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老大眼见情人被投入井中,顿时慌了,呼天抢地扑过来,就要和看门人拼命。
看门人笑着一指唐凯丽:“唐大仙让我干的啊,冤有头债有主,要报仇也别找我。”
船老大大喊一声,掉转头来。我怕他伤了唐凯丽,连忙跳过去,护到身前。
哪知道唐大仙积威之下,船老大根本不敢怎么样。于是又回头恶狠狠对看门人说:“我就是看见你杀了人了,我就是要找你偿命。”
看门人自然不怕船老大,在院子里上蹿下跳,辗转腾挪。不像是在逃命,倒像是在表演身手。
船老大在后面笨拙的追赶,这幸好是自己家,那里有沟哪里有坎比较熟悉。不然的话,摔跤也得摔死了。
过了一会,铁蛋高声说:“船老大,你别闹了。我要是你,我就去井里把人捞出来,没准现在还有气。”
船老大一拍脑门:“对对对对,你说的有道理,这小子都把我急糊涂了。”
然后船老大走过去,下半截身子在井外,上半截身子在井里,整个人趴在井上开始捞尸。
青龙在一旁赞道:“船老大可算是干回老本行了。不过,按照他们捞尸队的规矩,死尸是宝贝,活人是麻烦,我真替这姑娘担心呐。”
我说:“你这人怎么净说风凉话呢?人命关天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青龙看着我说:“你有同情心?那你笑什么?”
我说:“我看见你个傻叉来回摆弄,能不笑吗?”
我们两个正说着,听见船老大叫了一声:“抓住了。”
原来,船老大这口井,看起来和别人家的一模一样,实际上是大有不同。船老大常年不在家,这口井已经基本上接近半荒了。不过,当初打井的人技艺高超,即使这样,井水仍然不枯。然而,附近的孩子们却不管这个,看见船老大家常年没个人进出,纷纷捡石头比赛,站的远远地,比准头看谁能投到井里边,看谁溅起来的水花高。时间长了,这口井几乎要被石头填上了。所以站在井口看,满满一井水,实际上只到人的腰间,再往下就是石块了。
也正是得益于此。船老大伸手在井水里捞了几把,一把抓住了那姑娘,连拖带拽,给弄上来了。
我们眼看着姑娘被拖上来,呼啦一下全围上去了。
船老大警惕的看着我们:“你们还想怎么样?”
唐凯丽问:“水凉吗?”
船老大眼睛里要冒出火来了,但是又不敢发作,只说了句:“凉。”
唐凯丽点点头:“凉就好。”
然后,她伸手把那团湿棉被扯开,露出里面的姑娘。
船老大一把将人抱住:“你还要干什么?”
唐凯丽说:“你忘了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了?一冷一热,是我救人的方法,你急什么?”
旁边杨念魂搭腔说:“真是为了救人,不然我去外面找那么多冰块干嘛?想杀人还不容易,我一拳就能把她打死你信不信?你要是不信我给你演示一下。”
船老大连忙把她拦住:“我信,怎么能不信呢?大仙,你快点给她治病吧。这热也热了,冷也冷了,怎么不见好呢?”
唐大仙喊:“掌灯。”
哪里来的灯。船老大家有灯泡,但是欠了几十年的电费早就被村委会给通缉了。连墙上的电线都断成了几截。我们从灶膛里抽出几根没有燃尽的木柴,权当火把。围在周围。
现在这姑娘脸上的黑气一扫而光。但是一会红一会白,神色痛苦,像是随时要死过去一样。
唐凯丽看看铁蛋,又看看看门人。说:“阴阳不能调和,怎么办?”
这俩人哪知道啊,反问唐凯丽:“你说怎么办?”
唐凯丽问铁蛋:“听说他们三个在禁地,曾经被那两枚丹药洗过血?”
铁蛋点头说:“没错,两枚丹药一黑一红,一个极热,一个极寒。当时要不是青龙体内出来一条蜈蚣,间接缓冲了一下,他们几个人恐怕早就成灰了……哎?你不会是要?”
唐凯丽说:“没错,取他们点血来。”
唐凯丽和铁蛋的对话我们全都听见了,傻子才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对青龙说:“反正你手腕上的伤口还没长好。取你的血吧,都不用动刀割口子了。”
青龙说:“亏你还记得我手腕上有个口子,我都放了两碗血了,亏你还有脸再取我的。”
我说:“我看见你精力旺盛,有劲没处使,放点血也好,省了每天讲黄段子。”
我们两个正在争执。杨念魂先把胳膊伸出来了:“救人要紧,来我的吧。”
铁蛋看着唐凯丽:“怎么样?”
