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横下了桥就向来时路去,期间没有一次回头。
太子殿下上了船就在几位世家家主的迎接下笑着走进了这富丽的大门,秦横的话只是让元空多了些小心,并不影响心情和今晚的主要目的。
这秦横或许真是个人才,但今夜之后若是不再相见,太子殿下也丝毫不觉得可惜。泱泱大汉不缺少人才。
一层楼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镶金刻圆花为柱础。不愧是胭脂河一家独大的‘涛雪满’,只此一层就不压于金鹊楼。
周围一群莺莺燕燕只是远远的看着,或是因为太子殿下周围站着的三个女子,也有可能是第一次见到太子殿下,并没一拥而上。若是换做在乐阳城,那些姑娘早与殿下相熟,这会儿就热络的围上来‘动手动脚’了。
也有些个姑娘听说殿下来了,没急着来一睹尊容,先是回了自己的小屋补了个妆,将压箱的首饰都取出戴在了头上,也有那抱起琵琶,弹起古琴的,盼着能被太子殿下多看一眼的,指不定就飞上枝头了。
如今东雀王手下的第一谋士舌舞者陆倩,不就是青楼女子出生吗,可谓是这天下间在红尘中打滚的姑娘们的崇拜对象。
‘涛雪满’分七层,一层一个天地,这第一二层都只算是一般的,但就是坐在这一层点一壶小酒一碟小菜也够平常人家半月的花销了。
在往上三四层算是一般官宦子弟,商贾所钟爱的场所,格调稍显高雅,风尘气淡了些,但这是风月场所再如何高雅也不能少了那些情趣之事,只是在上面披上一层高雅的遮羞布罢了。
五六层乃上层,非巨富达官不敢来,随意伸伸手就是平常人家一月的银子就从这指缝间流出了。当然也有那五六层的姑娘中意哪个才子书生的,将其从下面请上来,这事在‘涛雪满’叫脂粉事,偶有发生。
被请上去的才子书生在人前也是倍有面子,少不得嘚瑟一番再谦虚一番。这中也真有后来发际做上一城一郡之官的,但少有还能记得当年这楼中姑娘们的恩情的,能为其赎身的那就更是少之又少。
要不怎么说是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然而这些个女子就像不吸取教训一样,若是有那中意的依然会为其倾心,或是给其一些银两去考学,有的是真倾心有的就当是施恩希冀着功成名就之时能记着自己。
毕竟像陆倩那样靠自己走出这红尘之地,还能闯进王府,最后更是成了王府座上宾,东十三城的二号人物的女子千年来只此一例,千年前有没有她们不知道,只是觉得自己等人肯定是办不到的。
今夜众世家夜宴太子殿下,不在三四层,不在五六层,而是上七层,鲜有人知的七层。
‘涛雪满’第七层在众人眼里历来是神秘的,时常有人感叹不知那该是怎样的一个销金窟,这辈子能去一去那七层见识下也就值了。
头顶有一圆窗,下坠一幽蓝色的大灯,正好汇聚了月亮的光芒于其上。百丈见方的地板上铺着齐整的巨兽毛皮,连接的是天衣无缝。正前方挂着一幅巨大的山水画,没有落款,看笔法知是大家。
周围或一尺见方,或三尺十二尺的字画也是比比皆是,无一不精,更是在恰到好处的位置点缀着几个古青铜器,三彩鸟。
众人踏上这七层之时,下面的喧嚣就再也听不见了,仿佛这里不是‘涛雪满’而是另一番天地。
正中有一红色柚木大桌,中间掏空放着缩小般的南方园林,其上流水不绝,循环往复。
若说下面是披着高雅的毛皮行那情趣之事,那这里就是真的高雅。‘涛雪满’七层不是花船,是南方道众世家议事之地,自然不是一般人能上来的。
若是太子殿下不来,这七层在最近也要开了,只因为王明霁老大人上奏的那一疏,众世家的家主会就那改三级推选为众考的事好好商议一番。
今日这宴请太子,选在此秘密之地有深意。
“各位,这地方不一般啊。”太子殿下只是扫视了一圈之后笑着说道。
“宴请殿下自然要选那最好的地方。”
突然从那巨幅山水画一侧的木墙无声的向左移动,原来这还有一道门。
从中走出几个身穿或黑色或红色锦服的中年人,华家长子成武也在其中。
叶重愚上前说道:“没想到华兄等人先一步前来。”
华成武朝叶重愚拱了拱手带着几人上前参见太子殿下。
叶重愚依次为太子殿下介绍了众人的身份,从琼华城到姑苏城等等这南方道上有头有脸的世家竟是悉数到此。
看来不止是本太子想着在今晚说些什么,这些世家也想借着今晚给我透露些什么东西啊。元空心下嘀咕着,嘴上说道:“不知华老太爷最近身子骨可还硬朗。”
“承蒙殿下挂记,父亲他身子骨尚可,但到底是年纪大了,经不得车马,知晓殿下在此,后悔不能亲自来见殿下。”华成武回答道。
“无妨,应是自己前去拜访他老人家。”
“有什么话咱们饭桌上再说,殿下请。”叶重愚引着殿下在正北朝南的椅子上坐下。
众人纷纷落座之后,叶重愚摇想了座铃,太子殿下就见两边各启一道门,从左右各走出十二个身穿抹裙披白纱的女子,姿容不俗。手里端着托盘,安静在桌上放好之后又依次退回了木门。
女扮男装的叶大小姐这会儿刚好走到五层,正好看见几个眼熟的身影在前方左拥右抱。
“几个废物怎么就你们,我父亲他们人呢?”叶阴秀上前问道。
这些人正是答应了叶阴秀打算在夜宴上让太子殿下出丑的几个世家子。
听见有人上来就说废物,施家少爷就要动手,还是李家小子苍梧反应最快出声说道:“阴秀你怎么来了。”
施家少爷这会仔细一看才发现果然是叶阴秀女扮男装。
“别说废话,我让你们办的事呢,怎么现在就你们几个。”
李苍梧苦笑一下说道:“父亲他们上七层去了,我们几个小辈上不去,被挡在了外面,说是随意我们干什么。”
“真没用。”其实叶阴秀这会儿心里已经没有了报复之心,本来还在想着怎么让几人停手又不失面子,现在听李苍梧这样说,心里反而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