵阵的哭泣声,一夜之间,他们中的三千人再也看不见家乡的土地了。
相同的,我军也损失惨重,当夜护城的一个大队几乎全没,幸存的人不足一百,而后增援的黄虎骑士也战死了三百余人。现下,休法城中的战兵已经不到三千人,真正能战斗的不足两千人,而对方仍然有三万五千之众。
“军力相差可真是巨大!”站在城头,夏亚吐了一口气,叹道。昨夜的战斗似乎并没有让他感到疲劳,依然精精神抖擞,“对了,新丁,你认为将来会怎么样?”
夏亚突然转过头对我说,我一怔,好半晌也回过神来,口吃道:“夏……夏亚大人,你……你是问我吗?”
夏亚点了下头。
我摇了摇头,道:“或许会和休法城一起死吧,拿个王国烈士的称号,不过我更想活下来。”
夏亚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之色,自言道:“活下来呀,呵呵,可是现在我们有选择吗?挑选的是哪种死更适合我吧……”挥了挥手,示意我退下,一个人陷入那恼人的选择中……
我迈过尸体,来到了临时的救治中心,玛古拉斜躺在床上,身负十四处伤口,一只手差点被砍断,如此悍勇颇让我对其刮目相看。另一边,那名风族人还活着,据说昨夜,他的快箭让数以十计的蛮族人丢了性命,若不是没了箭矢,说不定连点伤痕都不会有。
“玛古拉,你还好吧?”我坐到玛古拉的身边,望着他渗出血丝的伤带。
玛古拉眼中带有一丝兴奋,道:“法普,你知道吗?昨天我杀了六个蛮族人呀,村里的老爷爷们再也没资格说我们是胆小的人了。”
我心中泛出奇异的感觉,玛古拉已不再是以前那个胆小的玛古拉,他将成为一名令整个闪族人都为之骄傲的战士。
当日下午
夏亚大人召集了所有的能战斗成员,一千多人勉强站满不大的广场,天上飘着细细的雨丝,很快将所有人的衣服打的湿漉漉。
夏亚大人只穿了件普通的衣服,在来回走了几圈后,他突然面对我们,大声道:“你们有父母妻儿吗?”
大家同时怔了一下,好半晌方有稀稀落落的声音回答:“有呀!”
“我也有,我的妻子很美丽,她会烧一手好菜,而我的女儿今年才满五岁。她们在亚鲁法西尔城等我回去。可是蛮族人将休法城团团围住,而护法团的骑士又远在天隘。现在我们只有两个选择,死在战场上,或者死于护法团的制裁。”夏亚高声道,语气中透满了悲凉。
下面顿时一片混乱,许多人忍不住哭泣起来,“我们可不想死!夏亚大人,一定有其它办法。”不知从哪儿传来这个声音,四下顿时鼓噪起来。
夏亚挥了一下手,道:“我不是视死如归的人,我甚至很怕死;但是我不想让我的妻子、我的女儿为一个贪生怕死的丈夫、父亲背上一生的污名!既然只有一死,至少要为我们的家人留下一点东西,让他们可以昂首对别人说:‘我的儿子、我的丈夫、我的父亲是勇敢的战死在休法战场上的!’,这不是为了王国做出什么牺牲,仅仅是对得起我们的后人。如果你们还信任我这个指挥官,就请各位与我共战!”言毕,他抽出骑士剑,高举过头,大声喊道:“上神与我同在!”
短暂的沉寂。
当第一把剑竖出了人群后,越来越多的剑举了起来,声浪会聚在一起卷过了整个休法城:“上神与我同在!”
这一刻,没有人畏惧死亡……
在固守只有死路时,夏亚大人做出了令人惊异的决定,全军突击,向敌人本阵发动突袭,此时的敌我对比是近十五比一,那时的想法颇有点求速死的悲烈感觉。
城门大开,骑兵当先冲了出去。两百名重装枪骑兵排开了一列,其后是夹着五百名轻骑兵的一千两百名步兵,呈三角突击阵型。总计一千九百名战士在高达两万五千人的蛮族兵前展开。
此时的雨已经下的很大,豆大的雨点打在脸上,泛出了阵阵疼痛,昏暗的视线对于双方都是一样的,在这种情况下,庞大的蛮族兵阵就显得笨拙起来,只有这个机会了,突然间我知道了夏亚大人的打算,用少数兵力破坏敌人的中枢,如果失败大不了一死,但是成功的话,我们就有机会活下来。
夏亚抽出骑士剑,直指飘着主幡的蛮族主营,大声喊道:“目标,蛮王的首级!”言毕,拉下了护面,骑士剑在半空中划出美丽的弧线,“进攻!”一声惊天的嘶喊后,两百名枪骑兵率先冲了过去。
一点都没意识到会遭到主动攻击的蛮族阵营一时失去了反应,当他们的指挥官回过神时,枪骑兵的骑枪早已刺穿了第一排蛮兵的胸膛,蛮军的阵型一下被冲垮了,晕头转向的蛮兵很快又遭遇了后阵压上的骑步混合部队。
我抽出弯刀,狠命的劈入一名蛮兵的胸膛,鲜血顿时飞溅而出,对方的眼神中流露出怎么会这样的眼神,低头看了一下喷血的胸膛,仰天倒了下去。在旁的另一名蛮兵也完全失去了反应,当我的刀划过他的喉口时,他才下意识的举起了手斧。
挥舞着弯刀,我急速挺进,鲜血在我脚下流淌,不断有人在我旁边倒下,有敌人,也有战死的同伴……
开战仅十五分钟,我军就突入了蛮军腹地,敌人的指挥混乱一片,完全得不到指示的蛮族兵只能作出仓皇的抵抗,一个个死在充满死志的我军利刃下。但是战局很快改变了,蛮族人在死伤了数千人后,突然明白了过来,无数敌人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一刀劈翻了一名蛮族兵,我突然发现四周全是蛮族兵,远处不断有骑兵倒栽下马,惨叫声此起彼伏。我喘着气,只感到双手越来越无力,蛮王的幡旗的就在我眼前,我甚至能看见那骑在黑色战马上的蛮王,眼神中充满了嘲笑,似乎在说:“这点人也敢冲进本王的阵营?”
一匹战马越过层层人墙,黄金色在半空中闪过耀眼的光芒,“受死吧,肮脏的蛮族人!”一柄骑士剑划过半空,正中蛮王的头部,几乎同时,数把手斧也劈中了战马上的骑士,两个人齐齐栽下了马。
喧哗的战场暂时安静了下来,在那片刻只有雨水溅起的细响。
“王战死了!”一个声音响起,无数的声音应和了起来,在我的面前,蛮族人纷纷扔掉了武器,飞快的向南边跑了过去,高耸的蛮族战旗一面面倒下。
战争结束了?疑问在我心头打起,呆涩的望向了四周,满地的尸体,失去主人的战马发出渄凉的悲鸣,数十名士兵无助的呆立在战场中。从死到生,大多数人都失去了自我。
突然想起了那个拯救我们的人,连忙奔到了那骑士前,数把手斧砍在了他的身上,顺在伤口,汩汩的流出了樱红的血来。
“夏亚大人!”我喊出了骑士的大名,忙上前扶起了他。
夏亚勉力睁开了眼睛,费力道:“是新丁呀,你居然还没死。”一缕鲜血从他口角淌出。
“夏亚大人,你再支撑一下,我马上去叫医生!”
正欲起身,夏亚不知从哪儿冒出力气,一把拉住我,摇头道:“不用了,就算是御医来,也保不住我的命了,你还是留点力气听我说。”我不得不跪伏在夏亚面前,听从他最后的遗言。
“蛮族人很快会回来的,我死了之后,根据王国法令,一线指挥官战死后,余部可以撤离战场。你传我的命令,弃守休法城,回到王国领地去。”夏亚吃力道。
我含泪应道:“遵命,夏亚大人。”
夏亚喘了口气,接着道:“还有,回到圣亚鲁法西尔城后,将我的骨灰交给我的夫人,告诉她,早点嫁人,不要为我守寡。”
“好的,大人。”哽咽着答应,我抹了一下泪水。
夏亚的眼色越发涣散,剧烈的呼吸了一下后,他勉力道:“对了,新丁,你叫什么名字?”
我怔了一下,回答道:“我叫法普。”
“法普呀,最后拜托你一件事,要成为骑士,就像中说的一样,保护我的女儿,不要让她受到任何伤害,这是作父亲的最后心愿了。”
望着夏亚眼中突显灼烈的目光,我沉重的点了一下头,道:“以上神的名义,我,闪族的法普,一定成为骑士,终身保护夏亚大人的女儿。”
夏亚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仰望着天空,喃喃道:“艾丽兹……真可惜……不能为你过……六岁的生日了……”双目缓缓闭上,雅哥布·夏亚大人离开了人世,死时年仅三十七岁。
当日一战,一千九百人仅仅活下了七十六人,拥有骑士称号的上级指挥官全部阵亡,残余的一千名伤兵不得不走上了败亡之路,向圣亚鲁法西尔城撤退……
王历一三五二年十一月六日
经过十天的长途跋涉,残余的一千一百名黄虎骑士团士兵出现在圣城亚鲁法西尔面前,整个南方军团两万人就只剩下这么一点部队,被称为“三大骑士团”之一的黄虎骑士团也名存实亡。
惨败的部队理所当然不会受到欢迎,我们被禁止进入圣城,身着青色盔甲的牙狼骑士团士兵将我们团团围住。
最先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德拉科普大人,依然是那副笑脸,在他身边的赫然是涅寇斯,一身神圣骑士甲,脸上满是得意的神采。
“你们的指挥官呢?”德拉科普大声喊道。我排众而出,躬身道:“德拉科普大人,已经没有指挥官了,所有骑士都战死了。”德拉科普的脸上顿时浮出一丝悲色,自言道:“是吗?连这么悍勇的夏亚都战死了。”
“辛苦了,由于各种原因,各位暂时先在城外住一宿,明日由我亲自迎接各位进城。”德拉科普道,转而挥了一下手,牙狼骑士团顿时退了下去,我忙跨上一步,道:“德拉科普大人,我有点夏亚大人的遗物想尽快交给他的家人,请务必准许我今日进城。”
德拉科普眼神一阵闪动,好半晌方点头道:“好吧,我特许你今日进城。”一挥马鞭,率先离去。
涅寇斯缓缓驱马行到我面前,冷声道:“很好,你居然没死,我们的恩怨迟早作个了断。”转身离去,我的心中顿时泛出一丝寒意,圣城的阳光似乎比之休法的更为惨白……
圣亚鲁法西尔城不愧为王国的首都,到处充满了繁华的气息,足可同时通行四辆马车的大街两旁全是商铺,喧闹的声音环绕在耳际。此时的我全无兴致游逛圣城,打听了一下夏亚大人的居所,忙不迭地赶了过去。
一间普通的平房,与周围的民居别无二致,甚至让人觉得有点破败,但这儿绝对是夏亚大人的居所,我上前敲响了略显单薄的大门。
一位妇人打开了房门,她看上去足有五十来岁,我不禁迟疑了一下,试问道:“对不起,这是雅哥布·夏亚的家吗?”
妇人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惊恐,慌忙回答:“你找错了,这儿不是!”
“砰”的一声巨响,门重重的在我面前关上。我怔了半晌,复又详对了一下地址,丝毫不差,不祥的念头顿时涌上了我的心头。
“咚”的一声,房门应声而开,我近似粗野的冲了进去,妇人一下怔在了当场,仅过了片刻,惊天的喊声立时响彻整个房间。我抽出匕首,压在她的喉咙上怒斥道:“不要喊,夏亚夫人在哪儿?”
“我在这儿,请不要为难老人。”一个端庄的声音从内里传来,我一愣,忙收起了匕首,抱歉道:“对不起,有所冒犯了。”转向了内间,异常美丽的妇人,可能是我一生见到最美丽的,使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夏亚夫人挥手示意老妇人离开,威严道:“你不是神圣骑士团的,来这儿有什么目的?”我诧异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了夏亚大人的骨灰罐,泣声道:“这是夏亚大人的骨灰,我奉大人的遗命,将它带来交给您。”缓缓递上,夏亚夫人颤抖地接过了骨灰罐,无声的抽泣起来。
“雅哥布还有什么遗言吗?”夏亚夫人低声道,我咳了一下,道:“大人要你不要守寡,尽快嫁出去。”
“真傻,为什么要说这种话?难道你真的以为我能忘记你吗?”夏亚夫人摸着骨灰罐,自言道,完全陷入一种空寂的虚幻之境,顿时让我有一种尴尬的奇妙心理。好一会,夏亚夫人方才抬起头,“辛苦你了,不过可能还要再辛苦你一下,你先等一会。”转而起身向内行去。
慢长的等待,我来回在客厅中走动,不时向内间看一下,但是很久没有反应,焦虑的心情在我心中蔓延。
突然一声嘶叫响起,老妇人的特有音调震耳欲聋,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冲进内间,一个人体在半空中飘荡……
“不知名的战士,你好,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追随我的丈夫去了。我没有勇气活在没有雅哥布的世界上,请原谅我的懦弱。我的丈夫能够信任你,我也就可以放心将艾丽兹托付给你。她还年幼,有些事就不要告诉她,希望你好好爱护她,让她快乐的度过童年;这样我和雅哥布也能安心的生活在另一个世界,这就是我要辛苦你的最后一件事。
西琳·夏亚”
我叹了口气,折好了信,夫妻俩全是这种临死前托付的性格,根本就是让人难以拒绝,可怜的我,才十七岁呀,这辈子都要成为小孩子的保姆了。
“孩子在哪儿?”我转头对老妇人道,老妇人一脸惊恐,指了指楼上,我整了一下装,快步走上了楼梯。
甜睡的艾丽兹,看上去真像童话中的小天使,金黄的头发,犹如草莓一般的小脸蛋,嘴中吮吸着自己的小手指,让人一见就产生怜爱的感觉。“可怜的小女孩。”我不禁叹道,才五岁就失去了父母,今后又要跟着我这个战士,哪里有快乐的童年可言?