唐凯丽点点头:“大力和青龙两个人的身上,一个带着鼠毒,一个带着蜈蚣蛊。至于杨念魂,也罢,就用她的吧。”
我和青龙都点头称是。杨念魂却不高兴了:“这是什么意思?他们的都不合适才考虑我的吗?”
我说:“杨念魂你真是有一颗积极向上的心,放血这种事也要抢在前面吗?”
我们闹腾了一阵,总算弄来一小碗血。
唐凯丽从身上掏出些银针来,一个个慢慢扎到那姑娘身上,直把她扎得像个刺猬。然后,蘸着这些血,慢慢得捻动银针。让血液渗透到那姑娘的体内。
这一通折腾,一直折腾了一个多钟头。
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唐凯丽独自一人在那扎针,我们全都百无聊赖,昏昏欲睡。
忽然,我听见旁边哇的一声。我连忙扭头。正好看见那姑娘呕出一大堆东西来,顿时这里腥臭扑鼻。再也呆不下去了。
我们全都手忙脚乱得捂着鼻子逃开。
只有船老大,情比金坚得走过去,把那姑娘慢慢扶起来。
姑娘已经醒了,睁眼看了看船老大:“你是……?”
船老大挠挠头:“你还记得以前的事吗?”
姑娘想了想:“不记得了。”
船老大大喜:“我是你丈夫啊,老婆,你连我也不记得了吗?”
然后是各种的柔情蜜意,各诉衷肠。船老大不愧是文化人出身,谎话张口就越来,几分钟之内已经把姑娘的姓名身世编排的妥妥当当。
铁蛋站在大门外冲里面喊:“你们两个不嫌臭吗?坐在里面干什么?”
船老大点头称是,就要把姑娘扶出来。
铁蛋又喊:“那不是有一大锅洗澡水吗?倒是让人家洗洗啊。”
船老大手忙脚乱,想要伺候姑娘沐浴更衣。但是被人家给赶出来了。显然,这姑娘并没有完全相信船老大的一套说辞。
青龙凑过去对船老大说:“你小子真是才思敏捷啊,你到底怎么想的,把那些事说的跟真的似得。”
船老大兴奋地搓搓手,先谢过了唐凯丽,又向我们都鞠了一躬:“其实也不是才思敏捷。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啊,这姑娘是哪来的,叫什么,要是我俩从小在一块,能经历什么。想来想去啊,有时候就当成真的了。这时候顺口说出来,自然不犹豫。”
铁蛋说:“真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挺痴情。”
这时候,杨念魂站出来打抱不平了:“人家姑娘怎么说也算得上花容月貌,你给起个什么名字不好,怎么起个水生?她是水里生的吗?”
船老大挠挠头:“我哪知道她是哪生的呀。不过我们这挨着黄河,不叫水生叫什么。”
过了一会,听见大门吱呀一声,那姑娘开门出来了。
船老大连忙凑过去:“水生,你洗好了?”
那姑娘点了点头,看了看我们,然后说了句:“我饿。”
船老大忙说:“走走走,吃饭去。”
于是在凌晨两点左右,我们这群人又杀回到刚才那户人家中。
我们像一群打家劫舍的强盗。先把那家人叫起来,然后让他们给我们重新做饭。
我去卧室看了看还没有醒过来的桃花妈,负伤的江湖人。我问守在一边的杨家人:“没出什么事吧。”
杨家人怔怔的看着墙角,不说话。
但是旁边的老头说话了:“没事没事,有我们三个看着呢。”
这时候,我凑过去,神秘得问:“哎,我说,老前辈,你实话告诉我,你们是不是组织里的?”
老头一脸茫然:“啥?”
我有点生气:“你别给我装蒜啊,我知道你们这些人长得一模一样,还有个相同的组织。黄炎就是那个组织里边的,哎?说实话,那张车票是不是你们给黄炎买的?”
老头一口否认:“没有没有。你说什么呢,我可听不明白。”
老头一边说,一边向旁边瞟了瞟。这时候我才看到,原来角落里还睡着一个人,就是一直念头耷拉脑的陈永兴。
我叹了口气:“要是杨谢仇知道陈永兴变成这副样子,估计再也不肯等他这么多年了吧。”
我从屋子里走出来,没想到铁蛋正站在门外笑嘻嘻得看我。
我被他看的不自在,转身想走。但是铁蛋一把搂住我:“怎么?什么也没问出来?”
我心里有点烦躁,一言不发得向前走。
铁蛋拽住我:“哎,可怜陈永兴风流倜傥。最后变成了这副样子。不过我觉得唐凯丽更可怜,到现在还不知道陈永兴在禁地曾经遇见过杨谢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