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沈牧谦艰难开口，蓦地心疼。 喻楚楚冰凉的指尖触在他脸上，那种熟悉的、温馨、又俏皮的感觉回来，心就像是在煎熬一样。

“这胡子应该刮一刮了，有点刺手。”喻楚楚嘴角笑意依然，沈牧谦确实瘦了，瘦了很多很多，毅朗的脸盘因为瘦了而变得比如刀削般凌厉，看起来更冷酷了。

她眼眸停留在沈牧谦额头上，他眉头轻蹙，喻楚楚抬手就像去帮沈牧谦舒展眉心，她好像很喜欢用手抚平沈牧谦的眉心，以前沈牧谦醉酒的时候，她给他展平皱眉，当时她想啊，以后一定会有一个人可以为沈牧谦舒展眉目，果然，那个人还真不是她。

那个时候的心疼竟然和现在是一样，是不是她从哪个时候就爱上了沈牧谦？

爱上又能怎么样？和之前一样，现在的沈牧谦，未来的沈牧谦，一切和她已经没有关系了。

喻楚楚尴尬一笑，松开手，缓缓道，“你等等。我有东西要给你。”

沈牧谦不明白为什么喻楚楚笑着笑着就不笑了，更看不懂喻楚楚究竟在想什么，他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喻楚楚在很纠结，她看起来很矛盾。他站着没动，也没转身。

喻楚楚从李瑶给她带过来包包里拿出之前沈牧谦交代阜阳给她的文件，翻开文件最后一页，潇洒的签上自己名字，走回来，将文件递给沈牧谦，“这个，我已经签好字了。”

当他看到喻楚楚递给他的是离婚协议的时候，沈牧谦脸色一变，心就像被针刺了一样。

他瞬间感觉了当初他把离婚协议递给喻楚楚的心情，更没想到有一天他品尝的滋味并不是轻松和解脱，而是难过和撕裂般的疼痛。

“你拿好！”喻楚楚见沈牧谦站着没动，抓这沈牧谦的手，将文件递到他手心里。喻楚楚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潇洒的瞬间，更没想到自己也会像沈牧谦当初递给她离婚协议一样，淡然又冷漠。她比她想象中要洒脱。

沈牧谦的离婚协议她从头到尾都没翻看过，阜阳说沈牧谦给了她很丰厚的赡养费。可当婚姻不在，爱人似毒药，拿再多钱又能多幸福。

安城纷纷扰扰太多太闹心，她会离开这里，她会在没有沈牧谦的地方生活得更好。

“你不用这么惊喜，高兴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拿好！”喻楚楚嘟嘴笑着和沈牧谦道，沈牧谦脸黑白相交，这个时候，喻楚楚还和他开玩笑。

这玩笑开得他想哭都哭不出来。

只是，开弓早就没有回头剑，他想哭又能怎么办？自己做的决定，再苦也要自己咽下去。

“好。”沈牧谦紧紧拽着喻楚楚递给过来的两份离婚协议。

“沈牧谦，祝你和尤碧晴白头到老，白首不相离！”喻楚楚脸上笑容依然没减，眼眸里更有几分沈牧谦看不懂的真诚。

沈牧谦也想学喻楚楚一样，祝福喻楚楚和陆平安白头到老，可他发现他没喻楚楚那般宽容大度。

白头到老，白首不相离，这世界上最美好的祝福，也是最伤人的话，犹如软绵绵、却又最尖锐的刺一样，无影无形，却见血封喉。

………………

沈牧谦一回病房就把所有的人关在门外面，不让任何人进。

许敏佳想来劝沈牧谦，和沈牧谦道歉，被沈牧谦轰走了。

唐麟来过，看沈牧谦没开门，他也没勉强，现在沈牧谦基本没事，不开门就不开门，沈牧谦不开门他就回警局了，刚好有几个案子已经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廖凡和李瑶来过，对于沈牧谦的表现李瑶表现出了极大的不嗤。