“以后就要当这个小家伙的保姆了。”摇着头,驱除了这个噩梦般的想法,应该还有其他亲人的,先托付给他们吧,以我现在这种小卒子的地位,可养不起一个大小姐。连忙走下了楼梯,去询问那个还在恍惚状态的老妇人。
“亲人?我不知道呀,啊,对了,以前夫人家的老爷经常来的,也是个当军官的,不过听说守北方去了,很久没有来往了。”
“知道那位老爷的名字吗?”
“夫人家的事我不清楚,只知道是个挺大的官。”
这样呀,我抬头望了下天花板,这个可麻烦了,找不到那个老爷,就很难托付小艾丽兹的事,让我踏上不知道生死的征途前没安排好小姐的事,怎么对得起夏亚大人。
“只好先带到营里去喽。”想了半晌,我下了个决心,鼓动着老妇人带着还在熟睡中的艾丽兹往城外走去。
“让开,让开!”
大街上的喧哗一下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漫天的黑色旌旗如同夜幕,无数身着黑色盔甲的骑士在街上拉出了长长的伫列。
“是布莱克诺尔的黑骑士,可是怎么一下子来了那么多?”我自言自语了一下,圣布莱克诺尔国虽然和亚鲁法西尔有同盟关系,但是在王国的首都出现对方至少一个团的骑兵,怎么说也是非正常现象。
“布莱克诺尔人要帮我们赶走该死的蛮族人。”
“哈哈,有天下第一的黑骑兵相助,死难在南边的勇士们可以瞑目了。”
“听说王家部队已经准备出发了,这次可是大阵仗呀。”
……
四周的群众流露出兴奋的神采,在交换着对于我这个刚从南边归来的战士所不能理解的言语,在狂热的气氛中,我隐隐感到一丝阴寒的气息。
“我们快走。”向茫然注视着黑骑士的老妇人喊了一声,带着她们连忙往城外挤了出去……
王历一三五二年十一月十日
圣王德寇斯二十三世下达了讨伐南方蛮族的总动员令,由圣城守护军和王家亲护军为主体,总共调集了大约一万五千名士兵,此外还有增援的布莱克诺尔暗黑骑士三个团。
“……南方蛮族侵袭我神圣领土,杀我子民,掠我财物,吾以上神之名义讨伐,蛮族之虐行只有血能够偿还……”
收起了讨伐榜,我叹了口气,印象中就要放弃的南方突然间变成了香煲煲,王室这次可是大花血本了。
“快看呀,我们的大军!”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顺着人流,我来到了营地的门口,远远望去,掩去半边天际的布莱克诺尔、亚鲁法西尔的军旗迎风招展,将哗哗的声浪一波波拍打过来,白色的、黑色的盔甲在阳光的直射下闪闪发光。
“如果早派这支大军,我们就不会……”哽咽的声音,一名士兵抹着眼泪道,休法城外的尸山血海一下浮现在我的眼帘中,是呀,如果王室早派援军,我们就不会那么渄惨,夏亚大人也不会去选择自杀式的攻击,一切都要等到所有的事都发生完了,那有什么用呢?
“听说这次是德拉科普将军力主出兵的,还主动邀请了布莱克诺尔的黑骑兵,朝廷中多些这种将军,亚鲁法西尔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任由南蛮子欺辱了。”一名士兵道。
听闻后,我转头望向了亚鲁法西尔城,高耸的城墙显露出守护者的威慑,只是里面的守军已经不及原来十分之一,而且全是德拉科普将军的神圣骑士团,将军本人没有选择前往南方,继续担负着守卫圣城的重任,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呢?为什么心里总是有一丝不安?
“好了,不要看了,回去休息吧,估计明天对我们的安置命令就会下来。”驱散了心中的不快,我挥了挥手,但愿将我们分配到比较安稳的地方,现在的我可不想再一次到地狱前走一回了。
“明天吗?”风族人突然吐出了这么一句话,绿色的瞳仁中蒙上了一层但愿如此的表情,紧束了下背负的箭囊,自顾自地走到角落中去,闭上眼睛不再言语,我和玛古拉对视了一眼,这个奇怪的风族人,不过他的眼睛总是能够看见我们不能看见的东西。
“加强晚上的防秗。”两个人交换了下意见,得出了如上的结论。
夜
我抱着手,望着华灯依然的亚鲁法西尔城,富丽堂皇的圣城集合着世上一切的珍奇,曾经为七大圣国中最强大的国家,现在也只剩下这个虚华的外壳而已。
“堕落的亚鲁法西尔不知道还能够支撑多久?”自从我当兵以来,看见的不过是官僚们的贪婪和无所事事,英勇的将军们不是被排挤出中央,就是因为见死不救而丧生异域。
“不管了,只要拿回我的薪水就可以了。”我摇了下头,不再思虑,亚鲁法西尔变成什么样和我有何关系?我不过是一介小兵,只要安安稳稳的完成夏亚大人的嘱托就足够了。想通了一切,心胸不禁宽广了起来,深吸了口清新的空气就欲回营睡觉。这时,一缕杂音的从圣城那飘荡了过来。
红色,从圣城的中央升腾起来,绝不是华灯的光彩,那种如同肆虐的龙一般扭动的身影,只有一个可能——火!
不多久,灼热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圣城着火了!”大声的呼喊从我口中掠出,划破了夜晚的寂静。
营区中的士兵们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挤到了围栏前,眺目远望着圣城,千余年来都没有遭到一丝攻击的城市就在今天,就在我们的面前熊熊燃烧起来,似乎一切的光辉在大火中消退下来。
“快去救火!”惊诧使人在短时间内失去了判断力,在呆滞的望着燃火的圣城许久后,我才反应过来身为军人该干什么。而这时,从远处急驰过来数十骑,打着的赫然是王族的旗号,其中一骑脱离了本队,迳自直冲到了我们的面前。
“你们是黄虎的兵?”言者穿着圣骑士甲,一看就是内卫队的骑士,焦黑的面孔上满是狼狈的神色。
“是的,大人。”我跨出了一步。
“很好,夏亚将军为国捐躯,他的兵一定是忠贞之士,德拉科普谋反,你们务必保证王安全离开!”才说完,骑士就调转了马头,风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丢下了我们这些还没从这爆炸消息中清醒过来的人。
“什么呀?德拉科普将军会谋反?”
“笑话吧,没可能的呀……”
在士兵的议论声中,打着神圣骑士团旗号的骑兵群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没有装备好的步兵和全副武装的骑兵的对决,在一开始就注定了下场,最前沿的夥伴甚至来不及拿起武器,他们的血已经四溅到半空中。过了片刻,杂乱的箭矢才划破天空,无力的没入了铁甲洪流中。
一刀挥断了一匹马的前腿,马上的骑兵哀号着飞掠向前方,还没等他落地,一支箭飞穿了他的脖子,裹着血又没进了另一匹马的身躯中。
我转头望了下一边咬着一支箭,搭着另一支箭的闪族人,闪族善射之名今天我算是彻底见识过了。
“死!”急促的喝声,一匹战马凌空飞跃了过来,骑枪的光芒在月光下都显的那么耀眼,又是一箭,直接射中了马的眼睛,战马渄厉的发出了嘶鸣,人立起来,马上的骑士顿时跌了下来。骑士刚挣扎着站起,玛古拉的弯刀就在他的喉咙口掠过,一蓬血喷了出来,将玛古拉的全身笼上一层红色。到处是哀鸣,眨眼间有一半同伴再也看不见了,而身着神圣骑士甲的敌人却是越涌越多,很快将我们分割开来,在我的身边只有不到两百名夥伴。
“竖长枪!”我高喊了一声,被骑兵冲击弄昏头的长枪兵这才意识到他们是骑兵的天敌,以最快的速度组成了枪阵,两排密集在一起的枪林顿时让对方只能在外部游走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我转过头,问着一声不吭的风族人。
绿色的瞳仁闪了下,风族人好半晌才道:“速。”
“很好,速,下面就拜托给你了。”
速点了点头,把咬着的箭矢搭在了箭弦上,拉弓,射!在周边晃动的白色中顿时响起了一声闷响,一名骑兵面目中箭,倒栽下马来,尸体打了几个滚就淹没在飞驰的马队中。
“把他们交给牙狼,我们快去追王!”敌人中响起了一个声音,犹豫不前的神圣骑士们连忙拨转了马头,直向王逃走的方向追去,在他们身后留下了六百多具尸体,其中九成是我方的。
“孩子!”短暂的停息让我想起了更重要的存在,连忙冲出了战阵,直向后面的营帐中而去。营帐中到处是火,惨死夥伴的尸体铺了一地,孩子的啼哭就在前面。艾丽兹无助的站在尸堆中,老妇人早已死在了一旁,在她旁边是六具神圣骑士的尸体和数倍我方士兵尸体,一名黄虎士兵临死前还将身体挡在了艾丽兹的前面,在他的身上赫然插着四根骑士枪。
“不要紧了,我来了。”连忙将小艾丽兹搂进了怀里,望着四周满目的渄凉,我顿时有种想哭却哭不出来的感觉。
“快走吧,牙狼骑士团的部队快到了!”玛古拉的声音,我点了下头,抱起了艾丽兹,和败走的黄虎骑士团撤出了圣城亚鲁法西尔郊外。
西特拉维诺
自从圣城脱离后,为了躲避德拉科普军的追杀,我们辗转了近一个月,方来到了这最西边的地区。但是我们中只剩下一百多人,逃的逃,死的死,三大骑士团之一的黄虎,如今只能靠我们这些人撑门面了。
这是一块近似于蛮荒的土地,特拉维诺人粗俗野蛮,特别是其中被称为狂战士的更是极度危险。
“真是荒凉的地方。”望着了无人烟的广阔平原,玛古拉叹了口气,我笑笑,指着远处的麋鹿,道:“至少不用担心食物,还有德拉科普军的追击。”玛古拉耸了一下肩,脸上露出只好这样的神情。
“今天我们就在这儿休息!”我挥了一下手,一干战士顿时欢声雷动,近一个月的跋涉,委实有点劳累了。
原野上的篝火,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特别是围坐一旁,嗅着那阵阵烤麋鹿的香气,更让人忘记了一切艰辛和劳苦。许多人忍不住唱了起来,四处洋溢着一种欢快的气息。
我撕了一块麋鹿肉,轻轻递到艾丽兹的面前,小家伙张开嘴,一口就咬了下去,四下顿响起一阵哄笑,玛古拉道:“看来,小艾丽兹以后可是一个出色的战士,连吃东西都这么有气魄!”艾丽兹嘟着嘴,稚声道:“玛古拉叔叔就喜欢欺负人,艾丽兹不和你玩了。”四下又是一阵笑声,玛古拉摸摸头,颇为尴尬的笑了笑,一时居然无以应对。
我看了下两个人,心中泛出一丝无以言明的感觉,似乎是与家人一起快乐的生活;我明知带着艾丽兹,会有许多不方便,但心里总是难以放心将其托付给别人,跟着我们这些大男人,小小的艾丽兹恐怕也难有正常的小女孩心态。
远处突然一阵骚乱,打断了这片刻的宁静,一队人马出现在营地前。
“准备应战!”我大吼了一声,抽出弯刀,四周一片慌乱,许多人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自己的兵器。
对方约有两百人,清一色的骑兵,高举的旌旗上是王族的徽章,骑者赫然是穿着银龙骑士的盔甲,在月光下泛出夺目的光芒。
我还不至于幻想对方就是银龙骑士,哪怕是,在这种场合下,对方完全会将我们当做追杀的德拉科普军。以骑兵的冲击力,这儿一百余人连说话的机会都不会有。
依托着临时搭建的木栅栏,三十名弓箭手以散兵线布开,其余的人由我指挥,呈v字型展开,将口子直对着对方。对方的速度顿时慢了下来,距我们百米处停了下来。
寒夜,在灰冷月光的映照下,两只部队奇怪的对峙着,双方均没有发出声响,仅有马嘶声略略划破那令人恐惧的寂静。
一名骑士缓缓步出阵列,银白的盔甲几乎遮住了全身,就连面门也被厚厚的护面掩去了,手中持着令人惊异的巨大长矛,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骑士走到营地前,从护面后发出沉闷的声音:“我是银龙骑士团团长,限你们在一刻钟内表明来意,要不然你们将遭受到毁灭的命运!”
我跨步而出,大声道:“我们是黄虎骑士团部属,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如果妄想轻易毁灭我们,就用你们的鲜血证明你们的愚蠢!”言毕,跨回阵列,挥了一下弯刀,前排的战士立将盾牌插在了地上,右手支起了掷矛,一副决一死战的模样。
骑士略怔了一下,一只手缓缓的扬了起来。
空气中满是紧张的味道,说实在,与两百名骑士交战,几无一丝胜算。但不论对方是何人,如果不做抵抗,这儿一百余人只有屈死一路。我握紧了弯刀,向周围大声喊道:“为了我们自己,我们要活下去!”四周顿时响起震天的呐喊声,刀剑敲击盾牌的响声四起。
号称银龙骑士团的人以一列横阵展开,缓缓逼了过来,但没有利用骑兵的强大冲击力,似乎更想在精神上压住我们。前沿的弓箭手略显得慌乱起来,但在命令尚未下达时,无一人拉动弓弦。
骑士的手再次扬起,骑兵队停了下来,在我们前方展成方阵型,紧接着,号称银龙骑士团长的人缓缓的摘下了头盔。
一张粗犷的脸,几被毛发占去了大半,整个像狮子的脑袋错安在人身上,仅有一双巨大的眼睛方显出其做为人的存在。这个半野人居然是银龙的团长,我有点怀疑,但传说中银龙的“暴狮子”应该是这个人了。
“很好,两倍骑兵的逼近下居然没有混乱,不愧是黄虎的兵。”骑士摸了摸胡子,发出响亮的声音,“现在正式介绍一下,我是银龙的团长,圣王陛下的护卫长,瓦伦西尔·德·凡寇斯!”
