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前二十年,我除了坐在草垛上发呆,什么也没有做。|现在,我除了杀人放火,基本上快做全了。
这是我这个月数不清第几次坐火车了。火车咣当咣当得往前开。
我困得迷迷糊糊,这时候觉得有只手伸到我的怀里。
我从梦中瞬间惊醒,一把抓住那只手。睁眼一瞧,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微笑着站在过道里。
美女说:“帅哥,有没有兴趣聊聊啊。”
我马上精神了:“聊啥?”
美女作娇羞状:“我有点累……能不能……”
我马上站起来:“你坐,你坐。”
美女似乎并不大满意,慢慢坐到我的位子上:“我坐这了,你怎么办啊?”
我说:“我站着,我站着,嘿嘿。”
美女说:“不如……我坐到你身上?”
“这……”我有点迟疑了。
这时候,原本坐在对面,昏昏欲睡的青龙站起身来。一脸的猥琐笑容:“姑娘,坐我这吧。”
那美女看了看我,我看了看身上露着肉的破衣服。美女又看了看青龙,然后笑吟吟得走过去,坐他身上了。
八婶在一旁拍了拍我的肩,轻声说:“大力,干得不错。刚才你要是敢让她坐到你身上,你就不用去潼关了。我直接把你扔下去。”
我拍拍胸脯:“哪能呢。”心里却想: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老子活了二十年,从来没碰上这种事,这女的肯定有问题。
于是我默默地坐下来,盯着这个女的。
青龙旁若无人,抱着美女有说有笑。列车员都看不下去了,在旁边转来转去,一个劲得咳嗽。可这对狗男女根本不在意。
过了一会,那女的脸上变了一变,回头看了青龙一眼,青龙仍然笑的像朵花似的,抱着美女说话。
那美女也笑了笑:“大哥,我想去方便一下。”
青龙笑着点点头:“快点回来。”
美女妩媚得笑了一声,然后走了。
我看着青龙:“哟,不错啊。这一路上你可是艳福不浅。”
青龙一脸浩然正气:“你知道个屁。那是个贼。”
我说:“老子早就看出来她不正常了。你既然知道她是个贼,你还跟她混在一块?八百年没见过女人了?你真给光棍届丢人呐你。”
青龙说:“你别瞎说。你看看这是什么。然后,他从身子下边掏出来个布包。”
我说:“这是什么?”
青龙说:“嘿嘿。这叫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这女的真是可惜,遇上了我。不但没偷走我身上的东西,反而被我顺下来一件。”
我瞪大眼:“她没发现?”
青龙说:“她发现了。不过,。发现了能怎么样?这东西肯定也不是她的,没准是从哪个乘客身上偷下来的。”
我说:“那咱赶快看看是什么。”
一直冷眼看着我们俩折腾的八婶也忍不住好奇凑过来,催促青龙快点把布包打开。
我心说,八婶刚才虽然一副淡淡然的模样,但是到底不是老婆婆啊。一到关键时刻就露馅了。
青龙把那个包袱层层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卷卫生纸。
我们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位美女,随身带着一卷卫生纸?难不成今天拉肚子?”
青龙说:“这不对啊。拉肚子还出来工作?这也太敬业了。”
八婶支着下巴:“你不是说这玩意也是偷来的吗?谁会去偷一卷卫生纸?”
青龙捏着下巴:“小黄毛原来就当过惯偷。他们这一行,手法规矩都是有讲究的。偷来的东西放到什么地方,向来不会变。难道,这姑娘只是恰巧在那藏了一卷卫生纸,根本不是贼?”
青龙说到这,又摇了摇头:“不可能,如果不是贼,她在我身上摸个什么劲。”
我们,三个正在商量,过道旁边一老大娘操着浓重的方言说:“大兄弟,俺想上个厕所,没有带纸,借给俺点呗。”
青龙发挥见义勇为助人为乐的好传统,伸手扯出一条来。
我注意到他的眼神一错。居然又把那条卫生纸给卷上去了。然后从屁股底下摸出一张报纸来,递给大娘:“您别客气,给。”
大娘错愕的瞪着青龙,指着卫生纸,估计是想问:“你明明有这个纸,为啥还给俺报纸?”
不过大娘估计是真的有点急。所以结果报纸,匆匆走了。
我说:“青龙,你舍不得给人家卫生纸就别给。你这拽出来又缠上,这不是耍人家呢吗?”