装一下可怜就把所有人迷惑了，是他要和喻楚楚离婚的，现在如他所愿，已经离婚了，装什么伤心，还闭门不见客？不见就不见，李瑶拉着廖凡就走。

尤碧晴见李瑶和廖凡来过又走了才呆在沈牧谦病房门外，看沈牧谦这个样子，她既兴奋激动又担忧紧张。激动的是，沈牧谦终于和喻楚楚离婚了，担忧的是沈牧谦的病，是不是真的好不了。

“牧谦哥，你开一下门，陈宏哥今天晚上就回来了。”尤碧晴在病房门外敲打，里面的沈牧谦一点动静都没有。仿佛真的要与世隔绝一样。

不管沈牧谦说话还是不说话，尤碧晴都坚持守在沈牧谦病房门口，可她到底没她自己想象中那么重要。沈牧谦知道她在外面，一句关心的话没有，任凭她呆外面一个晚上。

第二天早晨，沈牧谦病房门依然没打开，护士进不了，医生喊不应。

“沈牧谦，喻楚楚走了。”早晨9点多，廖凡一来就踢沈牧谦的门。“你如果现在出来，还能找得回来。”

喻楚楚确实走了，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李瑶早晨去看喻楚楚的时候，只在喻楚楚病床上看到了一张纸条，“李瑶，谢谢你。我会很好，不必找我。”

豹子也走了，李瑶骤然明白喻楚楚昨天为什么会那么爽快和沈牧谦签字，喻楚楚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打好了主意，要离开这里。

喻楚楚离开也好，孩子没了，婚姻没了，喻家的人又毫无人情味可言，离开并不是坏事。

而且有豹子在喻楚楚身边，喻楚楚应该会很安全。

虽然这么想舒服了很多，可李瑶依然很气愤，对沈牧谦的事一点都不感兴趣。

她看到沈牧谦门边的尤碧晴更是看不顺眼。

“廖凡，我们走吧！人家有女朋友和女朋友的孩子守着，死也死不了。”

尤碧晴听到李瑶这样说沈牧谦，就不乐意了，“李瑶，现在牧谦哥生了重病，你说话能不能积点口德？”

“我没口德，也总比你这种没道德的人好！”李瑶白了她一眼，不客气的回她道。

“李瑶，谁没道德？”尤碧晴气得脸都白了。

“做小三的人没道德！”

“好了。你们能不能不吵？”廖凡打断李瑶和尤碧晴的话。

李瑶和尤碧晴互瞪了对方一眼。

里面的沈牧谦依然没动静。

“沈牧谦，你在不出来，我就踢门了！”廖凡在门上踢了几脚，医院的门装得太多不牢靠，几下就被踢开了。

房间里，沈牧谦躺在床上，深邃眼眸看着天花板，一幅生无可恋样。

尤碧晴进来，见沈牧谦这样子立马就哭起来了，“牧谦哥，其实没那么悲观。陈宏哥说，你病情并不是我们想象中那么糟糕。你不能这样意志消沉啊。”

李瑶倒是有点奇怪，不明白尤碧晴说的是什么意思，她转头疑惑的问廖凡。廖凡见沈牧谦还能睁开眼，在沈牧谦房间里也不好和李瑶说原因，拉着李瑶出来，告诉李瑶原因，沈牧谦好像是生了重病，他以为自己活不长了，又看到陆平安和喻楚楚之间有事，干脆就一定要和喻楚楚离婚。可这会这个样子，大概是沈牧谦觉得离婚带来的痛苦超过自己的想象。

李瑶一听廖凡这解释就不开心了，“廖凡，你们男人做事的原因可真好笑。你把沈牧谦说得那么伟大！沈牧谦因为自己有绝症所以推开喻楚楚，让喻楚楚和陆平安在一起生活。简直太搞笑了！说白了，就是沈牧谦自私、狭隘。他受不了自己被带了绿帽子，受不了喻楚楚怀的孩子是陆平安的。他觉得喻楚楚不够爱他，感情破裂才是离婚的原因！”

“李瑶，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爱钻牛角尖。”面对辩驳的李瑶，廖凡有点头疼。

“廖凡，李瑶说的很对。沈牧谦确实是这么想的。”一记清冽的声音传来，陈宏站在他们身边，认同了李瑶的看法。