这一天,我们与圣王的残部汇合了……
在银龙骑士团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正统王国军”的营地。
所谓的王国军简直可以用凋零来形容,包括银龙骑士团在内,也仅仅只有三千人。而号称“三大骑士团之首”的银龙骑士团居然只有五百人,其中拥有骑士称号的,更仅有十几人。
战斗员的极度不足使得王国军处境艰难,比起德拉科普军数万战力自然不足一战,就是连这儿的特拉维诺人的攻击都不定能抵挡的住。
走在营区中,我只感到一丝哀愁,到处是精神委靡的人,无力的依托在粗糙的木栅栏上,双眼空洞的仰视上天,没有一点做为战士的面貌。不过比起这些失去战意的士兵来,围坐在昏暗小屋中的王家贵族又是另一种颓唐了。
“银龙骑士瓦伦西尔大人到!”在门口煞有介事的卫兵高声喊道,瓦伦西尔挥了一下手,带着我迳自直行了进去,令人窒息的气息立时窜进我的鼻子。透过昏暗的油灯,我勉强看到三、四个人影,团团围着会议桌不知争论些什么。
“瓦伦西尔,辛苦了。”阴暗处突然有一个声音冒出,我惊异了一下,顺着声音,只见一个身影出现在门角,一股酒气从那儿迎面扑来。
瓦伦西尔哈哈笑了一下,道:“兰碧斯,你的精神还可以呀。”
直到这时,我方看清言者的面容,一张消瘦的脸,唯有那个鼻子惊人的大,几乎占去了一半的脸,双眼凹陷,但透出异样的精光。
这位兰碧斯大人上下打量了我一下,怪声道:“咦?瓦伦西尔,你的部队这么缺人吗?连娃娃兵也招!”我吓了一跳,忙摸了一下脸,我都快二十岁的人了,还不至于是娃娃兵吧。
瓦伦西尔不以为然,道:“这可是黄虎的兵呀,对了,怎么你不参加军议会的讨论?”
兰碧斯脸上浮出一丝讥色,道:“有什么好参加的?用三千名士兵去攻打西维亚城,怎么讨论都是废话。”转而又饶有兴趣的看了我一眼,直使我心中一阵毛骨悚然。
屋中的讨论明显被这两个人肆无忌惮的话给打断了,一名贵族打扮的人走出了阴影,一脸的晦气。“兰碧斯将军,请你说话客气一点,你不参加会议不要紧,但不要打扰我们的讨论!”贵族大声嚷道。
兰碧斯耸了一下肩,转头不做回答。瓦伦西尔不得不上前道:“好了,容我打扰一下,这位是黄虎骑士团的代表,特来投奔。”
贵族的脸上顿闪喜色,忙道:“你们有多少人?”
我道:“大人,一共一百十三人。”
贵族的脸上明显现出失望,挥了挥手道:“知道了,下去吧。”语气中顿充满了高高在上的味道。我忍着对其厌恶的感觉,躬了一下身,退了出来。
外面的空气明显清新了起来,我深吸了一口,以驱走胸口的不快。天色还是那么碧蓝,但在它的护翼下,却是这么一个不和谐的集团,难道我要为了里面那些毫无魅力的“贵族”献上忠诚,一个疑问在我脑中浮现……
王历一三五二年十二月八日
经过两天的修整,黄虎的一百余名士兵全部划归兰碧斯的部队,据说兰碧斯将军极力要求将我们归他所属。理由十分简单,“我需要人!”仅这一句话,我就成了兰碧斯的作战参谋,莫名其妙的加入了素有问题军团之称的王国军第一独立战士团。
比起瓦伦西尔将军的从严治军不同,兰碧斯将军的方针是能松就松,以他的观点:“战士们在战场上已经在流血了,没必要在战场下再受苦!”不过有一点本领是兰碧斯将军一定要求掌握的,那就是——逃跑。
“在战场上,杀死敌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保存自己的性命,我不希望你们为了一些愚蠢的理念,放弃自己的生命。”兰碧斯将军如是说,如此的说教,让我们这些从休法战场上退下来的士兵一时无法接受。
“难道夏亚大人的死是愚蠢的吗?”我高声问道,心中泛起一丝受到侮辱的感觉。
兰碧斯摸了摸鼻子,深凹的眼中透出哀色,道:“他是我见过的最愚蠢的人了。”此言一出,四下哗然,只闻得刀剑出鞘之声,每个黄虎的士兵脸上蒙上了怒容,我跨上两步,怒声道:“兰碧斯将军,你这是对黄虎的最大污辱,你根本不了解夏亚大人,你没有资格批评他。”
“是吗?”兰碧斯仰头叹了口气,道:“我是太不了解他了,以至于将西琳嫁给了这个笨蛋!”
我怔了一下,口吃道:“你……你是夏亚夫人的……的父亲!?”
夏亚夫人的父亲,也就是夏亚大人的岳丈就是眼前这个看上去有点疯癫的大鼻子中年男子,直到艾丽兹扑到他怀中大叫“外公”时,我都有点处于恍惚的精神状态下……
出于对夏亚大人的尊重,我们勉强接受了兰碧斯将军的指导,每日苦练腿功,当新百米记录不断刷新时,一道命令传遍了整个营区。
人流不断向议事小屋涌去,站在小屋前的七、八个人表情各异,其中兰碧斯的脸上一阵灰黑,犹如谁欠了他一屁股债似的。面对着骚动不安的士兵,一名贵族高声叫嚷了起来:“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不攻下西维亚城,正统王国军的威名就会没落,德拉科普这个窃国贼就得不到正义的惩罚,为了我们光荣的圣亚鲁法西尔,让我们举起剑吧!胜利与我们同在。”
下面稀稀落落响起了欢呼声,多半是身着贵族战服的贵族军士兵,一大半人面无表情,多次的惨败早已磨去了他们的激情。
“这就是所谓愚蠢的理念吧。”站在我身边的玛古拉嘟嚷道,我不禁有点认同兰碧斯将军的观点了,贵族的脑子里满是这种思想,真不知道以三千人怎么去攻打西维亚城?胜利可不是说说就会出现的呀。
三日后
第一次看见兰碧斯将军身着盔甲的样子,银灰色的甲衣上镶着一片羽翼,厚重骑士盔几乎掩去了他大半面目,唯有那大鼻子依然耀眼。
“记住了,服从我的命令,不要盲目贪功,生命是最重要的!”骑在马上,兰碧斯将军大声喊道,丝毫不畏惧旁近贵族们投来的怨恨目光。我的心中自然泛出一股暖意,这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呀!
王历一三五二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西维亚城外
在贵族们的一力要求下,以三千兵力攻打西特拉维诺的重镇西维亚城。该城听闻乃是德拉科普的心腹,有“鬼影”之称的巴达科将军镇守,兵力约为两千五百人。
“以三倍之兵力方可攻城,那些贵族呀,真是笨的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难道他们真相信上神会再派四千人给我们吗?”兰碧斯将军站在高台上,凝望着西维亚城,口中发出尖刻的语调。做为作战参谋,我仅有苦笑,道:“将军,贵族的眼里只有胜利,他们认为我们是正统王国军,只要振臂一呼,敌人自然就会投降的。”
兰碧斯斜着眼看了我一下,突然大笑道:“法普,你的见解可比我高明,看样子,从瓦伦西尔那儿把你要过来,可是正确之举,要知道……”
我有时真的骇异这位将军大人,似乎精神极度不正常,说话只能用颠三倒四来形容,难怪那些贵族要称呼他为“王国的败类,军人的耻辱”了。但他却是王国军独立战士团的指挥官,被圣王称赞为“如果我会飞翔,那么兰碧斯和瓦伦西尔就是我的双翼”的人。
“兰碧斯将军,部队已经集合完毕,请下达命令!”我不得不提醒这位将军,以免其陷入喋喋不休的自我评论中。兰碧斯略怔了一下,挥了一下手,道:“传令下去,不必进攻,我可要看一看贵族的‘出色’表演!”
接受兰碧斯将军的命令,大约一千名士兵在西维亚城面前展开阵势,但是并没有进攻,同样瓦伦西尔将军的部队也没有行动。就此攻城部队的一半人马没有投入战场,形成了古怪的僵局。
在叫嚷着王国军无敌的口号下,贵族军率先发动了进攻,远望过去,在高大的城墙前是稀稀落落的人马,还没冲到城墙底下,已经被箭矢射翻了大半,贵族军犹如被割倒的麦子,哀号顿时弥漫在整个战场上。
“命令部队后退,可以慌乱一点。”兰碧斯突然喊道,我大吃一惊,道:“将军,这不是舍弃友军吗?万一敌人冲杀出来,贵族军会全没的!”兰碧斯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道:“贵族全死了,对王国只有好处,不过比起这个,我更感兴趣的是巴达科的智慧。立刻传令!”
不一会,兰碧斯军开始后撤,几乎同时,瓦伦西尔军略显无序的向前突进,做出掩护贵族军的姿势,看上去颇有点盲进的姿态。这时我真有点怀疑圣王的眼光,如此乱七八糟的指挥,居然能成为“王国双翼”!?
巴达科明显也是精通战法的人,面对如此良机,怎能不把握?大约两千名骑步混合部队一涌而出,扑向了乱做一团的我军。就在这时,兰碧斯将军下达了突击的命令,三百名骑兵直接冲向了城门,而剩余的步军以半圆阵包了上去。而瓦伦西尔军也神奇般地变化成梭型阵,一下将巴达科军截成两段,其骑兵部队穿插在两翼,对周边的敌步军展开血腥杀戮。
失去指挥的一部分敌军很快就遭到兰碧斯军的强力冲击,顿时陷入一种被单方面屠杀的悲惨境地;而另一部分人虽有巴达科的指挥,但战局明显不利,退路更被封锁,战意迅速崩溃。仅过了片刻,就失去了抵抗,巴达科由百余骑兵奋死护卫下,向东溃去。
我目瞪口呆,不得不佩服这两个看上去有点异类的将军,不愧为“王国双翼”,与他们作战,无疑是与鬼魅一般。
以三千人攻下了两千五百人驻守的西维亚城,“正统王国军”的旗帜在西特拉维诺上空飘扬,但是……
“什么?兰碧斯将军被审问!”我呛出了一口酒,结结巴巴的问道。
玛古拉一脸郑重,点了一下头。
以兰碧斯将军的为人,多半会与贵族们起矛盾;如今新胜,贵族的眼里哪里还有什么将军?若是……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后果不堪设想呀!忙抓起弯刀,大声喊道:“玛古拉,快去集合战士团的士兵,我先去议事厅!”言闭,风一般冲出了营,直向城中赶去。
议事厅前早已挤满了人,一名贵族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大声诵读着:“……兰碧斯本为盗贼,先王不以其卑贱,特委以重任,然其贼心不死,坐视友军死战而不予援救,导致斯坦迪士公和厄克特公战死,现判决如下:‘处——唯一死刑!’”
“我抗议!”我挤过人群,大声喊道,“兰碧斯将军身先士卒,若不是他,西维亚现在还是叛军的,如处以他死刑,就是对功臣的羞辱!”
贵族的脸上满是恼怒,喝斥道:“你是何人?再胡言乱语,当以同党论处,处以死刑!”一挥手,立刻有几名贵族军打扮的战士围了上来。
我抽出弯刀,道:“我是兰碧斯将军的参谋,法普!如果将军有罪,那我就与他一起成为罪人吧。”大步向前跨去。
贵族一边后退,一边喊道:“你们这些贱民,食古不化,统统只有死路一条!给我拿下,如有抵抗,格杀勿论。”只闻得一阵刀剑出鞘的声音,十多名士兵狞笑着围了上来。
“住手!”一声暴喊,一个巨大的身影跃入眼帘,只见瓦伦西尔将军在数名骑士的陪同下,大步向这儿行来。
一干士兵脸上均浮现出惧意,不自紧的向后退去。
“瓦伦西尔将军。”我插回了弯刀,躬身道。瓦伦西尔点了一下头,转而对贵族道:“夏拉代议官,为何拘捕兰碧斯将军?”
夏拉一抹脸上的细汗,无力道:“我早已说了,兰碧斯万恶不赦,唯有处以极刑,方能服众!”
瓦伦西尔大眼一瞪,回手一指陆续赶来的战士团士兵,怒道:“这就是服众吗?夏拉代议官,圣王什么时候给你随意拘捕上级军官的权利了?”言毕,其巨大的头颅已顶到了夏拉的面前,眼中喷出阵阵火光。
“有事好商量,瓦伦西尔将军,此事再议。”夏拉退了一步,避开瓦伦西尔的灼热目光,颤声道,尽显软弱姿态。
瓦伦西尔眼光一厉,道:“那还不放人!”
夏拉转头向旁近的侍者使了个眼色,侍者忙跑向了内里,不一会,兰碧斯将军大步行了出来。
“兰碧斯审判案”就这样落下帷幕,整个犹如贵族的闹剧,但是它的破坏力却是惊人的。掩藏在“正统王国军”军旗下的已是阵阵寒流,贵族与武将的矛盾已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
“将军,你这么痛恨贵族,为什么还要为他们效力呢?”迎回兰碧斯后,我突然发问。
兰碧斯的眼中闪过一丝难言的色彩,道:“我可没有给会吃饭的蛀虫服务的兴趣,我守侯的只是我和吾王的约定,一生要守护他的国家。”
我点了一下头,仰望上天,心中默道:“夏亚大人,你在上天看着吧!为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我一定要坚持下去。”
雪花缓缓飘下了,预示着新的一年的到来。王历一三五二年,这个动荡的年份,在血腥中退出了舞台,接着,是被称为“血色之年”的一三五三年……
王历一三五三年一月
由于冬天的到来,雪封住了通往西特拉维诺的所有道路,德拉科普的“讨伐军”迟迟不见踪影,同样的,我们的给养也到了最困难的时候,而更槽糕的是圣王的身体极度衰退,在圣城留下的伤终于发作了。
“正统王国军还真是倒楣呀。”玛古拉晃动着已经干涸的酒瓶,叹气道。
“哎——多灾多难,有着那些饭桶贵族,能撑到现在都是奇迹了。”放肆发言的除了我们的兰碧斯将军还无作第二人想,四周一下寂静下来,在破旧酒馆中的数人纷纷站起了身子,溜了出去。
“兰碧斯将军,虽然……但是还是请你注意言行。”我扫视了下四周,不得不对这个抱着酒瓶胡言乱语的上司提醒了一句。
“怕什么?那些没种的贵族,哼,要不是看在王的面子上,早把他们扔进大草原喂狼去了。”挥了下手,兰碧斯又喝了一口,此时在外面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来。
“瓦——瓦伦西尔将军!”看清来人,除了兰碧斯,所有人不自禁的站了起来,对于有着王国军最高勇将之名的瓦伦西尔将军。
“喝喝喝!”一把夺过兰碧斯手中酒瓶扔在地上,清脆的破碎声敲击到每个人的心灵,“王想见你最后一面。”
“什么?!”刚才还醉眼蒙胧的兰碧斯跳了起来,揪住了瓦伦西尔的衣领,“王怎么了?”
