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这鱼,咱们应该是用不着做了吧。”就在掌柜的话语刚落,门外响起大批脚步声的瞬间,伙计由于是正对着大门,所以十分清晰的看清楚了门外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因此笑笑对着掌柜的说道。
“哦?”掌柜的不置可否的转过头来,双目看去,门外来的是些高壮的汉子,面色沉肃,生人勿进的模样。
头前一人,腰后有刀,大金刀,腰部左侧还有个铃铛,却是普普通通的铜铃铛,当先这位也最是魁梧,颇有北地汉子的风貌。
入门之后,一对滴溜溜的圆眼在大堂内一扫,略过了掌柜的与店内的伙计,直接就瞅上了太子殿下那一桌,皱了皱眉,转脸看着这客栈的掌柜的:“老四,不知今儿是什么日子吗,怎的还有人?”
话语说完,门外站着的所有大汉都进到屋内,左右散开,身后的门,砰的一声给关上了,本来还稍显大气的客店大堂,瞬间变得有些狭小了,新来的客人气势逼人。
听见屋外的脚步声的同时,太子殿下与梁红颖就同时转头望了过来,眼内同时一奇。
只因外间来人有三奇,一奇便是在这儿北地内带刀带剑的都不稀奇,可这些人竟然清一色的还挂着个铃铛,不知是玩的什么名堂。
这铃铛太子殿下倒是有几分眼熟,看了一阵,一时半会的也没想起是怎么一回事。
这二来便是听这些人说话的口气,显然是与这客店的主人熟识,老实巴交的掌柜的,竟然认识这些一看就不是善茬的汉子。
第三奇也最是奇特,只听砰然一声响,那是重物落地的声儿,这些人是带着棺材进来的,厚实的大黑木纯柳棺材,重重的落在了地上,正好就停在了大堂中间位置,杵在太子殿下身后。
看了看棺材,又看了看这些汉子腰间挂着的铃铛,太子殿下总算是想起来了,这些人便是北地出名的赶尸人了。
一向喜欢听故事的太子殿下,对这可是有些印象的,这北地赶尸人讲究个超魂,刚死之人要赶去坟岗才算数。
再仔仔细细一看这些人腰间的铃铛,上面刻着的花纹,区别于一般的铜铃铛,结合这堂内的棺材,让太子殿下更加确定了这些人的身份。
故事里听来,这些赶尸人个个都是阴森森面色惨白,枯瘦模样仿佛没几日好活,手持铁锁,腰挂奇特铃铛,走路带风。
现在看去,这些人都是魁梧汉子,面色也是饱满,与故事听来不同,倒是让太子殿下未第一时间想起这些人的身份。
既然是赶尸人,也难怪这些人这样的阵仗走在城中,没有引起吵闹慌乱了,只要是正儿八经的老百姓都不想与他们打交道,甚至不想有丝毫的联系。
莫不是谁家死了人,谁想和这些人有任何的联系。
“有人就有人,你吵吵的什么,还将这晦气的东西抬起我店里来,以后断了财运,莫怪小老儿找你的麻烦。”那头前大汉嘴里的老四,也就是掌柜的,丝毫不怕眼前这些人,也不会因为白日见棺材而害怕,嘴里鼓嚼的说道。
晦气东西自然指的是那棺材了。
话语一顿,看了太子殿下几人一眼,又道:“好言不走的人,一会儿就让他们变成鬼吧,你这棺材里可还能再添个位置,实在是装不下了,剁吧剁吧塞进去也行。”说着杀人的勾当,脸色却一派平静,不以为然。
若不是听他话语里的内容,可能还以为是之前那老实巴交的掌柜的。
“嘿嘿,四爷莫气,今儿大买卖,这棺材多,外间停不下了不是,便抬进来一个。”一旁像是那大汉手下的一位男子赶忙上前说道。
“这棺材里可都是些宝贝,岂能装些无用的尸体。”手下话语刚落,被头前大汉扯到一边,自己摇了摇头说着,嘴上同样对几条普通老百姓的人命不当回事。
“啧,你看,刚才叫你你不走,现在可好,惹了麻烦走不掉了吧,别人还想要咱两的命嘞。”这几位交谈全然不避讳太子殿下几人,在他们眼里这些人已经是死人了,既然是死人还有什么可避讳的。
殿下只看梁红颖的眼神,发现似乎眼前出现的这一幕,同样超出了这位梁大小姐的预计。
而梁红颖之所以不愿意走,其实她心里是有些预计的,却没想到是如今这样,在她的预料中也不应该演变成现在这样,好一会儿眼神恢复了平静,转头对着殿下微微一笑:“你还会怕什么麻烦吗?”
