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文是个不错的师傅,他的离开比起念慈的离开,更让甄珠不舍。
这个老顽童一般的师傅,突如其来的出现,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教会了自己很多东西。
例如,用心感受这个世界,体味各种单纯的美好。
就算年过半百,经理人世沧桑,这位师傅眼里依旧看到的是真善美。
无论书画还是他的箫,传递的都是他眼里和心里的爱与美,正能量满满。
这个老顽童,在第二天清晨,背着行囊离开了木香,就像他悄无声息的来那般。
甄珠理解徐志文的选择。毕竟,徐志文这把年纪了,不可能和某些单身狗一般,不管不顾。他家里那位虽然被他称为母老虎,那也是他心甘情愿选择的母老虎,更何况,他还有仨孩子呢!
只是,却还是会有万般不舍。
徐志文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甄珠都变得很沉默。
甄磊很懂事的陪着她,一起过起了家和学校两点一线的生活。
甄家偶尔飘出的箫声也有些哀怨!
同样的,回到家的徐志文也不太好过。
徐志文老说自己仨孩子是熊孩子,可事实上,仨孩子都是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更是为这老俩口操碎了心。尤其是老大徐伯之。
徐志文拍拍屁股走人了,徐伯之却得给他爹收拾烂摊子。
好容易徐志文回来了,徐伯之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他爹又闯祸了。
对于他爹惹毛他娘的本事,徐伯之只有佩服的份。
不过一顿饭的功夫,他爹有用一句话把他娘惹毛了。
他那个只知道艺术创作,不知道仕途经济的爹,怎么会问出‘什么都不会的人,如何才能最快的赚到钱’这样的问题,说没有什么猫腻,谁信呢!
当然,他娘那话也说得过了些。
“男人要想赚钱,出卖自尊就行。女人要想赚钱,出卖身体最容易……”
这话一出,他爹立刻拂袖而去。
虽然没有提离家出走的事儿,但这样冷战着,还不如离家出走呢!
徐伯之摇摇头,乘着大家伙都睡着了,敲响了徐志文书房的门。
徐志文看着门口的影子,并不是自家那一头长发的母老虎,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进来吧!”
徐伯之推开书房大门,再轻轻掩上。
“爹,你没有吃晚饭,有没有饿,我们爷俩出去吃点?”
徐志文挑了挑眉,“这是想套你家爹的话?别话没有套出来,你倒是趴下了。”
徐伯之笑了笑,没有接话,“我的酒量怎么能跟爹比,只是我好久没有跟爹一起闲聊了,怀念得很罢了!”
徐志文摇摇头,“你骗别人还成,骗我,还得多练几年!”
说完站了起来。
徐伯之连忙拦住徐志文,“爹,你大半夜的,又要去哪儿?”
徐志文瞥了一眼徐伯之,“你不是叫我和你一起出去吃饭?难不成,你反悔了?”
徐伯之呵呵一笑,“哪能呢!爹想吃啥?”
徐志文摸了摸下巴,想了想,“这个时候,就家门口那家小酒馆还开着门吧!有啥吃啥吧!”
徐伯之挠挠头,笑了。
父子俩悄悄地出了门,却没有发现二楼的一扇窗后,有一双眼睛一直看着他们。
姚敏之看着父子俩进了隔壁的小酒馆,低头苦笑。
她何尝不知道自己的猜疑心是徐志文离家出走的主因,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因为,很多年前,她的生活里,就只剩徐志文,徐志文就是她的唯一。她离不开,输不起。
徐志文踏进小酒馆的时候,略有所感,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家的房子,叹了一口气,坐在了灯光下最显眼的地方。
徐伯之找老板要了两个菜,再要了一壶酒,挨着父亲坐下。
徐伯之一抬头,看着自家的屋子,笑了笑。
他爹远没有表现的那么绝情啊!
徐伯之笑了笑,“爹第一次关心赚钱这等俗事,想来是这次采风有所感悟?”
徐志文摇摇头,“你这样套话,能让你套出来才有鬼呢!”
徐伯之笑了笑,“跟爹你还需要套话?”
徐志文点点头,“我们父子俩那需要套话啊!要不,咱们先聊聊陆家的念慈?”
徐伯之被这话噎得噎得啊!
半晌,徐伯之才找回自己的舌头,“还不就那样?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徐志文笑了笑,“你和念慈打一出生就认识,这么多年了,念慈始终没有把你放心上,到还不如一个小姑娘。要知道,念慈开学的时候,为了一个刚认识的小姑娘,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徐伯之皱了皱眉头,“念慈哭了?”
旋即,徐伯之又问道,“那个小姑娘叫什么?可是父亲嘴里那个什么都不会,却想赚钱的女孩子?”
徐志文听了徐伯之这两句话,笑了。
“痴儿!都是痴儿!”
徐志文这两句,不知道说的是谁。
半晌,徐志文才幽幽的说道,“你若想知道,我便和你说说这个让念慈依依不舍的小姑娘吧!”
徐伯之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闭上了嘴。
徐志文自顾自的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轻轻的啜了一口,笑道,“我第一次看到那个小丫头,是去年的时候。我和你娘斗气,去木香找老陆下棋。”
徐志文低头又啜了一口,继续说道,“那个小姑娘跟着父亲一起来报名。明明不到七岁,却在我和老陆眼皮子底下耍心眼子,人小鬼大得很。看在她姓甄的份上,我便帮了她一个小忙。这事本来水过无痕的,我却一只忘不了那一双眼睛。”
徐伯之忍不住说道,“所以,今年你又去了!”
徐志文点点头,“天天和你们这群熊孩子待在一起,总想着有个贴心小棉袄,如果又是恩人的血脉,收做干女儿应该不错。可想想你娘,还是算了吧!”
徐伯之皱了皱眉头,“既然你歇了收她做干女儿的心思,又怎么会拿她的问题去招惹我娘。”
徐志文笑了笑,“我是歇了收干女儿的心思,可我却收了一个徒弟啊!”
徐伯之噗嗤一声,把嘴里的酒喷了出来。
收人家做徒弟,和收人家做干女儿,有什么区别?
他娘还不知道呢!要是知道了……那画面太美,徐伯之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