瓦伦西尔别过了头,隐隐看见他的眼眶中含着一丝晶莹,“王快不行了,他想交代最后几句话……”
还没等他说完,兰碧斯将军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外面的街市中。
王历一三五三年一月八日
圣亚鲁法西尔王国圣王——德寇斯二十三世薨,在他死后,并没有留下让正统王国军凝聚的子嗣,由夏拉代议官为首的官僚群很快掌控了军团的大权,正统王国军以惊人的速度滑向了贵族私军的地方。
“王也死了呀。”遥望着远处的草原,兰碧斯叹了口气。
“将军……”我开了开口,没有再说下去。
“你知道吗?在我当盗贼的时候毫无目标,每天除了抢劫就是抢劫,但是我碰上了王,那时他还是王子,穿着雪白的盔甲一个人来挑战我,那是我平生第一次失败,而且败的很惨,一直以为王会杀了我,可是他只和我说了一句话:‘你甘心一辈子当盗贼吗?’,王……”略带哽咽的声音,抹着眼角的泪珠,兰碧斯将军居然哭了。
第一次看见兰碧斯将军悲伤的一刻,一直以为这个半老头子除了嘻嘻哈哈、打打仗外,永远没有悲哀,原来他也和我们一样是个常人。
奇怪的凝窒,两个人呆呆的站在城头,默默无语。
“大……大人,不……不好了,贵族军杀……杀死平民了。”士兵的惊叫划破了静寂。
我与兰碧斯将军同时变了脸色,原本一脸悲伤的兰碧斯将军的眼中就如同喷出火来,“这些败家子,就是这些家伙害死王的!”。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将军就越入了城内,飞速离去,我怔了半晌,忙与一干士兵觅踪而去。
城西
一间小屋前分布着几具尸体,其中还有孩子。数名兰碧斯军士兵围着几个身着贵族军服的人,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
兰碧斯低头站在尸体前,一脸哀容,一只手搭在剑柄上,略略显出颤抖,他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今天的兰碧斯将军格外的反常。几个贵族士兵的脸上仍是蛮不在乎的模样,好像是杀了几条狗。
“谁下令可以杀害平民的?”从兰碧斯将军的口中吐出异常沉重的声音,一名贵族兵蔑道:“平民只是牲畜,居然敢违抗征粮,当然死路一条。”
一道剑光,说话的士兵喉口上突然多了一个血洞,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仰天倒了下去。
“那你连牲畜也不如!”兰碧斯冷声道。
余下的贵族士兵在片刻震惊后,纷纷抽出了刀剑,几乎同时,我和兰碧斯军战士也取出了兵刃,双方顿时陷入了对峙的局面。片刻之后,双方的后援纷纷赶到,不多久,当第一声刀剑相撞之音迸发时,混乱的场面一下弥漫开来。
鲜血溅飞,一名贵族兵软软倒在我面前,我的脑中不禁有一丝空白,原本还是同伴,转眼间成了仇敌,造化真是弄人。
“小心,法普!”一声暴喊,我还没弄清,右手就传来一阵巨痛,一名贵族兵狞笑地再次挥起长剑,直直向我头上劈来。“嗖”的一声轻响,那名贵族兵的额上顿多出了一支箭翎,血在我面前四散。玛古拉持着盾护到了我的身边,速也不知何时出现了,弓上又搭上了一支箭。
“多谢了,速。”我转头对风族人道。
他向我点了下头,又射,另一名贵族兵哀号着倒了下去。
看着挥舞着各类“七英雄”时期圣兵器的兰碧斯将军,我们一时无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却是宝物,我和玛古拉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看见了无奈,我们的前途只能用灰暗无光来形容……
一阵寒风卷过,战旗顿时发出“哗哗”的巨响,似乎想随着这冬风展翼翱翔。
我哈了一口气,看着它在我面前凝成一团白雾,冉冉上升。透过这层迷糊的雾气,我望着远处,无际的原野颇显出一种梦幻的美感。
“法普,你可真清闲呀!”一声怪叫,不用回头,都知道那是玛古拉了。穿着一身训练服,他重重地坐到了我的旁边。
“怎么了?兰碧斯将军又在干什么了?”对于我们“敬爱”的指挥官,我真的有一点苦笑不得的感觉,从拉穆斯登搬下一堆“破铜烂铁”后,一连数天就待在主营帐中,听说连艾丽兹也陪着擦那些“上古神器”,夏亚大人在天之灵如果知道他的女儿在干这个,非跳下来不可。
玛古拉耸了一下肩,无奈道:“能干什么?除了擦兵器,就是研究那卷破轴,完全疯了,可怜的小艾丽兹,陪着这么个外公,哎……”玛古拉长叹了口气,原本最好说的他也一脸颓唐,居然失去了饶舌的兴趣。
我颇为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转而肃容道:“看样子,我这个参谋有必要去面会一下指挥官了!”
玛古拉瞪着一双迷惑的眼上下打量了我一下,脸上忍不住浮出一丝不相信的色彩,用带着怀疑的音调道:“你!?看样子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不过你最好有心理准备,现下的兰碧斯将军可不像一个年近五十的老头子呀!”
在玛古拉的目送下,我快步向营区行去。
现在的兰碧斯军营背靠着赫尔利,呈半圆形分布,周围用石块垒成一米高的简易护墙。将军的主帐则搭在圆心处,是用木架铺上麋鹿皮建成的,看上去异样简陋,有点像野蛮人的住所。
掀开入屋的皮帘,一股腐臭冲鼻而来,帐子中一片昏暗,仅有一盏油灯发出微弱的光芒。兰碧斯将军就靠在那盏油灯旁,手中捧着那卷卷轴,脸色苍白,但精神却异常的好,特别是那双眼睛,即便在昏暗的帐中也能看见从中发出的阵阵光芒。在营帐的一角,是一双闪着稚嫩色彩的眼睛,小艾丽兹怀抱着与她年龄不称的巨大兵器,缩在那儿。
我心中一阵难过,将艾丽兹交给她那疯疯癫癫的外公,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失误,“我必须矫正它!”一个声音在我心中响起,我整了一下衣服,大步走到了兰碧斯将军的面前。
“将军,请您听一下属下的声音吧!”我大声道。
兰碧斯抬起头,摸摸鼻子道:“你说吧。”
“将军,我们在这儿已经待了一个多星期了,狩猎的部队都已经到三十里以外的地方才能捕获麋鹿,我们的粮食补给越来越困难。将军,你还要看这个卷轴到什么时候!?”
“法普,没必要如此激动,你知道吗?这可是上古遗物,只要能弄清楚里面的意思,我们就可以得到很大的助力。”
“将军,这卷轴,您三十年前没有看明白,难道现在就可以明白了吗?将军,请清醒一下吧!”
兰碧斯眨眨眼,突然大笑起来,道:“是呀,三十年没有看明白,法普,你可提醒了我呀,从今日起,这本卷轴就由你来研究。”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卷轴已经到了我的怀中,“法普参谋,一定要研究出来,否则军法处置!这是我的命令。”兰碧斯一脸严肃,沉声道。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丝毫没有察觉将军已经带着艾丽兹离开了营帐。
“孩子,你的路还很漫长呀!”
“那你能告诉我,究竟我为什么而战?难道为了那些连牲畜也不如的贵族吗?还是为了给夏亚大人复仇。”
“不,我的孩子,仇恨使人失去判断,你的生命不是消耗在仇杀和屠戮中。这个世界已经发生改变,叛乱仅仅是一个不大的序章。记住!保护好自己,用自己的心去感受今后的道路。”
光影渐渐稀薄,我犹如飘荡在虚空,无尽的黑暗层层向我压来……
“法普,醒一醒!”
我勉强睁开了眼,帐子中一片昏暗,仅有油灯还发出少许的亮光,玛古拉推着我的手,一脸焦急。
“是玛古拉呀,这么晚还来这儿干什么?”我摸了摸额头,只感到一阵晕眩。
玛古拉睁大了眼,失声道:“晚!?现在已经日上三竿了!”言毕,“唰”的一声,掀开了厚厚的帘帐,一道刺眼的亮光顿时射了进来。
我大吃一惊,犹如被咬了一下般跳了起来,下意识的望向了摊在桌上的卷轴,整整十个时辰,这卷东西真有神秘的力量。
“兰碧斯将军下命令了!方向,北方的边镇—丹鲁,我们要有自己的城市了!”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眼中的惊色,玛古拉的脸上满是兴奋,喉咙也响了几分。
“丹鲁?”我咀嚼了这个词,记忆中似乎有这个印象,“不会是特拉维诺人的自治城吧?”玛古拉脸上立时浮出有何不可的神色。我不禁吞咽了一下口水,这个兰碧斯将军,简直疯了。特族人出了名的排外,特别是西特拉维诺人,丹鲁是他们的“首都”,想控制那儿,不知要流多少血了?
王历一三五三年二月十二日
兰碧斯军开始向西北边境的小镇丹鲁进发,那儿是王国的治外之地,有着比蛮族人更令人生畏的特拉维诺人。一连数日,我远远的避开了兰碧斯将军,感觉上多和他相处一日,自己的精神状况就更向疯狂滑进一步……
黑烟在天际冉冉升起,看见这个异象是出发五天以后。
“法普,你带一队人去看看!”兰碧斯挥了一下手,脸上显出了难得一见的严肃。
我忙拍马越出伫列,抽出弯刀大声喊道:“玛古拉,速,各带十个人跟我来!”率先冲了出去,直向黑烟处驰去。
黑烟处是一个特族人的小村子,一靠近它,马立时显出焦躁不安,不时竖起耳朵,大声的打着响鼻。我不得不下了马,会合了玛古拉他们,谨慎的向村里行去。
村中一片狼藉,到处是丢弃的食物,几间房子仍在燃烧,发出“劈劈”的声响。
“玛古拉,四处看一下。”我回头对一脸紧张的玛古拉道,他点了一下头,招了几名战士散入了村落中。
“速,你带几名弓箭手,把住出村的路口。”带着一丝忧虑,我下达了这个指示,速的眼中闪过惊异,还是服从了命令。望着几名弓箭手将箭矢插在地上,做出搭弦的动作,我的心中少许镇静。
一声渄厉的惨叫划破空寂的村落,我大吃一惊,忙带着剩下的战士冲向发声处。在一间不大的草屋前,玛古拉瘫坐在地上,嘴巴大张,急速喘着气,一双眼睛透满了恐惧,直盯着半掩的屋门中。
顺着玛古拉的眼睛,我望向了屋中,身体一瞬间凝固了起来,几乎同时,四周响起了阵阵呕吐声。
血的屠场,不大的屋子中塞满了尸体,有青壮年,也有妇孺,死状之恐怖,就连我们这些战士也从来没有看见过。我的心中不禁响起一个声音:“这是人做的出来的吗?”
残酷的杀戮,这个特族人的村落显然已经全没了,当我们清理尸体时,兰碧斯将军的本队也来到了这儿。
“那个人是谁?”我指了一下在尸堆中翻找的大头男子,问玛古拉。
玛古拉摇摇头,道:“没见过。”
同样的迷惑出现在速的脸上,这个人犹如鬼魅一般出现,以前甚至没有看见过,我的心中立时泛起一丝警觉,紧握了一下弯刀,忍着恶臭,缓缓向其靠近。
“奥古都斯,怎么样?”兰碧斯将军骑着马,远远的喊道,大头男子立刻扬起了头,露出一双惊人的巨眼,脸上闪着异样的笑意,从小小的嘴中发出尖利的声响:“兰碧斯,这可是大发现呀!”
我顿感到一阵寒意,除了兰碧斯外,似乎还有其他的古怪家伙。
“这些特族人死得可真痛苦,有几个是被外力活活撕裂的,这么大的力量,恐怕只有野兽能干的出来。”翻弄着尸体,奥古都斯慢条斯理的说道,语气出人的冷静,“还有这几个,更惨!心脏全被剜走了,对方的手法可真俐落,估计……”
我的胃一阵翻腾,再也听不下这个家伙的大论了,只好先行退了下去,场中唯一神情自若的,也就那家伙和兰碧斯将军了。
踏出满是血腥味的村落,我大力吸着清新的空气,天空还是那么湛蓝,但是在它的脚下,这个世界变得这么疯狂了。似乎从我自迷途森林中出来的那一刻,命运的转轮已经偏向了一个昏暗的方向。
“法普大人!”一个嫩稚的声音,我不禁愣了一下,到目前为止,尚无人称呼我为“大人”。发声者是一个看上去仅有十三、四岁的少年,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战士服,一柄战士剑一直搭拉到地面上。
“我是见习战士德·亚尼,从今日开始,归属于大人的第一一三战斗中队!”少年挺着胸,声音异常洪亮的说道,脸上闪着兴奋的光芒。
“德·亚尼!?”我咀嚼着这个贵族名字,此时方想起几日前,有一队流亡战士加入了兰碧斯军,那个奥古都斯估计也是那一群人中的。可是第一一三中队全由原黄虎骑士团成员组成,是兰碧斯军的精锐战力,什么时候成了少年营了?
