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列车行驶的轰鸣声,在一片压抑的氛围之下,终于缓缓驶出了这幽暗深邃的一条隧道。
木子辰感受着阳光的重新普照降临,看着车窗外一片光亮的辉煌世界,心底的惴惴不安才徐徐下压了几分。
木子辰暗自自嘲的微微摇了摇头。
目光摇摆之际,整个人却是又猛地一怔,栗栗危惧的紧盯着地面之上,眼中充斥着支离破碎的恐慌感。
“怎么了?”
对面的卫圣贤本想继续适才的批评指责之言。
但看着木子辰这一副由心而发的惊惧之意,却是不由自主的心中一紧,好奇着问出了声来。
顺着木子辰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地面上正有一条浅薄的水渍印记从过道正中穿行而过,直通向前几节车厢所在的方向。
水渍的痕迹显得极为淡浅,就像是快要干透了的拖把从过道当中草草划过一样,在阳光投射而入的映照下,如果不仔细辨认的话,几乎令人有些看不真切。
卫圣贤脸色一绿,整个人已有几分火冒三丈的态势,怒不可遏着质问道:
“你这臭小子又在耍我是不是?”
木子辰已然急到了一副撧耳揉腮的样子,手指戳戳点点着地面,急不择言着道:
“你没看到这地上的水渍吗?我刚刚就说有一股阴风从旁边吹过,等到列车冲出隧道之后便出现了这道水痕,难道还不够惊奇吗?我早就想说这列车里面暗藏着古怪,这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木子辰本是想将事情的原委细细说给所有人听。
但如今再次微感端倪之后,本已稍显平静的心绪又重新沸腾错乱了起来。
一时之间,话语却是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不仅没将事情讲明白,反而是加深了眼前众人的怀疑程度。
毕竟,先前这地板上到底有没有水渍,也没人能说得清楚。
大家都是有要职在身的人,谁又会闲得没事干,紧盯着地面不停看呢?
卫圣贤冷笑一声,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卒然之间,前方不远的车厢内发出一道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这声音竟是如此的凄厉响亮,仿佛可以穿透世间的一切,如同一把锐利的尖刀一般,径直击插在了木子辰的内心之中。
刹那间几人都没了言语,满脸惊骇莫名的向着看不到的远处车厢内遥遥望去。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焦皓楠以及卫圣贤二人。
两人一马当先着拔腿跑在最前方,一干护送队成员紧跟在后。
众人直到冲出此节车厢的大门之后。
仍自呆滞犯愣的木子辰,才终于缓缓从那道惨绝人寰的咆叫声中回过神来。
不知何时身上又一次布满了密集的冷汗。
或许是最近身体里水份流失过为严重的关系。
如今木子辰走起路来却是一步一摇着有些身形不稳,仿佛是一具丢了魂魄的行尸走肉一样,慢慢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徐徐挪动而去。
就这么举步维艰着没有走多远,木子辰已然到达了事发现场的中心。
现下的此节车厢内密密麻麻挤满了人,既有负责护送任务的“一院两府”学员,也有老板本身手下势力中的成员。
大家一个个均是面色凝重的围成了一个大圈,正惊恐万状着朝人群中央空出的位置上看去。
木子辰踮着脚尖轻瞟了两眼,隐隐约约似乎看到了老板及老管家的身影也居于其中。
此时,两人和焦皓楠等人扎堆在人群中央,似乎正面色严峻的激烈讨论着什么。
偏偏前方又是一副人满为患的状态。
所有人摩肩接踵着挤成一堆,木子辰只得兀自隔在外围干着急,心里却是一丁点儿办法都没有。
正在此时。
身后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蒋轩已然面色凝重的一路疾跑而来。
其到底不愧是一院两府新生代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单就这份面子而言,他人还是必须要给出足够尊重的。
蒋轩只不过略显急促的微微吆喝了几句,前方拥挤的众人便已经自觉敞开了一条小道。
木子辰抓准这难得的时机,赶忙紧跟在蒋轩的身后,一路见缝插针着蹿到了事发现场中央。
木子辰圆睁着惊异的双眸向前看去。
却只见靠窗的位置之上。
一名保镖正歪着脖子斜倒在座位之上,头颅松松垮垮的倚杵在车窗底侧。
一双眼睛虽然睁的硕大无比,甚至连其内密布的细小血丝都不禁一目了然,但实则却是空洞无神、黯淡无光,显然早已全无了生机。
此位莫名猝死的保镖,木子辰却也是先前见过几面的。
居然正是一路上不断为自己答疑解惑的那名“好心人”。
没想到仅仅不过几个时辰而已,两人便已然阴阳永隔。
这所谓的世事无常,未免也来得太过突然了一些……
蒋轩面色一寒,冷冷质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焦皓楠几人淡淡相望了一眼,不谋而合着一齐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位战战惶惶的保镖。
老板俨乎其然着微叹一口气,沉声道:
“小李,你再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一遍。”
小李,也就是目光焦点中的那位黑衣保镖。
其深深地咽了口唾沫之后,心惊肉跳着道:
“因为列车马上就要驶进位面裂痕之中,在那之后的工作都是由我来负责的,所以小高专门提前来到这里找我交接工作,他可能是最近太过劳累的原因,向我仔细交代了一下之后便倒在座位上睡着了。”
小李此番话中所提及到的“小高”,却正是此处蓦然惨死的那名保镖。
蒋轩摆了摆手,从中打断了小李的话语。
指了指死者身下的那张座位,幽幽问道:
“他当时坐的便是这个位置吗?从来没有移动过吗?”
