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说的客气,脸上的神色却是半点不容商量的。
看的卫矛忍不住的咂舌:“我说宋王殿下,您怎么变得这么抠门呢,本宫不过就是在你宋王府住上几日,难道还能把你给吃穷了不成,瞧你那小气劲。”
陈景恒却是无所谓,当初在苏家的事他可是清楚的很,这卫矛公主从原先在苏云君隔壁的院子,最后搬到苏云君的院子,偶尔还会住在她的屋子。
恨不能跟狗皮膏药一样,黏着苏云君,若不是还有张硕的存在,他都要开始怀疑这卫矛公主是否是个正常女子了。
当然这话自然是不好直说的,陈景恒只是对着卫矛拱了拱手:“公主客气了,本王向来就是这么小气,王妃只有一个,岂容他人分了去,就是公主也不行。”
卫矛闻言看着陈景恒:“我又不是男子。”
“女子更不行!”陈景恒听到卫矛的话,顿时眉梢微挑,心中忍不住道,本王怕的就是你这个女子。
苏云君看着陈景恒跟卫矛杠上了,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忙开口打着圆场,对卫矛说道:“你还有一个多月便就是要出嫁的人了,即便这是在陈唐,你是吐蕃公主,也没有出嫁前夕不在行宫备嫁,还到处乱跑的。若是被张夫人抓了错处,到时候只怕宫嬷嬷帮你,还是要落人口实的。”
卫矛闻言看了看苏云君,这才很不情愿的开口:“那好吧。”
陈景恒见苏云君一句话就能让卫矛乖乖听话,心中更是警铃大作。
后面是哪也不去,只要苏云君跟卫矛在一块,他便在旁边跟着。给王妃端端茶,倒倒水,捏捏胳膊,锤锤腿,看的卫矛浑身肉麻兮兮的,连晚饭都没吃就回了行宫。
等卫矛走后,苏云君看着陈景恒不由的失笑:“你这是在作甚?”
闻言陈景恒理直气壮道:“防备卫矛将你拐带走了。”
苏云君顿时有些哭笑不得:“陈景恒,卫矛是女子,你说的是什么话。”
“正因为她是女子,所以你的防备心比较低。”陈景恒却是一脸的理所当然:“云君,你来听本王好好跟你说。”
说着拉着苏云君坐下,一边瞧着丫鬟将晚膳摆上,一边认真的分析:“你看看,当初卫矛公主初来京城,与你不过一面之缘,为何后面偏偏翻墙去了苏家,还不是因为在金殿上一眼瞧见了,发现你长得漂亮。后面在太平公主府住的好好的,她为什么偏偏要去苏家住,还不是因为看上你长得漂亮。现如今你都嫁到宋王府来了,她若真的想要拜会为什么不走正门,却翻墙过来,还是因为不想被本王知道,怕本王知道她惦记着本王的王妃,本王会坏了她的好事。”
说的是有理有据的,却是让苏云君一脸无奈。
“当初人家上苏府,可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想去看看她的情敌,说到底卫矛最开始瞧上的是你好不好。”苏云君不由想到卫矛第一次上苏家说的话。
闻言陈景恒就更是理直气壮了:“就是因为他一开始瞧上本王,谁知道本王早已心有所属,所以她怀恨在心想要横刀夺爱,好让本王痛不欲生。难道本王说的有问题么?”
苏云君见自己无论说什么,陈景恒总是有一堆歪理等着自己,也是无奈,干脆不搭理他,直接拿了筷子夹了菜不理会陈景恒。
陈景恒见此,忙装作一副可怜模样,靠在苏云君的耳边轻声说道:“其实最关键的还是,你说她若是在宋王府,咱们白天晚上,随时想要去做些想做的事情,这没眼力劲的丫头直接推门进来,我们是继续还是停止呢?”