看着眼前这个少年,我不禁苦笑摇了一下头,战斗力的匮乏已经到了这种境界,兰碧斯将军似乎有点饥不择食的感觉。“先当我的近卫吧!”我叹了一口气道。少年敲击了一下右胸,举了一个极其标准的军礼后,拖着他的长剑一路小跑的离开了我的视线。
“法普,举行中队长以上干部军议!”,玛古拉的声音从另一角响起,我深吸了一口气,反身向村落中行去……
兰碧斯军虽然还是战士团编制,但真正战力仅有一个千人分团,偌大的会议场中就只有稀稀落落的十几人。兰碧斯也不知从哪儿弄了一张桌子,充当发言台放在了会场中央,而他本人早早就站在了上面。
“将军,把我们叫来干吗?这儿的恶臭我可受不了!”一名大队长高声道,四下一阵哄笑,也仅有兰碧斯军能让下官可以有如此自由的言论。
兰碧斯笑道:“不会让你熏昏的,好了,先认识一下王国内务总管,同时也是王国首屈一指的医师奥古都斯·克拉季塞沃。”那个大头男子一摇三摆的出现在我们面前,仅仅点了一下头,就不再言语。下面顿时响起嘈杂声音,兰碧斯将军虽然不太正常,但从未做过这种虚华无用的事。
“奥古都斯,下面拜托了。”兰碧斯向那男子点了一下头。
奥古都斯闪动他那巨大的眼睛,清清喉咙,发出了不相称的尖利惊响:“我告诉你们一个不好的消息,在我们周围十里范围内,有着这大陆最可怕的战兵——圣捷艮沃尔的龙骑兵!”
如果有比看到一村子人被屠杀更糟糕之事的话,那就是听到龙骑兵就在附近的消息了。论起各国的战力,圣亚鲁法西尔的神圣骑士团、圣布莱克诺尔的暗黑骑士团、圣艾尔法西尔的彩虹骑士团都是被称为王牌战力的部队。但是一旦遭遇了圣捷艮沃尔的龙骑士团,那只有惨败了。
龙骑士团的坐骑不是马,而是“龙”。高等的龙骑士拥有的是真正的飞龙,而一般的龙骑兵则坐地龙,这种双足地行兽凶猛异常,单只战斗力就可媲美一小队步兵。
唯一可以庆幸的是龙骑士团的总兵力也只有一千,其中两个大队长年驻守圣城捷艮沃尔,其余一般都以小队出现在战场上。
“从死者的伤口来分析,有飞龙的痕迹,那就是说,附近至少也有一个中队的龙骑兵。从奥古都斯的嘴中透露出了这个噩耗。
在场的军官均倒抽了一口凉气,我的脑海中立时浮现出王历一三二三年,龙骑兵一个大队全歼闪族一万大军的传说。当时迷途森林数十个村落男丁尽失,直到现在,曾经称傲圣陆的闪族人都没有恢复元气。
“龙骑兵怎么会出现在圣亚鲁法西尔!?”一名中队长大声喊道。
我的心中也闪出这个疑问,难道在我们离开西维亚后,发生了什么惊人的事情?
奥古都斯清了清喉咙,道:“可能你们不知道,正统王国军已经拥立圣艾尔法西尔的第二王子,圣王的侄子奥古司汀德·艾尔为圣亚鲁法西尔王,彩虹骑士团已经在十天前进入王国领地。同时,德拉科普已得到圣布莱克诺尔的承认,暗黑骑士团由东进驻。至于龙骑兵,我就不太清楚了。”
犹如晴天霹雳,我一时无法回过神来,原本仅仅是内乱,怎么一下子成了全大陆战争了!圣布莱克诺尔、圣艾尔法西尔、圣捷艮沃尔……如此多的强国卷入一场内战,下一刻,又会发生什么?
“兰碧斯大人,我们是否仍然向丹鲁进军?”我稳定了一下情绪,对着台上的兰碧斯将军道。
兰碧斯摸摸鼻子说:“为什么不呢?传令全军,做好急行军的准备,现在我们更需要一个根据地了,散会!”
带着忧虑,我离开了会议场,天空似乎灰暗了不少,空气中流窜着丝丝寒流,看样子,又有一场大雪了。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战士团,各部队均有不稳动向,不过现在我们已经没有退路,贵族军和德拉科普军都希望消灭我们,兰碧斯将军的主意在现在也只能是唯一选择。
在小村落中休整了一个晚上后,我们再次踏上去丹鲁的路,幸运的是没有碰上龙骑兵。不过一路上,到处是被破坏的特族村落,无一例外,整村的人都被屠杀了。
除了掩埋尸体,我们不能再做什么,这一刻,我认识到力量的重要,在这个已经陷入疯狂的世界,也只有力量能够保护自己了。当时的我并不知道,为了得到这份力量,我究竟要失去多少……
“那是什么?”一名士兵的喊叫划破了整个营地的寂静,嘈杂的声音将我从睡梦中惊醒,衣冠不整的冲出帐子,我急步行到营边,只看见稀薄的晨雾中略现出数十个巨大的黑影,沉闷的脚步声缓缓的传了过来,这种巨大的压迫力,仅有一个解释——龙骑兵!
王历一三五三年二月二十三日
在离丹鲁仅仅一日路程的地方,我们遭遇了传说中的龙骑兵,这一日的路程一下子显得异常遥远。
“也许不能完成夏亚大人的嘱托了。”我喃喃自语道,眼光不禁飘向了与兰碧斯将军同骑的艾丽兹,这个小女孩还要目睹多少血色才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呢?
“至少在我死之前,不能让她受到伤害。”我紧握了一下弯刀,向玛古拉和速点点头。
玛古拉的脸上再没以往的怯懦,举刀喊道:“上神与我们同在!”
几乎同时,战鼓声四处响起。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龙骑兵,真有点怀疑这些家伙的祖先是七英雄之一!穿着污垢的皮甲,披着同样污垢的散发,手中持着令人惊异的长枪,眼睛中则泛出狂野的光芒,连蛮族人看上去也比他们开化的多。
相比之下,他们的坐骑更显的凶蛮,地龙差不多都有两米来高,巨大的嘴中全是锋利的犬牙,一双强健的后腿支撑着庞大的身躯,而略显细小的前肢上有着刀片一般的利爪。
在地龙的威慑下,战马不是吓的瘫软,就是四处惊跳,骑兵队的战力尚未交战就全部丧失,我们不得不派步兵对抗对方的“骑兵”。
“掷矛队!”兰碧斯将军高喊了一声,对付龙骑兵,弓箭的威力太过微小,掷矛队也许是最好的选择了。
空气中弥漫着异样紧张的气息,一千余名兰碧斯军战士与几十名龙骑兵之间仅仅隔着一道脆弱的木栅栏,这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遭遇,即便是龙骑兵也不会想到在这儿会碰到一支部队。
我平抚了一下心情,用汗巾将满布细汗的手与弯刀绑在了一起,四下全是急促的呼吸声,许多人的脸上挂满了汗珠。
龙骑兵们互相交换了眼神,紧接着,他们的龙枪竖了起来,泛红的眼睛死死盯在我们身上。
“杀——!!”一声惊天的巨嚎划破了死寂,大地顿时震动起来,龙骑兵用难以置信的速度冲杀了过来。
几乎同时,长长的掷矛掩去了半空。
“和龙骑兵战斗,失败不是耻辱”这是战场的名言。
在龙骑兵毫无阻涩的穿过了掷矛之雨后,第一线的部队立没入了血的海洋,甚至来不及眨眼,一个中队的士兵永远消失了。
顺着敌人的冲势,中央部队急速后退,并不断分散到两翼,当龙骑兵冲到巨大的橹盾前时,他们惊异的发现四周全是敌人。立在橹盾后的是兰碧斯军引以自豪的神箭队,而指挥官就是我。
望着略现迟涩的龙骑兵,我高高挥起了刀:“目标,眼睛!”随着刀的落下全由大陆上最出色的射手——风族人组成的神箭手立时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悲鸣顿时在龙骑兵队中响起。
“再坚固的东西也有它的薄弱点。”这是兰碧斯将军在战前说的话,强大的龙骑兵就成了这一句话的牺牲品。
失去眼睛的地龙战态暴虐,动物的本能使它开始攻击附近的一切,龙骑兵强大的冲击力就在这混乱中被瓦解,而此时散开的掷矛战士的长矛顿时制造了大量血液。
在大陆上所向披靡的龙骑兵在特拉维诺遭到重击,在浪费了近半个中队后,残余的部队不得不接受痛苦的失败。当最后一个龙骑兵离开我们的视线时,我有一种飘忽忽的感觉,己方仅损失一个多中队就歼灭近二十名龙骑兵,在整个大陆战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兰碧斯将军又让我大开了眼界,这个“王国双翼”之一,在其疯癫的行为下却有一个出色的战争头脑。
王历一三五三年二月二十三日
与龙骑兵的初战获得了胜利,在片刻喜悦后,我们的心中都蒙上了阴影,王国的情况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大陆上最大的神圣国家,如今成了他国肆虐的地方。
“好了,继续向丹鲁前进,争取在明日进驻那儿!”兰碧斯将军高声喊道,我顿时想起我们还要面对不逊于龙骑兵的西特拉维诺狂战士,心中不禁暗自呻吟起来,为什么我们的对手都是这种至强的战兵呢?
丹鲁是特拉维诺平原最大的城市,位于临近北部神圣国家艾尔法西尔的银龙骑士领土,是王国唯一一个自治城市。丹鲁护军全由特拉维诺人组成,其中最令人恐惧的就是狂战士。
“狂战士呀!”我吐了口气,那个已经是德拉科普麾下的涅寇斯顿时在我脑海中闪现出来,狂暴、凶残以及近乎不死是他们的代名词,以至于一些史学家怀疑他们和龙骑兵都是远古“魔族”的残余。
我晃晃脑袋,驱走了这些乱糟糟的念头,“马上就要和狂战士交手了,还想这些干什么?”我自嘲道,抬头望去,黑色的丹鲁城已经显现出它那巨大的身影,在它前面飘展着无数旌旗,看样子,特拉维诺人早就等侯在那儿。
“停止前进!”兰碧斯将军挥了一下手,脸上露出难得的肃穆之容,顺着他的目光,我望见了在天空中盘旋的一个黑点。我们闪人的眼睛是出了名的好,即便隔着两里多路,我也能看清那是什么。“飞龙!?”我和玛古拉几乎同时喊了出来。
在飞龙下面是约莫两百人的龙骑兵,但不同于与我们交战的部队,所有的骑兵穿着淡绿色的鳞甲,就连地龙身上也披着同色的骑甲。我的身上不禁冒出丝丝冷汗,这批龙骑兵传来的压力远远大于先日,特别是飞龙的出现,更使得战力呈一边倒的情势。
唯一让人欣慰的是,特拉维诺人看上去并没有和龙骑兵站在同一战线上。望过去举着黑色旌旗的特族部队与龙骑兵呈对峙状态,人数约有五百,清一色的巨斧战士,充满了剽悍的气息。
“法普!”一声高喊,不知何时,兰碧斯将军策马来到了我的身边,我躬了一下身,道:“将军,是否迎战?”
“迎战?”兰碧斯摸摸鼻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是与龙骑兵呢?还是和狂战士。”我怔了一下,不假思索道:“当然是和龙骑兵,我们已经杀了他们那么多人,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不如趁现在和特拉维诺人一举歼灭他们,还可以得到特拉维诺人的感谢。”
兰碧斯脸上泛出一种长者的宽厚笑意,我的心一下虚了下去。虽然兰碧斯将军有那么一点疯疯癫癫,但是对战场的把握,我从心里佩服,他的脸上露出这么一种“果然是年轻人”的笑色,那表示我的观点是有点问题。
“千万不要挤身与狂战士和龙骑兵的战争呀!法普,用你那如同鹰一般的眼睛去了解吧,正规龙骑兵和特拉维诺狂战士的恐怖。”兰碧斯遥望渐渐拉近战距的双方,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沉默了半晌,兰碧斯又道:“准备防秗,不论哪一方获胜,残余的战力我们也未必能对付。”
我不禁扬起了头,对着兰碧斯道:“将军,既然特拉维诺人这么恐怖,为何我们还要进攻丹鲁呢?”
“因为我有必胜的法宝呀!”兰碧斯笑笑,策马驰回了本阵。
“奇怪的将军。”我自言了一句,转头对呆立一旁的玛古拉道:“执行将军的命令,准备拒马,通知速,神箭队进入战备!”
玛古拉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了令旗,一股肃杀的气息顿时弥漫在了整个兰碧斯军。我凝望着远方的敌人,大陆上最强的两大战兵就要在我面前展开斯杀,“不要介入呀。”我低声道,能让别人有这种认识,对方的强可不是一般的,“让我的眼来认知吧。”
王历一三五三年二月二十四日
“狂龙之战”渐渐开幕了……
飞龙在天空盘旋,不时发出鼓噪的声音,巨大的翅膀振动着四周的空气,形成一股股小旋风。绿色的龙骑兵在飞龙的护翼下缓缓散开,组成v型的口袋突击阵,而另一方的特族人渐渐向中心汇拢,以最厚实的圆阵应战。
“双方都有出色的指挥官呀!”我感叹了一句,玛古拉抬头抹了一下额头上的细汗,没好气道:“指挥官越出色,我们越倒楣,法普,你似乎太沉迷于强大的力量了?”
我摇摇头,挥刀削尖了一根拒马,“强大的力量可以锻炼我们哦,当然前提是我们没死掉。”
玛古拉的脸上尽现不解的神色,嘟嚷道:“力量又不能当饭吃,我现在只想让自己处于安全的地方。”言毕,分外努力的开始削起拒马来。
正当我们言语间,飞龙突然直冲云霄,当我们抬头仰视的一刹那,大地开始了震动,龙骑兵的冲锋开始了。
正规龙骑兵的冲锋完全不同于一般的龙骑兵杂乱无章,即便是在那种高速的运动中,仍然保持完整的阵型。当阳光照射在绿色战甲上泛出青森光芒时,我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崇敬心理。
如果是别的部队在如此的冲击下早就崩溃了,而特拉维诺人可能是神经特别粗大,纷纷解下了背负的硕大盾牌,将尖端重重插入土中,瞬间形成了一个巨大盾阵,这种战法还是我第一次目睹,完全是一种舍去退路的做法,特拉维诺人的硬朗不愧是全大陆有名的。
几乎同时,龙骑兵v型阵的两端急速靠拢,当第一批龙骑兵的长枪刺入特族阵地时,完全形成了一种尖刀似的冲击效果,巨大的圆形阵犹如一块蛋糕一般被轻松切开,沿途的一切都化为了乌有。
兰碧斯军的所有人停下了劳作的步伐,我们突然发现再多的拒马也阻止不了如此强大的冲击力。我突然意识到,如果昨日我们是与这批部队交手的话,橹盾后面的神箭队甚至连一只箭也射不出去!这就是正规龙骑兵的恐怖呀,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从心底泛出的恐惧感情。
“特拉维诺人完了!”玛古拉带着悲腔道,我很清楚他的含义,下一个就是我们了,我苦笑了一下道:“至少,我们的墓碑上可以写上——与龙骑兵力战而死——的光荣词句。”
玛古拉微微展容:“是呀,如果能和龙骑兵做最后一战,倒是不错的下场,可惜不能让村里的人目睹我们的壮举了。”
我拍拍他的肩,道:“不知道夏亚大人他们会怎么骂我了,所以啦,玛古拉,我们可不能随便死呀。”
“放心吧,法普,我不会比你死的早!”
