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县毋庸置疑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古老地区。
在历史上,它一度是宗周的京畿。
西周晚期,此地被周宣王作为给弟弟王子友的封地,而独立成为一个诸侯王。
是为郑之先,这也是郑县名称的由来。
到周幽王时代,老奸巨猾的郑恒公,在嗅到危险来临前的刹那,果断金蝉脱壳,命其子率领郑国人民和社稷,东迁至河洛地区,再立新邦。
于是,郑国东迁到了今天的新郑。
而留下来的故土,则称为旧郑。
果不其然,不过数年,犬戎攻破镐京,西周灭亡。
随后平王东迁雒阳。
而整个宗周曾经的核心根本之地,则被平王许给了秦人。
秦人为了这个承诺,自秦襄公到秦穆公,八代流血,征战百余年,筚路蓝缕,将宗周旧土全部收复,驱逐犬戎,重建了诸夏文明和秩序。
而郑国故土,则是在秦武公十一年,才被收复。
随后,此地就被秦人命名为郑县。
算是关中地区,最早的县级行政区域。
自那以后,直至今天,郑县名称在长达五百年的历史中从未变更。
走在郑县境内的道路上,张越没有太多心思去关心郑县的过去。
他几乎是流着哈喇子,对着郑县境内的大铁矿,垂涎欲滴!
在西元前的时代,人类能利用的地球资源,多数是露天表层矿藏。
而郑县所在的地区,因为其独特的地质构造,使得大量曾被深埋地底的资源,被带到了地表。
其中就包括了丰富的铁矿资源!
汉大司农的盐铁官署,在关中不过拥有三个铁矿资源点。
而郑县是京兆尹辖区唯一一个,同时也是铁矿资源最丰富的一个。
更是距离新丰最近的一个铁矿点。
其他两个铁矿,一在夏阳,一在漆县,与新丰的距离实在太远了!
不止如此,郑县本地同时还有几个露天煤矿矿藏存在。
有铁有煤,这就是一个极好的重工业早期发展基地!
就连运输问题,也因西元前最发达的驰道交通而被解决大半!
在经济上来说,将郑县生产的各种生铁、熟铁甚至钢铁,运到新丰进行再加工完全可行。
而且,郑县还不像万年县那么敏感。
处于放大镜下,做事都得小心。
郑县与长安,直线距离超过两百四十里。
这意味着,郑县发生的事情,哪怕快马加鞭,也需要两天才可能被长安知道。
这天高皇帝远,郑县将来就可以成为遮掩很多事情的秘密基地。
故而,张越对郑县可就真的是势在必得!
郑县的优先序列,在整个京兆伊辖区,仅次于新丰和临潼,位列第二序列。
是未来两到三年必须控制的区域!
因此,张越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和平解决郑县问题!
出长安城城门的时候,他就想清楚了。
哪怕对赵氏绥靖,也要将郑县纳入控制下。
至少,让郑县官僚系统,服从和听从他的指示。
收拾掉盘踞在郑县的京兆尹势力,其实只是搂草打兔子,顺便而为之。
故而,张越一进郑县县城,立刻直扑县衙。
连所谓的‘检查除疫工作’的皮都不披了。
但郑县的官僚们,却还如在梦中!
直到张越带着羽林卫骑兵,杀到县衙门口,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不能怪他们。
实在是张越的行进速度太快了!
从临潼到万年,只用了两天。
而从万年到郑县,也只用了两天!
在这个通讯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的时代,长安京兆尹的官僚是在张越进入新丰境内时,才得知临潼有变的事情。
等他们在慌乱中回过神来,派出使者,从长安出发时,张越已经杀到了万年。
于是,在张越杀到郑县县衙前的时候,京兆尹官僚们派出来的信使,恐怕还在新丰的渭河边等渡船。
他们可不能像张越这样,可以调遣关中的楼船舰队,快速转运人马。
而这一个时间差,对郑县和京兆伊的官僚们,是致命的!
于是,郑县官僚们,就像二战初期大**的翼骑兵遇到纳粹德国的装甲集群一样悲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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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可还真是不客气啊……”张越捏着手里的一份文牍,冷笑着打量着被集中起来,看管在县衙后院之中的郑县有关官吏们。
包括县令王厚在内的十余郑县四百石以上官吏,人人都已经是两股战战,瑟瑟发抖。
因为,他们的心脏被张越捏在手里了!
“天使……天使……”王厚着脸上前,用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阿谀着道:“请容下官解释啊!”
“汝想怎么解释?”张越好奇了起来,假如这样这王厚都能找到办法,哪怕在理论上给他自己开脱,那倒也算一个人才了!
一个该死一万次的人才!
“一千金!”王厚立刻就小声的道:“若天使高抬贵手,下官愿献黄金一千金……”
“呦呵!”张越笑了起来:“想不到县尊,居然还是一个大富翁呢!”
一千金市值一千万五铢钱!
而整个郑县去年一年的田税、算赋、口赋和铁官产出加起来,有一千万收入吗?
一个小小县令,居然能拿出相当于全县一年财政收入的资金来给自己买命!
简直是……
贪出了境界,贪出了水平啊!
“下官这不是……”王厚舔着脸笑着拜道:“仰慕天使威严嘛……奉上黄金一千金,以助天使之用,这是下官的荣幸啊!”
对王厚来说,这宫里面派出来的贵人,他见多了。
一个比一个贪。
百金不行,那就五百金,总能砸的他们高抬贵手。
“可惜啊……”张越翻着手里的文牍,轻声笑了起来:“恐怕王县令还不知道本使是谁吧?”
张越轻声道:“本使南陵张子重!”
“张蚩尤!”王厚闻言,惊呼出声,一个踉跄就摔倒在地上。
“是呢!”张越走上前去,抬起脚,踩在这个家伙的脸上,嗤笑着道:“想当初,县令的举主郑家令就是被本使逼死的呢!”
张越手里,拿着的正是这货的履历,这个王厚是郑全举荐的人。
且还是谷梁学派的人!
事实上,整个郑县大半主事官吏都是谷梁学派出身!
王厚听着,脸上满是绝望。
居然是这个灾星!
完蛋了!完蛋了!统统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