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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乾世界。
狩鼎十三年,春,四月十一日,栖霞郡治所,栖霞县。
一处阁楼上,两名约四十几的中年人相对跪坐于几案前,茶杯上,水汽升腾,模糊了两人的面容和表情,加上略微黯淡的环境,气氛显得晦涩不明。
“三弟,我犹记得二十二年前的清晨,父亲唤我等前去,你还记得吗?”其中一名稍稍年长两岁,仪态威仪的中年人,看着阁楼外小雨渐停后的景色,忽然说道。
另一名中年人点了点头道:“记得,前天晚上来了个道士,他说你可以继承姜家,齐王也打算培养你,父亲说是让我们公平竞争来着,可你第二天就当了田曹,呵呵……”
“你至今耿耿于怀?”姜鸿面上露出哀色问着。
“……”姜昶沉默了会,也是露出哀色,叹了口气道:“人都死了,耿耿于怀有用吗?人间五十年,我们也会死,哪有长生……”说到这里,姜昶停住,没有说下去。
姜鸿听了叹了口气,心里明白,姜昶还是在耿耿于怀:“你呀。你如今是郡丞,多年温养早就突破了命格,何必又耿耿于怀?”
“……听说,你那几个小子又闯祸了,可得看着点,别冲撞了华胥庙。”姜昶转移话题,没错,他至今不能释怀,若非他运气好,遇到了仙人,哪有今日荣光。
“唉,屡次说教没有用,不知道又去哪疯了,不过,他从小就礼赞华胥上帝,不可能对华胥庙有不敬的。而他是赤色命格,我总想着,让他继承我这郡守的位子。”
狩鼎三年,皇帝下令,废太守,置郡守、郡丞、郡尉,郡守管理政务,郡丞佐之,郡尉掌兵权,姜鸿的权利顿时去了一半,而新任郡尉对他很不顺眼,时常找些麻烦。
再者,栖霞郡各县主要官职都隐隐以姜昶马首是瞻,可以说,他虽然命格在姜昶之上,但整个栖霞郡的权利从头到尾都在姜昶手里捏着。
他成了姜家家主,但却奈何不了姜昶,如今长子20岁,女儿和次子是一胎所出,都是18岁,之后又出了个女儿,结果三岁夭折。
而姜昶第一胎是个女娃,如今21岁,第二胎也是女娃,15岁病亡了,这也就是气运不足了,第三胎出了个男娃,18岁,两年后,又生了个男娃,如今16岁。
姜鸿担心,姜昶想让自己的长子当郡守,所以想提前问问他的态度,若姜昶同意了,现在就可以造势了,他可是知道姜昶手中可是有一个覆盖整个栖霞郡的耳目组织,最善控制舆论走向,半日便可让一个人身败名裂。
狩鼎二年,有个三公门人想要取代姜鸿成为太守,结果任官不到半日,整个栖霞郡到处都是有关他的黑历史,而且言之凿凿,有理有据,坚持不过七天灰溜溜的回去了。
因为皇帝听说了他的事,以此为由,将那三公之一下狱,后贬之。
当然,代价就是狩鼎三年,皇帝改太守为郡守、郡丞、郡尉,显然,皇帝已经意识到姜家作祟,不过没有动,而是扶植了一个郡尉盯着他们,只要掌握兵权,姜家就跳不起来。
当然,他是不会知道,那位郡尉早就被永生者夺舍,此刻每日好不快活,当然一开始确实有点小心思,但10级疼痛教他怎么做人了,至少只要完成任务,家宰是没空理会他的。
而姜昶此刻沉吟了一会,实际上,不仅仅是姜鸿在考虑这事,他也在考虑这事,他是无论如何都不甘心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往外面推的,他也想让自己儿子继承位置,让家族永不衰落。
“这个……我也不知道。”姜昶神色有些疲惫地说道。
姜鸿诧异道:“你不是第一期主角吗?”
“是啊,第一期主角,可我们的时代过去了,世界是年轻人的。”姜昶心中悲凉,他可以肯定,第二期主角一出现,他若是胆敢有丝毫不顺从的意愿,立刻家破人亡,那些看似恭谨的官员,也会立刻倒戈相向。
而且有第一期,自然有第二期,有第三期……
这跨越长度何等之长,他有一种预感,华胥上帝的谋划,并非这一朝一夕,一家一族,而是长达上百年的谋划,那时他早就化作了灰灰了。
姜鸿姜昶两人起身,到了凭栏处,看着阁楼外的景色,纷纷叹了一口气,外人眼中,他们位高权重,但谁知他们的烦恼,比常人更多,甚至想要传点东西下去,都身不由己。
方古冷眼旁观,没有说话,由于职位的传承的原因,他和姜昶两人之间很不愉快,姜昶也渐渐不喜欢方古在他脑海里,这让他什么秘密都没了,有些话也不能说。
对此,方古只能呵呵两句,你微末之际,唯恐我离开,如今位高权重了,就想踢开他,明明身家性命都是出自华胥上帝,却妄图将权柄私传,变成世袭的。
且不说主神允不允许,就是皇帝也容不下你们姜家,此时此刻还尤不自知,不乞求主神,还打着小算盘。
这一幕,自从那些管不住下半身的,想要为自己的子嗣谋后路的用户和超凡者之后,无论是主神还是家宰,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如今可以寄宿的本命气,从白色提高到赤色,早就有人寄宿了他们的子嗣,一举一动死死地盯着呢。
“对了,说起来,这茶不错,听说是四川那的淘宝商行从大山里找出来的,产量很低,而且处理办法谁也不知道,价格堪比千金,我可是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可别浪费了。”两人沉默之余,姜鸿忽然打破气氛说道。
“嗯,说起来,这茶具还是荆州的杯具商行出品的。”
当日,夜,姜昶独自坐在亭子里,看着夜景,喝着酒,吃着卤猪肉,说起来也奇怪,这卤猪肉没有其他卤猪肉的腥臊,也是出产自荆州。
方古默默的看着,他是不会告诉姜昶,这猪是通过几代的驯化,不断横交,彻底摆脱野性,使猪的进化方向进行偏移,不再分配进化力量加在力量、肌肉方面。
再对猪进行阉割,转为肉猪,骟过的肉猪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长膘速度快,没有其他想法,所以才有姜昶如今口中的口感,以及没有其他猪的腥臊味。
就在这时,姜昶忽然说道:“仙人,我想成为你一样的存在,该怎么做?”
这个问题,令方古猝不及防,一时呆怔。
不错,早在之前阁楼上,说到长生二字,姜昶忽然想到住在他脑海里的那位仙人,他在变老,但是仙人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从头到尾声音没有丝毫的变化。
这就让他多出了某种想法,比如说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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