小李用力点了两下头以示肯定。
在众人微微地示意之下。
小李见他人别无疑问,不觉暗自擦了擦额间溢流而下的汗水,继续说道:
“但当我走到车厢门口的时候,列车正巧穿入到山体隧道之内,奇怪的是,在黑暗中小高却莫名其妙的小声低喃了起来,刚开始我还没怎么在意,但小高的低语声竟是越来越急促,而且连呼吸都变得异常沉重了起来,等到列车穿过隧道天色重新泛亮的时候,我便立马折身回来探查他的情况,仅仅只是在旁边叫了他两声,他便突然发出一声哀嚎,即刻丧生毙命了。”
焦皓楠眉头紧皱,细细思衬一番之后,徐徐问道:
“那么在列车驶入隧道的时间内,难道除了这些就没有什么别的奇怪事情发生吗?”
小李微微摇了摇头,缓缓道:
“应该没有吧,我也不太确定,毕竟当时天色漆黑得什么都看不到。”
另一旁。
蒋轩远远看了小高的尸体几眼,却是连一丝一毫的血迹伤口否没有发现,忍不住沉声诧异道:
“他身上怎么连一点伤口都看不到,难不成是被活生生吓死的吗?”
此番推论倒也并不怪蒋轩表现得那般惊奇。
要知道老板身边的这些保镖,就算没有见过什么九死一生的大场面,但危如累卵的风风雨雨也必定遇到过不少。
试问这种人在风里雨里走过几遭的亡命徒,又岂是那种胆小如鼠之辈呢?又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被当场吓死呢?
没想到卫圣贤却是不置可否的冷笑了两声,指着一旁的死尸淡淡道:
“是不是吓死的我还并不能确定,不过他尸体上奇怪的地方可并不止这一处而已,你且过来看看。”
蒋轩半信半疑的徐徐移步凑了上去,在卫圣贤的手势示意之下,微屈着手指轻轻敲在了尸体之上。
出人意料的,随着蒋轩缓缓敲击的举动,尸体上竟传出几道“咚咚”的沉闷碰击声,宛若是击打在了什么坚硬的破铜烂铁上一般。
“这是……”
只见蒋轩发出一道不安的惊疑声,眉宇间布满了异常愁重的阴云。
蒋轩轻轻将手微抚在小高的尸体之上。
刚一触及肌肤表皮。
一阵逼人的寒气已经从手掌心间顺势传导而来。
只不过是这稍一愣神的功夫,蒋轩整个人却是如同在大冬天淋了个冷水澡一样,浑身颤抖不已着连忙将手缩了回来。
蒋轩心有余悸的不住向手心间呼着哈气,大惊失色着高呼道:
“这哪里是什么人身**,分明就是个被冻得硬邦邦的大冰棍嘛!”
焦皓楠苦涩的轻笑了一声,同样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唉声叹气着附应道:
“谁说不是呢!这也太过于奇怪了,按照小李所说,小高发生异态的前后也只不过一两分钟而已,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要把人冻成这个鬼样子,恐怕也只有-273.16摄氏度才可以做得到,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绝对零度’,但这样的低温根本不可能存在嘛!更何况还是在我们这辆行驶途中的小列车之内。”
老板紧锁着眉头,微微摇了摇头,缓缓反驳道:
“事实上,小高并不是在这一两分钟内被冻成这样的,小李先前说过,小高在临死前曾发出过一声大叫,如果先前就被冻成冰块的话,是不可能发出这声哀嚎的,所以他绝对是在吼叫的那一瞬间冻成了此副模样。”
一干人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对老板的说法予以认同。
有些不明就里的人在一旁插话问道:
“或许是我们车内混入了什么绝顶厉害的冰源力者呢?”
焦皓楠还未来得急予以解释。
卫圣贤已经满脸不屑着出言讥讽道:
“不懂就别在一边胡言乱语,我所知道得最厉害的冰源力者便是神人类中的肆天王,他如果能把人瞬间冻成这幅模样,我毫无疑义的立马从列车上活生生跳下去。”
蒋轩重新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小李,缓缓问道:
“你说他先前不停发出过呢喃声?具体是什么样的情况?”
小李细细回忆了一番,心惊胆颤着道:
“我也不太能说清楚,不过先前他的呢喃自语,甚至包括之后的一声哀嚎,以及他临死前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存在一样,就像是……”
说着说着,小李却面泛踌躇着徐徐停了下来,眉目间浮现着几丝挣扎之意,似乎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木子辰看了小李几眼,忍不住上前补充道:
“就像是撞见了鬼一样,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