我们相视笑了笑,心中的恐惧一下消退了。
转头遥望着屠戮特拉维诺人的龙骑兵,我深吸了口气,默念道:“来吧,龙骑兵,让我们真真正正的较量一番!”
正当所有人心存死志,准备做最后的决战时,战场的局势戏剧般发生了变化,当一个满身浴血的特拉维诺人摇摇晃晃站起身时,旁近的龙骑兵毫不介意的刺出了骑枪。那把骑枪估计已经饮过了十几人的血,在那名龙骑兵的心中或许还有那么一点可惜,杀一个半死人,有点浪费。
骑枪毫无阻涩的贯穿了那名特族战士,但再也拔不回来了,一把巨斧切开了骑枪的主人,连着他的坐骑,瞬间都成了一滩血肉。挥出这一斧的正是那被贯穿身体的特拉维诺人,而那名龙骑兵也有幸成为了死在特拉维诺狂战士手上的第一人。
无言,比起龙骑兵能让人激起斗志来,狂战士只能让人向往死亡了,这根本不是这个世界应该存在的力量。
同样的感受也出现在龙骑兵中,但不同与一般人的反应,龙骑兵们丢下了骑枪,从腰际抽出了长长的龙刀,另一种狂暴出现在他们身上,被龙刀斩过的人甚至没有完整的躯体。
“不应该介入龙骑兵和狂战士的战争呀。”我复念了这一句话,同时准备战斗的号角声响彻整个兰碧斯军,兰碧斯将军发出了准备战斗的指令。
兰碧斯将军的手高高的举了起来,在他身边的旗兵同时竖起了战幡,所有的士兵都能看清那出战的资讯。
步兵的战幡率先落了下来,同时落下的是横阵战幡,一线指挥官立时了解了将军的意思,各步兵中队中响起了号令声。
我挥了一下手,大声喊道:“前进!”
以刀盾手为第一线,弓箭手和掷矛战士为第二线的横阵在龙骑兵和特拉维诺人的战场一侧展开,随着有节奏的鼓声缓缓向前推进。为了应付龙骑兵的强大冲击力,兰碧斯将军展开了多个横阵层叠在一起的奇怪阵型,各个横阵之间更是留下了约百米的空间,以形成梯次杀伤的效果……
“咚”一声急促的鼓声点结束了约一刻钟的缓步前行,最前线的部队已能听到兵刃劈入身体的异样响声,龙骑兵和特拉维诺人的战场近在咫尺。
“驻阵!”所有的指挥官清楚此时该干什么,随着高低不同的音调,刀盾手齐齐跪在了地上,竖起了长盾,几乎同时弓箭手搭上了第一支箭矢,掷矛战士则握住了首根长矛。
第一二三战斗中队位于第四层横阵,在我们后面是整整三个中队的长枪兵,两翼各为一个步兵中队,再后面就是兰碧斯将军本部一个骑兵中队,显然这儿是阻杀敌人的中心战场了。
我眺目远望,一层层灰尘的前面是绿和黑的混合,红流淌在青的大地上,唯有蓝天保有自己的纯洁,这就是战争,色彩绚丽的巨大图画。
“龙骑兵先冲上来了!”玛古拉高声喊道,我忙举起了手:“上弦!”风族纷纷取下了特制的短箭,搭在了速弓上。我的眼睛自然的飘向了速,他向我点了一下头,我的心中略略一安,转而凝视前方。
即便是与特族人血战过的龙骑兵也不愧至强战兵之名,仅仅一个小队在转瞬之间冲垮了两道横阵,整整两个步兵中队就如沙子一般散向了两翼,第三波箭矢再次划破天空。
“厉害呀!”我感叹了一句,此时我们前沿的第三道防线已经露出了破绽,不一会就如断开的线一般裂成了两半,几乎毫发未损的龙骑兵一越涌过裂缝,绿色战甲就在我面前跳跃,第四波箭矢在我的命令下飞射而出。
最前面的几只地龙发出了惊天的悲鸣,重重的摔倒在地上,神箭手在极高速中也能准确的射穿它们唯一脆弱的眼睛,而后面的龙骑兵几乎是飞跃过倒地的同伴更加迅猛的扑了上来,我们甚至来不及搭上第二支箭,骑枪已经刺开了一条血路,首当其冲的几名战士顿时成了肉泥,第四层告破。
速极快的搭上了一支箭,“嗖”的一声清响,最后越过的地龙轰然倒地,我忙抽出了弯刀冲了上去。
“嚎!”一声巨吼,先行的一名战士顿成了龙刀的牺牲品,在他裂开的身躯后,一双泛着红色光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透出一种猎食者的恐怖感觉。我支起了手盾,反而更加快速的冲了上去,现在只有战斗,退后一步,我就是第二个牺牲品。
龙刀重重砍在了手盾上,一阵刺痛立时从手臂上传来,我来不及思考手臂是否断了,弯刀就砍入了对方的胸口,一股鲜血顿时喷在了我的身上,浓烈的腥气弥漫开来。“嚎!”又是一声吼叫,一股大力直冲而来,我整个被他撞飞在地上,正当此时数支箭从四面射穿了这个狂暴的龙骑兵。
我喘了口气,挣扎地站了起来,如此接近的面对正规龙骑兵还真是冒险的事情,此时方想起冲过的敌人,忙回过头去。由三个长枪兵中队组成的厚实长方阵型已经深深凹陷进一块,隔着薄薄的一层队型,最后一名龙骑兵倒在了地上,在他身后是一条血路,三十名龙骑兵和数倍于此的长枪战士层叠在那儿。
兰碧斯将军的战旗还在飘扬,散开的部队重新组成了战阵,不过原先的十个中队片刻之间就只剩下了八个。
特拉维诺的大地上响彻龙的悲鸣捷艮沃尔的子孙在狂战士的巨斧下呻吟流浪者呀不要再介入战争鲜血已经浸透了这片土地……
流浪兵团第一次出现在游吟诗人的歌词中,不过成名的代价似乎太大了。
龙骑兵踏过的地方,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就连受损最轻的我的中队,瞬间减员也达到一成以上。而敌人仅仅是一个小队,如果再上来一批,那我就只能向夏亚大人谢罪去了。
“上神怜悯我,这些还是人吗?”玛古拉喘气道,全身上下一片狼藉,能够避过龙骑兵的冲击已经是万幸了,能再发表评论的也就他一人了。
我摇摇头,现在根本没时间讨论这件事情,安置伤员,重新布阵已使我焦头烂额。“不要介入龙骑兵和狂战士的战争。”这句话似乎早被兰碧斯将军扔到九霄云外,我暗自嘲讽道,现在能做的也就是迎接下一波敌人的冲击了。
一个小队的覆没对于龙骑兵的总体战力影响不大,不过在心理上就是两回事了。一举歼灭特拉维诺人,然后再与我们作战的打算由于狂战士而打消,现在又低估了我们的战力,局势明显不利于龙骑兵。
那儿的指挥官会否这样想呢?我凝望着在天空中焦虑盘旋的飞龙,一个疑问出现在脑海中。
飞龙发出异样渄厉的一声嘶鸣,突然急速冲了下来,几乎同时,地面上的龙骑兵以惊人的速度四下散开。我们还来不及反应,一道绚丽的火花在战场中央绽开,半刻钟后,一个巨大的黑色圆圈出现在大地上,在它的范围中,没有任何生物的痕迹……
当我们在震惊中清醒过来时,大地上早没有龙骑兵的踪影,瞪视着我们的是残存的百余名特拉维诺人,从他们那毫无理智可言的眼神中,我已经感受到死亡之神的眷临。
“咚”一声鼓击脆响,兰碧斯将军的主幡突然倾斜出来,将军的本阵居然在这个时候要到前线去。在几百名战士困惑的注视中,兰碧斯将军在亲卫骑兵的护翼下缓缓的前行,在他的手中高高举着半截斧头。
“将军拿着拉穆斯登的‘垃圾’干吗?”玛古拉在我身边嘀咕道,我摇摇头,叹气道:“至少不会拿它来战斗,不过,这不会是将军口中的必胜法宝吧?”
王历一三五三年二月二十四日
凭着一把七英雄时代的烂斧头,我们进入了丹鲁城。
至于原因,大致可以用“圣物”来解释,疯狂的特拉维诺人和同样疯狂的兰碧斯将军走到了一起。
“再给我一次机会,杀了我也不在兰碧斯手下混。”玛古拉喝了口酒,嘟嚷道。
我叹了口气,现在是越来越弄不懂将军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了,一进城就下达了自由活动的命令,不过在前面加上了句:“如有扰民者,斩!”,定义之广让我们动弹不得,几乎全涌到了各家酒店,用自己原来省下的几块钱薪水换酒喝。
“这个家伙,几个月来一毛钱都没发给我们,现在居然还让我们自己掏腰包喝酒,没天理呀,火起来我就去闹事!”玛古拉继续他的牢骚。
我拍了拍他的肩,“好了,小心将军砍了你脑袋……”
话还没说完,从外面就传来阵阵喧闹,夹杂着乒乒乓乓的打斗声,我和玛古拉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不会吧?居然还有人敢闹事?”
数名战士团士兵围着一个粗壮的特拉维诺人,那个人裸露着上身,露出结实的肌肉,金色的乱发将他的面目都掩去大半,勉强可以看见的下半张脸却是一片胡须,“四肢发达”,第一眼就给人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象,而四周躺在地上哀号的众人又给这个印象渲染了实在的色彩。
“还有谁呀!那么点攻击太没意思了,还有更厉害的吗?”特拉维诺人高声大喊。
“这个人是谁呀?”我拉过了在一旁观战的特族人。
“雷帝斯呀,他可是我们特拉维诺人中最好的狂战士呀,也是我们丹鲁近卫队的队长呀!”特族人满脸崇敬,言语间又有两名战士满口喷血的倒飞了出去,如此武勇在整个战士团中绝难找出一人,狂战士果然名副其实。
“不过你们的队长干嘛找我们的人打架呀?”
张口结舌,特族人想了半天才道:“天知道?”
初进丹鲁城,在非意愿的情况下,我军和特族人中的某人发生了冲突,狂战士雷帝斯异样粗暴的形象在许久以后都是我们的噩梦,在追寻最高武名的大义下,他让独立战术团非战斗减员达一成,不过以这个为契机,兰碧斯将军和特族人达成了愉快的合作协定。
在我们下边的议论中,多半会加上:“是不是因为那个家伙呀……?”
不论怎样,独立战士团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向恢复真正的亚鲁法西尔王国迈出了结实的一步。
次日
“大人,快醒醒!”
我睁开了眼,入目就是那个见习战士德·亚尼,现在是我“法普大人”的勤务兵。晃晃脑袋,我勉力从舒服的床上爬了起来,此时,我才注意到窗外还是灰沉沉的一片。“亚尼,现在是什么时候?”我不得不问这一句,身体的感觉告诉我现在还不是起床的时间。
少年的脸上顿时洋溢出一股自豪的神色,“现在刚好是四时,法普大人!”
“见鬼!”我扬了一下手,“现在根本不是起床的时间呀!”
亚尼立时显出委屈之色,嘟嚷道:“可是兰碧斯大人……”
看着他那幼稚的脸,我哪还有力气发脾气,只好道:“兰碧斯大人又想怎么了?”
“他要召开紧急秘密军议会。”麻利的说出了拗口的辞汇,亚尼睁大了眼睛盯着我。哀叹了一声后,我翻身爬了起来,今天记得是我生日的吧,二十岁生日的开始就碰上紧急军议什么的,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慌乱的梳洗了下后,连忙赶往了兰碧斯将军的府邸。
“真是槽糕呀!”兰碧斯将军摸了摸鼻子,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该说这句话的人是我!还没睡醒就被传唤到这个阴暗的房间里,而且更糟糕的是他居然在叫“糟糕”,一丝不安慢慢侵蚀我的大脑。
“将军,龙骑兵不是已经被打退了吗?还有什么不安。”我略略镇定道。
兰碧斯摇了摇头,叹气道:“问题不在这儿呀,法普,你也看见那只飞龙的恐怖了吧。能够吐出那么大的火焰弹,也只有龙将的坐骑了。”
我咽了一下口水,费力道:“龙——将——”
“是呀,龙将,捷艮沃尔的‘苍穹守护者—三首巨龙’中的一员。”
三首巨龙——风之刹帝利、炎之丹陀罗以及水之离车是捷艮沃尔硕果仅存的三个龙将,传说中已近神人之体。如果真是他们中一员,这个仗就没法打了。
“将军,我们是否需要撤离丹鲁?”
“这倒不用,龙将再厉害,也不过一个人,这次龙骑兵遭到重创,两个中队估计只剩下了一个。而飞龙发出这么大的火焰弹,至少需要修养一个月,这段时间足够让我们准备了。”
“那将军到底担心什么?”我不得不问道。
兰碧斯将军晃晃脑袋,突然铺开了巨大的大陆地图,一只手重重的拍在了上面极细小的一块,“我担心的是它呀!”--圣捷艮沃尔王国!
初春的寒风让人瑟瑟发抖,即便是强壮的战马也不时打个响鼻,而我的心都快冰住了。“哈—啾—”玛古拉摸了一把鼻涕,满脸泛青道:“该死的,兰碧斯大人是不是想把我们抛弃掉!”
