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在前辈面前,我怎么敢自称老夫……”之前见识了不死药可以化形为药娃娃后,秦九爷也算是开了眼界,眼前的情景虽然震撼,但多多少少还算有所准备,一揖到地后,躬声道:“后学末进秦老九,叩见前辈,还望前辈能够指点晚辈一二。 ”
虽然他不知道无支祁究竟是从何年代存在至今,但他可以确定的是。眼前这只可以口吐人言的猴子,所经历过的岁月,恐怕要比自己吃过的盐还多。在这样神通广大的上古遗种面前,就算是他秦老九再胆大包天,又怎么敢有半点儿不恭之心。
“这天下,莫说是你,就算是我家主人,也都不敢说知晓了其中的全部隐秘。”无支祁微微叹了口气,仰头望着穹顶,仿佛想到了什么般,眼中露出一抹沧桑神色,而后缓声道:“我看你的步伐形态,应该修习的是形意拳,倒也算是猴爷我的后辈。我给你使一路拳法,你且看着,能够有多少收获,就看你自己了。”
秦九爷闻言眼中炽热光芒大放,又是一揖到地后,急忙朝后退去,而后双眼紧紧盯着无支祁,眼角甚至连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无支祁的任何一个动作。
从看到无支祁开始,虽然看上去这个毛脸雷公嘴的猴子看上去瘦削得紧,而且其貌不扬,但同为武道中人,他却是能够感受到从无支祁身上,每时每刻散发出的那股恍如绵延不绝的海水般的滔天血气,这股血气之强,甚至要远远超过始皇陵寝内爆发出先天境威力的林白。
这样的高手亲自出手为自己演示形意拳,恐怕这是这数百年来,无数以形意拳打出一片声名的强者都无法享受的礼遇。而且如果能够亲眼目睹这样的一位高手施展拳法,哪怕只能有一星半点儿的收获,也足够他受益终生,顺利跨出通往先天之境的临门一脚。
“太极十年不出门,形意一年打死人!我形意拳最重的便是实战!手打七分脚打三,五行四梢要齐全;胆上如风响,起落如箭钻,气连心意随时作,硬打硬进无遮拦。蛰龙起水雷先动,风吹大树百枝摇;内实精神,外示安逸;打法定要先上身,手脚齐到方为真;内要提,外要齐,起要横,落要顺,气要催,遇敌好似火烧身;去意犹如卷地风,追风赶月不见迹。”
一段形意拳的拳意真解念出口后,无支祁浑身骨节猛然抖动,顿时爆发出一阵如炒豆般的清脆声响,而且那声音连成一线,显然他全身上下的骨骼都已连为一体。而且随着这声音的爆发,他身上那股滔天的血气更是猛然爆发开来,恍如滔滔浪潮,叫人眩晕。
还没等秦九爷反应过来,无支祁却是已经拉开架势,开始在秦九爷身前演练开来。双手从拳换掌?换掌,再从掌换拳,而后更是演示了一番随着拳掌的推挤按揉,身法和脚步的变动。
这一系列动作没有任何停滞,宛如潺潺流水般绵延不绝。而且每一拳每一脚,不但劲力十足,风声扑面,更是如羚羊挂角般,浑然天成,不着痕迹,很有些无意而动的意思。
“我能交给你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宛如流星逐月般,带着一往无前气势的一拳挥出后,无支祁缓缓收起架势,然后望着秦九爷,道:“读书破万卷,下笔方才能有神。咱们练拳的人也是这样,我看你身上气血衰败,恐怕是有几年没下过苦功夫了,以后还是勤勉些。”
“谨遵前辈教诲。”听得无支祁的话,秦九爷脸上**辣的发烧。诚如无支祁所言,这些年他纵享富贵,又无法迈出通往先天之境的脚步,一身功夫早已懈怠下来,身上那些原本坚硬的肌肉,如今也都变得如棉花般绵软,可说是没了习武之人的根本。
但从今日之后,秦九爷已是痛下决心,再不能有半点儿惫懒懈怠之心。无支祁演练的这路拳法,他只看懂了其中的不到一成,剩下的拳路,对他而言都影影绰绰,无法把握。但他很清楚,即便是这一成,也足够让他以后踏往先天之境的道路多出八成的可能。
“言尽于此,你慢慢参悟,这套拳法能给你多少收获,全看你自己了。”无支祁微笑着朝若有所思的秦九爷扫了眼后,转头看向林白,沉声道:“不死药带来了?”