苏云君闻言刚喝了一口汤,顿时惊得她,转过头一口汤全喷在陈景恒的身上。
陈景恒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睁着一双桃花眼,盯着苏云君,眼中别有深意。
看的苏云君脸腾的红了起来。
一旁伺候的丫鬟,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忙上前将桌子收拾了,绿水拿出帕子替陈景恒擦了衣服上的汤汁。
陈景恒却只是看着苏云君。
看的她脸上仿若火烧一般,通红的,忍不住瞪了陈景恒一眼:“你还不去换身衣裳。”
陈景恒这才笑着站起身来:“好好好,王妃嫌本王衣裳脏了,那本王便就去梳洗一下,换身衣裳。王妃还是好好想想,本王说的可是句句在理。”
苏云君闻言脸色更红的能滴出血来,一旁的清明瞧着很有些担心的问道:“王妃,您可是哪里不舒服,可需要给王妃请个太医?”
闻言苏云君看了看一屋子神色各异的丫鬟,摇了摇头,心中忍不住腹诽道:陈景恒,晚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两日后,在宋王府崔日用前来辞行。
崔日用被贬官当天,陈景恒便直接去了崔府,这次的事情苏云君将崔日用算计在内,却是没有提前告知的。所以崔日用并不知道,苏云君和陈景恒有什么打算。
从堂堂的三品宰相,一下子变成五品外官,崔日用的心情可想而知。
只是在他来看,这一次自己完全是因为太平公主与太子斗法,成了最终的牺牲品。所以当得知陈景恒特地前来看他的时候,崔日用心中还是满怀感激的。
卢龙乃是最靠近幽州的,陈景恒去崔府,便直接给了他一封信,那封信是给卢龙节度使的。华乾带着华家兄弟早早的去了燕北,自然已经将那边已经收拾的七七八八,现如今陈景恒和苏云君,就是在把这些人逐一的往燕北聚拢。
太子和太平公主,还觉得此次崔日用算是背了这个黑锅,还在为崔日用可惜,却是没想到陈景恒已经把自己的目光放在卢龙了。
苏云君坐在偏厅看着崔夫人,不由的想起当初政变之日,便就是这位身形消瘦的崔夫人劝了崔日用,在陈隆基临时改变主意的时候开了门。
这般想着跟崔夫人说话的口气也温和许多:“崔夫人这京城到卢龙,一路上山高水远,夫人可要当心身子,切莫着凉这一路上也多备些药,以防万一。”
说着吩咐清明将她准备好的东西拿上来,交给崔夫人:“不过是小小心意,崔夫人与崔大人此去卢龙,不知何日还能再见,还请崔夫人莫要推辞。”
闻言崔夫人立马跪下恭恭敬敬的给苏云君行了礼:“臣妾谢过宋王妃。”
然后也不矫情,吩咐丫鬟将东西都收下,这才恭敬道:“大人知道,此次若是没有宋王与王妃从中周旋,只怕太平公主与太子不会这般轻松就罢手,大人指不定还要背上什么罪名,此去卢龙天高皇帝远也好,日后便就远离这朝廷纷争了。”
苏云君将崔夫人扶起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意有所指的说道:“夫人这话说的不无道理,卢龙虽然远离皇城,却是离幽州不远,现如今我外祖父也在幽州,我已派人去给外祖父送了信,崔大人日后有什么事,只管去幽州找外祖父便是。”
说完从清明手上接过一把折扇递给崔夫人,并嘱咐道:“这把折扇崔夫人只管拿去给崔大人看,崔大人必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夫人只需告诉崔大人一句:长安月下无踪影,幽州城内寻故人。”
崔夫人看着眼前的折扇,虽然不明白,却也点头应下。
说完话,苏云君吩咐清明送崔夫人去前厅,崔日用拜别了宋王,便就携着家眷老小一起乘了马车上路。
等马车都离了京城,崔夫人才将扇子递给崔日用,并且转达了苏云君的话。
就见着崔日用打开扇面先是一愣,随后大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啊!看来此行,是福不是祸啊!”
崔夫人看着崔日用原本还情绪低落,却是突然间这般高兴,不由得问道:“王妃是什么意思?”