青龙说:“你不知道,这卫生纸里边有东西。”
八婶说:“你别告诉我这纸是用过的。”
青龙咧了咧嘴:“用过的我还能抱着吗?八婶,您跟程大力在一块时间长了,说话也这么不着调了。你们二位上眼。”
然后青龙把那卷卫生纸慢慢展开。我和八婶都脱口而出:“人皮图?”
卫生纸里边卷着的,确实是一张人皮图。和从叫花子那拿到的很相似。
青龙虚了一声:“你们小点声,在火车上人皮人皮的。不怕被捉走啊。”
然后,青龙又若有所思:“最近人皮图可不少啊。难不成这玩意是成套的?”
我说:“管他是不是成套的呢,咱们先看看这上边画的到底是什么?”
我们把卫生纸慢慢展开一点,三颗脑袋挤在一块。人皮图上的内容很熟悉,是半兽人和人类只见的战争。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
我说:“莫非,这些图是连环画?我记得以前是没有纸的。那么古代的富贵人家想看连环画了怎么办呢?就从奴隶身上揭一张皮下来,然后一张画好,装订成册。”
青龙说:“你别瞎说了。古时候没有纸,但是有绢有布。哪一样不比人皮好。你要是当了爹,你会让你儿子捧着人皮看连环画?”
这时候,远远地车厢前面一阵喧哗,刚才那位大娘裤子还没系好,提着就出来了。
我说:“大娘,怎么了这是?”
大娘一脸焦急:“查票呢,俺没买票〕得去那头躲躲了。”
我和青龙都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等那一帮乘警越走越近,我们看出不对来了。这绝对不是查票,谁家查票还连带查行李的?
青龙把卫生纸往我怀里一塞,说:“我去前边看看情况。”
一分钟不到,青龙就回来了,说:“不好了。那边一个看老头,口口声声说丢东西了。”
我说:“丢就丢呗。怎么就不好了。”
青龙指指我怀里的卫生纸:“我怀疑他们要找的就是这东西。”
我说:“这么张图还不好藏?”然后抽出那张图,稍微叠了叠,藏到身上了。
这时候,几个警察已经查到我们这了。
他们敬了个礼,然后说:“请问,你们几位见过一个女孩子吗?长得挺漂亮,喜欢主动和人搭话。”
青龙假装想了一会:“有好像是有一个。当时她累的很,还在我身上坐着来着。她这个腿吧,就在我这……”他在身上比划,然后突然一捂腰间:“哎呀,我的钱包没了。”
那个警察无奈的摇摇头,嘴里低声骂道:“第三个了。妈的。这小偷太猖狂了了,简直是坏规矩。让我把她抓出来,非狠狠收拾一顿不可。”
然后那警察又说:“没再丢别的很么东西吧,赶快把行李打开看看。”
我们自然知道这警察是借机检查。于是在他面前把东西全都拿出来又放回去。然后告诉他,都还在。
警察对青龙说:“你钱包什么样子的?要不要跟着我一块去找找?”
青龙说:“您看见了,帮我拿回来就行。我的钱包是屎黄的。全中国没第二个人是这样的,您要是看见了,一眼就能认出来。”
然后警察又详细问了问青龙的情况,记到一张纸上了。
我发现,青龙一句实话也没有,甚至连名字都是假的。
警察冲身后的老头示意了一下,然后继续往前走。只是,那老头直勾勾盯着我,意味深长得看着我笑。这笑容诡异又神秘,我甚至有点害怕了。
这时候,扑棱棱一声,从老头怀里飞出一只鸟来,直飞到我身上隔着衣服对我乱啄。
这鸟啄的地方,下面隔着一层衣服藏着人皮图。
我心想:“这下完了,老头果然是在找人皮图,这下估计得发现我了。”
但是这老头什么也没说,笑了笑,把鸟捉到手里,说了声:“打扰。”然后去追上前边的警察了。
青龙根本还沉浸在刚才戏弄警察的得意中:“怎么样,我表演的不赖吧。这叫反客为主。他以为咱们是小偷,咱们偏偏说是受害者,让他敌我难分,自乱阵脚。小黄毛当年用这一招,就把我给骗过去了……”
我说:“咱们最好在下一站下车。刚才那老头估计是发现我了。”
八婶说:“那只鸟恐怕只是碰巧落到你身上而已。不用这么紧张吧。”
我说:“这老头看了我半天了,这算不算碰巧?”
青龙也回过神来:“这老头不简单。养的鸟也不简单。照我说,咱们就在下一站下车。”
正说着,火车咣当咣当越走越慢,眼看就要停了。
我们三个拿着行李往门口挤过去。
不料,刚才那警察笑眯眯得冲着我们三个走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