一旁的掌柜的和大汉说着话,这独独剩下的一桌人也在自说自的。
这就让掌柜的和那大汉终于发现了一丝不对劲了,那便是这桌剩下的人,所表现的也太平静了些。
别的不说,就凭这赶尸人赶着棺材出现,一般的老百姓都会觉得害怕,更别说他们刚才还说着要命的事。
莫不是假装镇定?掌柜的心里浮现出这样的想法,转而摇了摇头自叹一声对着大汉说道:“时间也不空闲,废话不多说,先动手吧,再说咱们的事。”管他是假装镇定,还是真有底气,掌柜的全然不在乎。
在这北地,难道还会有比他们更有底气的人吗,即使有,他老四也认识,不是眼前这几位。
大汉点了点头,眼神示意了一下最边缘的一位大汉,那汉子领意,抽出腰后的刀,二话不说朝着太子殿下几人走去。
“南疆一别,看看你这剑法有没什么长进。”对于走上前来的一人,太子殿下无动于衷而是对着梁红颖如是说道,这话说的小声,只有梁红颖一人听见。
梁红颖的剑法有没有长进,太子殿下之前在小麦城城外就见识过了,与那大沙帮分舵舵主一战,足见进步不少。
之所以如此说的原因,便是想在一旁,冷眼静观其变,怕自己一出手,这些人逃跑闹出动静,引来更多的人可就不好收拾了。
不仅如此,太子殿下看着眼前这些人,双目恰好漏出恐惧的神色,害怕的往女子身后缩了缩,手里无规律的抚摸着宠物牛的脊背,演戏演全套嘛,现在的他活脱脱就是个没什么胆识的殷实之家的少爷。
梁红颖也不废话,腰侧细柳长剑出鞘,简单的一个直刺向前,便从来人的长刀一侧穿过,在其还没反应过来时,剑尖便刺在了其心口位置,一点血珠渗出。
还好那人反应及时,后退大步,否则这一剑就要了其人性命了。
梁大小姐这么多年剑也不是白练的,也不是白在世间走了一遭,岂能什么阿猫阿狗的来就把她给料理了。
“好家伙,还是个练家子。”持刀人下意识的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有些后怕,嘴上说道。
然而就是这低头一眼葬送了他的性命,细柳长剑闪着银光,紧随而来,之前没能突破的胸口,这次直接穿透,血红色的剑尖从后背透出。
刚才那几个字,便是这持刀汉子留在这世间的最后一语,来人既然要杀自己,梁红颖又岂是那心慈手软的人。
“废物。”简单的两个字,当然不是梁红颖说的,她没这杀了人还侮辱别人的爱好。
这两字是那带头大汉说的,可怜那人当别人手下,死了还要被骂。
话语说完,带头大汉一挥手,屋内剩下的所有人,全部一拥而上,显然是不想再浪费时间,带头大汉从刚才能看出那女子是有几分本事的,但有的这点本事并不足以威胁到他,所以也并不担心。
唯有那掌柜的,看了看那梁红颖,又看了看那一袭红袍面相普通,躲在女子后背瑟瑟发抖的太子殿下皱了皱眉。
在这北地里,敢有底气做这些的,自然也就是那大沙帮的人了,这位四爷是大沙帮的四爷。
而大沙帮是在虫沙帮的基础上走到今天的,这四爷曾经也是虫沙帮的一员,曾经他在虫沙帮里也是有些地位的,所以虫沙帮的大小姐自然是见过的,见是见过,却是梁红颖三岁的时候见过。
只不过这位四爷是负责外事,常年不回小麦城,而这位梁大小姐稍大一些,十几岁的时候,要学别人仗剑走天涯,离家出走了,所以这四爷在梁红颖三岁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认不出来是认不出来,但四爷仍旧觉得眼前这女子熟悉,一时间也不明白自己这熟悉感从何而来。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场间的梁红颖和这七八人已经斗成了一片,刀光剑影之间,座椅板凳是碎了一地,以一敌多,仍旧没露颓势。
看来这几人把梁红颖拿下还需要些时间,带头大汉等不了那多时,双手一撑,亲自下场。
而一直在一旁观望的太子殿下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既然所有人都下场了,那便一个都跑不了了。
里面打的是热火朝天,侯在外面的人一点反应也无,全因带头大汉进来的时候交代过,没他的吩咐,不能进屋,大沙帮的规矩是很严格的,不敢越雷池一步。
而恰在此时,那掌柜的也就是四爷眼露奇色,因为他终于想起自己为何会觉得这女子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