闻言崔日用这才开口:“这把扇子的扇面,是宗楚客宗大人亲笔画的,我跟了宗大人那么多年,这丹青这题诗绝不会认错。当初政变起,华家兄弟清剿韦党,却是没有抓到宗大人,我还在担心若是宗大人落在太子手上,只怕是逃不了的。看样子宗大人现在是在幽州,华家如今带兵镇守幽州,只怕宋王他们另有图谋啊!”
崔日用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这边崔日用和韦安石相继离京之后,金城公主和元谨王子的婚事也开始了。
一早的苏云君便就收拾妥当,还不等她派人去请卫矛,卫矛已经带着人奔宋王府来了,看见陈景恒,那眼神完全可以用一句话解释,便就是相看两生厌,不如看不见。
陈景恒这回倒是无所谓了,只是吩咐清明,看好了你们王妃,便就潇洒的出去。
元谨王子迎娶金城公主,虽然说不能按照陈唐全套礼节来,但怎么也是嫁公主。他们这些个王爷还是要身为公主娘家人,去雍王府给金城公主撑撑场子的。
苏云君则是跟卫矛直接去了青华宫。
睿宗将宴席设在青华宫,对金城公主来说也算是无上的荣耀了,这青华宫乃是当初雍王还未出阁建府的时候,所住的地方。
因为皇上设宴,所有有品级的内外命妇皆要进宫恭贺新人。
等苏云君和卫矛公主到的时候,青华宫中已经有很多人。
华氏和谭氏也早早的就到了。
华安被调到京城,谭氏自然也就不用去洛阳,带着孩子在京城陪着华安,加上两位表兄也相继要下场考试,谭氏这段时间也是忙得紧。
苏云君还是在大婚之时见过谭氏,便就再没见过了,所以看见华氏跟谭氏坐在一旁,便快步走了过去:“娘,二舅母。”
闻言谭氏这才瞧见苏云君,跟着华氏便站起来给苏云君微微福了福身,苏云君见此也只能受着。
毕竟她现在乃是宋王妃,有礼法规制,又是在青华宫宴上,该有的规矩,自然是半点不能少了的。
等华氏和谭氏见了礼,苏云君这才拉着她们坐了下来,随后看着谭氏道:“听说三表哥和四表哥不日就要下场了,此次不知道两位表哥可有把握?”
闻言就见谭氏提起儿子眉开眼笑:“那是自然了,你两位表哥早就是过了乡试府试,现在就等这院试,就算考得不是太好,也不会太差的。咱华家的人,若是连这点把握都没有,怎会轻易出手。”
苏云君点点头:“那便是最好,二位表哥也还年轻,若是此次下场没能金榜题名也没什么大碍的,且放宽心,来年再试便就是了。”
谭氏闻言也不觉得苏云君的话晦气,她向来也是直率的性子,笑着说道:“是这个理,二舅母也觉得,若是考得好最好,考不好最好直接落第,千万别不高不低落个同进士,那才是最要不得的。当然要真的落了个同进士,那也是他兄弟两的命,日后且看个人造化了。”
言语间,很有一种撒手不管的味道,让苏云君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谭氏说完看着跟苏云君一起的卫矛不由的问道:“公主,今日元谨王子与金城公主大婚,公主不去瞧瞧?”
卫矛闻言看了谭氏一眼笑着道:“我这不正瞧着的么,这人还没来,我也没办法,只能跟你们一起等着。”
谭氏与卫矛接触的并不多,所以对卫矛的脾气也不是特别清楚,正纳闷就见卫矛一副老成的模样说道:“皇兄也是要娶妻的人了,也该放手由他自己去了,日后过的怎样也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本公主总不能时时跟着,事事替他操心不是,二夫人就且放宽了心。”
把谭氏的话给学了个全。
顿时惹得谭氏哭笑不得。
几人正说着话,就见着一位身着身穿浅绿色罗裙,外套素色对襟小袄,头戴翡翠玉石攒花簪子,边上缀着几只小花的美人儿,远远的朝着她们走过来。
身边只带了一个丫鬟,却是打远处便是望着她们这边,一路笑着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