“带是带来了,不过和咱们计划的有些不一样。”林白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伸手从口袋中将仍旧被酒精麻痹着的药娃娃掏了出来,道:“您看,它变成这么个玩意儿了。”
“化形了,这就麻烦了……”看到药娃娃的模样,无支祁也是眉头一皱,缓缓道。
从在骊山的始皇陵寝开始,林白心中就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情。虽说不死药化形之后,药力自然不能与往日同言,但想要用它来炼丹却是成了一个大难题。如果这是一块死物,那么自然可以分割,可如今总不能把药娃娃也给分拆成两三份,投进炉子炼化吧。
如果分拆药娃娃就能救陈白庵,纵然是心中再有负罪感,林白也会毅然而然的这么做。但按照他的猜想,如果自己真的那么干了,毁了药娃娃的造化,恐怕天道绝对饶不了自己。而且极有可能在自己分拆药娃娃的同时,他这一身的药力就会悉数化为虚无。
若是事情真落到了那个田地,真的是再没有扭转的余地。不死药乃是天生地养的灵物,举世难寻,谁知道在这世间的哪个角落还躲藏的有。一人藏宝,众人难寻,按照陈白庵如今的情况,哪里有时间让林白再去寻找回来一株不死药。
但这些之前毕竟是林白心中的猜测,他心中原本还抱有一丝希冀。但如今无支祁的这句话,却是彻底将他心中的希望扑灭,也坐实了化形的不死药恐怕不能用来炼丹的事实。
“前辈,那你说眼下咱们该怎么做?”沉吟许久后,林白望着无支祁,沉声接着道:“我在始皇陵寝的时候,见到他似乎划破肌肤弄出的一些药液来保存始皇遗骸,不知道咱们也用药液来配合那几味药材炼制丹药,是否能有同样的功效。”
“恐怕不行。”无支祁缓缓摇头,朝着药娃娃扫视了几眼后,道:“我们要炼制的丹药必须要阴阳调和才行,这药娃娃身上的药液虽然珍贵,但就我看来,恐怕并没有含有多少不死药的本性精华。倒是他头上的这几枚果子,依我看倒是可以摘下使用。”
“真的?”听得这话,林白喜出望外,急忙转身,抬手朝着仍旧在沉睡中的药娃娃头上摸去,想要趁着这小家伙不注意,将他脑瓜门上的果子揪下来,可还没等手碰到那几枚果子,这小家伙却是猛然睁开双眼,紧紧盯着林白,尚带着些迷糊道:“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看这几颗果子鲜艳欲滴,实在是稀罕得紧,就想伸手摸摸。”林白闻言嘿然一笑,便将手缩了回去。药娃娃对这果子的重视,早在始皇陵寝时,他就见识了,若是自己现在不分青红皂白仍然伸手去摘,谁知道这小家伙又会闹出来什么乱子。
“药爷爷的本命精华都在这果子里,能不鲜艳欲滴,真是少见多怪。”药娃娃鄙夷的摇了摇头,抬手伸了个懒腰后,朝四下扫视了眼,然后竭力抽动鼻子,颇有些惊喜的望着林白道:“你把我带到你说的那个洞府了么?这里的天地元气和生机果然浓厚。”
“毛孩子,我家主人布置下来的洞府,天地元气和生机能不浓厚么?”无支祁淡淡道。
“肉眼凡胎的家伙,还敢叫我毛孩子!”药娃娃听到无支祁对自己的称呼后,勃然大怒,紧捏着拳头,怒然转身,刚想再吆喝几句,可一转头看到无支祁的面容,再感受到他身上流露出的恐怖气息,顿时怂了,露出一脸谄媚笑容道:“前辈教训得是,这地方是真好。”
“真是成了精了……”看着药娃娃前后巨大的反差,无支祁不禁连连摇头,他着实有些不明白,这原本天生地养的灵物在化形后,怎么会变成这幅混账模样,不但欺软怕硬,脸皮也是大厚。尤其是这脸皮厚的,简直和林白都快能有一拼的。
“我哪里能跟前辈您相提并论,我在您面前不过是个蝼蚁般的存在,您动动手指头就能把我捏死。”药娃娃闻言愈发溜须拍马,一连串的马屁向着无支祁拍去,那前后极大的变化,看得林白都是目瞪口呆,从始皇陵寝出来至今,何曾见过这家伙有这种模样。
“算你这小家伙嘴巧。”无支祁也是个喜欢听好话的主儿,药娃娃的这几记马屁着实拍得对他的脾胃,而且平素在洞府内,没人与他说话,也着实憋闷,便摆了摆手,道:“这洞府地方倒也大,你愿意留就留在这吧,也能每日和我说说话,做个伴,省得咱们都寂寞。”
“前辈果然是前辈,这高风亮节,哪里是我们能学得来的。”药娃娃闻言顿时眉开眼笑,马屁更是不要命了般狂拍不止。他本就是收摄天地元气衍化的生机过活之物,如何感受不出来这洞府的奇异,若是有此地磅礴的生机补充,绝对能让他获得巨大增幅。
“既然你满意这个地方,那也应该满足我之前的条件了吧。”林白略一沉吟,也不再打算瞒着药娃娃,沉声道:“我遇到了一个难题,原本打算以你炼丹救人,但如今怕是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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