我仅能同情,从丹鲁城出发已经有三天了,满目除了草还是草,根据路程,我们还要忍耐七天才能到达捷艮沃尔的边境。现下我真有点后悔那时的冲动——“将军,交给我吧,我去探听捷艮沃尔的情况。”——好了,带着六个人到龙的巢穴去,真是自做孽呀。
想到这儿,我不禁回头看了一下我的同伴,玛古拉、速是一定在的;一个是长枪战士塔特姆,传说中这个家伙一个人就杀了一个龙骑兵,他是原二三一长枪中队的指挥官,长着一头火红头发的麻烦家伙,最大的特长就是挖苦人。
“没办法呀,二三一中队全没了,暂时也凑不出一支部队给他了,先让他有事情可做吧。”想起兰碧斯将军的话来,我的牙齿就不禁一阵痛楚。
另一个是奥古都斯指派的,看上去是一个标准骑士,一身素白的军装几乎找不到一丝皱纹,就连骑士剑的摆放看上去都是花了很多心思,梅尔基奥尔,有时候,我真怀疑这次行动是不是他在指挥。
还有一个颇让我为难——德·亚尼。
“大人,我是您的扈从,怎么能离开呢?”有着极强责任心的人往往让人无法拒绝。
而最后一人,也是最让我头痛的一人——超暴力份子雷帝斯,这个家伙一进队就和塔特姆大打出手,两人的战绩到现在都挂在他们的脸上,一不小心,可能就冤死在他们的边角风上,而最讨厌的是,这个人的加入似乎还和将军与特族人的交易搭上了关系。
“还有七天,我们就进入捷艮沃尔,如果运气好的话,半个月后,我们就可以在丹鲁喝酒了!”我大声喊道,权当鼓舞士气。
“好呀,最好的就是再也不用对着某人的臭嘴脸了。”塔特姆尖刻的声音。
“可是,大人,我不会喝酒!”亚尼稚气的举起了手,掩去了很快会爆发的另一次冲突。
突然间,速快步行到了我身边,低声道:“有斯杀声,东北约三里。”从他严肃的脸色上,我已经猜测到什么,没想到这么快遇上龙骑兵。我挥了一下手,止住了众人的笑声,带着他们向声音处行去。
三里路转瞬就到,为了避过龙骑兵,我们选择了一个巨大的草甸,爬上甸顶下面就一览无疑。
远处是一支商队,从飘扬的蓝色商号来看是东塔兰维诺的商人,一行大约有三十个人,不过现在能站着的只剩下三个人,围靠在一架货车边。而在他们周围是两个龙骑兵,不停的在那儿打转。
“这些家伙……”玛古拉低声骂道,他的愤怒显然来自于龙骑兵骑枪上挑着的首级。
亚尼慢慢爬到我的身边,轻声道:“大人,要不要——”
我摇摇手,转向速,速略沉默了半晌,竖起了一根手指,示意他只能射杀一个龙骑兵,我点了点头,立时有了主意。
龙骑兵高高扬起了骑枪,商人们的脸上早已一片灰败,他们缓缓闭上眼睛,等待着上神的召唤。
正当此时,速松开了弦,一支箭划过一道弧线正中一名龙骑兵的面门,溅起了数滴血珠,那名龙骑兵全身一颤,缓缓滑下了地龙,跌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一个!”亚尼兴奋地喊了出来,半个身子露出了草甸,另一名龙骑兵立时注意到我们,一扯韁绳,急速向这儿冲来,整个身子同时伏在了地龙身上,使得速的弓箭无法伤到他。
“五十米……四十米……”梅尔基奥尔准确的报着数,声音不带一丝颤抖,“二十米……十米!”我挥下了手。
“呀!”从草甸的两侧闪电般冲出两道黑影,一杆长枪重重刺在了地龙的胸口。地龙发出一声惊人的嘶叫,只听到清脆的折断声,一道身影顿时倒栽出去,几乎同时,一柄巨斧横掠而过,鲜血喷向了半空。
我快步走了过去,塔特姆摸了一下口角的血,扔掉了半截长枪,向我笑了笑:“龙骑兵的水准也在下降呀,两个人就把他做掉了。”
望着躺在地上的龙骑兵,从他腹部喷涌出大量血液,将他身下的草地染成一片樱红,再远处的龙骑兵尸体,额头插着箭,他的坐骑无助的舔着他的脸,发出了一声声哀鸣。
直到这时我才感受到龙骑兵的悲哀,拥有至强战兵之名,仍然躲不过战死沙场的命运。
商人的眼中满是惊诧,近二十人的卫队全灭也没伤到龙骑兵一根寒毛,而我们仅有七个人,两个龙骑兵就成了地上的尸体。
“我们走吧!”我挥了挥手,帮助商人已经违反了任务,我可不想再和这些一身铜臭的家夥搭上关系,玛古拉牵过马匹,一行人纷纷翻身上马。
“等一等,尊贵的恩人。”其中一名商人高喊着跑了过来,仅仅百米的距离就让他气喘吁吁。
商人摘下了宽大的阔沿帽,露出一张胖胖的脸,上面堆满了市井的笑容:“恩人,实在太感谢了,你们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办到,一定满足你们的愿望!”
我摇了一下头,正准备下令离开,商人的脸上顿时显出焦虑之色:“恩人,这样吧,这儿有三车上等的货物,一到捷艮沃尔城,我就给你们一车。你也知道,我不是货物的拥有人,一旦到了那儿,我就算出高价,也会向货主买下它的。”
明明是想让我们保护他们,却能说出另一种意思,不愧为东塔兰维诺的商人呀!我暗自感叹,正欲拒绝,一个词语闪入了我的大脑,“你说的可是捷艮沃尔城?”
“是呀,有什么问题?如果不行的话,我们一起到捷艮沃尔的边境城市护龙城也行,到那儿我就可以……”
我可不管商人喋喋不休的话语,传头向同伴们,几乎所有人都点下了头,用商队作掩护,进入捷艮沃尔这可是不错的主意。
“好吧,商人,我们和你去捷艮沃尔城,不知你怎么称呼?”
商人脸上露出诧异,好半晌才道:“米拉奇,东塔兰维诺联合商会的米拉奇·维托诺夫。”
王历一三五三年二月的最后一天,我们遇上了商人米拉奇,这个胖胖的中年人带领我们走向了龙的属地——圣城捷艮沃尔。
八天后
我们翻越了护龙山,进入了捷艮沃尔谷地。
“这就是捷艮沃尔!?”玛古拉惊道。
在一般人的印象中,捷艮沃尔是龙的宿地,是黑暗的同意存在。但是我们现在看见的却是一片祥和,春天似乎提早来到了这片谷地,清新的气息迎面扑来。
“你们来的可真是时候,马上就要举办百年一度的‘圣龙节’了,如果被圣龙看上的话,就可以成为新龙将了!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这儿的特产,龙角可是万金难求的宝贝。你知道吗?在塔兰维诺,一只龙角可以卖上上千金帑,而在这儿只要一百。”米拉奇口沫横飞,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灼热的目光,这儿至少有六个人想把他劈成碎片。
“是吗?”亚尼满眼放光,这个少年对任何事都有极强的兴趣,有他在一旁,米拉奇的唾沫又多爆出几分。
我可懒得理他们,对着一边轻声道:“准备一下,马上就进入圣城,千万别露了马脚。”
雷帝斯两眼放光,道:“终于到这了,传说中的龙骑士有多厉害呢?”
“我们是来探听消息的,不是来打仗的,拜托,我们可不想被你拖累死。”我真有点哭笑不得,应付这个大块头,有时还真有点费力。
雷帝斯歪着脑袋想了半晌,点头应是,自顾行向了一边,我不得不唤来梅尔基奥尔看着他,免得他做出什么事来。
“好了,我们出发,在日落前进入捷艮沃尔城。”我高喊了一声,阻住了米拉奇毫无止境的话,只要知道捷艮沃尔的真实情况,就可以回丹鲁城了。我实在没有兴趣再多陪这个多舌的家伙。
出乎意料的是,捷艮沃尔就像是不设防一般,一路上几乎看不见龙骑兵的踪迹,沿着通往捷艮沃尔城的大道,全是一些穿着古怪的家伙。
“那个穿得像毛熊的是福劳斯特人,上次我向他们买貂皮,居然给我次等货色!那个是马莱西人,对!对!就是那个赤着上身的,可千万不要买他们的东西,缺斤少两得厉害……”
虽说不愿意,但不得不承认这个米拉奇见多识广,通过他的“介绍”,我们可以知道几乎整个大陆的民族都有代表出现在这儿。
“成为捷艮沃尔的龙将有什么好的?”玛古拉环顾四周,低声道。
塔特姆冷哼了一声,道:“可以被我送入地狱!真不知道那些白痴脑子里怎么想的,好争不争去争个什么龙将?”
我制止了他们之间的谈论,因为在大道上出现了一小队龙骑兵。
比起在丹鲁的龙骑兵,这些人的神态只能用懒散来形容,几乎搭拉在地龙背上。身上赫然穿着正规龙骑兵的青色战甲,但是他们的坐骑似乎营养过剩,体态显得分外臃肿。
“这还是龙骑兵吗?”我的心中不禁泛出这丝想法,回首一看,玛古拉和塔特姆脸上都难掩失望之色。
“奇迦罗!”米拉奇停止了他的高论,越众而出,当首的一名龙骑兵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米拉奇呀,怎么就只有这么几个人了?”
“碰上龙骑兵袭击,差点就死在北丹鲁了。”
“是吗?想不到那些家伙这么嚣张,要不是刹帝利大人下令,不可离开圣域,以我们圣龙骑的力量,早清除这批垃圾了。”那个奇迦罗的脸上露出不可一世的神色。
虽然耻于奇迦罗的狂妄,但我颇感谢他透露出这么重要的消息,与我们交战的并不是捷艮沃尔正规军。不过我还必须弄清楚,那批龙骑兵的身份,以及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亚鲁法西尔?
捷艮沃尔城有上下两个城。上城是圣龙的住地,只有龙将和龙骑士才有资格出入。事实上,位于圣龙山绝顶的上城,一般人根本上不去;而下城就是一般居民的住所,如外界般,商铺民居错落有次,让人感觉到与圣亚鲁法西尔城别无二样。
在米拉奇的帮助下,我们很快就在捷艮沃尔的下城找到了住所,是米拉奇的合作夥伴在这儿开的收购店。店铺不大,甚至可以说很小,当我们七个人进去后,几乎没有了回转的余地,看着店主一脸晦气,我只好留下了梅尔基奥尔和亚尼看管东西,其他人一律出去探听消息。
现在整个捷艮沃尔城充斥着各种民族,其中不乏世代为仇的,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是决斗和仇杀,到处能听见惨烈的叫声,景况之混乱,已经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
唯一令人奇怪的是龙骑兵的反应,即便是在他们面前发生的惨局,照样能无动于衷,丝毫没有一点主人应有的责任感。
“来吧,法普,到这儿来……”
一个细小的声音突然在我心中响起,我环顾了四周,立时感受到那指引的方向。
“玛古拉,我要到那儿去。”我指了一下右手一片沉寂的枥树林。
玛古拉怔了怔,道:“我们不是要回店里去吗?梅尔基奥尔和亚尼已经等了很久了。”
我摇了一下头,道:“不,我有一种感觉,那儿有东西在呼唤我。”
“可是……”玛古拉望了一下不远处的下城,天色已经有点昏暗,如果再不回去,那儿可能要关门了。
我也很理解玛古拉的心情,在这个时候,在这种混乱情况下,早点回到店里就多一份安全。
“这样吧,你先回去。”
“那你呢?我可不能丢下你呀!”
“没事的,那些参加‘圣龙节’的家伙还伤不到我,再说我只是去看一下,一有危险,我还不会逃吗?我们闪族人可是连飞鸟都可以追上的。再说,如果我们都没回去,店里的人怎么知道我们在哪儿?”
玛古拉低头想了一下,好半晌才道:“好吧,我先回店里,如果三刻钟后,你还没回来,我就和速他们一起来找你。”
“我可是长官,如果让部下来搭救,那可太没面子了,我会注意的。”连哄带骗地将玛古拉送回了捷艮沃尔下城后,我整了一下衣服,立刻来到了枥树林前。
“好了,现在我来见你了!”深吸了口气,我大步行向了略显黑寂的枥树林,那儿有东西在等我,似乎在很遥远的记忆中,它就一直在呼唤着我。
枥树林中幽暗无光,参天的古木遮蔽了天空,从黑寂的深处中不时卷出阴冷的寒流,黑更鸟的渄厉叫声更使得这片树林阴森起来。
“汝终于来了,吾等了汝上千年了……”声音再度响起,我不禁感觉到一丝迷糊,只觉得四周的物体慢慢消失,只有一个巨大的黑色光影在我面前晃动。
“你是谁?”声音从我的口中发出,直到这时,我才发现,我的身体已经不受我的控制,一股莫名的力量争先恐后的窜入了我的体内,白色的光芒缓缓将我包裹起来,我的思维犹如一道细流般汇入了白色的海洋。
“汝马上会知道的,吾将派出使者,接汝来吾之所。”光影飘忽不定,幽深的声音在我耳边回绕。
“使者?”疑问在我心头升起,不禁陷如了思索中……
“大人,大人——”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虚空中飘来。
“是亚尼呀!”心中响起了这个声音,一阵剧烈的刺痛顿时从四周压挤过来,白色光芒立时消散下去,思维被巨大的力量牵入了黑寂。
我睁开了眼,眼前的事物有点虚无飘渺,直到玛古拉那略显肥胖的脸出现在面前,才略略感觉到这不是梦境。
“玛古拉,打我一下!”我吃力的发出了这几个单词,只感到舌头打结。
玛古拉的脸上顿显吃惊的神色,一时间没了主意。
“我来!”一个粗重的声音,一阵巨疼立刻从小腹传遍了全身。
“雷帝斯!”一个名字从嘴中直冲而出,直到这时,我才真正回到了现实。
亚尼一脸担心,在他的眼神中,我甚至能看出悲哀的感觉,“我没事了,亚尼,我还是你的‘大人’!”虽然我看不见自己的脸,不过这时肯定是狼狈不堪的模样。
玛古拉长舒了口气,抚胸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幸好没事。”
“速他们呢?”我看了看四周,发现少了几个身影。
“他们还在店里,城里面好像有事要发生,梅尔基奥尔认为有必要留守几个在店里。”玛古拉回答道。
我点了一下头,虽然与梅尔基奥尔相处不久,不过他的冷静确实让我感到敬佩。
“咦?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记得我进森林没多久,怎么这么快就会有事情发生。
玛古拉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法普,你睡糊涂了?我都说过,三刻钟后你还没回店里,我就来找你,现在当然已经是七时了。”
“不会吧?我在林子里绝不会超过一刻钟。”
“什么林子里?我们来的时候,你明明靠在树边,我还担心你进入林子太深找不到,原来……”
我的头一阵刺痛,抬手按额头的一瞬间,我才发现在我的右手背上淡淡隐去了的黑色龙的纹章……
昏昏沉沉的回到店里,就发现速他们一脸难看。
“发生什么事了?”我驱走了脑中杂乱的思想,问道。
三个人互相看了一下,好一会,塔特姆才道:“上城的龙骑士全部出动了,现在在下城外集结,好像要……”
“龙骑士!?”我怔了怔,最坏的打算当然是对方知道了我们的存在,不过对付区区七个人,也用不到出动龙骑士那么夸张。现在我的头脑中一遍嗡嗡作响,考虑起来就一阵头痛。
“梅尔基奥尔,你认为该怎么办?”
梅尔基奥尔摸了摸他的下巴,沉声道:“我们还没有完成任务,现在回去,无法向兰碧斯大人交代;不过考虑到形势,我建议先派几个人回去,报告一下我们已经探听到的消息,其余人留在这儿,见机行事。”
我低头想了一会,点头道:“不错,雷帝斯和亚尼先回去,你们务必将消息送到将军那儿。”
亚尼涨红了脸,道:“大人,你这不是让我临阵退缩吗?”
“因为你还小,所以容易避开龙骑兵的视线,这个任务很重要呀!兰碧斯将军只有接到消息,才能作出合理的判断,全战士团千余人的生命都把握在你是否能及时送达消息上!”我第一次斥责亚尼。
紧接着转头对雷帝斯道:“还有,我知道你很厉害,不过为了孩子的生命,还请你一切小心了。”
雷帝斯咧大了嘴,哈哈笑道:“放心好了,交在我手上没问题!”
“好了,亚尼,你们立刻出发,争取在十日后回到丹鲁,告诉将军,如果我们再过三天还没有回去,那么捷艮沃尔很有可能牵涉了此事,请将军及早作好准备。”我拍了一下亚尼的肩,紧接着道:“还有,如果我们真的……保护艾丽兹小姐的任务就由你完成。”
“大人……”亚尼的眼晴略显湿润,抽泣道。
“雷帝斯!”我喊了一声。
雷帝斯点了点头,扯着亚尼很快消失在门外的漆黑夜色中,一阵野犬的吠叫由近到远,慢慢扩散开去……
吾主啊,您无比英勇,
日月经天,从未见过您这样的勇士,
大地在你脚下颤抖,
死神在你面前低下头颅……
巨大的吟唱在上空回旋,伴随的是“哗哗”的翅膀扇动声,能作出这种事情的,也只有龙骑士了。
“来得好快!”我暗叹了一声,如此明确,不用说也是来找我们的。
“队长,你们先走吧,那些爬行类就交给我处理好了!”塔特姆跨上一步,大声道。
梅尔基奥尔在一边冷声道:“没用的,以你的战力,连一分钟也拖延不了。到时候,我们可能连后门都来不及逃出。更何况……”他的眼神飘向了虚掩的后门。
一阵沉闷的响声从那儿传来,紧接着是“呼呼”的巨大呼吸声,龙骑士已经封锁了整个小屋。
“我们出去吧,没必要作出抵抗了,至少给别人一个完整的小店。”我看了一下在一旁发抖的店主,叹气道,率先推开了小店的门。
天空中布满了龙骑士,能看见如此多的飞龙不知是幸运还是别的什么。龙骑士们平举着长长的龙枪,在月光下发出点点寒光,一双双略带红色的眼睛齐齐投视在我们身上。
一声龙的长吟,密布的龙骑士纷纷散了开来,迎着月光,天空中出现了一蓝一青两只巨大的飞龙。
“水之离车、风之刹帝利!”梅尔基奥尔低声道。
龙将呀,我暗叹了一声,从心里泛起了一种奇妙的兴奋感觉,捷艮沃尔连龙将都倾巢出动,我们都可以在史诗上留下名字了。
刹帝利看上去就像是个行将朽木的老者,就连龙将的战甲也没穿在身上,佝偻在飞龙身上的模样颇让人同情;而离车一看就知是名战将,高大的身躯配着青色的龙将铠,说不出的英武。
“咳咳……就是他吗?”刹帝利费力道,一只手颤抖着指向了我。
“不错,刹帝利大人,圣龙的启示就是他。”离车躬身道,脸上堆满了尊敬的神色。
“怎么会这样呢?龙将的资质一代不如一代,丹陀罗已经够差了,想不到,咳咳……”
“可是,圣龙的启示谁也不能回避,大人——”
“好了,我知道了,反正这种资质连测试也未必能过,带走吧,也算今年的圣龙节没白开。”
“是,大人。”离车又躬了一下身,转头面向了我们,脸上立时换上了傲慢的神情,“把他带走!”一只手直直的指向了我。
几乎同时,刀剑出鞘的声音从四周响起,玛古拉他们围到了我的周围。
“岂有此理?找死呀!”离车怒喊道,一只手高高扬起,龙骑士的龙枪同时低垂了下来,不安的气流卷过了整个街区。
“我和你们走!”我高喊了一声,拨开了护在我面前的刀剑。
“法普,你疯了!”玛古拉大叫道,“到他们手里,你还有命吗?”
“够了,玛古拉,我不想看见我的同伴再流血了,休法、西维亚以及丹鲁…太多了。”我摇摇头,转而回身道,“我和你们走,不过请你们放过我的同伴,让他们离开捷艮沃尔。”
离车收回了手,哼声道:“放心,这些蝼蚁我还不屑杀。”
我点了一下头,走到玛古拉身边,低声道:“快离开这儿,追上亚尼他们,尽快回丹鲁,通知兰碧斯将军,作好最坏的打算。还有,不要回来做搭救我的蠢事,一一三中队由你指挥,我不希望在我活着回来后,看不见我的同伴!”
“法普,你要活着,如果让我知道龙族对你不利的话,就算舍弃这条命,我也会为你报仇的。”
“知道了。”
我向其他人点了一下头后,大步行向了对面,一个巨大黑影顿时笼罩了我……
“你是谁?”
“呼唤汝之守侯者。”幽暗中的红色眼睛闪动了下,低沉的声音回答了我的问题。
“你就是那个声音,在林子里召唤我的那个声音?”
“不错,就是吾。”
“能让我看看你吗?”
沉默,良久以后,在一轻细的叹息声后,所处的地方一下亮堂了起来,眼前的一切让我合不住张开了的嘴巴。
黑色巨龙,顶上的龙角轮纹显示着它足足有上千年的寿命,皮肤看上去已经有点褶皱,即便是那精光闪耀的眼睛也不能掩盖住它实在太老的事实,看见它,我的脑海中就闪过一个名词。
“难道你是……”
“捷艮沃尔的守护圣龙,七英雄之一。”
这次我的嘴巴再也合不拢了,龙说话已经很稀奇了,更稀奇的是说话的龙居然是七英雄之一,这种历史的沧桑感足够压死任何一个人。
我吞咽了下口水,费力地将张开的嘴巴合上,思虑了一阵后道:“你为什么会找上我呢?我可不是当什么龙将的材料。”
圣龙居然露出了笑的表情,眼神慢慢柔和了下来:“是吗?在评论汝是否能当龙将之前,把汝怀里的东西先交给吾吧。”
“东西?”我摸了下全身,我有什么连龙都看上眼的稀奇东西,当碰到那个卷轴的时候停顿了下,这个被兰碧斯将军奉为上品的烂皮卷,不会是龙要的东西吧?
“是这个吗?”高高的举了起来,这时才想起万一这个东西很重要,冒冒失失地拿出来,是不是太草率了点?
“神奇的上古卷轴呀,将失落的历史还给吾,作为见证者,吾将忠实的记载……”圣龙的眼睛异样明亮起来,卷轴在发出一阵淡黄色的光芒后,不可思议的从我手中浮了起来,当升到一定高度时,突然打开,长长的一卷将我和圣龙是视线完全隔开。
良久,在圣龙呼出粗重的气息后,卷轴落下,跌落在地上化成了一片尘土,惊愕的我到这个时候也不能回过神来。
“谢谢汝了,传递者,汝将一千年前失落的科鲁西魔法王国的历史还给了吾,这样从混沌时代开始的历史终于齐全了。”
我又一次张大了嘴巴:“这个卷轴不会只是一卷历史书吧?”
“对呀。”
“其实你看上我,不会只是看上卷轴吧?”
“差不多。”
“可是以你的力量完全可以轻松得到它,干嘛弄得那么神秘?”
“这个嘛!吾不想再一次介入历史,这个世界已经很平衡了,龙的力量已经衰退回强大的动物,外界的魔法也已经消失,如果吾再卷进去,会破坏法则,引起第二次崩溃的。”
“那龙骑士们呢?”
“感知到那么细小卷轴的能力仅限在捷艮沃尔,龙骑士出去了也不过是破坏均衡。”
“可是……”
“丹陀罗的狩猎行动是让龙的血脉不至于衰退得太离谱而已,不过过于强大的力量迟早会淹没在历史中,再怎么挣扎也没有用处。”
圣龙的话已经解释了一切,不过我还真的不是很甘心,被神秘的带到龙殿中只不过是当了一会传送人的任务,这种让同伴们只能苦笑的结果还真有点讽刺的味道。
“不过吾很感激汝呀,若不是汝,这个心愿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实现,为了报答,吾赐予汝一样能力吧,不破坏均衡的能力。”圣龙又展开了笑容,眼睛中红光直直投视过来,感觉到手掌上的巨痛,在手背上浮现出黑色的圣龙记号。
“吾将龙之气息赐予汝,此乃让万兽惊惧之力量,如何运用就看汝了。”
让万兽惊恐的力量,怎么看都像是打发廉价劳工,而且更头痛的是在外面的那些家伙一心以为我是被圣龙选中的龙将,万一搞这个搞那个,我还不是得死在这个地方了?
“那外面的人怎么办?”
“汝若能成为龙将,也是不错的事情呀,这个就算你当龙将的标签吧,对于那些下位者很有用的哦。”远没有龙的尊严,圣龙又开始笑了,“吾求汝之事也已完成,汝当回到凡尘。”
还没等我再说什么,巨大的风就将我卷了出去,回过神来,已经被挡在了厚厚的龙殿大门外,四周一片静寂,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现在我已经陷身在无数恭敬等候在龙殿外的龙骑士堆中。
“想不到这个低能儿还能通过龙的考验。”充满不满的声音,一定是那个离车发出来的,紧接着另一个阴寒的声音响起:“到长老院去仲裁。”一阵冰冷涌上了心头。
长老院的光线比龙殿还来得阴暗,乌黑的房间里只能分辨出有十三个模糊的身影来,过不了多久,一个接一个苍老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今年的圣龙睡着了吗?”
“从他的身上可看不出什么厉害来哦。”
“这样就给他称号,也太对不起先前诸位龙将阁下了。”
……
当十三人的声音都响过了之后,就是嗡嗡的讨论声,用我听不懂的高频音调将一波波不安挤进我的心头,这种会议可以说是我平生最痛苦的一次。
“决议:授予你第四龙将因陀罗之名,继承伟大战神之名号,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先通过龙将正位试,由长老院指定人选与你决斗……”
噩耗……
没比这个更让我痛苦的,正位试?和谁决斗呀?和谁都是死路一条,在汗水还没浸湿我之前,我提出了异议:“现在我根本没有决斗的能力,而且我还有事情在南方没有处理完,是否可以宽限几天……”
一阵私语。
“鉴于第四龙将本人暂时无能力应付挑战,酌情宽延七个月。”异样大方的给了时间,四周一下沉寂下来。
左右顾盼,好一晌我才道:“我可以离开了吗?”
“可以。”,十三个声音。
长舒了一口气后,我连忙离开了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太过多的闹剧,在几乎是玩闹的情况下,我冠上了第四龙将因陀罗的称号,不过暂时是非正式的,令人怀疑是那只老不死的圣龙的恶作剧,我停留了数天观察,其间颇有成就的翻阅了捷艮沃尔人收藏颇丰的历史书籍,不知觉中浪费了数天,惊觉南边的夥伴们早就等急了,连忙打点了行装准备回南方,想想还有该死的龙将正位试,和夥伴们团聚的兴奋就没有了。不过在之前,捷艮沃尔人总有办法给我异样的“惊喜”……
“为什么要带一个女人上路?”我指着在刹帝利身边的低首女子,看上去是那种一阵风就吹走的角色,柔亮的银色长发掩去了全部的面目,纤细的身材有点让人怜惜的感觉。
“为了不让你在龙将正位试前就死掉,捷艮沃尔的龙将要死也只能死在自己人手上。”刹帝利冷冷的弹回了我的话,然后拍了下手,四名武装到下颚的龙骑兵大步走了进来。
女人默默的走上去,站在了四人的中间,四名龙骑兵抽出了龙刀,发了一声呼喊就冲了上去,还没等我喝止,只看见那个女人晃了个身,手优美的划过,一缕血丝就飘散到空中,又滑过她的脚,只听见一声短暂的哀号,场中只剩下了三人,其中之一歪斜了好一阵,扑倒在地上,就再没声响。
“啊——”惊叹声刚落,另外两个人就已经躺在地上。
“迦兰,这个就是你的新主人了。”刹帝利没有理会惊讶不已的我,对着那个女人道。
“主人。”不带有一丝尊敬,冷的就像冬天里的石头。
我不自禁的点着头,心中忍不住闪过哀叹,居然连女人都比我厉害那么多,我怎么活得过龙将正位试呀?
王历一三五二年三月十日
我“顺利”地完成了对圣捷艮沃尔王国的侦探,向南边出发,准备与我的夥伴们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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